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分發賑災糧的艾米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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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莉亞的心情很鬱悶。

  她在威廉昏迷期間錯失了能夠直接拉進關係的機會,現在威廉醒了,他甚至沒有提到過自己。

  好似他忘記了在門外還有一個暗戀著他的孤單女人。

  早知道她當初就應該強勢一點,直接衝進去的。

  帶著幾個騎士護送著賑災糧的艾米莉亞唉聲嘆氣,讓其餘幾個騎士面面相俱,不知道自己的長官又在發什麼顛。

  在他們的身後是百來名士兵,他們帶著幾十輛馬車,正要去附近的城市裡分發賑災糧,貫徹威廉的意志。

  實際上瑞克人其實並不贊成威廉賑災,因為這會使得當地的民心奔向艾芬多,但當地的瑞克人如今自身難保,哪兒有什麼賑災的能力。

  加上他們還有求於人,也就只能聽之任之,等著這位盟友北上驅逐敵軍。

  反正威廉又不會強行占領這裡,到時候等他們走了,他們再打發這些博登人一些好處就可以了。

  他們不會記住過去的,他們只會記住現在是誰在統治者他們。

  瑞克人如此深信著。

  過不多久,艾米莉亞的賑災隊來到了這座歷經風霜的城市中,這裡被博登人,瑞克人,聖眷人輪番統治,而現在艾芬多人來了,帶著人道主義的光輝。

  雖然這份光輝中也雜夾著不純的目的,但只要是幫到他們了,那就是好的。

  城門的一邊被打爛,就如同缺失的牙齒,漏著風,把寒風吹了進去。

  賑災車隊從缺口處緩慢進去,進入城內,裡面更是狼狽。

  像是遭受過了一輪火災,一次劫掠,沒有多少完好的建築物,偶爾出現的市民衣衫襤褸的,雙眼無神。

  他們身上帶有血跡,灰頭土臉,裸露出來的皮膚幾近毀壞。

  而在可見的地上,在角落裡,堆積著沒有被埋葬的屍體——他們有不少不是被敵人殺死的,而是被冬天凍死的。

  勉強苟活的人們扭頭看向車隊,就像是幾具屍體幽幽地盯著前來拜訪的外人。

  就讓他們去做吧,反正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艾米莉亞看著他們的樣子,心中難免生起了同情。

  他們可真是悲慘。

  不知怎的,艾米莉亞突然想起了法布里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如果我們不是出身貴族,我們又會過上怎樣的生活?」

  大概意思是這個樣子。艾米莉亞本以為自己理解其中的含義,但當她看到了他們,她覺得自己理解的還是不夠深。

  所以她是應該感謝自己的出身,還是應該讓他們不至於因為沒有這份出身而活不下去。

  畢竟自己擁有他們所沒有的。

  艾米莉亞抓住了韁繩,覺得自己似乎有哪怕那麼一點的抓住了威廉的思緒。

  「喂,我們是艾芬多的賑災隊,你快把大家叫出來,我們要給你們分發物資。」

  一位騎士騎馬來到了某位市民身前,語氣很不耐煩。

  作為免費帶給他們「救贖」的騎士,他帶上了不屬於自己的傲慢。

  反正他們又不是本國人,完全沒必要謙和的對待他們。

  被叫住的市民一愣,隨後表情中浮現了驚恐,像是瘋掉了一樣向後跑去。

  「真是麻煩。」

  騎士望著被自己嚇跑的人,他嘖了一聲,又找向了第二個人。

  「停下來。」艾米莉亞呵斥了對方。

  騎士聽從了自己長官的命令。

  他雖然敢對外國災民無禮,但對於自己的長官,他還是充滿敬意的。

  「你有沒有想到過,如果是自己處於這種情況會怎麼辦?」

  艾米莉亞沉聲質問,騎士卻是堅定的回答道:

  「報告長官,我們不會處於這種情況。」

  「為什麼?」

  「因為我們艾芬多人不可能成為災民,我們會拼死戰鬥。」

  騎士摸向了自己的佩劍,高聲道:

  「如果真有一日,我們面對著無法戰勝的對手,那我也會在他們成為災民前,先行死去。」


  這跟艾米莉亞想要表達的意思不一樣,騎士錯誤的理解了它。

  但就如同有些人註定無法互相理解,騎士也不可能理解艾米莉亞想要表達的含義是什麼。

  艾米莉亞憋著這份無法用言語表述的苦悶,瞪了一眼這位鬥志昂然的騎士,沉聲道:

  「那麼你就語氣溫柔一點。」

  「如果這是命令的話,我會的。」騎士的聲音依舊堅定。

  在騎士們的語氣變得溫柔,就連艾米莉亞也親自出馬後,這些災民總算有人願意相信他們,叫上了一群自己認識的人,往城門口過去。

  士兵們維護著秩序,分發著賑災的物資。

  其實東西並不算多,尤其是厚衣服,這本來就是緊缺的暢銷貨,在軍隊內部都有私自交易的,不可能抽出很多。

  六十件,已經是最大的誠意。

  因此,艾米莉亞儘量將厚衣服交給了小孩子,對他們有著更多的優待。

  但是就在她遞給了一個小孩子一袋米糧,一件厚大衣後,這個小女孩離開這裡不遠,就被一個蠻橫的男人踢倒在了地上。

  「把東西給我。」這個男人嘶吼著。

  「你在幹什麼!」

  士兵們即時趕到,制止了對方。

  「憑什麼?他們家在前幾次根本沒死人,我家就剩兩個人了,憑什麼不把東西發給我,明明我更可憐,我家裡還有人要用呢!」

  淚水從眼眶裡不斷落下,連抽泣聲都不敢發出,嘴角咬緊到都要咬出血來。

  眾人這才發現,那個蠻橫的男人,其實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他在絕望的嘶鳴。

  然而就在艾米莉亞在少年的千恩萬謝中給了他一件厚衣服後,其餘等待著救災的難民,卻都對那個匆忙離去的男人投射了不善的目光。

  難道他受的苦有什麼了不得的嗎?他一個大男人不是還活著嗎?

  如這般令人生煩的念頭在人群中醞釀著,或許他們就會在賑災隊走後洗劫那位少年。

  這讓艾米莉亞十分痛苦。

  明明都是受害者,為什麼他們要將矛頭指向自己人,互相殘殺。

  難道她最開始誰也不管,只是單純的把物資丟在這裡就是對的嗎?

  大家都無法互相理解。騎士無法理解艾米莉亞,艾米莉亞無法理解災民,災民也無法理解災民——就如同少年與女孩,眾人與少年。

  「那就創造出一個理解的公約數。」

  就像是幻聽一樣,威廉的聲音出現在了她的耳際。

  艾米莉亞猛一回頭,看到了一個站在紙箱之上,舉起長劍,洋溢著自信的年輕人。

  他的言語透露著對未來的自信,彷佛只要在他的帶領下,一切都將化為可能。

  他就是那個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男人。

  他在廣場中,成為了眾人的光亮。而作為英雄,總是會帶走少女的春心萌動。

  這是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故事。

  那是她跟著母親去鄰國探親時的故事。

  她記起來了,自己好像以前見到過跟威廉長得差不多的年輕人。

  只是當艾米莉亞擦了擦眼睛,身前的一切隨風消逝,只有因為疑惑而看向她的士兵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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