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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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0章 安排

  盛苑剛靠近悟本齋,就讓裡面哭嚎聲唬了一跳。

  「苑姐兒。」安嶼陪在旁邊兒,小聲說,「不只是你哩,我剛剛過來時也嚇了一跳。」

  「你聽裡面這聲兒啊,倆孩子哭得嗓子都劈了,舒氏也是哀戚連連,都不用進去看,只聽這動靜,都要說句慘呢!」

  他這般心有戚戚地嘀咕著,不想招來盛苑一記白眼。

  「你這是站那邊兒的!」盛苑沒好氣地數落一句,猶豫片刻,似乎改變了之前的想法兒,竟轉身走開了。

  「欸、欸欸!苑姐兒、苑姐兒,你、你等等我啊!」

  盛苑的態度出乎安嶼意料,見她扭頭就走,他怔了怔後,連忙追了過去。

  「你不進去啊?!」

  「大哥要遣舒氏離府,兩個孩子不舍哭鬧,這場景,我進去合適嗎?!」盛苑瞥他一眼,不禁小聲埋怨,「你原就不該叫小遙喊我回來!這事兒自有大哥自己主張,咱們誰都不好多言。」

  「那裡是我沒眼力見兒呢,我之前叫小遙傳話,也是因著舒氏和兩個侄兒到養老園那邊兒哭鬧不休,偏鄺綺姐兒恰好在那裡,可不就打成一團了,偏大哥聞訊趕來喝斥不成,反倒火上澆油,當時那個場景……嘖嘖,說是亂成了一鍋粥,那都是我怕你著急,往輕著說哩!」

  盛苑聞言,不自覺的在腦海里簡單複製了一下當時的情境,頓時咋了咋舌。

  ……

  「你大哥先前是打定主意與舒氏和離的,他連寫了兩份文契,一份是和離書,一份是休書,上面都落下了名字和手印,說是若舒氏簽字,那就算和離;若不肯簽字,就按大不孝的名聲休了她。」

  養老園裡,鄭氏一見到小女兒,就拉著她的手感嘆:「舒氏自然兩個都不想選,便喊來韜哥兒耘哥兒到處求情號哭,那場景……大人披頭散髮絕境求生,小孩兒無助哀泣、聲嘶力竭,那樣子那場景,饒是咱恨透了舒氏,也不免覺得辛酸難受。

  畢竟這事兒還牽扯了兩個孩子,我和你爹的意思,還是不要鬧得太難堪了,這至少也要把舒氏安穩地送回她舟陽舒家才是,就算他們一別兩寬,即使不能各自歡喜,也該各安一隅,總不能叫她在咱府上沒了下場。」

  盛苑聽著有理,贊成地點點頭:「她舒沁安可以不仁,咱們家卻沒有那樣狠心……既這樣,大哥是打算派人把她送回去,還是叫她弟弟把人接走?」

  鄭氏嘆了口氣:「你哥哥也不想打舒家一個措手不及,故而在盛向涯那老東西進宮的時候就給舒氏她弟弟寫了封信,讓他做好舒氏還家的準備。」

  盛苑聽著話里這意思似有變化,不禁接了一句:「若我記得沒錯,她弟弟似乎叫舒曠達……好像頗有文采,有不少詩篇在當地廣為流唱?」

  鄭氏哼了一聲:「文采再好卻不能於科場顯名,又有何用呢?舒氏原指望這個弟弟能為官作宰,偏偏她弟弟是個寄情山水、不喜拘束的性子,任是她三天一封信、五天一本書的頻頻勸導,恨不能耳提面命地連番督促,到現在那小子也不過是個舉人,因著多番會試榜上無名,聽說已經上屆就沒有再考了。」

  「功名不功名的尚且次要,舒家的嫁妝大哥也不貪墨,送她回去必然還有補償,幾番下來,若她弟弟能靠得住,她回了舟陽也能安穩過活。」

  盛苑這話說完,鄭氏苦笑出聲:「話是這樣說,可你卻不知,你哥哥的信剛寄過去,不出五六日,舟陽那邊兒就通過官驛走了加急渠道把信遞了過來。她弟弟話里話外戚戚哀求,說是若咱們侯府休了他姐姐,以他們姐弟的本事,只怕要讓舒氏族人給生吃了去,屆時,怕是沒活路了。」

  盛苑驚詫的瞪圓眼睛:「還有這麼封信?我竟都不知呢!」

  鄭氏瞅她一驚一乍,不禁翻了翻眼:「你自那日進宮,就忙得腳打後腦勺了,我們怎可能拿這等小事煩你?」

  她這樣說著,不禁又接回剛剛的話頭:「舒氏的弟弟在信里連番代姊請罪,我和你爹也看了那信……那信的字裡行間,的確透著懇切,厚厚一沓信紙上亦好多淚痕,看過信後,我和你爹還說呢,甭管舒氏她弟弟此舉是真情流露還是給人做戲,就憑這份表態,也的確要好好考慮考慮。」

  「那大哥怎麼想呢?」

  「他能咋想呢。」鄭氏想到兒子最近的憔悴疲憊,不由心疼地嘆著氣,「幸好舒氏她弟弟還算識趣兒,說是只要不和離,不休妻,哪怕是析產別居他都認了,只要你哥哥答應了,他也不用侯府補償舒氏,他則會以『長姐回鄉修養』之名,親自來京把舒氏接回舟陽,至於舒氏的嫁妝,則直接分兩個孩子……」


  「……這樣聽著,這個舒曠達還是挺有謀算得。」

  盛苑笑了一聲:「只怕哥哥要動搖了。」

  「你哥哥的確猶豫了,畢竟舒氏族人是怎麼個樣子,他還是清楚的!說真的,他隨惱恨舒氏與盛向涯謀劃,卻從沒想過讓舒氏和她弟弟受人欺侮,畢竟涉及了兩條性命。」

  「那大哥是怎麼想的呢?」

  「你大哥想著,析產別居也成,只不過,若是這樣的話,就不能把舒氏送回舟陽了,畢竟旁人不清楚內情,若她頂著世子夫人名頭在外招搖攬事,只怕咱們侯府鞭長莫及。故而,你哥哥打算把她送回盛氏族地,那裡有老公爺當初分給你爹爹的宅院,把她送到那裡清修幽居,也算安排妥善。」

  「也勉強算是個辦法。」盛苑想到這樣的安排,一時之間竟不知對於舒氏而言,是這樣妥貼,還是和離再嫁舒心。

  「既然這樣安排了,舒氏怎地還跟倆孩子一起哭鬧?!她不怕鬧煩了,大哥改了主意?」盛苑想到悟本齋的情形,還是忍不住地頭疼。

  「誰曉得呢?許是啥事要求你大哥呢!」鄭氏苦笑著開了個玩笑。

  可她玩笑才落地,長子盛昕就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

  ……

  「你說要把倆孩子放到養老園養?!」

  「你想讓我們兩個老傢伙給你養孩子?!還是倆?!」

  鄭氏和盛向潯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

  盛昕無奈的撫了撫額:「兒子清楚這樣勞煩您們二老乃是不孝,可兒子真真無有辦法了;兒子雖遣走了舒氏,卻無有再娶之意,至多讓鄺綺姐兒接下誥命……若這樣的話,中饋之事就要交到鄺綺姐兒的手裡。

  只是庶務好說,可教養韜哥兒耘哥兒之事,卻成了難題,莫說兒子不放心讓她照看他們,就算她能照顧好了,兩個孩子卻未必能接受她。與其以後鬧得不可開交,還不若不讓他們湊到一起去。

  更重要的是,這倆孩子自幼由舒氏撫養,兒子疏於關切,竟不知舒氏對他們有多大的影響,故而才要煩請您們二老幫忙教導撫育。以免兩個孩子性子跑偏,日後壞了永興侯府門風。」

  「你……」盛昕這樣說了,鄭氏和盛向潯雖然不滿他把孩子外包出去,可想到這個兒子的不靠譜,他們亦說不出反對之言。

  ……

  屋子裡,鄭氏和盛向潯忍著氣的接受了盛昕的請託;屋子外,盛苑和韜哥兒、耘哥兒姑侄三個大眼瞪小眼的沉默著。

  「小姑姑,您真的不能給我娘求情嗎?」

  韜哥不甘地再次小聲懇求,一雙哭紅的眼睛裡閃著遠超同齡人的哀切。

  「韜哥兒、耘哥兒,事情到了現在,其間的緣由,你們爹爹應該都跟你們兄弟兩個都說了吧?」想到她大哥的脾氣,盛苑篤定的看著兩個侄子。

  待倆孩子點了點頭,她這才又說:「當然,不管她之所為於世人看來,有多大逆不道,有多罪該發配,可對於你們二人而言,為她求情乃是為人子之道,是應當則分的!

  只是,事有兩面,你們二人受著教育,當該懂得推己及人之理!既然你們知曉內情,那就更當清楚,我這個做女兒的亦有替自己爹娘討公道的責任和義務。

  而今,只是出於對你們兄弟二人的考慮,我才沒有落井下石,而這,已然是最大的妥協,既已妥協我又怎麼可能說得出那些諒解之言呢?」

  韜哥兒聞言呆了呆,而後頹然低頭。

  耘哥兒則似懂非懂地看看盛苑又瞧了瞧他哥,小傢伙兒難過地癟著嘴,強忍著沒讓淚花滾下去。

  「你們都已開蒙讀書,當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之理;若以她的錯過,莫說是直接休棄了,真告到順天府,只怕是要受到懲罰的;而今只是送她回族地老宅反省清修,這是給她知錯改過的機會。

  若你們兄弟倆只一味阻攔,就算留下了她,你們認為她還能知錯改錯嗎?!

  若不接受教訓,只怕下次要犯下更大的過錯,那時,若府里不能像現在這樣自行安排,你們兩兄弟又要去哪裡、跟誰求情呢?!那時候,你們再回看現今……你們認為強留她在京,還是為她好麼?!」

  這般一番話說下來,韜哥兒耘哥兒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們好好想想吧!」盛苑抬手摸了摸兩個侄子的腦袋,「等你們想通了,就不會這樣難過了。」

  「小姑姑,我娘她錯在哪兒了?」尚小的耘哥兒忽然抬起頭,倔犟的看向盛苑,「給府里謀好處也是錯的嗎?」

  盛苑一聽這話,就清楚這是源於舒氏的自辯之言,不禁啞然失笑:「耘哥兒不喜歡吃奶酪,可姑姑覺著奶酪能讓耘哥兒身體健壯,所以一頓三餐只給耘哥兒吃奶酪,好不好?!」

  登時,耘哥兒雙手捂在了嘴上。

  「所以啊,不要把自以為的好強加給別人……更重要的是,你娘想要的,太貴重、也太不切實際!就算真給她了,也是德不配位!若真讓她謀算成了,只怕她的結果要比現在的境況慘烈無數倍。」

  「可她、她只想大家都好。」耘哥兒仍舊忍不住替舒氏說好話,就連韜哥兒也輕輕地點著頭。

  「想要大家都好,就該靠自己的能力去實現,而不是靠捷徑。」

  盛苑耐著心地看著耘哥兒雙眸:「若你娘把使在府里的勁兒用來學習,用來經營事業,說不得早就有成就了……可惜,她從嫁進侯府之後,眼裡就只有內宅後院。」

  感慨過後,盛苑覺著最後那句對於兩個侄子而言頗有壓力,故而又補充說:「你們若想再見到她,就好好學習、做個才德兼具的好人,拿自己做榜樣,時常給她寄信,讓她也做個堂堂正正的好人。」

  ……

  「小姐,宮裡、宮裡又來人宣您過去了!」盛苑這邊兒剛把勸說好的兩個侄兒交給了她爹娘,小遙就從外面匆匆過來,快聲快語彙報,「永祥宮的內侍就在外院的待客廳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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