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擎天地之威
第339章 擎天地之威
盧嬋端茶倒水，作為統御一方的大能，喝的茶水都是上品的靈茶。
每人三小杯，碧玉為杯，茶水如翠。
一縷縷熱氣從翠綠的茶水中冒起，時而化禽，時而化獸，時而為魚。
「此為萬靈茶，花間州百靈宗的靈根，每年只產出三兩的茶葉。前些日子，他們上貢一兩於我宗，不知合不合道兄胃口。」
顧溫與赤羽子端起茶杯，前者小品一口，後者一口飲盡，如牛嚼牡丹。
「不錯，喝起來比一般茶要更好，香氣很足，算是我喝過最好的茶。」
顧溫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若要形容，此物要是凡人喝了，可以延壽近三百歲，然後窮極一生都在回味，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活死人。
藥有三分毒，靈物也是如此。
不存在能夠讓凡人直接立地成仙的神物。
一旁赤羽子聞言，伸長了脖子，張嘴道：「方寸喝的太快沒嘗出味來，
把你剩下的給我嘗嘗。」
盧嬋皺眉道：「赤道友已經喝了，就莫要搶道兄的。」
「無事，只是茶水，再好喝也只是口腹之慾。」
顧溫將剩餘的半口餵給了赤羽子，她吧唧了一下嘴巴，道：_「確實挺好喝的。」
說話間，她目光飄向盧嬋。
只見對方面色如常，好似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啊咧？怎麼回事，難道她看不出嗎？
赤羽子有些懵逼，按理來說這種魔門妖女不應該都身經百戰，極其通曉男女之事嗎？
就算她們千鳳宗信奉孤陰之道，可終究是魔門，只有核心弟子才能保持完璧之身，中下層門人子弟都是要去勾引蠱惑男性的。
因此，幾百年前千鳳宗就被道宗敲打過，然後又扶持盧嬋上位。
如今很多天尊就是通過跟道宗交易，才能管坐上去的。
盧嬋嘆息道：「顧兄太寵溺赤道友了，也難怪會傳出各種不好的傳聞。
你們好歹是天尊，在外邊要注意一些。」
「很多人不敢貿然上前搭話，可所見所聞免不了要往外吹虛。」
顧溫如今可不是籍籍無名，打聽他的強者太多了。
幾乎每一個出關的真君，第一件事就是關注當今是哪位三清掌權。一聽是玉清天尊，沒見過的人自然要打聽清楚。
於是道宗有長老販賣顧溫畫像，一張畫像能賣幾十上百上品靈石。
盧嬋就買了一張肖像，畫的有些過於神氣，但面相是沒有錯的。
要是錯了，那真是想死了。
顧溫有些尷尬道：「我還以為我們很少人知道。」
畢竟他無論去到哪都無人打擾，最近唯一一次被人恭維，還是前段時間的宴會上。
盧嬋嘆氣道：「我們又不是凡人官吏，不需要靠阿奉承為生。能討得你歡喜自然有無數人願意，可你都一身布袍走天下了，大家知道該怎麼做。」
什麼微服私訪都是假的，天下各處到處都是眼線。除非顧溫赤羽子二人真的完全隱蔽身形，否則必然會被發現。
再者，赤羽子一個真武盪魔天尊，每時每刻都有文書傳到她那。她看不看是另一回事，告知是一定的。
真武宮執法權的合法性來源於赤羽子。
天尊即為法，這是天下統治的基礎。
「想當年道兄可比現在機靈多了。」
盧嬋回想起龍橋之時的顧溫，便忍不住泛起幾分輕笑，明眸善睞晃人眼「我更喜歡如今這樣，以前迫不得已。
顧溫搖頭失笑，道：「不過你當年也不像如今，當初可有意思多了。」
盧嬋面露尷尬。
當年還小不懂事，年輕人意氣之爭，對於誰都有比較之心。
便是天女她都想一較高下，何況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人』。
但話不能說清楚，特別是如今顧溫修為早已經到了自己無法企及的地步「你們在說什麼？」赤羽子微微皺眉，被排擠在外感到很不爽。
「是在龍橋時候的事情嗎？」
顧溫簡單的講述了一下龍橋與盧嬋有關的事情，由於過於簡單，赤羽子又問起了盧嬋。
你一言我一句，一個大致的脈絡浮現。
趙家皇子想走歪路，儘快突破討皇帝開心，顧溫作為家奴辦事，暗地裡則是圖謀丹藥，最終殺上了千鳳樓找盧嬋討要。
由於盧嬋的藝術加工，以及道聽途說了許多顧溫作為趙家家奴的事情，
一番形容下來跟說書似的。
年少為奴，一朝得勢龍騰萬里。
盧嬋所說也並非虛構，而是事實。八百年前不知被人津津樂道了多久，
乃至一些反道宗人士，也經常拿來攻擊華陽雲渺兩位天尊。
聽得赤羽子美眸發光，目光有些熾熱的看向顧溫。
顧溫面露警告之意。
這種狀態他經歷過，初嘗禁果後人的慾念會極其高漲，且不受控制。
當初他與郁華有時候只是對上眼，可能就心領神會又到了床榻上。
閨房之內怎麼玩都無所謂，但如今是在外邊。
赤羽子撇了撇嘴，卻也沒有胡鬧，嘟說道：「要是讓我來，我早就帶著你跑了。天高皇帝遠，道君皇帝又如何，且等我八百年，殺他如屠狗！」
盪魔天尊本色盡顯，無人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道君皇帝哪怕活到現在，恐怕也不是赤羽子的對手。
越是接近成仙，實力就越難以依靠歲月積累。
盧嬋掩面笑道：「這可不一定，當初赤道友可是以高傲聞名。我們這些人追求者向來不少，可唯獨你的連公開追求都沒有。」
顧溫問道：「為何？」
「因為公開追求赤道友的都會被她打，並且許多人都會被她羞辱一番。」
盧嬋又津津樂道往事，八百歲不算太老，但也已經到了開始回憶往昔的年紀。
像他們這個歲數的人，說少也不少，說多也不算多。
同輩認識的基本都死亡了大半。
顧溫靜靜聽著，耳目仿佛隨著對方的言語，跳入了歲月長河，
橫跨八百年，回到那個崢嶸歲月。
在那個時代，他的故人們大道爭鋒，而他也成了其中的參與者。
音落，歸於現實。
盧嬋定論道：「像你這麼高傲之人，又豈會看得上還潛龍在淵的道兄？」
赤羽子語氣堅決說道：「我就是能看上，當年我連蕭雲逸都看不起，卻偏愛與他喝酒。
「難道不是道兄有很多靈酒嗎？」
「別人想請我喝，我還不喝呢！」
相談半日，酒後三巡，三人甚歡。
顧溫切入正題，他講述了要遠渡太虛一事，並對盧嬋發出的邀請。
盧嬋沒有立馬拒絕，思慮片刻，明眸直視問道：「我想知道，道兄為何邀請我？」
「我邀請了所有人，我意圖效法天地二聖，再立乾坤。強者越多越好，
但我拿不出比之天地更好的條件。」
顧溫坦言道：「天地二聖不會害你們，相反我的存在會讓他們更善待你們。」
「天地二官果位？」
盧嬋一點就通，隨即起身一揮袖，明紫色的光線蔓延虛空，一個陣法頃刻間形成。
隔絕內外，防止窺聽。
她道：「或許有些班門弄斧，但道果一事事關重大，要是傳出去對天下無害，恐怕又是一番動盪。」
如今修行界眾多大能討論的，莫過於道果。能夠強行拔高一個境界，延壽數千載不止，單一樣都能讓無數人瘋狂。
但大能們不是傻子，歷來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可顧溫竟然說是免費的！
成仙好似唾手可得！
盧嬋深吸一口氣，確認道：「道兄的意思是，道果無害，我們可以藉此成仙？」
「對。」
顧溫點頭。
超脫與道果是兩條路，前者固然好，可絕大部分人都觸及不到。
便是赤羽子，如果沒有自己的幫助，成仙的機率可能就百分之一，
如此已經是當代極少數的幾人。
盧嬋眼睛微微瞪大，呼吸變得急促，隨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她再度問道：」「道兄，給我一個理由。」
「與方才一樣。」
「沒有其他理由？」
「沒有。」
氣氛凝固了許久，盧嬋露出些許無奈的笑容，道：「我傳承於師門，不可輕易出走。修行界終究是靠實力說話，少了我千鳳宗免不了被欺負。」
「如此也好。」
顧溫點頭回應，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早有預料，宗門如家庭一樣，是修士永遠逃不出的關係。
次日，顧溫赤羽子二人離開。
「道兄稍等。」
臨走之前，盧嬋叫住了顧溫，取下手腕玄紫色風鈴。
「這是我宗傳承，既然陰陽宗傳承能幫到道兄，那麼千鳳宗應當也可以。真論起來，八百年前陰陽宗也就一個二流宗門，我宗萬載之前便是一流。」
顧溫接過風鈴，稍作探查，便見數千萬道文如山脈一般拔地而起。
孤陰之道，返老還童之效，生之極。
他記得千鳳宗大能往往都是少女，越小修為就越高，並且極其長壽。
開山老祖是一個女嬰。
對於洞天來說有大用，足以讓植物繁衍。四季便是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
解決了後者，前者便簡單很多。
因為消亡是萬物本性。
「你想要什麼？」
此話一出，盧嬋便能感覺到一道極其明顯的敵意，她泰然處之，笑盈盈道：
「嬋兒不需要什麼，能幫到道兄我便很開心了。再者這是宗門傳承，往後千鳳宗若有什麼劫難，道兄可以幫襯一二。
「別人想幫道兄，還不一定有這個機會，這是千鳳宗占了便宜。」
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顧溫收下傳承告辭離開。
騰雲駕霧間，赤羽子忽然說道：「我姑且相信你並非好色之徒。」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顧溫有些疑惑平日裡赤羽子沒少拿郁華的謠言調侃他。
「那個妖女都明示了，你難得沒看出來嗎？」赤羽子咬牙切齒說道：「果然是居心苟測，什麼仰慕你，都是狗屁。」
顧溫恍然道：「原來我這麼受歡迎嗎？」
「少臭美，人家也沒死心塌地跟你走。」赤羽子擰了一把腰子，「比起你，人家更在意宗門。」
嘴上毀，心中暗道：『如果他沒那麼老實，口花花一下估計就成了......
男女那些事不一定情情愛愛，但天性使然大概率會往那方面走。
她有時候會懷疑，如果蕭雲逸是女兒身，恐怕早就已經粘上來了。
極情成仙，愛劍之外，顧溫能排前三。
她有些體會到郁華的感覺了，競爭壓力太大了！
「不對，你一定心知肚明吧？」
赤羽子面露懷疑。
能在趙家那種環境活下來，並且脫身，不可能是一個木頭。當初成仙地一行人里，就屬顧溫最機敏。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清楚。」
顧溫把玩著風鈴，笑容淡然，面對投懷送抱絲毫不顯慌亂。
不需要才會坦然，正人君子他不是，可好色之徒他也不是。
赤羽子問道：「那我呢？」
「你屬於作奸犯科。」
「都是陰陽天尊的錯！」
一番嬉鬧，在赤羽子一再要求下，他們又尋了一處客棧休息。
隨後又在路上，赤羽子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座法寶玉樓，丟進了傳家寶洞天作為他們日常休息的地方。
一路走走停停，花費半載才回到玄黃州。
三清山。
氣象萬千，仙鶴雲隱。
「雲裳，我給你帶了個小東西回來。」
狐仙李妙抓著一條手指大小的白龍回來，李雲裳盤坐閉目，並無任何動靜。
「這好像跟你那個寶貝徒弟有關，說是給郁華帶信的。」
李雲裳睜開眼睛，言簡意道：「說。」
敖恆弓著龍軀，言明前因後果。
「女佛。」
李雲裳薄唇輕啟，嗓音平靜如水，使得整個天地為之昏沉。
狐仙問道：「你要強行進地府？」
「進不去，但隔空讓她死一回足夠了，只是如此我那徒兒便會走。」
李雲裳面露猶豫。
屍山血海，兩族對壘，幾乎是要將整個天地燃成灰燼的兩次人妖大戰未曾讓她動搖半分。
可獨對於顧溫與郁華二人，她無法像平常一樣決然不悔。
顧溫的心思瞞不過她，也不曾掩飾。
那逆徒這幾年在陰陽宗，便一直隔空向自己請教，好像覺得她這個師傅不會捨不得他。
李妙作為身邊人，自然也知曉，道：「那女佛估計只是想要讓你亂了陣腳，應當不會拿郁華如何，也不一定有那個本事。」
半響，李雲裳緩慢起身，似一尊擎天巨人站起，萬里天穹泛起陣陣波紋。
她道：「但身為一家之長，讓他們不安是我之失職。」
音落，布衣道人消失，又在下一瞬響徹天地的震盪灌入耳中。
轉身望向門外，三清山天穹之上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一座虛幻的巨城顯現，倒懸於天穹上，
擎天巨人悍然一拳貫入，凡人不知其威，仙人為之戰慄。
須臾，一顆佛首被拽了出來，如一座巨峰山頭，金燦燦的血液給三清山鍍上了一層金身。
盧嬋端茶倒水，作為統御一方的大能，喝的茶水都是上品的靈茶。
每人三小杯，碧玉為杯，茶水如翠。
一縷縷熱氣從翠綠的茶水中冒起，時而化禽，時而化獸，時而為魚。
「此為萬靈茶，花間州百靈宗的靈根，每年只產出三兩的茶葉。前些日子，他們上貢一兩於我宗，不知合不合道兄胃口。」
顧溫與赤羽子端起茶杯，前者小品一口，後者一口飲盡，如牛嚼牡丹。
「不錯，喝起來比一般茶要更好，香氣很足，算是我喝過最好的茶。」
顧溫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若要形容，此物要是凡人喝了，可以延壽近三百歲，然後窮極一生都在回味，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活死人。
藥有三分毒，靈物也是如此。
不存在能夠讓凡人直接立地成仙的神物。
一旁赤羽子聞言，伸長了脖子，張嘴道：「方寸喝的太快沒嘗出味來，
把你剩下的給我嘗嘗。」
盧嬋皺眉道：「赤道友已經喝了，就莫要搶道兄的。」
「無事，只是茶水，再好喝也只是口腹之慾。」
顧溫將剩餘的半口餵給了赤羽子，她吧唧了一下嘴巴，道：_「確實挺好喝的。」
說話間，她目光飄向盧嬋。
只見對方面色如常，好似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啊咧？怎麼回事，難道她看不出嗎？
赤羽子有些懵逼，按理來說這種魔門妖女不應該都身經百戰，極其通曉男女之事嗎？
就算她們千鳳宗信奉孤陰之道，可終究是魔門，只有核心弟子才能保持完璧之身，中下層門人子弟都是要去勾引蠱惑男性的。
因此，幾百年前千鳳宗就被道宗敲打過，然後又扶持盧嬋上位。
如今很多天尊就是通過跟道宗交易，才能管坐上去的。
盧嬋嘆息道：「顧兄太寵溺赤道友了，也難怪會傳出各種不好的傳聞。
你們好歹是天尊，在外邊要注意一些。」
「很多人不敢貿然上前搭話，可所見所聞免不了要往外吹虛。」
顧溫如今可不是籍籍無名，打聽他的強者太多了。
幾乎每一個出關的真君，第一件事就是關注當今是哪位三清掌權。一聽是玉清天尊，沒見過的人自然要打聽清楚。
於是道宗有長老販賣顧溫畫像，一張畫像能賣幾十上百上品靈石。
盧嬋就買了一張肖像，畫的有些過於神氣，但面相是沒有錯的。
要是錯了，那真是想死了。
顧溫有些尷尬道：「我還以為我們很少人知道。」
畢竟他無論去到哪都無人打擾，最近唯一一次被人恭維，還是前段時間的宴會上。
盧嬋嘆氣道：「我們又不是凡人官吏，不需要靠阿奉承為生。能討得你歡喜自然有無數人願意，可你都一身布袍走天下了，大家知道該怎麼做。」
什麼微服私訪都是假的，天下各處到處都是眼線。除非顧溫赤羽子二人真的完全隱蔽身形，否則必然會被發現。
再者，赤羽子一個真武盪魔天尊，每時每刻都有文書傳到她那。她看不看是另一回事，告知是一定的。
真武宮執法權的合法性來源於赤羽子。
天尊即為法，這是天下統治的基礎。
「想當年道兄可比現在機靈多了。」
盧嬋回想起龍橋之時的顧溫，便忍不住泛起幾分輕笑，明眸善睞晃人眼「我更喜歡如今這樣，以前迫不得已。
顧溫搖頭失笑，道：「不過你當年也不像如今，當初可有意思多了。」
盧嬋面露尷尬。
當年還小不懂事，年輕人意氣之爭，對於誰都有比較之心。
便是天女她都想一較高下，何況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人』。
但話不能說清楚，特別是如今顧溫修為早已經到了自己無法企及的地步「你們在說什麼？」赤羽子微微皺眉，被排擠在外感到很不爽。
「是在龍橋時候的事情嗎？」
顧溫簡單的講述了一下龍橋與盧嬋有關的事情，由於過於簡單，赤羽子又問起了盧嬋。
你一言我一句，一個大致的脈絡浮現。
趙家皇子想走歪路，儘快突破討皇帝開心，顧溫作為家奴辦事，暗地裡則是圖謀丹藥，最終殺上了千鳳樓找盧嬋討要。
由於盧嬋的藝術加工，以及道聽途說了許多顧溫作為趙家家奴的事情，
一番形容下來跟說書似的。
年少為奴，一朝得勢龍騰萬里。
盧嬋所說也並非虛構，而是事實。八百年前不知被人津津樂道了多久，
乃至一些反道宗人士，也經常拿來攻擊華陽雲渺兩位天尊。
聽得赤羽子美眸發光，目光有些熾熱的看向顧溫。
顧溫面露警告之意。
這種狀態他經歷過，初嘗禁果後人的慾念會極其高漲，且不受控制。
當初他與郁華有時候只是對上眼，可能就心領神會又到了床榻上。
閨房之內怎麼玩都無所謂，但如今是在外邊。
赤羽子撇了撇嘴，卻也沒有胡鬧，嘟說道：「要是讓我來，我早就帶著你跑了。天高皇帝遠，道君皇帝又如何，且等我八百年，殺他如屠狗！」
盪魔天尊本色盡顯，無人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道君皇帝哪怕活到現在，恐怕也不是赤羽子的對手。
越是接近成仙，實力就越難以依靠歲月積累。
盧嬋掩面笑道：「這可不一定，當初赤道友可是以高傲聞名。我們這些人追求者向來不少，可唯獨你的連公開追求都沒有。」
顧溫問道：「為何？」
「因為公開追求赤道友的都會被她打，並且許多人都會被她羞辱一番。」
盧嬋又津津樂道往事，八百歲不算太老，但也已經到了開始回憶往昔的年紀。
像他們這個歲數的人，說少也不少，說多也不算多。
同輩認識的基本都死亡了大半。
顧溫靜靜聽著，耳目仿佛隨著對方的言語，跳入了歲月長河，
橫跨八百年，回到那個崢嶸歲月。
在那個時代，他的故人們大道爭鋒，而他也成了其中的參與者。
音落，歸於現實。
盧嬋定論道：「像你這麼高傲之人，又豈會看得上還潛龍在淵的道兄？」
赤羽子語氣堅決說道：「我就是能看上，當年我連蕭雲逸都看不起，卻偏愛與他喝酒。
「難道不是道兄有很多靈酒嗎？」
「別人想請我喝，我還不喝呢！」
相談半日，酒後三巡，三人甚歡。
顧溫切入正題，他講述了要遠渡太虛一事，並對盧嬋發出的邀請。
盧嬋沒有立馬拒絕，思慮片刻，明眸直視問道：「我想知道，道兄為何邀請我？」
「我邀請了所有人，我意圖效法天地二聖，再立乾坤。強者越多越好，
但我拿不出比之天地更好的條件。」
顧溫坦言道：「天地二聖不會害你們，相反我的存在會讓他們更善待你們。」
「天地二官果位？」
盧嬋一點就通，隨即起身一揮袖，明紫色的光線蔓延虛空，一個陣法頃刻間形成。
隔絕內外，防止窺聽。
她道：「或許有些班門弄斧，但道果一事事關重大，要是傳出去對天下無害，恐怕又是一番動盪。」
如今修行界眾多大能討論的，莫過於道果。能夠強行拔高一個境界，延壽數千載不止，單一樣都能讓無數人瘋狂。
但大能們不是傻子，歷來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可顧溫竟然說是免費的！
成仙好似唾手可得！
盧嬋深吸一口氣，確認道：「道兄的意思是，道果無害，我們可以藉此成仙？」
「對。」
顧溫點頭。
超脫與道果是兩條路，前者固然好，可絕大部分人都觸及不到。
便是赤羽子，如果沒有自己的幫助，成仙的機率可能就百分之一，
如此已經是當代極少數的幾人。
盧嬋眼睛微微瞪大，呼吸變得急促，隨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她再度問道：」「道兄，給我一個理由。」
「與方才一樣。」
「沒有其他理由？」
「沒有。」
氣氛凝固了許久，盧嬋露出些許無奈的笑容，道：「我傳承於師門，不可輕易出走。修行界終究是靠實力說話，少了我千鳳宗免不了被欺負。」
「如此也好。」
顧溫點頭回應，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早有預料，宗門如家庭一樣，是修士永遠逃不出的關係。
次日，顧溫赤羽子二人離開。
「道兄稍等。」
臨走之前，盧嬋叫住了顧溫，取下手腕玄紫色風鈴。
「這是我宗傳承，既然陰陽宗傳承能幫到道兄，那麼千鳳宗應當也可以。真論起來，八百年前陰陽宗也就一個二流宗門，我宗萬載之前便是一流。」
顧溫接過風鈴，稍作探查，便見數千萬道文如山脈一般拔地而起。
孤陰之道，返老還童之效，生之極。
他記得千鳳宗大能往往都是少女，越小修為就越高，並且極其長壽。
開山老祖是一個女嬰。
對於洞天來說有大用，足以讓植物繁衍。四季便是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
解決了後者，前者便簡單很多。
因為消亡是萬物本性。
「你想要什麼？」
此話一出，盧嬋便能感覺到一道極其明顯的敵意，她泰然處之，笑盈盈道：
「嬋兒不需要什麼，能幫到道兄我便很開心了。再者這是宗門傳承，往後千鳳宗若有什麼劫難，道兄可以幫襯一二。
「別人想幫道兄，還不一定有這個機會，這是千鳳宗占了便宜。」
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顧溫收下傳承告辭離開。
騰雲駕霧間，赤羽子忽然說道：「我姑且相信你並非好色之徒。」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顧溫有些疑惑平日裡赤羽子沒少拿郁華的謠言調侃他。
「那個妖女都明示了，你難得沒看出來嗎？」赤羽子咬牙切齒說道：「果然是居心苟測，什麼仰慕你，都是狗屁。」
顧溫恍然道：「原來我這麼受歡迎嗎？」
「少臭美，人家也沒死心塌地跟你走。」赤羽子擰了一把腰子，「比起你，人家更在意宗門。」
嘴上毀，心中暗道：『如果他沒那麼老實，口花花一下估計就成了......
男女那些事不一定情情愛愛，但天性使然大概率會往那方面走。
她有時候會懷疑，如果蕭雲逸是女兒身，恐怕早就已經粘上來了。
極情成仙，愛劍之外，顧溫能排前三。
她有些體會到郁華的感覺了，競爭壓力太大了！
「不對，你一定心知肚明吧？」
赤羽子面露懷疑。
能在趙家那種環境活下來，並且脫身，不可能是一個木頭。當初成仙地一行人里，就屬顧溫最機敏。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清楚。」
顧溫把玩著風鈴，笑容淡然，面對投懷送抱絲毫不顯慌亂。
不需要才會坦然，正人君子他不是，可好色之徒他也不是。
赤羽子問道：「那我呢？」
「你屬於作奸犯科。」
「都是陰陽天尊的錯！」
一番嬉鬧，在赤羽子一再要求下，他們又尋了一處客棧休息。
隨後又在路上，赤羽子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座法寶玉樓，丟進了傳家寶洞天作為他們日常休息的地方。
一路走走停停，花費半載才回到玄黃州。
三清山。
氣象萬千，仙鶴雲隱。
「雲裳，我給你帶了個小東西回來。」
狐仙李妙抓著一條手指大小的白龍回來，李雲裳盤坐閉目，並無任何動靜。
「這好像跟你那個寶貝徒弟有關，說是給郁華帶信的。」
李雲裳睜開眼睛，言簡意道：「說。」
敖恆弓著龍軀，言明前因後果。
「女佛。」
李雲裳薄唇輕啟，嗓音平靜如水，使得整個天地為之昏沉。
狐仙問道：「你要強行進地府？」
「進不去，但隔空讓她死一回足夠了，只是如此我那徒兒便會走。」
李雲裳面露猶豫。
屍山血海，兩族對壘，幾乎是要將整個天地燃成灰燼的兩次人妖大戰未曾讓她動搖半分。
可獨對於顧溫與郁華二人，她無法像平常一樣決然不悔。
顧溫的心思瞞不過她，也不曾掩飾。
那逆徒這幾年在陰陽宗，便一直隔空向自己請教，好像覺得她這個師傅不會捨不得他。
李妙作為身邊人，自然也知曉，道：「那女佛估計只是想要讓你亂了陣腳，應當不會拿郁華如何，也不一定有那個本事。」
半響，李雲裳緩慢起身，似一尊擎天巨人站起，萬里天穹泛起陣陣波紋。
她道：「但身為一家之長，讓他們不安是我之失職。」
音落，布衣道人消失，又在下一瞬響徹天地的震盪灌入耳中。
轉身望向門外，三清山天穹之上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一座虛幻的巨城顯現，倒懸於天穹上，
擎天巨人悍然一拳貫入，凡人不知其威，仙人為之戰慄。
須臾，一顆佛首被拽了出來，如一座巨峰山頭，金燦燦的血液給三清山鍍上了一層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