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破席玉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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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憑妹妹破蘭時如何拳打腳踢瘋狂掙扎,甚至張嘴狠狠咬在她的手上,她也咬牙死死地不放。

  血糊了破蘭時滿臉,直到妹妹缺氧哭的精疲力竭昏睡過去,連同眼淚乾在臉上。

  外面的聲音已經消失了,她也再無氣力,癱在地上。

  她們的阿母沒有重新打開地窖,和她說我們安全了。

  兩人在地窖里不知困了多久,久到破席玉以為她們兩個要活活餓死在裡面。

  她們已經很多天沒有吃東西了,再沒有人來,她們兩個真的會會餓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窖里。

  她掙扎著起身試圖再次推動那地窖口的板子,可一切都是徒勞,她不知道的是,地窖上死死壓著桌子護她們周全的是她們的阿父。

  就這麼死了還真不甘心。

  破席玉這麼想著,可是眼皮如墜千斤不聽使喚,一點一點的要閉上。

  模糊中破席玉看到地窖的門似乎被打開了,久違的光亮晃的她不禁閉眼,新鮮空氣湧入鼻腔使她稍微清醒了一點。

  等二人被救出來破席玉才看到,她的阿父趴在桌子上,兩隻手死死地抓著桌子邊沿,衣衫凌亂一柄長劍從背後貫穿,將人死死釘在桌上。

  而她的阿母,渾身是傷倒在血泊之中,至死手中還拿著刀,睜著眼睛看向阿父的方向,目呲欲裂。

  破席玉不忍心再看,卻又強迫自己盯著這些,她要記住這一切,記住這血海深仇。

  忽然她看見了一隻斷手中的彎刀,刀把上面纏繞著藤蔓刀身微彎那匕首不似她們鳳啟的東西,想來是南蠻人的。

  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小聲地趴在那人耳邊問那人,「姨姨,我能下來取個東西嗎?」

  被破席玉叫做姨姨的人也不言語,把破席玉放下默默看著,看著這小孩踉蹌的走向一隻拿著彎刀的斷手,又將彎刀拿起,神色堅定步履釀蹌向自己走來。

  女人有些好奇,她挑眉問打量破席玉,而後問道,「你要這彎刀做甚?」

  「我要將這一切銘記,如果有一天遇到南蠻,我會拿這彎刀親自送她們上路。」

  破席玉稚嫩的臉上滿是倔強,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拼命的憋著不讓眼淚掉落。

  小小的人兒眼眶含淚目光灼灼,她堅毅的樣子晃的女人有片刻愣怔。

  只這一眼,仿佛讓她看到了破席玉長大的模樣,她颯爽英姿浴血奮戰,踏在那萬人屍山睥睨蒼生。

  所以女人做了個決定,她要教這兩個孩子自己畢生所學。

  女人帶拉著破席玉背著破蘭時走出院子,入眼所及之處屍橫遍野,無一生還。

  那些人明明前一天還笑著和她打招呼,此時卻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再也不會沖她笑了。

  破蘭時早就已經昏過去了,並沒有看到這些。

  小小年紀的破席玉將一切看在眼裡,默默伸手擦了眼淚,她抽噎的很小聲。

  她的家沒了,一切都是因為驪南人!她的妹妹也因為刺激過大忘記了這段記憶。

  她恨透了南蠻人,雖然這個要求很過分,可她還是求著女人想讓她教她們習武,為的是有朝一日親手將南蠻除盡,替阿母阿父報仇!

  她不在乎手染鮮血,也不在乎死去的南蠻鬼來找她報仇,她能殺她們一次就能殺她們無數次,哪怕變成鬼也一樣!

  別人不敢做的她來做!

  砍那蠻鬼項上人頭時她看出了她們的猶豫,她們不敢她敢!不就是那項上人頭麼,那一刻她已經等了太久了。

  「我們將她們安葬了吧……」

  柳無言哀嘁的聲音響起,將所有人的思緒收攏,把破席玉從回憶中拉出,她看著柳無言有些驚訝,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大部分人都不會插手管這個閒事的。

  也許……有人會管……

  「可是人太多了……」

  寧初抽噎著,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同樣心疼這群人的遭遇,到底是她們沒能早些發現,沒能護住這些人。

  寧初的臉上爬滿了淚水,她是幾個人中最小的一個,她才十三歲。

  還沒有見過那麼多的人間疾苦。

  「我們挖不完的。」寧初說。


  「挖不完我也要挖。」柳無言聲音悶悶的。

  眼前的一切對於她的打擊過於大了,她曾經還很天真,天真的認為不就是打個仗麼,兩方兵馬相見你死我活而已。

  可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這不僅僅是兩國將士之戰,更是兩國之間百姓的痛苦根源,是無數個家庭破碎顛沛流離的源頭。

  「你這樣有什麼意義?」柳茹彥擰眉看著柳無言,「她們已經死了。」

  「正是因為她們已經死了,逝者已逝,我希望她們可以安息體面地走。」

  柳茹彥衝到柳無言跟前,拎著柳無言的衣領拽到那群屍體面前,指著地上的屍體又指指樹上的殘缺的軀體。

  「你看看!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他們有體面嗎?還是她們有體面?」

  柳茹彥的質問是對的。

  柳無言偏頭不語倔強得很,她扭頭不看柳茹彥,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可以自己來!」

  說著她揪出在柳茹彥手中攥著的衣領,抬腳離去走向廢墟。

  她剛才在找人的時候似乎有見過鐵鍬。

  柳無言手持鐵鍬走到那屍山旁,一下一下地挖著已經浸透了的土地,泥土很濕,鏟進去不費吹灰之力。

  她力能舉鼎,從來不覺得這些武器有多重,可是此刻卻覺得手中的鐵鍬很重,重到她快要握不住。

  她雖時而神經大條時而抽風,卻也是一個心思敏感的人,會為別人的不幸和苦難而傷心。

  就如同那冬日裡賣面的白寡夫,數九寒天凍的不得了,明明晚上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卻還是守著攤子到深夜,想要等著為數不多的客人,去賣可能只有一碗的面。

  他只要多賣一碗,那兩個孩子就能多吃一口,所以她經常會讓那小廝將那白寡夫叫進柳府,讓他進屋子裡面做,請全府的下人吃個夜宵,她不在意別人怎麼說的。

  豆大的淚水滴到柳無言挖出的坑裡,沒有一點聲音。

  就如同這群人一般,死的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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