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裝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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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6章 裝髒

  深夜去秘訪那位活了一百幾十歲的邪門老祖宗,聽起來就不是個好主意,如果有的選的話,楊逍寧肯去找鬼。

  這種事宜早不宜遲,今夜他們就要動身,不過在此之前,該有的準備可是決不能馬虎,四人找到接連找了幾家香燭店,項風塵都不是很滿意,不是料下的不足,就是手藝差點意思。

  「嘿,我說你挑來抹去的什麼意思?」見狀香燭店看店的夥計不樂意了,撇了撇兩嘬小鬍子,白眼翻到了天上,「嫌貴呀,嫌貴去別家去,給死人買東西還挑挑揀揀的。」

  聞言項風塵將手中的一捆香輕輕放下,抬眼瞧向那名夥計,淡淡道:「

  不貴,東西與人一樣,太賤了。」

  「哎呀我去,老東西你皮子癢了,找揍是不是?」眉毛豎起,夥計擼起袖子,露出古銅色精壯的肌肉線條。

  還不等走上前,就突然停下腳步,只見納蘭朔從懷中摸出一小塊碎銀子「你...你們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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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一時間也搞不清這些人究竟要做什麼,

  是個什麼來頭。

  「進去把你們掌柜的叫出來,有些話我與你說不著。」納蘭朔將銀子放在一大包紙錢上。

  不知是被納蘭朔的態度鎮住了,還是本著有錢就是爺,進門就是客的基本原則,伸手小心拿走銀子的夥計客氣的拱了拱手,道了聲「請稍後」後,

  就快步往回頭,掀開櫃檯後的帘子,回了後堂。

  不多時,夥計就回來了,很恭敬的將帘子掀開,隨即一名身披黑衣,鬍子花白,右腿有些跛的老人走了出來。

  見老人的第一眼,楊逍就認定此人不簡單,左眼像是蒙上了一層白色的膜,看人的時候瞳孔也不動,眼角還有恐怖的疤痕,像是被什麼野獸抓的。

  寬大的袖袍遮蓋住了手背,只有幾根好似雞爪子似得枯瘦手指露在外面,手指表面呈現出疹人的烏青色。

  老掌柜用僅剩的那顆可轉動的右眼珠徐徐打量四人,最終視線停留在了項風塵的臉上,嗓音低沉沙啞,像是一把老舊的柴刀,「這位尊客,你說老朽的鋪子賤?」

  「明面上的貨賤,你這夥計有眼不識泰山,眼賤。」項風塵不卑不亢。

  抬手制止了即將發飆的夥計,老掌柜面色陰沉下來,盯緊項風塵,「你來說說鋪子裡的物什有何不好?」

  「蠟燭上短些煞氣,香上少些血腥氣,紙錢與別家比算不錯,可依我所見:

  」用手指夾起一枚方孔紙錢,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項風塵冷笑一聲,「缺些戾氣,反多了些怨氣。」

  「掌柜的,還要我再繼續說下去嗎?」項風塵隨手拿起一香,插在案台之上。

  『我勸你們別找麻煩啊,你出門打聽打聽,誰不知道這條街上我師傅的陰活手藝是最好的,你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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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等暴躁的夥計將話說完,就被老掌柜攔住,「這沒你事了,下去吧夥計雖然一臉懵,但還是老實的應了一聲,隨即轉身回了後堂,待夥計走後,老掌柜對著項風塵客氣一拱手,「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敢問先生是哪一路的高人?」

  「高人談不上,家師略傳我些風水之術,聊以餬口罷了。」項風塵淡淡的腔調將逼格拉滿。

  「風水一脈的傳人?」老掌柜聞言不禁失色,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朝門走去,站在門後朝外望了望,隨即將店門關了,轉過身的同時聲音不由得壓低,「我看高人定是外地而來,豈不知這福壽莊上禁風禁水?」

  老掌柜的聲音帶有一絲警告的意味,不料項風塵微微一笑,高人派頭十足:「無妨,風水與風水也不相同,伯爵府禁的了別人的風水,卻禁不了我的。」

  說完項風塵從懷中取出一枚完整的銀錠放於案台之上,老掌柜距離頗遠,貌似就認出了這枚銀錠的來頭,可為圖穩妥,還是走近後將銀錠親手拿起,端起查看,果然,在底部找到了伯爵府的印跡。

  「你們...是伯爵府的人?」老掌柜大驚失色。

  收起銀錠,項風塵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老掌柜越看越心驚,隱約覺得自己捲入了了不得的事情中來。

  「尊客,貴府有何需要,差人來傳個話就是,何須勞煩尊客專門跑這一趟。」楊逍一行人亮出身份後,老掌柜之前的傲居態度瞬間消失,表現的非常乖巧。


  「香燭各為我備上一捆,要餵足料的,紙錢要兩大包,不要讓外人經手,要你親手做,銀子不成問題。」項風塵開門見山。

  老掌柜面色一變,再次作揖,「尊客,既然您出自伯爵府,自然知道我福壽莊上的規矩,香燭紙錢什麼的就只有這種,那些加了添頭的晦氣東西我們是萬萬不敢做的。」

  「是嗎?」項風塵笑了,隨手從紙錢中抓起一把,「要不要我叫人把你這鋪子封了,好好搜一搜?」

  老掌柜自知撞見了行家,再隱瞞也沒用了,只得硬著頭皮應下來,「尊客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一個時辰後。」

  「時間太緊了,一個半時辰,您來提貨。」老掌柜一咬牙,算是豁出去了。

  「好,就一個半時辰,這是定錢。」將一枚足量足稱的大塊碎銀子放在案台上,這樁生意就算是成了。

  離開前項風塵扭頭看向眉頭緊皺的老掌柜,半開玩笑半威脅道:「老掌柜,你是個聰明人,我們私底下來就是不願讓人將我們與伯爵府扯上關係,

  若是誰說漏了嘴,惹了府上的大人不高興.....

  「不敢!絕對不敢!」老掌柜僵硬的臉皮也跟著抽搐了幾下,作為福壽莊上的人,他完全清楚伯爵府三個字的威懾力。

  或許是為了讓四人放心,老掌柜還主動吐露出一件事,據他所言,他與伯爵府做生意也不是第一次了,幾天前就有人從他這裡進了一批貨,那人也與伯爵府有關係。

  『是什麼人?」納蘭朔平靜問。

  「是長樂坊的劉三爺,他有位表兄在伯爵府內當差,有時府內需要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交由他來置辦。」

  這種話題太敏感,一旦交談中不慎露了怯,很容易被老掌柜抓住尾巴楊逍與蔣青鸞選擇沉默觀望,全都交給項風塵納蘭朔這兩個老江湖來處理。

  沒用多長時間,二人就一唱一和,將這位劉三爺的底細套了出來,說來也是巧了,此人現在正在土地作監工,就是一個月前破土動工的第九座「土地廟」。

  離開香燭店後,蔣青鸞從懷中掏出一本舊書,這還是不久前常楚楚買來的,上面畫有福壽莊的地圖。

  「陰天陰雨陰時處,仙官廟前斷是非,看來這仙官廟說的就是這第九座土地廟,這下是不得不去了。」項風塵在地圖上大概確定了這第九座土地廟的方位,一行人朝著那裡找去。

  路上買了些酒肉吃食,為了避免夜裡餓肚子,楊逍還專門買了些頂餓的肉乾,又專門備出一份,打算給留守的三人帶回去。

  他們與香燭店掌柜約定的交貨時間是一個半時辰後,也就是三個小時,

  算上路上的來回時間,只要動作快些,足夠天黑前趕回伯爵府。

  看似過了很久,實則從這一刻算起,他們來到這個世界還不足三天,但已經失去了4名隊友,這個速度比以往所經歷的任務要嚴酷的多。

  約莫半小時後,四人在莊子西北方向找到了這第九座土地廟,遠遠望去,土地廟完全不是初具規模那麼簡單,而是已經差不多工了,規模樣式與莊外的第一座土地廟幾乎一樣。

  土地廟外修建了一圈圍牆,圍牆看起來又高又厚,用料十分紮實,形成了一座院落。

  院門敞開著,從院門往裡瞧,黑色的廟門緊閉,正當楊逍一行人想要走近瞧一瞧時,卻被人攔下了,「幹什麼的,懂不懂規矩,今天不缺人了,想要活干明個早些來。」

  驅趕楊逍他們的男人手裡拎著一根棍子,人長得不算高大,但眼神充滿氣,肩膀寬厚,沉肩墜時,明顯是個練家子,這人給楊逍的感覺很像是伯爵府內的武師。

  為了不打草驚蛇,楊逍幾人也就離開了,分為兩組,在附近打探消息,

  尤其是那位長樂坊的劉三爺。

  不多時,他們就打探到劉三爺正在附近的迎客樓吃飯,而這位劉三爺負責的正是每日為工地上招一些干雜活髒活累活的人,依仗著手中這點權勢,

  沒少剋扣工錢。

  此人仗著伯爵府里的表兄撐腰,這些年賺了不少銀子,可卻是個鐵公雞,摳得很,一毛不拔。

  等楊逍在迎客樓找到他時,此人正就著兩盤普通的小菜,在美滋滋的喝酒,已經進入微狀態。

  從身份年齡性別等各方麵條件看,眾人決定由楊逍出面,接近這位劉三爺,打探消息。


  楊逍先是在櫃檯要了幾份硬菜,又叫了壺好酒,這才端著酒菜,十分不見外的坐到了劉三爺身邊。

  「三爺,借您一方寶地。」楊逍笑著端起酒壺,主動給劉三爺斟滿酒杯。

  「你是......」劉三爺醉眼悍,一張嘴,滿口都是酒氣。

  「早就聽聞長樂坊劉三爺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還望三爺賞臉聊聊。」楊逍姿態擺得很低。

  楊逍劉三爺自然是不認得的,但這一桌子多出來的好酒好菜劉三爺可認得,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今日劉三爺心情不錯,也樂得有人來拍自己的馬屁,「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的姓季,季伯長。」楊逍將一盤魚擺在劉三爺面前。

  「季伯長啊,尋我何事?」

  「聽聞想在廟裡做活,都要先拜劉三爺的碼頭,我有幾個兄弟,沒別的本事,就一膀子力氣,還望劉三爺能行個方便。」楊逍不動聲色將一小塊碎銀子偷偷遞上去。

  銀子雖少,這只不過是個態度,是塊敲門磚,楊逍懷裡還有不少的銀子,可銀子使多了,反而會引人懷疑。

  見到銀子,劉三爺一把便接了過來,直接塞進袖口裡,臉色也笑眯眯起來,「不錯,你小子還算懂規矩,不過這些日子不行,等以後有好活計,忘不了你的。」

  聞言楊逍表現出一副懊惱,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三爺,這話是怎麼說的?」

  砸吧一口酒,劉三爺美美打了個飽嗝,「小子,實話與你說吧,這土地廟已經完工了,沒剩下什麼活計給你和你兄弟了,現在就等裡面的神仙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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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劉三爺突然停下不說了,貌似也知道不慎說了不該說的話,

  「神仙像怎麼了,這個我和我那些兄弟也可以干,保准讓三爺您滿意。」楊逍表現的非常積極。

  或許是被楊逍催的煩了,劉三爺噴吐出一口酒氣後,左右看了看,低下頭,小聲道出了實情:「季小子,三爺我不瞞你,這神仙像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這都有上面的人盯著,就連三爺我都靠不上邊,而且...而且這活你們也干不來。」

  「那神仙像不是一般的神仙像,是有說法的,邪性的很,造像時要..,

  要往裡加東西,叫...叫個什麼裝髒。」

  聞言楊逍眉角一,裝髒他知道,是指在造像過程中,為佛像或神像裝上象徵性的內臟與神識,賦予其生命力的一種儀式,更通俗的說法是賦靈。

  裝髒的東西也根據各教派信仰的不同而有所區別,以佛教為例,通常包括法身舍利,生身舍利,經卷,加持聖物等,道教則是符咒與經文居多,另外裝髒的過程也要由專門的「裝髒」人來完成,是一種非常神秘而又莊嚴的儀式。

  信徒們認為,未經過裝髒的神像徒有華麗的外表,但內在空虛,無法發揮應有的作用,而經過裝髒加持後的神像則被賦予了生命與靈識,某種程度上可以看做是神明的化身。

  恍惚間,楊逍回憶起初到這個世界的那個晚上,他離開回頭望的時候,

  破敗廟宇中的神像一個個斜著身子,模糊不清的面孔望向他離開的方向,好似活了過來。

  見楊逍不說話了,喝的醉的三爺只當他是被嚇住了,撇撇嘴道:「這下...這下你知道厲害了吧,那些東西不是你能碰的了的,三爺...

  三爺我可完全是為你好。」

  「神像還有多久完工?」楊逍忽然問。

  「不知道。」劉三爺迷迷糊糊搖頭,又自顧自灌了一杯酒,臉色通紅,「但...但應該是快了,其實吧廟早就造的差不多了,就是這些個神仙像磨蹭。」

  「到現在為止才造好三尊,哦不,四...四尊,這第四尊是今個白天才造好的。」

  「今天才造好的?」心頭一驚,楊逍立刻意識到這件事不對勁,造像應該不難,難得是裝髒在裡面的那些個東西,神仙像造的慢,就是在等待裝髒的東西。

  同時,楊逍意識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昨夜他們才剛死了一個人,是張松德。

  他的屍體也沒找到。

  穩住心神,楊逍故作好奇詢問:「我也去過其餘幾座土地廟,這第四尊神仙像是哪一尊啊?」

  此話一出,喝的醉醺的劉三爺回憶了好半天,才慢吞吞說:「記不得了,不過...不過好像是個穿盔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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