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士下山
弘治十年，五陰山，一所偏僻的茅草屋內。
一位少年掃去貢台上的灰塵，小心翼翼地拿起香爐換了沙土，牌位擦了一遍又一遍，放上幾個梅子，最後恭恭敬敬插上六炷香。
少年叫做清冊，模樣生的俊俏，劍眉之下一雙眼睛格外有神，身材高挑卻瘦得過分。
「今兒個是弟子生辰，也是弟子下山的日子，求祖師爺爺保佑弟子能順利找到師父。」
屋裡的事情都已經打點好，行李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
只是差了盤纏，這倒不用擔心，清冊在山上種著幾畝田地，把糧食背到山下賣了盤纏就有。所以今天起來了個早的，為的是天黑之前把山上的糧食用籮筐背下去。
可真到了田地讓清冊傻了眼，原本綠意盎然的菜地此刻空無一物，似被一場狂風席捲而過，乾淨整潔的菜園子甚至一片爛菜葉子都看不到。
「直娘賊!是誰幹的？」清冊憤怒吼道。他恨不得把那人磨成面做成粉放進嘴裡嚼吧嚼吧，然後再吐出來踩上幾腳才解氣。
眼前那完好無損的籬笆，毫無疑問絕對不可能是山上的野物搞得鬼。鎮裡的的人很少上山，想要知道是誰弄得根本不可能，更別說找回來了。
別說盤纏沒了，連十歲的慶生飯也沒著落了。連續吃了五天的山梅了，又苦又澀僅能微微裹腹，到了今天還得再吃一頓。
怎麼招吧？下山找熟人蹭飯?他不常下山，認不得幾個人，討飯更是拉不下面子的。
嘎嘎嘎的聲音從清冊身後樹上傳來，一隻烏鴉站在樹梢上，它扇動翅膀像是在威懾，煩躁的聲音在清冊看來與嘲笑沒了區別。
「午飯這不就站出來了!」清冊呡了呡嘴角的口水說道。
烏鴉個頭不小，黑里泛彩的羽毛刻畫它作為午飯完美的線條。雖然肉是柴而且酸澀的，比老鼠肉烤著要難吃，但是燉煮做成湯喝會好一些。
悄悄撿起地上一顆石頭，清冊朝著樹梢上扔去，烏鴉來不及躲閃一頭栽在了地上，清冊趕忙抓起食材幾個拳頭下去把它砸暈，帶著這意外的收穫回家做飯。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回了道觀，開門起火準備燒飯，轉手處理食材時卻看到的烏鴉已經醒了過來。
它拼命閃動著翅膀，卻發現翅膀折斷了，於是不再折騰用祈求的眼光看向清冊。
「求求你放過我。」一句空靈的聲音傳入清冊耳內。
「真麻煩，怎麼還是有靈智的。」清冊聽後嘖了一聲繼續拔毛。「別吵了，出生！我是要吃飯的。」
有靈智的動物並不少見，修煉的環境不差用上五年就可以，在五陰山的話也就兩年。
命轉瞬即逝，美食入口即真難吃啊！
煮了一鍋的飯也不能這樣浪費吧？於是碗裡的飯倒進鍋里一併端到祖師爺的貢台上。
「祖師爺，弟子孝敬您請你吃飯。烏鴉湯大補還治痛風。」
「難怪師父說烏鴉肉只用作藥材，好想和師父一起吃肉包子啊。」空蕩蕩的茅草屋內清冊背著牌匾無奈嘆息道。
盤纏沒了，飯也沒得吃。還要背著行李找師傅。這可如何是好啊?
猶豫片刻清冊從貢台上拿了幾個梅子帶著行李，鎖上門下山了。
去到糧店見了師父的老熟人金叔。
「這不是清冊嗎？來賣糧食嗎?進來坐吧。」
「抱歉金叔，我沒看住地里的糧食都讓人偷了去。」
知道清冊一個人住在山上不容易，金叔安慰道：「這山上不太平你也別回去了，有沒有糧食的不重要，金叔都管你飯吃。」
可在一旁金叔媳婦怨聲補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別到處找麻煩。」像是對丈夫說的也像是對清冊說的。
婆娘現實金叔也是無奈，自己很喜歡眼前的孩子，想要偷偷給清冊塞些錢也被媳婦發現一把奪了過來。
「縣裡面不是到處找道士嗎？你不如去看看，沒準人家看上你給你發一筆錢。」金叔媳婦惡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轉頭對清冊說道。
「對，縣丞已經辦了幾天宴席了，今天中午也有。往縣衙門走就能看見。」無奈的金叔和清冊寒暄幾句之後便寥寥草草地送走了他。
武義縣倒是熱鬧，的確一戶人家在辦宴席，請來了不少演員。
舞白獅子的，唱民間調子的，演奏樂器一個也沒少。
「開飯啦。今個是白面饃饃配菜，大家放開了吃啊！」
清冊擠上前去問道「是誰家的人死了？怎麼這麼熱鬧。」
迎接他的是一個蓄滿力的腦瓜崩，是剛才那端著鍋喊話的夥計。
「臭小鬼，說什麼狗屁話哪這是，人家縣丞請大家吃飯，你倒好盡來這添堵了。」夥計回頭看了一眼這窮酸小鬼說道：「碗筷裡面拿，別傻呵呵站著了一會可就搶不到飯嘍。」
院兒里已經堆滿了人，不過沒什麼年輕的。多是些婦女和上了歲數的老人。
清冊擠了進去，拿了饅頭，盛滿湯水沒搶菜就找了個空地吃飯。
師父沒少帶著清冊蹭飯吃，但一般都是師父給主家做法請願之後的事，像這樣白吃白拿很少。
大堂內也很熱鬧，並沒有像平常那樣有披著孝衣的人陪喪。一群人搬弄著禮器和法器匆匆忙忙不肯停下腳步。
「大家快點啊！未時之前必須擺好。」
「程二，道士請來了嗎？」
「放心吧老爺，已經在門口了。一切就等你發話了。」
「那趕緊讓他進來！」
來了一位道人，齙牙癩子頭，腰間別著一葫蘆，醉醺醺地走過來。
「大師您可算來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您作法了。」那夥計說道。
那癩子頭吐了口氣講到：「50兩，不給我就不干。」
縣丞的臉立馬拉了下了，一旁的夥計也是露出厭惡的表情，但還是強忍著笑意說道：「大師，您弄錯了吧。剛才在門外你可說的是20兩銀子怎麼到了這就變成50兩了。」
那癩子頭吐了口酒氣說道：「不不不，我說的就是五十兩。你看你們縣丞住這麼大的院子，建的好生氣派！可不是拿不起這50兩的人啊。」
夥計回頭看向縣丞，縣丞則顯示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給他便是！」
「好！縣丞您果然大人有大量，小的祝您財源滾滾，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也算是看了一齣好戲，清冊茶足飯飽之際便離開了這裡。
從中午到傍晚，清冊找遍了民宿客棧，沒有一家肯收留他。清冊背著行李，數著手裡寥寥數及的銅板哀聲嘆了口氣。
「前面是最後一家了吧。」
咚咚咚~
開門的是一老人，看到清冊背著行李頓了會才說道：「我們這不收外鄉人了，你要真想在武義縣住下，去衙門往東，王燴的那間宅子，那住的也是外鄉人。」
一位少年掃去貢台上的灰塵，小心翼翼地拿起香爐換了沙土，牌位擦了一遍又一遍，放上幾個梅子，最後恭恭敬敬插上六炷香。
少年叫做清冊，模樣生的俊俏，劍眉之下一雙眼睛格外有神，身材高挑卻瘦得過分。
「今兒個是弟子生辰，也是弟子下山的日子，求祖師爺爺保佑弟子能順利找到師父。」
屋裡的事情都已經打點好，行李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
只是差了盤纏，這倒不用擔心，清冊在山上種著幾畝田地，把糧食背到山下賣了盤纏就有。所以今天起來了個早的，為的是天黑之前把山上的糧食用籮筐背下去。
可真到了田地讓清冊傻了眼，原本綠意盎然的菜地此刻空無一物，似被一場狂風席捲而過，乾淨整潔的菜園子甚至一片爛菜葉子都看不到。
「直娘賊!是誰幹的？」清冊憤怒吼道。他恨不得把那人磨成面做成粉放進嘴裡嚼吧嚼吧，然後再吐出來踩上幾腳才解氣。
眼前那完好無損的籬笆，毫無疑問絕對不可能是山上的野物搞得鬼。鎮裡的的人很少上山，想要知道是誰弄得根本不可能，更別說找回來了。
別說盤纏沒了，連十歲的慶生飯也沒著落了。連續吃了五天的山梅了，又苦又澀僅能微微裹腹，到了今天還得再吃一頓。
怎麼招吧？下山找熟人蹭飯?他不常下山，認不得幾個人，討飯更是拉不下面子的。
嘎嘎嘎的聲音從清冊身後樹上傳來，一隻烏鴉站在樹梢上，它扇動翅膀像是在威懾，煩躁的聲音在清冊看來與嘲笑沒了區別。
「午飯這不就站出來了!」清冊呡了呡嘴角的口水說道。
烏鴉個頭不小，黑里泛彩的羽毛刻畫它作為午飯完美的線條。雖然肉是柴而且酸澀的，比老鼠肉烤著要難吃，但是燉煮做成湯喝會好一些。
悄悄撿起地上一顆石頭，清冊朝著樹梢上扔去，烏鴉來不及躲閃一頭栽在了地上，清冊趕忙抓起食材幾個拳頭下去把它砸暈，帶著這意外的收穫回家做飯。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回了道觀，開門起火準備燒飯，轉手處理食材時卻看到的烏鴉已經醒了過來。
它拼命閃動著翅膀，卻發現翅膀折斷了，於是不再折騰用祈求的眼光看向清冊。
「求求你放過我。」一句空靈的聲音傳入清冊耳內。
「真麻煩，怎麼還是有靈智的。」清冊聽後嘖了一聲繼續拔毛。「別吵了，出生！我是要吃飯的。」
有靈智的動物並不少見，修煉的環境不差用上五年就可以，在五陰山的話也就兩年。
命轉瞬即逝，美食入口即真難吃啊！
煮了一鍋的飯也不能這樣浪費吧？於是碗裡的飯倒進鍋里一併端到祖師爺的貢台上。
「祖師爺，弟子孝敬您請你吃飯。烏鴉湯大補還治痛風。」
「難怪師父說烏鴉肉只用作藥材，好想和師父一起吃肉包子啊。」空蕩蕩的茅草屋內清冊背著牌匾無奈嘆息道。
盤纏沒了，飯也沒得吃。還要背著行李找師傅。這可如何是好啊?
猶豫片刻清冊從貢台上拿了幾個梅子帶著行李，鎖上門下山了。
去到糧店見了師父的老熟人金叔。
「這不是清冊嗎？來賣糧食嗎?進來坐吧。」
「抱歉金叔，我沒看住地里的糧食都讓人偷了去。」
知道清冊一個人住在山上不容易，金叔安慰道：「這山上不太平你也別回去了，有沒有糧食的不重要，金叔都管你飯吃。」
可在一旁金叔媳婦怨聲補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別到處找麻煩。」像是對丈夫說的也像是對清冊說的。
婆娘現實金叔也是無奈，自己很喜歡眼前的孩子，想要偷偷給清冊塞些錢也被媳婦發現一把奪了過來。
「縣裡面不是到處找道士嗎？你不如去看看，沒準人家看上你給你發一筆錢。」金叔媳婦惡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轉頭對清冊說道。
「對，縣丞已經辦了幾天宴席了，今天中午也有。往縣衙門走就能看見。」無奈的金叔和清冊寒暄幾句之後便寥寥草草地送走了他。
武義縣倒是熱鬧，的確一戶人家在辦宴席，請來了不少演員。
舞白獅子的，唱民間調子的，演奏樂器一個也沒少。
「開飯啦。今個是白面饃饃配菜，大家放開了吃啊！」
清冊擠上前去問道「是誰家的人死了？怎麼這麼熱鬧。」
迎接他的是一個蓄滿力的腦瓜崩，是剛才那端著鍋喊話的夥計。
「臭小鬼，說什麼狗屁話哪這是，人家縣丞請大家吃飯，你倒好盡來這添堵了。」夥計回頭看了一眼這窮酸小鬼說道：「碗筷裡面拿，別傻呵呵站著了一會可就搶不到飯嘍。」
院兒里已經堆滿了人，不過沒什麼年輕的。多是些婦女和上了歲數的老人。
清冊擠了進去，拿了饅頭，盛滿湯水沒搶菜就找了個空地吃飯。
師父沒少帶著清冊蹭飯吃，但一般都是師父給主家做法請願之後的事，像這樣白吃白拿很少。
大堂內也很熱鬧，並沒有像平常那樣有披著孝衣的人陪喪。一群人搬弄著禮器和法器匆匆忙忙不肯停下腳步。
「大家快點啊！未時之前必須擺好。」
「程二，道士請來了嗎？」
「放心吧老爺，已經在門口了。一切就等你發話了。」
「那趕緊讓他進來！」
來了一位道人，齙牙癩子頭，腰間別著一葫蘆，醉醺醺地走過來。
「大師您可算來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您作法了。」那夥計說道。
那癩子頭吐了口氣講到：「50兩，不給我就不干。」
縣丞的臉立馬拉了下了，一旁的夥計也是露出厭惡的表情，但還是強忍著笑意說道：「大師，您弄錯了吧。剛才在門外你可說的是20兩銀子怎麼到了這就變成50兩了。」
那癩子頭吐了口酒氣說道：「不不不，我說的就是五十兩。你看你們縣丞住這麼大的院子，建的好生氣派！可不是拿不起這50兩的人啊。」
夥計回頭看向縣丞，縣丞則顯示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給他便是！」
「好！縣丞您果然大人有大量，小的祝您財源滾滾，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也算是看了一齣好戲，清冊茶足飯飽之際便離開了這裡。
從中午到傍晚，清冊找遍了民宿客棧，沒有一家肯收留他。清冊背著行李，數著手裡寥寥數及的銅板哀聲嘆了口氣。
「前面是最後一家了吧。」
咚咚咚~
開門的是一老人，看到清冊背著行李頓了會才說道：「我們這不收外鄉人了，你要真想在武義縣住下，去衙門往東，王燴的那間宅子，那住的也是外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