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聽課,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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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看一看,認識不認識。」盧老師抿唇,艷麗的紅唇透著自得,「這是我最好的學生——安逸曦。」

  安逸曦「嘿嘿」一笑,模樣像極了一隻受了驚,討好人的兔子,舉起右手,食指、中指彎了彎。

  「你們好。」心裡卻在叫,「尷尬死了……盧佳姚你玩兒真的啊!」

  老爹卻是名副其實的拘謹……

  這講台下的,可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水平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個量級。

  他也跟著堆起一臉憨厚、老實的笑出來。

  「安學姐好!」「學姐,你好年輕。」「學姐好漂亮。」「天,和畫像一模一樣。」

  問候和誇獎,共於一廬,混作一起。

  夸的很好,安逸曦很喜歡……

  要是沒有開頭的尷尬就更好了。

  盧老師一旁說,「你身邊的,不給大家介紹介紹?」

  「這是我丈夫——蘇建強。二級戰鬥英雄,曾榮獲七次三等功,四次二等功,一次一等功。有一枚炎漢勳章。」

  這樣的履歷,卻足以令人咋舌。

  不過,聽她已有了丈夫,一些人倒是不免心生遺憾……

  尤其一看老爹的長相,似乎也是尋常樣子。

  很「不配」……

  安逸曦介紹了老爹,便又繼續介紹未在場的兒子……

  「我們這一次來學校,是為了送我的孩子來上學的。

  「蘇晏!

  「你們當中,肯定有人認識他。」

  「獵人競賽」全球直播,又是一場事關國家安危的大事,身處大學的人必然是更加關心的。

  果然,一提「蘇晏」,全班的人都知道。「啊啊,蘇晏竟然是安學姐的孩子。」

  有女生一臉恍然,「難怪蘇晏那麼漂亮,原來是隨了安學姐了。」

  膽大一些的,則是問:「學姐,你家蘇晏有沒有女朋友?」「你看我怎麼樣?」

  安逸曦看了一下提問的,嗯,相貌普通但自信,一看就不怎麼聰明的亞子。

  直接丑拒,「直播不是都看了嘛,還問!」

  這一個回答委婉的直接。

  「咳!」盧佳姚一指旁邊靠牆的位置,那裡正好有空座,「你倆坐那邊兒,好好聽講。」

  安逸曦牽著老爹的手,拉著人走到空位坐下來,得意的和老爹說,「我以前上課,都是第一排,正當中……

  「我坐第二排,她都陰陽我。沒想到,這都小二十年過去了,還來上課……」

  語氣中卻是滿滿的懷戀。

  盧佳姚冷颼颼的看二人一眼,「再說話你倆給我出去。」

  安逸曦忙捂住嘴,兩隻眼忽閃忽閃的眨。

  盧佳姚開始正式上課。

  她將自己的大平板展開,內容投屏到了背後的屏幕上,就開始自顧自的講起來。

  課堂很是安靜,就只有盧佳姚講課的聲音。

  重新回到課堂坐在這裡,聽曾經的老師講著曾經的知識點,這一種感覺卻很奇妙。

  這一些內容對安逸曦而言並不難,反倒是親切的場景、相似的情節,讓她頗多回味。

  似乎又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那種純粹。

  心中一種「年輕真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老爹卻是極快的陷入到了一種茫然、無措的境地。

  他承認:

  盧老師講的很好,每一個字也都很清晰,聲音也不難聽。

  但,這些字組合在一起,他聽不懂,一丁點都聽不懂。

  坐在這裡,他的屁股上就像是生了痔瘡。

  坐立難安。

  度日如年。

  安逸曦一手托腮,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偶然瞥一眼老爹,低聲啐了一句,「學渣。」又進一步補刀,「幸虧晏子不隨你。」

  老爹委屈,「這能怪我嗎?」他辯解,「我真的很認真聽了……可,這不是聽不懂嗎?

  「知識它太純粹了,就和純淨水一樣,我腦子裡這點兒腦漿,一點兒過濾的功能都沒有。」


  他說的有趣,安逸曦「噗嗤」一笑,問:「所以呢?」

  老爹說:「所以它進來多少,又原封不動的出去了。就是刷的我腦仁兒嗡嗡的。」

  老爹說著話,就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人也自信了許多……

  他不是一個人。

  一個、兩個、三個……整個大教室里,一百多個學生,他至少看到了二十多個兩眼茫然,一臉無辜的。

  一堂課結束,老爹如釋重負。

  盧佳姚過來問二人,「這堂課聽的怎麼樣?」

  安逸曦說:「少年好,韶華何辜負?曾經歲月憶難再,回到天真爛漫時。誰在人中笑。」

  念了一句,答了盧佳姚的問題,安逸曦就又說,「剛一堂課,可給老蘇熬的不行,屁股都快熟透了。」

  盧佳姚問:「中午吃一些什麼?咱們一起去買菜。」

  「去看看再說。」

  三人便朝著菜場走,盧佳姚、安逸曦師生二人親如母女,挽著手臂在前面逛,老爹跟在後面提籃子。

  不時遇到一些熟悉的教授,盧佳姚、安逸曦就停下來寒暄幾句。

  老爹也被動的在這裡好好露了露臉。

  這一下,學校里的教職工大概是都知道了——盧老師最好的學生安逸曦,是他蘇建強的媳婦兒。

  而他,蘇建強和安逸曦的孩子,也以高考狀元的身份,考入了武安大學。

  什麼是「佳話」,這就是啊……

  老爹就感覺自己渾身充塞了一股喜悅,人都快撐的要飛起來了。

  走路都忍不住想要跳。

  蘇晏後一腳回來,安逸曦、盧佳姚正一塊兒在廚房裡忙。

  安逸曦就著水,「嘩嘩」的洗菜,洗完後,就掰了一截黃瓜生啃,一截扔給了蘇晏,「大學的訓練室怎麼樣?」

  「挺好的。」蘇晏一伸手,就接住了黃瓜。

  這黃瓜很嫩,入口「咔嚓」一聲,汁水四濺,極是爽口。

  武安大學的訓練室是全國最頂尖的。

  單人單間,和第三倉庫的訓練機器人同一級別的訓練機器人,六十八個高精攝像頭,以及一個智能輔助系統。

  堪稱「奢華」。

  另外,訓練室中還備有盔甲、兵器架,刀、劍、槍、戟、鞭、抓,一應俱全。

  如果是需要一些奇門兵器,竟然也可以通過智能輔助系統調配。

  蘇晏練完功後,還特意將兵器都把玩了一遍。

  手感都很不錯。

  「有沒有認識新朋友?」安逸曦倒是關心他是不是找到了新朋友。自家兒子的學習並不需要操心,倒是社交方面,她頗多關注。

  蘇晏想一想,說:「沒有。我就直接去訓練室訓練去了……朋友,慢慢認識唄。」

  安逸曦說:「一點兒都不像我,我頭一天就認識了七個朋友。」

  「嗯,還是媽你厲害。」

  安逸曦一手叉腰,另一隻手便將一截黃瓜屁股丟過來。

  蘇晏的手輕輕一伸,貼著顏面就竄到了額頭上。

  五指一動,手似牛舌一卷。

  「啪!」

  濕噠噠的黃瓜就落在手心裡。

  安逸曦叫:「你敷衍我。」

  蘇晏「嘿」一聲,「你打不著。」說完,就把黃瓜屁股丟進了垃圾桶。

  「皮癢是吧?你看我打得到你打不到你!」

  說話便兩步侵上來,輕巧的揪住蘇晏的耳朵便是一擰,故意提的高高的。

  蘇晏歪著頭,呲牙咧嘴,「媽你不講武德。」

  安逸曦笑罵,「你媽還以大欺小呢。」

  以「藏象」之境,收拾蘇晏這個才入柔不久的小蝦米,簡直不要太輕鬆——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母子二人鬧了一會兒,直到盧佳姚端了飯菜出來,才罷休。

  吃飯半途,盧佳姚就問蘇晏,「昨個給你的資料,你看了沒有?感覺怎麼樣?」

  「看了,我學了一個知識點……不算太難……」


  他說的很詳細,連同拓展內容也都一併說了。

  盧佳姚連連點頭,隨後就拿了大平板出來,給他找了一道題,「這個題做一下我看看。」

  蘇晏做,她就在蘇晏的身後看,等蘇晏寫完了,她也不說對錯,就問蘇晏是怎麼想的。

  蘇晏講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又詳細說了過程。

  盧佳姚說:「行,你下一步學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學完了再和我說。」

  「嗯。」

  做完了題目,四人午休的午休,曬太陽的曬太陽。

  下午,盧佳姚便帶三人出了大學。

  武安城南有一條青龍嶺,嶺中一個叫皮谷溝的地方有一座清風觀香火鼎盛。

  盧佳姚領著一家三口打了一輛七座的出租,目的地就是這個青龍嶺皮谷溝清風觀。

  「清風觀周圍風景不錯,是武安必去的地方之一……

  「上面有個老道,挺有意思的。」

  一路上蘇晏還奇怪「皮谷溝」這個名字怪,當車一停,他一下就理解了。

  站在山嶺下,往皮谷溝看過去。

  一座山體圓乎乎的兩瓣,中間一條陡峻的石階路,兩邊裝了固定安全帶的鋼索。

  這不就是一個屁股的形狀嗎?

  皮谷。

  這應該是嫌棄「屁股」二字低俗,不夠文雅,所以才改的。

  不過,這改的人水平也就那樣。

  蘇晏心想,「皮谷……一點兒都不貼切。如果讓我來修改,我應該會改成桃夭溝,或者辟穀溝。

  「桃夭的話,『桃之夭夭』的故事用在這裡,正好合適。

  「只需附會說是少昊當政時期,百官之鳩雎氏,少年貪慕音樂,不務正業,為公室不喜。故而令他自辟小宗,開枝散葉。少年引人發現此處桃夭之地,水草豐美,以休養生息。

  「嘖……一下子,這文化氛圍就上來了。

  「再說辟穀——這個卻正好和清風觀聯繫在一起,就說清風觀祖師曾見此處形似蜜桃,忽有所悟。

  「這一條石階,就是祖師親自修的,修通的時候,整個人舉霞飛升。

  「這一條石階包含了清風祖師的修行奧妙,暗含了修真煉道的無上奧秘,後來多有道德之士前來參悟,就修建了這個清風觀……

  「嗯……」

  蘇晏感覺自己真是一個小機靈鬼。

  來此遊玩的人,卻是不少。都也是拖家帶口的,一看就是和安逸曦、老爹一樣,來送孩子上學的。

  盧佳姚道:「失策了,人有點多。」

  安逸曦說:「安了……這幾天,哪天也都一樣。都是送孩子來上學的,景區得熱鬧個幾天。」

  四人便隨著人流排隊,沿著石階上了皮谷溝,過了狹窄的道路,進了道觀後,就一下寬鬆了。

  在各殿參觀一圈,正要移步,一道人就叫住了蘇晏,「小伙子,別急著走。」

  蘇晏一愣,看向那道人。

  道人四十多歲,面色蠟黃,一雙眼分明有神,可偏偏又神光內斂,神光自晦。

  道人手裡拿著一本書,遞給了蘇晏,「送給你。」

  蘇晏不解,「送給我?」

  「它和你有緣。」

  道人說的神秘,指了指塞給蘇晏手裡的書。

  蘇晏低頭一看,是一本手抄的抄本,字跡並不好看,卻分外工整,封皮上寫著「元神玄關論」五個字,一旁是一行小字——

  弟子淨虛聆聽師祖教誨手記。

  蘇晏問:「筆記?」

  盧佳姚也奇,她卻認得這個道人,「景雲道長……你怎麼把你師父的手記給他了?」

  這清風觀中的道人不過四個,盧佳姚也來過不止一次,自然認得。

  道人也認得盧佳姚,「盧施主,這是師父吩咐的。」

  「啊?」

  盧佳姚一伸手,就拉著蘇晏的手往裡走,「咱們去問問,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老爹則低聲問安逸曦,「安安,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安逸曦說:「等下一問不就清楚了?」

  景雲道長便緊了幾步領路。

  穿過了後殿,又走了一段山路,便是一座簡易板房。

  一個老道穿著一身汗衫,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搖著扇子,身前擺了一壺茶,三個茶杯。

  老道似在夢魘之中,忽就「啊」了一聲,醒過來了。

  他一看四人,目光卻無意識在蘇晏身上多留了一下,而後才看景雲道長。

  「景雲,行,你去忙吧。」

  打發了景雲,便用蒲扇一指椅子。

  「來,坐。」

  盧佳姚、安逸曦、老爹和蘇晏便坐下來。盧佳姚有話直說,問:「你把你的手記給他做什麼?」

  老道說:「只是見了良才美玉,不忍看他混沌於紅塵而已。」

  安逸曦說:「我們不出家。」

  老道一聽,便「哈哈」大笑,聽著極是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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