第92章 戰（三）
後方遊俠們緊跟而上，將還未集結成的軍陣直接沖得大亂。
一瞬間，敵我雙方人馬混戰在一起。
成了一團亂麻。
「殺」
鐵牛一開始憑藉奔馬之勢撞飛前方幾人。
然後馬速便慢了下來，他橫刀揮舞，一顆頭顱高高飛起，又格擋敵人砍來的一刀，憑巨力直接將對方橫刀震得脫手，然後趁勢划過對方的脖頸。
無頭的屍體栽倒，血液噴濺。
鐵牛腳下狠踢馬腹，馬陡然一提速。他橫刀左右飛舞，劈殺兩人，但下一刻便如陷泥潭，前方儘是敵人，衝鋒不動了。
突然，他的坐騎嘶鳴一聲，被敵人砍中數刀，向地上砸落。鐵牛狠狠一拍馬背，腳下用力，千鈞一髮之際脫離馬身，避免了被馬壓在身下的下場。
但身子不可避免的摔在地上。
三四把橫刀趁機向他砍去。
鐵牛橫刀阻擋了幾刀，將兩隻手腕砍落，然後趁機向前翻滾，沖入敵人腳下，躲開了包圍圈。
然後飛快的爬起，但在這個過程中，後背挨了一刀，鮮血當即便染紅了軀體。
與他一般的，是石敢當，也失了坐騎，兩人沖得太快，跟後方遊俠們失去了聯繫。
步行在左右前後都是敵人的包圍中，兩人眼睛猩紅。不知殺了幾人，渾身被血液浸透，有自己的，但更多是敵人的。
兩人不管不顧，只管往前沖，欲直接殺穿敵陣，擒獲敵將。
哥哥說了，他們是鋒矢，是斬將奪旗的大將。
只要擒獲了後方的敵將，自己一方就勝了。
李象關注著戰場，看到這一幕，不禁搖頭。侯君集終是成不了頂級的統帥，他再學師李靖，也難變成李靖。
因為他變通不足。
他以為自己手下的家臣都是戰場悍卒，自以為最大的優勢便是結成軍陣，然後不管敵人來多少，哪怕數倍，自己也可立於不敗之地。
這套戰爭經驗是中原王朝千年來壓箱底的寶貝，憑藉著這套法寶，大一統王朝壓制百姓造反，亂世割據勢力互相征伐，自相殘殺。
對付遊牧騎兵更是無往而不利。
只要結成陣，便是鐵桶一塊，任憑騎兵衝鋒，也只會撞個頭破血流。
可是侯君集忘了一點，他手下府兵沒有著甲，前方沒有武剛車相連，沒有盾牌樹立，更沒有長槍如林的鋒刃堅牆。
也沒有大陣後方，弓弩利箭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一波又一波的殺傷敵人有生力量。
他只有五十人，憑藉著五十人結成的完全不具備優勢的殘缺之陣，如何對付衝鋒的騎兵？
當然，侯君集不會想不到這些。但長安附近，沒人敢帶鐵甲，他既不敢帶甲，也不敢帶大量弓弩，長兵。
帶著弓弩槍槊去打獵？
你猜李世民會不會信？
還有，侯君集既變通不足，又沒做到料敵於前。
他沒預料到李象會帶多少人來，更沒想到李象會直接讓遊俠們騎馬衝鋒。
侯君集若反應快，在自己失去哨探被敵人無聲無息接近，失了先機的情況下，就應該放棄倉促列陣，下令手下騎兵對沖。
如此，他憑藉手下精銳家臣，不說旗鼓相當，怎麼也不會第一時間陷入被動。
但正所謂錢壯慫人膽，侯君集本錢太雄厚了，所以允許他犯錯。
他的家臣們都是百鍊精兵，論個人勇武也只稍遜鐵牛石敢當兩人一籌，比之其餘遊俠勝出一大截。
拼著不計傷亡，攔住了鐵牛與石敢當兩人，未讓兩人殺穿。
且家臣們經過初時被衝破戰陣的混亂後，馬上便反應過來，戰場記憶復甦，憑藉熟練的戰陣經驗。
開始兩兩配合，絞殺遊俠們。
緊緊經過片刻的焦灼後，形勢竟立刻朝侯君集一方迅速傾斜。
遊俠們不斷倒地，人數漸漸減少，頹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展。
遊俠們再勇猛，也是散兵游勇，在百戰老卒面前，弱勢太明顯了。
侯君集看得分明，嘴角忍不住冷笑。
「無知小兒，老夫指揮大軍作戰，滅人國亡其君時，你還居於深宮禁院呢。」
「乳臭未乾小兒，自以為有幾分智計，便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妄與老夫爭鬥。老夫今日就告訴你，勝負靠的是實力，而不是陰謀詭計。」
無形中卻也承認了，自己玩陰謀詭計不是李象的對手。
眼看鐵牛與石敢當成了血人，被完全與遊俠們切割開來，只能背靠背作戰，左支右絀。
且侯君集的家臣們，開始圍攏，將遊俠們整體包圍。
形勢危到極點。
四五十人的遊俠隊伍，如今還站著的不足一半，且個個帶傷。
遊俠們終於感到了恐懼，有人忍不住向後看去。
哥哥站在後方，雖然只是孤零零的一人，但還是給了他們莫大的安慰。
「那人不見了。」但還是有遊俠，發現王方翼消失了。
隱約中，他們恍惚記得此人不知何時就消失了，似乎在沖陣之前就不見了。
「權貴們果然靠不住。」遊俠暗恨：「哥哥被那東安郡王騙了，那監軍拋下我們，獨自逃跑了。」
「哥哥，我們敗了，別管弟弟們了，快逃吧。」
「弟弟今日便將命還給哥哥。」
「哥哥快逃」
遊俠們聲嘶力竭的大吼。鼓起最後一絲勇氣，跟敵人拼殺在一起，妄圖纏住對方，給李象營造逃生的時間。
李象全身一震，心神受到觸動，他嘴唇動了下，緊緊抿住了。
雖然他早有預料遊俠們擋不住百戰精銳，但遊俠們的表現還是讓他的鐵石心腸出現了一絲顫動。
「哼，想逃？」侯君集聞聲，冷冷下令道：「去把那小兒給老夫擒下，若反抗......格殺勿論。」
「諾」從護衛中走出兩名家臣，翻身上馬，繞過戰場，沖向李象。
相距不遠的距離，正在飛速拉進。
而哥哥仍不肯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有遊俠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哥哥」。
分神的剎那，敵人無情的收割，又是五六位遊俠倒下。
遊俠們站著的人數終於降到了十人。
而敵人是他們的近三倍。
下一刻，家臣們終於完成了包圍圈。
一瞬間，敵我雙方人馬混戰在一起。
成了一團亂麻。
「殺」
鐵牛一開始憑藉奔馬之勢撞飛前方幾人。
然後馬速便慢了下來，他橫刀揮舞，一顆頭顱高高飛起，又格擋敵人砍來的一刀，憑巨力直接將對方橫刀震得脫手，然後趁勢划過對方的脖頸。
無頭的屍體栽倒，血液噴濺。
鐵牛腳下狠踢馬腹，馬陡然一提速。他橫刀左右飛舞，劈殺兩人，但下一刻便如陷泥潭，前方儘是敵人，衝鋒不動了。
突然，他的坐騎嘶鳴一聲，被敵人砍中數刀，向地上砸落。鐵牛狠狠一拍馬背，腳下用力，千鈞一髮之際脫離馬身，避免了被馬壓在身下的下場。
但身子不可避免的摔在地上。
三四把橫刀趁機向他砍去。
鐵牛橫刀阻擋了幾刀，將兩隻手腕砍落，然後趁機向前翻滾，沖入敵人腳下，躲開了包圍圈。
然後飛快的爬起，但在這個過程中，後背挨了一刀，鮮血當即便染紅了軀體。
與他一般的，是石敢當，也失了坐騎，兩人沖得太快，跟後方遊俠們失去了聯繫。
步行在左右前後都是敵人的包圍中，兩人眼睛猩紅。不知殺了幾人，渾身被血液浸透，有自己的，但更多是敵人的。
兩人不管不顧，只管往前沖，欲直接殺穿敵陣，擒獲敵將。
哥哥說了，他們是鋒矢，是斬將奪旗的大將。
只要擒獲了後方的敵將，自己一方就勝了。
李象關注著戰場，看到這一幕，不禁搖頭。侯君集終是成不了頂級的統帥，他再學師李靖，也難變成李靖。
因為他變通不足。
他以為自己手下的家臣都是戰場悍卒，自以為最大的優勢便是結成軍陣，然後不管敵人來多少，哪怕數倍，自己也可立於不敗之地。
這套戰爭經驗是中原王朝千年來壓箱底的寶貝，憑藉著這套法寶，大一統王朝壓制百姓造反，亂世割據勢力互相征伐，自相殘殺。
對付遊牧騎兵更是無往而不利。
只要結成陣，便是鐵桶一塊，任憑騎兵衝鋒，也只會撞個頭破血流。
可是侯君集忘了一點，他手下府兵沒有著甲，前方沒有武剛車相連，沒有盾牌樹立，更沒有長槍如林的鋒刃堅牆。
也沒有大陣後方，弓弩利箭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一波又一波的殺傷敵人有生力量。
他只有五十人，憑藉著五十人結成的完全不具備優勢的殘缺之陣，如何對付衝鋒的騎兵？
當然，侯君集不會想不到這些。但長安附近，沒人敢帶鐵甲，他既不敢帶甲，也不敢帶大量弓弩，長兵。
帶著弓弩槍槊去打獵？
你猜李世民會不會信？
還有，侯君集既變通不足，又沒做到料敵於前。
他沒預料到李象會帶多少人來，更沒想到李象會直接讓遊俠們騎馬衝鋒。
侯君集若反應快，在自己失去哨探被敵人無聲無息接近，失了先機的情況下，就應該放棄倉促列陣，下令手下騎兵對沖。
如此，他憑藉手下精銳家臣，不說旗鼓相當，怎麼也不會第一時間陷入被動。
但正所謂錢壯慫人膽，侯君集本錢太雄厚了，所以允許他犯錯。
他的家臣們都是百鍊精兵，論個人勇武也只稍遜鐵牛石敢當兩人一籌，比之其餘遊俠勝出一大截。
拼著不計傷亡，攔住了鐵牛與石敢當兩人，未讓兩人殺穿。
且家臣們經過初時被衝破戰陣的混亂後，馬上便反應過來，戰場記憶復甦，憑藉熟練的戰陣經驗。
開始兩兩配合，絞殺遊俠們。
緊緊經過片刻的焦灼後，形勢竟立刻朝侯君集一方迅速傾斜。
遊俠們不斷倒地，人數漸漸減少，頹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展。
遊俠們再勇猛，也是散兵游勇，在百戰老卒面前，弱勢太明顯了。
侯君集看得分明，嘴角忍不住冷笑。
「無知小兒，老夫指揮大軍作戰，滅人國亡其君時，你還居於深宮禁院呢。」
「乳臭未乾小兒，自以為有幾分智計，便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妄與老夫爭鬥。老夫今日就告訴你，勝負靠的是實力，而不是陰謀詭計。」
無形中卻也承認了，自己玩陰謀詭計不是李象的對手。
眼看鐵牛與石敢當成了血人，被完全與遊俠們切割開來，只能背靠背作戰，左支右絀。
且侯君集的家臣們，開始圍攏，將遊俠們整體包圍。
形勢危到極點。
四五十人的遊俠隊伍，如今還站著的不足一半，且個個帶傷。
遊俠們終於感到了恐懼，有人忍不住向後看去。
哥哥站在後方，雖然只是孤零零的一人，但還是給了他們莫大的安慰。
「那人不見了。」但還是有遊俠，發現王方翼消失了。
隱約中，他們恍惚記得此人不知何時就消失了，似乎在沖陣之前就不見了。
「權貴們果然靠不住。」遊俠暗恨：「哥哥被那東安郡王騙了，那監軍拋下我們，獨自逃跑了。」
「哥哥，我們敗了，別管弟弟們了，快逃吧。」
「弟弟今日便將命還給哥哥。」
「哥哥快逃」
遊俠們聲嘶力竭的大吼。鼓起最後一絲勇氣，跟敵人拼殺在一起，妄圖纏住對方，給李象營造逃生的時間。
李象全身一震，心神受到觸動，他嘴唇動了下，緊緊抿住了。
雖然他早有預料遊俠們擋不住百戰精銳，但遊俠們的表現還是讓他的鐵石心腸出現了一絲顫動。
「哼，想逃？」侯君集聞聲，冷冷下令道：「去把那小兒給老夫擒下，若反抗......格殺勿論。」
「諾」從護衛中走出兩名家臣，翻身上馬，繞過戰場，沖向李象。
相距不遠的距離，正在飛速拉進。
而哥哥仍不肯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有遊俠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哥哥」。
分神的剎那，敵人無情的收割，又是五六位遊俠倒下。
遊俠們站著的人數終於降到了十人。
而敵人是他們的近三倍。
下一刻，家臣們終於完成了包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