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映雪之白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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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銘找的約會地點比較偏僻,在映雪村東側四里地的一處隘口。當伊娜找到他時,正好是午飯的時候。

  「好久不見,伊娜同學。」

  趙澤銘提著飯菜籃子找到對方,熱情地招呼道:「機會難得,坐下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伊娜剛想開口拒絕,趙澤銘立刻上前拉著她的手,到岩壁旁坐下,他看起來活潑開朗,完全就是一幅熱烈追求的表現。

  「真沒想到這麼巧,在實習地點我還能遇到你呢。」趙澤銘揭開籃子,拿出酸菜燉肉和饅頭,招呼道:「我知道雖然伊娜同學沒有改名,但你已經歸化瀚民了,所以特意沒買芙拉芒式的麵包,來吧,好好享受享受。」

  「嗯。」伊娜冷漠點點頭,拿起饅頭,嫻熟地拿起筷子,開始用餐。

  她的動作很標準,不看臉的話,似乎真就跟瀚民沒什麼區別了。

  「我這次來的不是單單找你吃飯的。」趙澤銘看了一眼伊娜,說道:「咱們馬上都成年了,反正你喜歡我,我不反感你,所以什麼時候結婚?」

  伊娜動作一滯。

  「抱歉,同學。」伊娜含糊地說道:「我不覺得現在是談論這個的時候,但我們之間並不合適。」

  說罷,她擱下吃的,起身準備離開。

  「是嗎?真可惜。」

  趙澤銘咬了一口饅頭,淡淡問道:「酸菜燉肉味道怎麼樣?」

  「很美味。」伊娜轉頭看向趙澤銘:「有機會的話,我還想再吃一次。」

  「是啊,那當然美味。」趙澤銘擱下筷子,遺憾地說道:「可惜芙拉芒人有宗教禁忌,是不能吃醃製菜的。」

  伊娜眯起眼睛,故作驚訝道:「原來那是醃製菜品嗎?真沒想到,作為我的追求者,你居然會誆騙我,主神一定會原諒我的。」

  「首先,這不是誆騙。」趙澤銘站起身來,雙眼猩紅,鎖定對方:「其次——芙拉芒人信的不是神,而是聖山。」

  「雖然我不信教,但我也清楚一點,就算是再不虔誠的信徒,也不會在信仰對象的稱謂這種無比低級的錯誤上犯錯。」

  他緩緩朝著對方走來:「最後,其實我從未喜歡過伊娜——這一點,『伊娜』比誰都清楚。」

  「那麼問題來了,你是什麼時候殺了伊娜·德·瓦爾克朗,竊據她的身體的?」

  最後一個音節尚未落下,伊娜驟然加速,毫無徵兆地提起膝蓋,正面朝趙澤銘撞來。

  砰!

  趙澤銘抬手格擋下膝蓋,伊娜瞬間翻身而起,四肢穩穩著地,如同一隻蜘蛛般快速激烈地爬行,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她就已經騰挪到趙澤銘的視野之外。

  【屏息四——掙脫!】

  趙澤銘壓根不留手,死死鎖定伊娜快速變換的身位,後者一歪頭,身形詭異地爆發出驚駭的速度,朝趙澤銘再度撲來。

  他弓腰低頭閃避開『伊娜』的甩腿橫掃,立刻探出一拳佯攻,騙到伊娜側身,立刻踏前一步,搶占身位,雙拳接連打在對方胸腹之間。

  噗。

  趙澤銘拳拳到肉,可看似兇猛狠辣的攻擊,落在一個小女生單薄的身上,卻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勁力盡散,倒是伊娜趁機,連續撩腿掃擊,別住他的腳踝,瞬間擰腰旋身,一記頂心肘直接砸在他的胸腔,迫使趙澤銘的呼吸重挫,力量消解。

  『伊娜』反手又撥開趙澤銘的臂膀,翻身而起,雙腿夾住趙澤銘的脖頸,藉助全身的力量,將趙澤銘掀翻在地。

  「多管閒事。」

  『伊娜』利用大腿迅速完成了十字固,冷冷說道:「沒有那麼強的好奇心,你還能多活一會。」

  她抬起手,指尖的骨骼刺破皮膚,向外延伸出近乎匕首的長度,就要朝著趙澤銘的脖頸刺去。

  鐺!

  趙澤銘隨手一招,骨刺被鐵殼書飛來擋下。

  「這是什麼?」伊娜愣住了。

  「你好。」

  一個女聲在耳邊響起。

  伊娜下意識抬起頭,只看見一條擰成一股的毛巾朝著自己正面甩來。

  啪!

  阿蘭甩動浸水的毛巾,砸在伊娜的臉上,毛巾本身的打擊並不強烈,但當飛濺而出的液體流入伊娜眼中時,後者立刻捂住眼眶,發出尖銳的哀嚎。


  「嘶啊啊啊啊啊啊啊!」

  熾熱滾燙的燒蝕感在眼球中爆發,伊娜痛吼著,臉皮被酸液侵蝕燒灼,迅速變得焦黑碳化。

  「可不許小看洗衣工!」

  阿蘭擰了擰毛巾,掌中的鹼性物質迅速將毛巾中的強酸中和,她嘀咕道:

  「話說回來,你從哪裡整來的硫酸啊?」

  「汽車的蓄電池裡有。」趙澤銘從地上站起來,解釋了一句。

  「行吧。」阿蘭一攤手,「不過你是不是有點太托大了?準備這麼倉促就上陣了?感覺跟你之前的作風不太一樣啊。」

  「再晚一點,誰知道會出什麼問題。」

  趙澤銘揉了揉差點被十字固扭斷的肩膀,疼的他直呲牙:「嘶——這傢伙的力量就不正常,感覺威脅程度都超過影商了,稍微再用點力,我這條胳膊就要廢了。」

  「真可惜啊。」阿蘭嘖嘖道。

  趙澤銘不動聲色錘了阿蘭腦袋一拳,走到地上捂著眼睛胡亂打滾的伊娜面前。

  隨後,他立刻飛起一腳,正中對方小腹,腳尖照著卵巢位置連續地踢踹。

  「——咳呃!」

  『伊娜』如同蝦米一般蜷縮起來肚子,連連乾嘔,渾身止不住顫抖。

  「你是誰?」

  趙澤銘抬起腳,踩在伊娜的臉上,持續施加壓力,把她的臉蛋壓進泥地里。

  「說話。」

  他的語氣森然,完全把腳下的人當做豬狗牲畜一般:「不說我就讓她拿硫酸給你繼續洗臉了。」

  「我是誰?」

  即便被踩在腳下,『伊娜』渾身顫抖著,依舊發出滲人的笑聲:

  「你們這些人類跟我們戰鬥了幾十年,居然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啪!

  趙澤銘照著她的太陽穴一腳連續踐踏幾下。

  「我讓你回答你就回答,誰讓你說無關緊要的東西?」

  顧德冷冷說道:「你是誰,老實回答我,不然我這就把你燉剁碎餵豬去。」

  「呵呵呵,咯咯咯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文明,結果我看你們,和野獸也沒什麼區別呀!」

  伊娜的脖子怪異地扭轉了180度,幽綠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趙澤銘:

  「來吧,殺死我吧,文明人。」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殺了我,你什麼也找不到答案,反而成了殺害同胞的兇手了。」

  她高傲地挺起了脖子,朝著林間深處喊道:

  「來啊。殺了我啊?殺了我,我只會得到永恆的的解放!自由民——永遠不會屈服!」

  趙澤銘踩著她的頭,陷入了沉默之中。

  「趙澤銘,該怎麼辦?」

  阿蘭猶豫了一下,以為他是在擔心善後的問題,便主動說道:「雖然我可以幫你清理現場,但是無緣無故死了一個人,還是軍營中的預備軍官,最後見到的人又是你,所以動手的事情,還是……」

  「你剛剛,說了『自由民』是嗎?」

  然而趙澤銘的重心似乎跟阿蘭想的有些出入。

  他挪開腳步,踩在對方的胸口,死死盯著『伊娜』的眼睛:「你說『自由民』,你也是ABR的一員是嗎?你們的ORG在哪裡?」

  當趙澤銘開口後,『伊娜』臉上譏諷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ORG——不,不對!」

  『伊娜』的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你也是ABR?怎麼可能,你、你完全沒有畸變,這怎麼可能?」

  「什麼跟什麼啊,你們在談論什麼東西?」阿蘭茫然。

  「ABR,塔希里亞語中稱為Abrasibm,或者雅巴拉希姆——正式的翻譯為:畸變體。」

  趙澤銘面色凝重,喃喃道:「這就不奇怪了,我說為什麼殘星的經濟都凋敝成這樣了,軍隊還能統治整個社會。原來如此,那些野人就是畸變體。」

  『伊娜』憤怒地吼道:「我們是崇高的自由民!不是什麼畸變體。」

  啪!

  趙澤銘一腳踹在她的喉管上,冷冷說道:「一幫把病毒當成神崇拜的怪物,沒資格說這種話。」


  「所以到底是什麼?」阿蘭還是不明白情況:「現在要做什麼,怎麼又不動手了?」

  「呵,他可不敢殺我。」

  『伊娜』奸笑著:「他要是殺了我,千里之外的母巢中便得知了這裡的一切,無以數計的同伴們將會簇擁而來,形成吞噬天地的浪潮。無上的父神啊,我已做好了獻給族群我那一切的準備。」

  「伊娜被畸變體感染了。」

  趙澤銘說道:「畸變體是由ORG——正式翻譯為『原型體』的感染的生物,很難說得清楚那玩意是從哪裡來的生物。不像是來自於宇宙,似乎也不是來自於遠古時代,但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它們的唯一目標,是消滅這顆星球上的一切生物。」

  「原型體是從外界直接過來的原生外來者,它們不具備智力和自我意志,但會對周圍接觸的目標進行擬態和模仿,並且如同病毒母體一般,對這顆星球的一切物質進行感染。可能是外星球人類,也可能是動物,甚至微生物和植物也有可能。」

  「而畸變體,就是原型體用來實現毀滅世界的工具。也有人稱它們只是初級的感染者,把他們當病人看——但我不會。」

  趙澤銘看著『伊娜』。

  「沒有哪個患者,會連自己叫什麼、喜歡吃什麼、最想做的事情都忘記掉。那不過是他們的偽裝。」

  「感染成為畸變體,那就永遠是畸變體。」

  「我見過的每一個自稱無辜的畸變體,最後會徹底回歸毀滅一切的本性。」

  「喂,你也是自由民吧!」『伊娜』對趙澤銘喊道。

  阿蘭看向趙澤銘:「你不是人嗎?」

  「我是你大爸。」趙澤銘不以為意:「她也就過過嘴癮了,回頭我們把她丟到卡斯文尼亞去,整點鹵素和鹽礦,把她活埋了。」

  「自由民的事情啊,在人類世界中可是高度保密的,普通人光是知道,就要被上門消除記憶——畢竟啊,被自由民們消滅的國家,都遠不止兩位數了。文明人就是這麼恐懼我們,他們畏懼我們優秀的才能,先進的知識,以及無窮無盡的浪潮。」

  『伊娜』嘲笑道:

  「不過我聽說過,在自由民之中,有那麼一小撮混蛋們——他們明明有著自由民的資質,還能聽到尊主的天啟——然而最後他們卻背叛了自由,選擇給這群文明人當鷹犬。」

  她凝望著趙澤銘:

  「你也是其中的一員吧。你的神骸遺物,是被奪走了嗎?怪不得你這麼羸弱,即便放棄掉你本擁有的資材,也心甘情願成為凡人的奴隸嗎?」

  『伊娜』仰起頭,感嘆道:

  「一年又一年,不斷地蠶食著我們自由民的土壤,都是你們在庇護支持著。」

  「叛徒、異徒、無後之徒!」

  「卑劣的猿人啊,你和你們的文明讓我感到可笑。」

  「野人,就是你們的原型體搞出來的吧。」趙澤銘問道:「它的擬態是什麼樣?寄居的母巢在哪裡?」

  『伊娜』揚起下巴:「我可不會告訴叛徒任何事情。怎麼?你沒本事殺了我嗎?」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白痴?『探子』死亡的瞬間,就會把信息脈衝爆發出去,母巢會立刻查詢到死亡的個體,再通過地磁場感應和信息神經網絡,進行精準定位。」

  趙澤銘冷笑一聲,說道:

  「你們也就是欺負殘星共和國地處邊疆、無人問津。但凡往前幾十年,帝國時期,你們就不敢這麼猖狂——畢竟星環帝國,也是《全球衛生體系維護與病毒侵害範圍控制組織》的最大投資者之一。」

  『伊娜』歪了歪頭:

  「呵呵,你果然也是自由民。維控組織都知道——啊,你就是他們的鷹犬吧。四十七年——你們這些該死的種族背叛者,早晚有一天,你們也會品嘗到遭人背叛的滋味!」

  「從來就沒有什麼種族,只有人類和怪物。」

  趙澤銘坦然:「別看我知道這麼多,我跟維控組織其實沒有任何關係,倒不如說,我還不想被他們知道我還活著呢。」

  「咯咯,自欺欺人的藉口。」伊娜詛咒道:「浪潮將至!維控的幹員們,你們什麼也守護不了。你們想以『淨化』的名義奪走我們的生存空間?我們會把你們的一切徹底吞噬!」

  「放心吧,維控的幹員真來了,估計先殺我還差不多。」


  趙澤銘拍拍阿蘭肩膀:「給她綁起來,我去把她丟進秩序之地。」

  「慢著慢著。」阿蘭不解:「誒……你不是說這傢伙是感染者嗎?帶到其他位面,真的不會給卡斯文尼亞帶去瘟疫嗎?」

  「放心吧,我對這些東西一清二楚。怎麼有效殺死、消毒、善後,我從小,就在學習。」

  「為什麼你這麼了解?」阿蘭側目:「……你不會,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也是感染病毒了的畸變體吧?」

  「不,當然不是。」趙澤銘搖搖頭。

  「但是我覺得,你跟人類差的也挺多的吧。」阿蘭吐槽道:「你果然就是感染了病毒但是還能控制自己精神的畸變體吧!」

  趙澤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飯菜籃子跟前,撿起吃了一半的白面饅頭。

  他轉過身,朝著阿蘭舉起饅頭,上面的咬痕十分清晰。

  「你會覺得,自己跟這玩意兒是一個物種嗎?」

  說完,趙澤銘就著酸菜,咬了一口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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