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驚現叛徒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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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影西沉,斜月高懸,天光漸老。

  燕奔身形飄渺趨馳向南。正奔時,只見斜刺里掠上一名鬚髮成團的大漢,橫刀立馬在幾丈遠近。

  大漢見得燕奔衝來,登時興奮異常,大喝道:「小兔崽子!趕緊把《九陰真經》交出來,要不然,老子活剮了你!」說著,便打馬上前揮刀朝著他頭顱砍去。

  燕奔不假思索,擎出玉風槌攢刺這人前胸。

  那人見到這個高大小道士掏出來一把黑黝黝的鼓槌,攜風帶雨般刺來,凜然風聲颯颯,登時一驚,連忙換招架臂格擋。

  誰料燕奔大喝一聲,玉風槌倏出,只見烏光一閃,長毛大漢立覺手上一輕,耳邊一聲雷也似的炸響,身下一軟,頭上一涼,跟著向前飛出,直摔在數丈之外。

  他一驚之下,連忙躍起,見手中大刀已經穿了個洞,坐騎額頭也開了個大豁口,腦漿汩汩,翻倒在地。

  隨後驚覺額上熱血淌下,顯然也被鼓槌劃中。

  他有生以來,從未遇過如此驚變,那人洞刀、殺馬、傷敵只在一瞬間,武功之高,實在駭世驚俗!

  遽然間藍影一閃,大漢驚覺那小道士竟然就在他眼前,揪著他的衣領,正在給手中那墨色鼓槌擦拭血跡。

  大漢心下膽怯忙喊道:「真人饒命啊!饒命啊!」

  燕奔盯著他,森然問道:「你是何人?又在哪裡得知秘笈之事的?」

  原來燕奔博聞強記,剛剛在大殿內掃了一眼,便將來犯眾人面目記下,以待之後再做打算。

  這個邋遢大漢,卻是未曾見過,奇怪的是他剛剛逃下山,此人就在此設伏,故而問他原因何在。

  那大漢害怕至極,哀聲道:「小人乃『關西快刀』祁武。真人勿怪,我也才從白駝山僕人口中得知秘笈在您身上,所以留了個心眼,提前在這林中設伏。哪想真人您武功蓋世,我也是迷了心了,真不敢謀害您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小人一條生路吧!」

  說著,連連磕頭,直磕得頭破血流,慘呼連連。

  對於此人的求饒,燕奔是一個字也不信的!當下就要運勁一掌打殺了他。

  但是轉念一想,歐陽鋒既然把他身懷《九陰真經》之事傳了出去,便是想要讓天下貪婪之輩對他圍追堵截,大大延緩他的步伐,到時無論秘笈在誰的手裡,這老毒物也有信心奪過去。

  「好啊,這老毒物夠狠毒!但我又豈是那見危即跑的碌碌之輩?」燕奔心中豪氣頓生盛。

  轉身一掌朝著那馬屍拍去,只聽「嘭」的一聲響,馬屍登時化為千百塊血肉。那碎塊夾雜著血霧,在燕奔凌厲之極的掌力推送下,便如狂風驟雨一般,砸在這大漢身上,剎那間大漢滿頭滿臉都是鮮血。

  燕奔大聲叫道:「滾吧!告訴山下宵小們,《九陰真經》就在燕某這裡!想要拿,那就來吧!」

  鄧武心間驀然湧上一股寒意,襠下濕了一大片,驚恐磕頭大叫,披頭散髮地撒腿向西邊躥去。

  燕奔哈哈一笑,卻是扯到肋下箭傷,不禁悶哼一聲。

  忽的四周火光大作,火把在林中亂閃,追兵的喝叫在身後又響了起來。

  燕奔聽到身後有人大聲叫道:「快來!這小子在這裡,快追!」不及多想,趕忙閃身入了身旁密林。

  林中萬籟俱寂,竟無鳥鳴蟬叫聲。

  燕奔心知有異,登時警覺起來,倏忽地左右疾風閃過,一胖一矮兩道人影從樹後閃出,一拳一掌,已打到身畔。

  燕奔冷笑一聲,並不轉身,反手輕輕撥開右邊拳頭,右腿橫掃,一招豹尾腳後蹬胖子小腹。

  只聽哎喲一聲,胖子被蹬飛出去,重重撞在樹上,癱軟在地。

  另一矮個子卻被燕奔順勢鉗住小臂,手臂振處,將他直直摔了出去。

  「砰」的一聲,這下用上了真力,那人頓如騰雲駕霧一般,整個人慘叫一聲,直接掛在了樹枝上,登時暈死過去。

  忽然,頭上樹葉嘩啦啦響動,只見又一道黑影閃了下來。燕奔心中一驚,連忙撤步擊掌,就要打將過去。

  「傻小子,是我!」

  來人大叫,燕奔定睛一看,此人鬚髮皆墨,神情天真,赫然便是師叔周伯通。來不及多問,急忙道:「師叔,咱們快些下山。」

  便在此時,忽聽得喊殺之聲大振,無數火把滿山遍野地自山下向峰頂湧來。


  為首者白衣飄飄,正是那歐陽克親自帶著白駝山的奴僕追殺而來。

  「小子,快把真經交出來!」

  本來燕奔與周伯通遠遁,歐陽鋒也下山不見蹤跡,峰頂的宵小見群龍無首,全呼啦啦得向山下遁逃。

  這時聽得白駝山眾人叫嚷,眾歹人才精神大振,瞧著燕周二人,揮刀舞劍吶喊衝上。

  燕奔蠻氣發作,大喝一聲就迎了上去,擎出玉風槌逢人便砸。

  砸翻了幾人後,眾人紛紛大叫道:「這小子厲害,咱們拿暗器打他!」說話間,就射過來十餘種不同暗器。

  燕奔持槌格擋,卻覺得右臂愈發疼痛,肋下血流不止,面色禁不住蒼白起來。

  「哎呀,何必爭這一時之氣!傻小子,咱快跑!」

  周伯通眼見燕奔的玉風槌疾舞如飛,將一群奴僕打得東倒西歪,面色卻越來越差,忙喝了一聲,飛身過來拉住他的手,騰身縱起。

  這時眾人已四處圍上,兩人齊聲長嘯,自人群中疾插過去,一路只聽叮叮噹噹、哎喲啊呀的兵刃墜地和歹人慘叫之聲連綿不絕,二人的身影轉瞬間已消逝在深邃的夜色之中。

  這終南山的西麓與廣陸的西山連綿一處,那西山虎臥龍盤,群山起伏,兩人向西闖出重圍,恰如虎入深山。

  白駝山奴僕追得片刻,便失去了他們的蹤跡。兩人一口氣疾奔出幾十里,才在一處陡峭的巨岩下穩住身子。

  周伯通喘息了兩聲,忽地軟倒在地。燕奔連忙上前扶住,見他並未有外傷,問道:「師叔,您怎麼了?」

  「哎呦,被那老毒物偷襲了一趟,我強運內功壓制,如今卻是壓制不得,經脈凍住了,咳咳。」

  周伯通盤膝而坐,撓頭苦腦道,「這丹毒猛烈至極,奇經八脈凍成了一團,這條性命能不能保住,卻還難說得緊!」

  燕奔本當他激戰之後內力耗損,聽他這麼一說,才大吃一驚。

  卻聽周伯通又呵呵笑道:「老毒物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運使這丹丸奇毒,所耗內力甚巨,又與你的燕雲掌連著拼了兩回,猶勝似敗!他五臟盡傷,卻也暫時沒力氣追咱爺倆啦!」

  他說著忽地掃過一絲悵然,目中垂淚道,「可嘆我師兄西歸道山,要是他坐鎮重陽宮,就算來十個八個老毒物也無妨,哎,師哥你說你,咋走的這麼早呢,師弟我被人欺負啦!小師侄都差點被人打死啊!」

  他越說越傷心,禁不住哇哇痛哭,手中揪著頭髮鬍子,滿地打滾。

  燕奔心中也是一痛,幽幽地道:「師父乃是積年頑疾,不得已而羽化,師叔,節哀吧!」

  說著,猛覺肋下作痛,不由悶哼了一聲,原來遁逃時,被暗器打中的傷處發作,鮮血汩汩地滲出來。

  周伯通轉頭望著他道:「你的傷卻也不輕,肋下和手臂的傷勢,須得立時運功靜養!稍有耽擱,便會纏綿難愈!」

  燕奔目光一閃,正要言語。

  忽聽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是嗎?這一箭瞧來還是射得輕了!」

  一道火光疾飛過來,正插在巨岩旁的一棵老樹上,卻是一根熊熊燃燒的火把。

  跳耀的火光將前方丈余照得通紅,只見一道人自遠處漫步踱來,神色悠然。

  「趙志敬!」

  周伯通一眼打見來人那志得意滿的笑容,登時心神劇震,道:「竟然是你?」

  「正是,」趙志敬向他遙遙一揖,「見過師叔祖,小師叔,您二位無量壽!」

  周伯通早覺出有人暗中跟蹤,這才故意說出燕奔和自己重傷,便要誘得此人現身,哪知這人竟是趙志敬!周伯通不由呆了一呆。

  燕奔何等機敏,察言觀色,沉聲道:「看來引歐陽鋒他們上山之人,就是你了?」

  「是我!」

  趙志敬老神在在道:「您二位難道不明白嗎?神功秘笈,有緣者居之。我趙志敬,也想要看一看這《九陰真經》啊。」

  燕奔冷笑道:「原來你就是趙志敬啊,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全真教第一二五仔之名,果真名不虛傳!」

  這一句話罵得急了,牽動傷處,肋下鮮血又出。

  周伯通「哦」了一聲,道:「好師侄,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燕奔笑道:「師叔,你看此人尖嘴猴腮,鼻歪眼斜,耳後反骨,可不正是大大的叛徒之象?」


  周伯通聞言,抻脖仔細觀之,卻又不禁撫掌大笑,「是極是極,師侄所言一針見血!」

  「小師叔此話說得未免過於小氣了!」

  趙志敬瞥見燕奔胸前傷處流血不止,臉上笑意更濃,「那秦檜,万俟卨無不是憑著厚顏無恥,在江南做了宰相;咱大金國完顏亮篡位弒君,也做了皇帝;相形之下,趙某這點小伎倆又算得什麼?無非博些富貴罷了!」

  燕奔嘆息道:「我就說早有準備之下,還能被歐陽鋒他們攻上山來,果真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內部的背叛危害遠甚外部的敵人。」

  趙志敬悠然道:「風雲際會,勝者為王!趙某蟄伏半生,如今正是我乘風萬里之時。師叔祖,小師叔,萬望助我一臂之力,不要令趙某失望!」

  說到這裡,心下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忽地身形疾晃,揚手便向燕奔臉上戳來,指尖虛捻,發出嗤嗤輕響,激得樹葉亂飛。

  燕奔眼見指風湍急,忙斜身疾退。

  但趙志敬這一指清麗非常,足下如風,燕奔身法雖快,倉猝間肩頭衣襟仍給他一把點碎。

  「拈花指!」周伯通驚詫大叫,「趙志敬,你從哪裡學到的少林七十二絕技!」

  趙志敬嘿嘿冷笑,卻無暇回答。

  他暴然出手,原擬能將燕奔擊成重傷,但見對手全身而退,心底驚駭更甚。

  當下如影隨形地貼了過來,雙掌翻飛,左掌斜劃,右手五指萁張,直打燕奔前胸。

  「竟然是少林大摔碑手!趙師侄這等大才,留在世上委實可惜!」

  燕奔心中怒潮奔涌,口中卻呵呵笑道,「不如這便去陰曹地府,到閻羅王那裡去博些富貴!」玉風槌疾抖,呼呼兩槌,將凌厲的掌法盪開。

  趙志敬揚聲長笑:「那便麻煩二位先去閻羅王那裡知會一聲,趙某八十年後再去陰曹地府當差!嘿嘿,二位一死,我這一石三鳥之計便大功告成,天地江湖自是任我逍遙!」

  兩人手上全力相搏,口中也一直唇槍舌劍。燕奔右臂傷處作痛,玉風槌難以使得圓轉如意,數招之間竟是捉襟見肘。

  猛聽周伯通大叫道:「乖師侄,拋了鼓槌,用掌法!」

  周伯通毒傷發作,半邊身子都被霜凍,這時再沒半點氣力上前相助,但法眼如炬,出言指點,仍是一語中的。

  燕奔眼前一亮,右臂一振,玉風槌脫手飛出,直插在老樹之上,左掌撩起,反手拍在其腕脈上。這一掌力道出奇的大,震得趙志敬身子微微一晃。

  燕奔一掌得了先機,長嘯一聲,手掌忽打個轉折,又向趙志敬肋下拍落,縱橫開闔,中宮直進,掌力無儔,連綿不絕。

  他右臂雖傷,但左掌上勁氣縱橫四溢,拂面如刀,帶得四周落葉狂飛。

  趙志敬連接這幾招,只覺他掌上勁力一招大過一招,心下又驚又怒:「這小子傷了多處,仍是力大得驚人,當真邪門!」

  眼見燕奔左掌斜斜印來,這一招「獨步降魔」虛虛實實,將四處退路盡數封死。

  趙志敬大吼一聲,猱身直進,化掌為拳,一拳擊在燕奔掌上。

  拳掌交擊,竟發出金石交擊之聲,一股勁風呼地盪起,險地將插在樹上的火把吹熄。

  燕奔身子斜退兩步,沉聲道:「七傷拳?」

  趙志敬呵呵笑道:「小師叔眼力高明的緊!正是崆峒派七傷拳!」

  周伯通大是不解:「趙志敬,你又是七十二絕技,又是崆峒神拳,不說你從哪裡弄來的,以你的年紀,如何練得過來?」

  趙志敬自矜道:「師叔祖,難道就不能是趙某天生奇才,學之既會,用之既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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