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降龍神掌風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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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奔心中一驚,只覺這一掌意蘊籠罩天地,四方無倪,無窮無盡。

  暗思若是換作自己,除了硬拼,別無它法。

  「好!」

  歐陽鋒向前挪移了一步,口中也隨之說了一聲。

  好。

  什麼好?這是對於洪七的讚許,也是對於自己的自矜。

  更多的,是歐陽鋒感悟天道,不用思考,冥冥之間,伸腳的一踏。

  如此進退自在,行藏用舍。

  但也行險,面對洪七這天下最剛猛的對手,敢將先手讓出,無異於惟坐而待亡。

  洪七心中震驚更甚,哪敢信幾年未見,老毒物竟有如此進境?

  他這一掌㸌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但對面的歐陽鋒飛退之間,周身勁氣如奔湍,陡地化作一道無底黑洞般的渦旋。

  洪七隻覺自己這一掌擊在了渦旋之中,雖然剛猛無比,卻無從發力。

  最可怕的卻是歐陽鋒飄飛之中,周身明明化虛為實,漏洞百出;落足之際,忽又實處全虛,令人心神迷亂。

  只要自己稍顯間隙,那反擊的勁氣必是怒海狂瀾,勢不可擋!

  「好強的蛤蟆功,不對,這不是蛤蟆功!」

  洪七心念電閃之間,「亢龍有悔」剛猛之勢堪堪已到盡頭!

  「開!」

  洪七吐氣開聲,不敢貿然收掌,失了先機,鐵掌斜劃,順勢擊向歐陽鋒左肩。

  「亢龍有悔」至剛於至柔,這勢盡的一抹,卻於至柔中反呈剛相。

  燕奔眼見洪七陡然間由攻轉守,如瑞雪千里,同雲九霄,不著痕跡。忍不住在心底大聲喝彩。

  歐陽鋒終歸還是出手擋了這一掌。

  「哎~」

  身形飄如游雲,斜飛丈余,才堪堪落在一塊臥牛石上。

  「可惜!」

  歐陽鋒的臉上這時才現出一絲震動。

  適才他看似不招不架,實則以無厚入有間,只要再給他些時間感悟,必然隨手一掌,便可摧其虛處,直如天罰降世,煌煌不可抵擋!

  哪知老叫花的確厲害,竟然瞧出端倪,一掌給他打的跌落了境界!

  歐陽鋒不禁感嘆,乃至生氣!!!

  老叫花又壞了我一次好事!

  足下一點,蓄勢氣勁盡數踏在了青石之上。

  咔咔聲響,大石在他這一踏之下,轉瞬間化為齏粉。

  夜風若有若無,月光淡如輕煙。

  「痛快!」洪七眼中精光閃爍,叫道,「歐陽鋒,你夠有種!面對我『亢龍有悔』經還敢托大,咋地,還想悟道不成?」

  歐陽鋒也沉沉笑道:「洪七,你這十餘載果然精進不息,沒想到你狗眼真毒,竟然攻中了我的關隘,將我打的跌落境界!」

  「我可真他娘的感激你呀!」

  歐陽鋒面對洪七的全力出掌不迎不架,看似勝了一招,但他最終憋不住氣,踏碎青石,卻又輸了半招。

  體內火氣越積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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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奔正凝神注視之時,突然覺天地氣機一動。

  倏忽惡風從側面襲來,臉色一變,急忙風馳電逝般向後飛退。

  那惡風躡景追飛,快若奔雷。

  又聞另一側噌的一聲,青光耀眼,燕奔但覺寒氣襲體,斜睨間,歐陽克持劍墊步順勢而進,劃向他的腰眼。

  值此兇惡之際,

  燕奔當即縱身躍起,左腳高高旋踢,使了個「豹尾腳」踢向歐陽克長劍。

  身子在半空中時,雙掌左右送出,兩道掌風如龍吟虎嘯,向偷襲之人頭頂壓下去。

  那人嘿了一聲,左拳後撤,陡然間仰天狂嘯,鐵掌劈出,渾身氣力也如排山倒海而來。

  聽得雙掌相交,「啪」地亮響。

  直痛得那人眼冒金星,還不及後退,一股大力已然壓迫而來,他也不硬擋了,索性順著這股勢力,後掠飛出。


  燕奔只覺得一股火勁躥入體內,他運功御勁,火勁如龍游大海一般,順勢游到了足太陰脾經。

  這豹尾腳登時呈疾霆不暇掩目之勢,勁力大增,「咔嚓」一聲響,將歐陽克的長劍踢的粉碎!

  這一瞬兔起鶻落,待到燕奔站定之時,卻看到一左一右兩人。

  正是歐陽克和那裘千仞!

  「又是一個來搶《九陰真經》的。」燕奔哂笑道。

  「小子!方才我吃了你一虧,故還你一掌!」裘千仞陰沉著臉,恨聲道。

  「但是,而今你敢折辱於我,今日我必殺你!」

  呼的一掌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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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生氣,那就來試試第二掌,你還不出手,你是我兒子!」洪七的沉聲一喝。

  他凌空躍起,身上衣袂翻飛,好似巨龍發威,鬚髮皆張。

  「飛龍在天」雖未施出,舒緩的風聲卻陡地大了起來,驅著松柏颯颯直響。

  猛聽洪七劃然長嘯,猶如霹靂掣電,雲披霧裂,「飛龍在天」悍然施出。

  瞬息之間,眾人眼前一花,但覺眼前景物一邊高、一邊低,天空竟似讓人切了開來。

  雷聲隆隆,洪七攜風帶雨,掌力籠蓋四野,鋪天蓋地向歐陽鋒湧來。

  歐陽鋒雙眸電閃,身子如山瘦勁松,掌風拳雨中,自巋然不動,他的雙掌卻已好整以暇地翻了起來。

  「飛龍在天」的攻勢來自四面八方,歐陽鋒卻是直來直去的揮出了這一掌。

  洪七的身形飛騰若蛟龍,靈飆起浪。

  歐陽鋒則出掌如倒排山嶽,乳燕歸林般直接合在洪七的掌上!

  快與慢、繁與簡,在這兩位宗師手裡,就像手中畫筆畫紙一樣,隨意塗抹。

  「砰」的一聲兩掌相接!

  快如掣電的飛龍在天,在這緩之又緩的一推之下,竟然占不得絲毫便宜。

  那四方湧來的勁風,驟雨,諸般逞奇斗幻的勁氣,竟全數被這緩緩的一掌汲到一起。

  呼的又四散崩飛,在二人周圍形成了一個大氣團。

  倏忽間,轟隆一聲巨響,似有驚雷聲,崖頂陰陽二氣對撞,鼓起一團颶風,竟將天穹的雲霧吹來了個大洞!

  洪七龍游虎奔的身軀終於頓住,忍不住沉聲笑道:「好精妙的蓄勢收力,御勁藏空之法!」

  「吞天噬地,空無既有!」

  歐陽鋒臉上雪白光芒一閃而逝,笑道,「叫花子你掌法絕世,若在旬日之前,我絕難以應付!」

  洪七眼中異彩流動,臉上奮發激昂的神色倏忽不見,代之的是一番自然舒暢。

  緩緩笑道:「好一個空無既有!」

  兩人對視而笑,忽然間心境相通,竟都踏入了一個氣從意暢,神與境合的玄妙境界。

  天上的月亮露了個臉,便被雲遮住,難見分毫。

  雲氣滾滾翻動,峰頂越來越黯淡。

  風聲隨之止息,峰頂悄清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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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

  裘千仞飄驟而至,只見他鐵掌連擊,一股炙熱火勁奔涌而來。

  掌對掌,力衝力,燕奔半步不讓,只手擎天,生生接下這剛猛無儔的一掌。

  砰啪震響,裘千仞掌力磅礴,燕奔御勁星移物換,反手呼的拍向一旁的歐陽克。

  這一掌疊加裘千仞和燕奔這兩大高手的功力,歐陽克只覺得宛若撞上燒紅的鐵壁,難以呼吸。

  卻見他急忙飛退,期間口中咕咕兩聲,竟然將炙熱的掌力留在掌中。

  「哈哈!燕小子!你也嘗嘗我的吞天大法!」

  歐陽克狂笑一聲,後掌推前掌,積蓄了三掌力道並在一起,排山倒海的反推過來!

  「身化炁穴?小毒物怎麼會這一招?」燕奔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在王靈官廟之時,歐陽克受了燕奔和歐陽鋒的夾擊,竟被打通了玄關一竅,內力大增。

  後歐陽鋒又汲取一絲九天之炁,結合自身蛤蟆功,短短几日,竟然如有神助般創出了「吞天大法」,就此傳給了歐陽克。


  雖說歐陽克練習時長較短。

  卻也擁有了借力打力,汲炁護體等等神通,故而在翠微谷內,受燕奔一掌吐血而不死。

  燕奔眼見奔浪般的掌風近前,卻避也不避,坦然受之,伸掌汲氣入體。

  掌勁入體,他頓覺三種氣勁鑽入體內經脈。

  沸熱熾灼者是裘千仞的鐵掌功;

  若驟若馳者是自己的摶炁元宗;

  貪婪侵襲者則是歐陽克的吞天大法。

  燕奔朗聲大笑道:「不孬不孬,滋味夠勁!」

  摶炁元宗流轉不息,三股勁力有如百川歸海一般,匯入流轉不斷地內氣之中。

  燕奔心意迸發神光,恍如海上太虛生月暈,丹田火熱,三股勁氣頃刻間被化作無質的純陽真炁熏蒸上騰。

  過尾閭,闖三關,聚泥丸而下鵲橋,送歸土釜,河車運轉,此即坎離交媾,以鉛伏汞結成玉液還丹之象。

  燕奔眼中神光一盛,只覺命功大進一截,體內勃勃生機,玄關大開,心神頓入無邊無際一片虛無空靈。

  裘千仞見得燕奔兀自竦立,立時大喝一聲,猛擊數拳,拳風直壓得地面野草貼地颯颯直響。

  歐陽克也見機大喜,抽出扇子內的短匕,連連刺擊。

  「砰砰砰砰!」

  裘千仞鐵拳打在燕奔身上,竟然發出了金鐵轟鳴之聲。

  歐陽克則是大笑著,連連刺出匕首,噹噹當的金鐵交擊之聲,到底還是被他刺中了。

  不過半晌過去,燕奔便已挨了兩人上百擊,滿身浴血間。

  可這二人還在打,就怕打不死他。

  燕奔腦袋垂低,傷勢也來重,可不知為何,他身上的斑斑血跡卻亮了起來,仿佛是星星之火,聚多,發明亮,終於化作了一聲怒喝。

  「大威德明王!」

  搠指一點,身上血洞登時止血,骨折之地立時喀拉掰正。

  又聽轟隆一聲巨響,歐陽克被一印打的後飛撞在一旁建木上,樹葉颼颼而下。

  燕奔口中大喝一聲:「孫子!你們玩的挺開心啊!」

  一腳踹在了裘千仞的背上,剎那間便他壓倒在地,隨即一拳一拳望他身上招呼,拳拳到肉、轟然有聲。

  「啊啊啊啊!」裘千仞被打的口歪眼斜,揮手去當,卻覺得漫天拳影無所不在,痛得快要爆炸!

  怒吼一聲,忙屈身一腳「兔子蹬鷹」蹬開了燕奔,翻身而起,二人再度廝殺在了一起。

  掌飛花,拳影亂,雙方招式太急太快,早已超了凡人的眼力,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不知對打了多少招。

  可燕裘二人卻沒一個避讓,反而打近,殺狠。

  好似他倆腳後便是地獄懸崖,誰只要向後退讓一步,便要墜入萬丈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歐陽克捂著胸口站起身來,顫聲道:「這……這兩人是瘋了麼?他們怎都不守?」

  確實瘋了,他就從沒見過這般兇悍打法。

  這場廝殺不僅在須臾間,猶在方寸之中。

  只見裘千仞鐵掌送出,從燕奔胸前貼肉飛過,一道鮮血迸飛;

  燕奔雙掌回身拍出,卻又沿裘千仞鼻樑前擦去,搓下一塊皮肉。

  剎那間,兩人各在鬼門關前走了十來遭,彼此卻遲遲不讓一步。

  猛聽「咚」的一聲。

  歐陽克癱坐在地,滿面駭然,他總算明白了,就算自己練成吞天大法,也根本贏不了燕奔。

  其實他二人的招式其實都滿布破綻,不堪一擊。

  或者說,沒有招式。

  可他們卻不在乎自己的破綻,甚且也不理會對方的招式有無破綻,因為他們壓根兒不是在比武。

  而是在「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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