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之將死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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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的事,有一些還真的說不清。說他是真的,有人說是假的;說是假的,有人說親身經歷,最終說是迷信。

  人之將死之即,此人有時會胡言亂語。其實其中必有其原因,只是活著的人難以理解罷了。

  有個老人,名叫長三木,他在彌留之際,也是嘴裡不停的呼著故去人的名子,聽得讓人毛骨悚然。特別在深更的夜裡,陰風搖曳著似將要息滅的燈火,守夜之人深恐被他叫到自己的名子。

  長三木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嘴裡總是不停的喃喃自語,嘴裡斷斷續續的說出逝去多年人的名子:

  「啊!啊——你來了啊,哦!老會計也來了啊——啊啊,高營長也來了啊——」

  想必是人之將死,左腳在陽間右腳剛踏上陰道之時,就有一些很要好的故人來接其。陽間的逝去也是陰間的開始,所以死亡不別悲傷和恐懼。就像晚上人們要沉睡而去,什麼也不知,但第二天就重生了,死亡就是再生,是人的生死大循環而已。

  人們常常感嘆說:人間是客棧,陰間才是老家啊。

  但是遺人心中悲傷不已,難以割捨。

  圍在床邊的人們都知道老會計是何許人,因為他們見過。而高營長就不太清楚了,因為他們沒有見過,不過人們在以前常常聽長三木津津樂道的說過關於他和高營長的一些故事。

  每年夏季的時候,人們都喜歡圍在一起在他家門前納涼。每當這個時候,長三木就會說出關於他和高營長的一些事,並無限婉惜的說:

  「如果他在世的話,會一定來看我的,可能他在戰場上被打死了喲,多好的一個人呀——」

  那是中國內憂外患的時候,國內國、共分裂,日本趁機侵略,

  繼而土匪、漢奸肆虜鄉里。

  長三木住在AH宣城南郊綠錦村,那個時候宣城城市小得不得了,可稱得上名副其實的蛋丸之地。宣城現在的鰲峰路以南、電大巷以西都是城外。那個時候宣城被日本軍占去,國民黨軍隊退守於宣城南邊三十里外的華子嶺,而新四軍在宣城斑毛嶺一帶活動。有時宣城也來一些流動部隊,是新四軍。一來就是許多,大多數住在農民家裡打地鋪。

  長三木經常的說,這些人從不擾民,吃東西還給錢,住一夜就走。第一次,在晚上的時候,長三木以為這些人可能要偷東西,就在夜裡悄悄爬起床窺看。

  這一看就讓這長三木心裡發酸,因為他見到那些人和衣全部都躺在地面上!有的躺在屋外的屋檐邊呼呼大睡,一身的泥即一臉的疲倦,心中頓生憐惜之意。

  當時正值深秋之際,可這些士兵們還衣著單薄,他就從房中取出一些舊被絮和一些舊衣之類蓋在那些人身上。

  第二天凌晨的時候,這些軍人就起來了,一個大個子軍人握住長三木的手久久不放。當時長三木只有二十幾歲,那個大個子軍人自稱是營長,姓高,山東煙臺人。

  那高營長說了好多感謝的話,並要求他參軍入伍,可當時由於家有老母還有幾個年幼的弟弟,就沒有同意。高營長想請讓長三木作一次嚮導,長三木感受到這隻軍隊這麼愛民,這高營長又這麼平易近人,就欣然愉快的同意了。

  在行軍的中,他們聊得特別投機,雙方都有相見恨晚之感。情激之下並相互告知對方姓名和年齡,高營長並承諾以後如果有幸不死的話,就一定來找他。

  當部隊行至宣城城南也就是現在的九同碑村民組的那個石馬處邊的大塘埂上時(現在的梅溪公園西大門外),長三木被高營長猛的從後面一推,高營長一下子爬倒在他身上。長三木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聽見耳「嗖」的一聲,他知道是子彈破空的聲音,後了才知道是城牆頭上小日本兵幹的事。

  每年的夏季納涼時,都自然說起這件事,說高營長救了他的命。

  以前他總是盼望著高營長能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可解放多少年了,他的盼望漸漸被失望代替。有時人們見到他靜靜的坐在牆邊想著什麼,有時聽見他嘆息聲。

  人們有時對他說:

  「是不是高營長把你搞忘記了喲。」

  他會肯定的說:

  「不會!不會!他這人我知道!如果在世的話,一定會來看我!」

  幾十年過去了-----八十二歲的他終於在另一個世界見到了日思夜念的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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