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日落西山
陳州，距離柳家集數裡外。
賈瑜帶著兩支不滿編的小旗，一共十六個人，停留在一片樹林後面。
陳州地勢極為平旦，處於中原腹地，放眼望去，連一座山的影子都看不到，這種地方，要找個像樣的地方隱藏並不是什麼容易之事，所以只能暫時先在此處暫歇。
他正在聽其中一個姓孫的小旗講述著一些關於白蓮教的情報。
「賈千戶，這柳家集是一個大鎮，在沒遭災之前，大約住著一千多戶人，現在一些人出外去逃難了，但留下的應該還有四五百戶，約莫兩千人口，白蓮教之人肯定隱藏在裡面，而且發展了很多信徒，我們要是直接進去的話，肯定會打草驚蛇的。」
賈瑜道：「孫小旗，我沒有說要直接進去，而且吳僉事在臨行前告訴我，讓我查出白蓮教在此處的頭目有哪些，主事之人是誰即可，並不是去搞暗殺或者偷襲。」
孫小旗道：「那您的意思是？」
賈瑜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上一次有一支小旗的人手摺在裡面，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賈千戶，他們是喬裝成老百姓進去的，但最後還是都沒了，您的意思是我們也...？」
賈瑜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不，既然已經有前車之鑑，那這個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何陳州百姓十有八九都面有菜色，我們不一樣，無論喬裝成什麼身份，都會引起注意的，何況，我們也不清楚，這裡面到底有多少人是白蓮信徒。」
那孫小旗自然知道他們這些錦衣衛都是精壯矯健的年輕漢子，而且賈瑜的身形更是高大，比他們之中個子最高的那人還高半個頭。
他們這些人要是進了柳家集，想要不被注意到都難，而且上次去的一個小旗都是帶了手弩和短刀防身的，可這也能出得來，說明裡面的白蓮信徒只多不少，若是白蓮妖人召集信徒圍攻，他們多半也要陷在裡面。
孫小旗道：「賈千戶，那我等該如何做才好？」
其餘眾人也都豎起耳朵聽著兩人對話，對他們而言，賈瑜是個空降的上官，而且又極為年輕，他們對這個上官根本就不了解，而且此次任務危險性極高，萬一賈瑜是個不靠譜的，恐怕他們都要跟著玩完。
所以這一路行來，眾人對賈瑜的一舉一動都十分關注。
只見賈瑜思索了片刻，問道：「你們可有辦法抓一個白蓮信徒出來？」
孫小旗搖了搖頭，抱拳道：「大人，據我所知，別說白蓮信徒，就是白蓮教核心的妖人，他們的打扮也與普通百姓一樣，恕卑職無能，區分不出來其中何人是白蓮信徒。」
他明白賈瑜的意思，是想順藤摸瓜，抓住白蓮信徒，最後問出裡面的白蓮妖人來，可若是不加區分，沒有目的的抓人，萬一抓錯了，也是會打草驚蛇的。
賈瑜道：「那你可知這柳家集之前專門賣香火紙錢的店鋪嗎？」
孫小旗聞言有些不解，這好端端的，突然問香火鋪子做什麼？不過還是道：「大人，這柳家集我前兩年是去過的，並沒有看見專門賣這些的鋪子，都是些小攤小販逢年過節才會售賣的。」
賈瑜又問道：「那離柳家集最近的大城是哪一個？」
「當然是陳州城了。」孫小旗不假思索地道，不過心裡卻是更不解了。
不是要想辦法進入柳家集探查嗎？怎麼這位千戶大人又問起陳州城來了。
其餘錦衣衛多數也是面露疑惑之色，一時搞不清楚賈瑜問這些問題用意所在。
得到答案後，賈瑜不再看向柳家集的方向，而是轉身道：「走，都隨我回陳州城。」
「大人，這....」孫小旗和一眾錦衣衛一臉不解，這不是剛從陳州城出來，怎麼又要回去？
這時另一個自從北鎮撫司來的小旗道：「大人，卑職好像明白了您的意思...」
賈瑜看向對方道：「哦，趙小旗，那你說說。」
這趙小旗名叫趙成義，見賈瑜相問，便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大人，這白蓮妖人平日裡就靠著裝神弄鬼蠱惑人心，所以少不了用到香火紙錢，而如今柳家集多半是沒有專門製作這些東西的作坊的，所以白蓮妖人極有可能會派人到陳州的集市上購買，我們回了陳州城，只要查訪賣這些東西的店鋪，一定會有線索的。」
賈瑜聞言，忽而撫掌笑道：「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們不妨再往深處想想，這陳州之地的老百姓多數面黃肌瘦，怕是連吃飽飯也成了問題，更別提有閒錢來買香火紙錢了。
加之柳家集也不是什麼繁華富裕的所在，那這些時日從柳家集出來，到陳州城採買香火紙錢的人，十有八九與白蓮教脫不了干係。」
此話說完，那孫小旗和一眾錦衣衛頓時面露恍然之色，孫小旗道：「原來如此，這...我等怎麼就未曾想到這一點，到時候我們只要順藤摸瓜即可。」
一眾錦衣衛也都有豁然開朗之感，而且不用冒險闖入柳家集，只在在陳州城裡查案，那自然是安全許多，於是也紛紛附和道：「大人英明！」
賈瑜道：「現在說英明還為時過早，回了陳州城之後，還需我等同心協力才是！」
這個方向也是他不久前才想到的，不然也不可能帶著一群人乾巴巴地白跑了半天路。
.............
再說回神京榮國府。
在李簡和賈瑜走後，又過了差不多半日的時間，躺在床榻上的賈母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可見，她的貼身丫鬟鴛鴦，以及邢王二夫人、寶玉黛玉、三春等人，都齊聚在榮禧堂之中。
其中黛玉和三春幾女，更是在一旁偷偷地抹著淚。
離賈母最近的原因最先發現賈母睜開了眼睛，連忙欣喜道：「醒了，醒了，老太太醒了。」
眾人聞言，都是從座位上站起，一齊圍到了賈母跟前。
「老祖宗，您沒事吧？」「外祖母，您可嚇死我了。」「母親。」.......一時間，都對著賈母輕聲叫喚了起來。
賈母見此情景，將目光投向了最近的鴛鴦，嘴巴囁喏著，虛弱地抬了抬手，似是想要說些什麼。
鴛鴦連忙將耳朵湊了過去，這才勉強聽清了賈母的言語。
片刻後，鴛鴦抬起頭，向眾人轉述賈母的意思道：「老太太讓大老爺，大太太，二老爺和二太太留下，其他人就都先散了。」
鳳姐道：「想必是老祖宗有話對老爺和太太們說，既然老祖宗醒來了，我們就都先回去吧，不然一齊圍在一起，也喧鬧的慌。」
眾人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先各自回去。
待眾人走後，賈赦和賈政急忙湊到賈母跟前，賈政道：「母親叫兒子們留下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賈母看著自己生養的兩個兒子，吃力地深吸了幾口氣，半響才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們賈府，是不是已經真到了...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
賈瑜帶著兩支不滿編的小旗，一共十六個人，停留在一片樹林後面。
陳州地勢極為平旦，處於中原腹地，放眼望去，連一座山的影子都看不到，這種地方，要找個像樣的地方隱藏並不是什麼容易之事，所以只能暫時先在此處暫歇。
他正在聽其中一個姓孫的小旗講述著一些關於白蓮教的情報。
「賈千戶，這柳家集是一個大鎮，在沒遭災之前，大約住著一千多戶人，現在一些人出外去逃難了，但留下的應該還有四五百戶，約莫兩千人口，白蓮教之人肯定隱藏在裡面，而且發展了很多信徒，我們要是直接進去的話，肯定會打草驚蛇的。」
賈瑜道：「孫小旗，我沒有說要直接進去，而且吳僉事在臨行前告訴我，讓我查出白蓮教在此處的頭目有哪些，主事之人是誰即可，並不是去搞暗殺或者偷襲。」
孫小旗道：「那您的意思是？」
賈瑜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上一次有一支小旗的人手摺在裡面，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賈千戶，他們是喬裝成老百姓進去的，但最後還是都沒了，您的意思是我們也...？」
賈瑜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不，既然已經有前車之鑑，那這個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何陳州百姓十有八九都面有菜色，我們不一樣，無論喬裝成什麼身份，都會引起注意的，何況，我們也不清楚，這裡面到底有多少人是白蓮信徒。」
那孫小旗自然知道他們這些錦衣衛都是精壯矯健的年輕漢子，而且賈瑜的身形更是高大，比他們之中個子最高的那人還高半個頭。
他們這些人要是進了柳家集，想要不被注意到都難，而且上次去的一個小旗都是帶了手弩和短刀防身的，可這也能出得來，說明裡面的白蓮信徒只多不少，若是白蓮妖人召集信徒圍攻，他們多半也要陷在裡面。
孫小旗道：「賈千戶，那我等該如何做才好？」
其餘眾人也都豎起耳朵聽著兩人對話，對他們而言，賈瑜是個空降的上官，而且又極為年輕，他們對這個上官根本就不了解，而且此次任務危險性極高，萬一賈瑜是個不靠譜的，恐怕他們都要跟著玩完。
所以這一路行來，眾人對賈瑜的一舉一動都十分關注。
只見賈瑜思索了片刻，問道：「你們可有辦法抓一個白蓮信徒出來？」
孫小旗搖了搖頭，抱拳道：「大人，據我所知，別說白蓮信徒，就是白蓮教核心的妖人，他們的打扮也與普通百姓一樣，恕卑職無能，區分不出來其中何人是白蓮信徒。」
他明白賈瑜的意思，是想順藤摸瓜，抓住白蓮信徒，最後問出裡面的白蓮妖人來，可若是不加區分，沒有目的的抓人，萬一抓錯了，也是會打草驚蛇的。
賈瑜道：「那你可知這柳家集之前專門賣香火紙錢的店鋪嗎？」
孫小旗聞言有些不解，這好端端的，突然問香火鋪子做什麼？不過還是道：「大人，這柳家集我前兩年是去過的，並沒有看見專門賣這些的鋪子，都是些小攤小販逢年過節才會售賣的。」
賈瑜又問道：「那離柳家集最近的大城是哪一個？」
「當然是陳州城了。」孫小旗不假思索地道，不過心裡卻是更不解了。
不是要想辦法進入柳家集探查嗎？怎麼這位千戶大人又問起陳州城來了。
其餘錦衣衛多數也是面露疑惑之色，一時搞不清楚賈瑜問這些問題用意所在。
得到答案後，賈瑜不再看向柳家集的方向，而是轉身道：「走，都隨我回陳州城。」
「大人，這....」孫小旗和一眾錦衣衛一臉不解，這不是剛從陳州城出來，怎麼又要回去？
這時另一個自從北鎮撫司來的小旗道：「大人，卑職好像明白了您的意思...」
賈瑜看向對方道：「哦，趙小旗，那你說說。」
這趙小旗名叫趙成義，見賈瑜相問，便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大人，這白蓮妖人平日裡就靠著裝神弄鬼蠱惑人心，所以少不了用到香火紙錢，而如今柳家集多半是沒有專門製作這些東西的作坊的，所以白蓮妖人極有可能會派人到陳州的集市上購買，我們回了陳州城，只要查訪賣這些東西的店鋪，一定會有線索的。」
賈瑜聞言，忽而撫掌笑道：「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們不妨再往深處想想，這陳州之地的老百姓多數面黃肌瘦，怕是連吃飽飯也成了問題，更別提有閒錢來買香火紙錢了。
加之柳家集也不是什麼繁華富裕的所在，那這些時日從柳家集出來，到陳州城採買香火紙錢的人，十有八九與白蓮教脫不了干係。」
此話說完，那孫小旗和一眾錦衣衛頓時面露恍然之色，孫小旗道：「原來如此，這...我等怎麼就未曾想到這一點，到時候我們只要順藤摸瓜即可。」
一眾錦衣衛也都有豁然開朗之感，而且不用冒險闖入柳家集，只在在陳州城裡查案，那自然是安全許多，於是也紛紛附和道：「大人英明！」
賈瑜道：「現在說英明還為時過早，回了陳州城之後，還需我等同心協力才是！」
這個方向也是他不久前才想到的，不然也不可能帶著一群人乾巴巴地白跑了半天路。
.............
再說回神京榮國府。
在李簡和賈瑜走後，又過了差不多半日的時間，躺在床榻上的賈母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可見，她的貼身丫鬟鴛鴦，以及邢王二夫人、寶玉黛玉、三春等人，都齊聚在榮禧堂之中。
其中黛玉和三春幾女，更是在一旁偷偷地抹著淚。
離賈母最近的原因最先發現賈母睜開了眼睛，連忙欣喜道：「醒了，醒了，老太太醒了。」
眾人聞言，都是從座位上站起，一齊圍到了賈母跟前。
「老祖宗，您沒事吧？」「外祖母，您可嚇死我了。」「母親。」.......一時間，都對著賈母輕聲叫喚了起來。
賈母見此情景，將目光投向了最近的鴛鴦，嘴巴囁喏著，虛弱地抬了抬手，似是想要說些什麼。
鴛鴦連忙將耳朵湊了過去，這才勉強聽清了賈母的言語。
片刻後，鴛鴦抬起頭，向眾人轉述賈母的意思道：「老太太讓大老爺，大太太，二老爺和二太太留下，其他人就都先散了。」
鳳姐道：「想必是老祖宗有話對老爺和太太們說，既然老祖宗醒來了，我們就都先回去吧，不然一齊圍在一起，也喧鬧的慌。」
眾人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先各自回去。
待眾人走後，賈赦和賈政急忙湊到賈母跟前，賈政道：「母親叫兒子們留下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賈母看著自己生養的兩個兒子，吃力地深吸了幾口氣，半響才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們賈府，是不是已經真到了...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