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痛
這次腹痛，有些莫名其妙。
星期五下午開始直到星期一也就是清明後的第三天，一直不停地連續的疼。本以為和以往一樣疼一會就過去了，可是這一次沒有。這次的疼，不同於以往，喝水吃飯都不頂用。我在想，是不是星期四晚上在快餐店吃了那韭菜炒千張。當時我就覺得那份菜有些問題，韭菜沒熟，味很大。但我想既然買了，還是別浪費了，於是有些不太情願地把它吃了下去。吃了之後，當天晚上的感覺很不好，兩小時後去跑步仍然感覺那些韭菜千張還完整地在胃裡，有些不適。電話簡訊諮詢了幾個醫界朋友，他們都拿不準，讓我去醫院做全面檢查，尤其是消化系統。我是最怕去醫院的，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正經八百地去醫院治過病了。有些小病小災的，一般都是自己對照用藥說明或上網查查，吃些藥就過去了。據說，醫院的檢查，特別是胃的檢查，吃鋇餐或胃鏡很痛苦，這讓我更不敢去了。以前有過一回，據我的研究可能是胃痛或食管炎，於是找朋友配藥，結果喝了一大瓶不但不見效，還有些加重，後改用其它胃藥才好起來。
連續半天加一夜的疼痛，已經折磨我有些腿軟心慌。於是清明節的一大早我便來到了親戚醫生家。我的這個親戚是個外科醫生，他讓我躺在床上，或許他要急著趕去掃墓，對我進行了一通簡單的腹部按壓後，說可能是闌尾炎早期，沒事，吃些消炎就行了。他讓我吃三天消炎藥觀察。幸虧是清明放假，我幾乎是在床上躺了三天，否則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三天之後，不知是我對疼痛的忍受能力增加了，還是他開的藥有了一些效果，疼痛確實稍微減輕，但仍然不堪忍受。這回我猜想應該是胃子的毛病了。LZ也竭力要求我醫院正規檢查，於是疼痛發生後的第五天下午，我們按照我們的理解，來到腸胃內科要求醫生檢查。可內科醫生讓我先去外科。鬱悶，我們來醫院檢查並未與我的醫生親戚溝通，怎麼好意思去他檢查呢。於是在諮詢了另一醫生親戚之後，乾脆按胃病買藥治療。吃了兩周時間的藥，好了，不疼了。
上一回嚴重的腹痛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正上高三，離高考還有40天。當時不小心患上了菌痢，那種痛是一陣一陣的，不是連續的。一陣劇痛之後，去趟廁所，就好多了。因為不是連續的，所以總給我希望，知道疼痛時間是有限的，知道陽光就在風雨後，所以我並不懼怕。
初痛的一次是在一天夜裡。學生宿舍門前是一片菜地，廁所離得較遠。疼醒了的我已經來不及去那，於是提著褲子衝下床，因地制宜地貓在菜地就地解決起來。那時學校條件十分簡陋，沒有路燈，黑燈瞎火，加之深更半夜，沒人發現，否則真是尷尬。正在排解的時候，忽然從離學校不遠的大街上傳來大喇叭聲，有人在用高音喇叭高聲安排打掃街道衛生。咦，這半夜三更的，怎麼打掃衛生呀，不合常規，我有些納悶，一直鯁在心裡。一個多月高考結束之後，才聽說就在那天的第二天國家大boss來本地的。聽說boss要看本地的地圖，緊張的縣官還把地圖拿倒了呢。
後來逐漸加重，在拉了無數次疼了無數回之後，終於不得不去醫院。看了門診，醫生安排，先灌腸，再掛水。灌腸？隱約知道大概就是通過肛門向大腸里灌藥水。於是我怯生生地來到治療室，只見三四位護士阿姨和大姐正在忙碌。挑了一位看上去年輕些面目親切的，說了我的情況。只見她手指室內的木條長椅，對我說道「趴上去，褲子褪下！」狂暈！讓我在這麼多大姐阿姨面前脫了褲子趴在那？？？這不是要人命嘛。按我當時想像，至少應該去一個僻靜一點的房間，哪怕是用布簾擋一下。無奈，這裡是醫院，我是病人，由不得我。就象在學校，我是學生，台上講課的是老師，沒有商量迴旋的餘地。縱有千重心裡障礙，縱然我還是童子身，千不情萬不願還得照做。於是我首先趴到椅子上，再稍弓起腰，手伸到腹下解開褲帶，然後磨磨嘰嘰地把屁股上的褲子部分稍向下褪了一些。這是一套高難度的動作，完成這套動作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時護士大姐也準備了藥水和用具，恍惚中我好象看到護士大姐手裡拿了一根淺褐色橡皮管，上面還帶一個玻璃管頭。護士大姐大概是覺得我的褲子褪的不夠，於是又使勁向下拉了一把，緊接著我就感覺到有一股冰涼的液體通過下身進入了體內。這些讓我很是不爽，直想立即去廁所。可護士大姐叮囑我，讓我一定得忍住，至少半小時後再去廁所。
那次生病，還讓我第一次領教啥叫掛水掛鼓了。晚上六點多我正在掛水，幾個同學來看我，邊掛邊聊，不知不覺一瓶水已經下去一半。忽然有個同學說藥水怎麼滴慢了，再一看我插針頭的地方鼓起了一大塊，插針頭的左膀臂也似乎粗了很多。於是趕忙叫來護士，護士說鼓包了，只得換成右臂接著再掛。
病情越來越來嚴重，在沒住院之前，我連續幾天下午都去醫院掛水。一回掛完之後去廁所，完了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就躺到了蹲坑下面的台階上。去廁所、蹲下的過程都能回憶起來，如何躺到台階上的這一細節無論怎麼想，就是回憶不起來。醫生說可能是拉的天數太多，身體不行，蹲的時間稍長，突然起身，腦部缺血休克。
後來不得不住院，父親請假陪我，住了兩星期才治癒。一次父親扶著我去廁所，走著走著，我就感覺整個身子忽然軟下來，整個世界模糊了，混沌初開的樣子，灰灰的似水又似霧，茫茫混沌世界中只有我露出一個頭，漂浮不定，慢慢地，我消失了。開始，我還把我的感覺告訴父親，後來便漸漸地沒有了。醒來後父親告訴我，剛才暈厥了，六七分鐘的樣子。
那次住院兩周，父親陪我十四天，都是在醫院病人食堂隨便買點吃的。晚上實在太困了，他就擠在我病床上打個盹，洗腳洗臉就在醫院的水龍頭沖一下。那時無論是我家還是整個社會生活水平都比較差，更何況我家還在鄉下，辛苦自不必說，終身難忘。辦完出院手續，陽光忽然明媚起來，我的心情也隨之敞亮起來，仿佛尋求革命真理多年未果的青年突然踏入解放區。父親問我，想吃點什麼。我豪情萬丈地一揮手，去GG酒家。這家酒家，是當時縣城唯一的酒店，剛剛開張幾個月。我只聽同學說過進出那裡的人是如何的有錢如何的大官，裡面有酒有菜是如何地豪華氣派。傳說中的人間天堂，一定得去。可一介窮教書匠的父親也沒有進過這類高級場館。我倆怯怯地走進去，由於還未到午飯時間，裡面幾乎沒人，只是在結帳窗口有個穿白大褂的中年婦女。為了我這個兒子的願望，父親狠狠心掏出當時他月工資的百分之一——五角錢要了一碗麵條。在等麵條的當口，我把飯店打量了一番，真是漂亮，我心裡直感嘆。地坪不是泥地，都是用小塊青磚鋪就的；四五個就餐間都用毛玻璃圈起隔開的，互相看不到，當然我是在廳堂里也看不到裡面究竟有哪些成設、豪華到什麼程度，只能通過其中一間門未關嚴的縫裡看到八仙桌和長條凳的一角……2009.4.26初稿
星期五下午開始直到星期一也就是清明後的第三天，一直不停地連續的疼。本以為和以往一樣疼一會就過去了，可是這一次沒有。這次的疼，不同於以往，喝水吃飯都不頂用。我在想，是不是星期四晚上在快餐店吃了那韭菜炒千張。當時我就覺得那份菜有些問題，韭菜沒熟，味很大。但我想既然買了，還是別浪費了，於是有些不太情願地把它吃了下去。吃了之後，當天晚上的感覺很不好，兩小時後去跑步仍然感覺那些韭菜千張還完整地在胃裡，有些不適。電話簡訊諮詢了幾個醫界朋友，他們都拿不準，讓我去醫院做全面檢查，尤其是消化系統。我是最怕去醫院的，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正經八百地去醫院治過病了。有些小病小災的，一般都是自己對照用藥說明或上網查查，吃些藥就過去了。據說，醫院的檢查，特別是胃的檢查，吃鋇餐或胃鏡很痛苦，這讓我更不敢去了。以前有過一回，據我的研究可能是胃痛或食管炎，於是找朋友配藥，結果喝了一大瓶不但不見效，還有些加重，後改用其它胃藥才好起來。
連續半天加一夜的疼痛，已經折磨我有些腿軟心慌。於是清明節的一大早我便來到了親戚醫生家。我的這個親戚是個外科醫生，他讓我躺在床上，或許他要急著趕去掃墓，對我進行了一通簡單的腹部按壓後，說可能是闌尾炎早期，沒事，吃些消炎就行了。他讓我吃三天消炎藥觀察。幸虧是清明放假，我幾乎是在床上躺了三天，否則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三天之後，不知是我對疼痛的忍受能力增加了，還是他開的藥有了一些效果，疼痛確實稍微減輕，但仍然不堪忍受。這回我猜想應該是胃子的毛病了。LZ也竭力要求我醫院正規檢查，於是疼痛發生後的第五天下午，我們按照我們的理解，來到腸胃內科要求醫生檢查。可內科醫生讓我先去外科。鬱悶，我們來醫院檢查並未與我的醫生親戚溝通，怎麼好意思去他檢查呢。於是在諮詢了另一醫生親戚之後，乾脆按胃病買藥治療。吃了兩周時間的藥，好了，不疼了。
上一回嚴重的腹痛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正上高三，離高考還有40天。當時不小心患上了菌痢，那種痛是一陣一陣的，不是連續的。一陣劇痛之後，去趟廁所，就好多了。因為不是連續的，所以總給我希望，知道疼痛時間是有限的，知道陽光就在風雨後，所以我並不懼怕。
初痛的一次是在一天夜裡。學生宿舍門前是一片菜地，廁所離得較遠。疼醒了的我已經來不及去那，於是提著褲子衝下床，因地制宜地貓在菜地就地解決起來。那時學校條件十分簡陋，沒有路燈，黑燈瞎火，加之深更半夜，沒人發現，否則真是尷尬。正在排解的時候，忽然從離學校不遠的大街上傳來大喇叭聲，有人在用高音喇叭高聲安排打掃街道衛生。咦，這半夜三更的，怎麼打掃衛生呀，不合常規，我有些納悶，一直鯁在心裡。一個多月高考結束之後，才聽說就在那天的第二天國家大boss來本地的。聽說boss要看本地的地圖，緊張的縣官還把地圖拿倒了呢。
後來逐漸加重，在拉了無數次疼了無數回之後，終於不得不去醫院。看了門診，醫生安排，先灌腸，再掛水。灌腸？隱約知道大概就是通過肛門向大腸里灌藥水。於是我怯生生地來到治療室，只見三四位護士阿姨和大姐正在忙碌。挑了一位看上去年輕些面目親切的，說了我的情況。只見她手指室內的木條長椅，對我說道「趴上去，褲子褪下！」狂暈！讓我在這麼多大姐阿姨面前脫了褲子趴在那？？？這不是要人命嘛。按我當時想像，至少應該去一個僻靜一點的房間，哪怕是用布簾擋一下。無奈，這裡是醫院，我是病人，由不得我。就象在學校，我是學生，台上講課的是老師，沒有商量迴旋的餘地。縱有千重心裡障礙，縱然我還是童子身，千不情萬不願還得照做。於是我首先趴到椅子上，再稍弓起腰，手伸到腹下解開褲帶，然後磨磨嘰嘰地把屁股上的褲子部分稍向下褪了一些。這是一套高難度的動作，完成這套動作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時護士大姐也準備了藥水和用具，恍惚中我好象看到護士大姐手裡拿了一根淺褐色橡皮管，上面還帶一個玻璃管頭。護士大姐大概是覺得我的褲子褪的不夠，於是又使勁向下拉了一把，緊接著我就感覺到有一股冰涼的液體通過下身進入了體內。這些讓我很是不爽，直想立即去廁所。可護士大姐叮囑我，讓我一定得忍住，至少半小時後再去廁所。
那次生病，還讓我第一次領教啥叫掛水掛鼓了。晚上六點多我正在掛水，幾個同學來看我，邊掛邊聊，不知不覺一瓶水已經下去一半。忽然有個同學說藥水怎麼滴慢了，再一看我插針頭的地方鼓起了一大塊，插針頭的左膀臂也似乎粗了很多。於是趕忙叫來護士，護士說鼓包了，只得換成右臂接著再掛。
病情越來越來嚴重，在沒住院之前，我連續幾天下午都去醫院掛水。一回掛完之後去廁所，完了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就躺到了蹲坑下面的台階上。去廁所、蹲下的過程都能回憶起來，如何躺到台階上的這一細節無論怎麼想，就是回憶不起來。醫生說可能是拉的天數太多，身體不行，蹲的時間稍長，突然起身，腦部缺血休克。
後來不得不住院，父親請假陪我，住了兩星期才治癒。一次父親扶著我去廁所，走著走著，我就感覺整個身子忽然軟下來，整個世界模糊了，混沌初開的樣子，灰灰的似水又似霧，茫茫混沌世界中只有我露出一個頭，漂浮不定，慢慢地，我消失了。開始，我還把我的感覺告訴父親，後來便漸漸地沒有了。醒來後父親告訴我，剛才暈厥了，六七分鐘的樣子。
那次住院兩周，父親陪我十四天，都是在醫院病人食堂隨便買點吃的。晚上實在太困了，他就擠在我病床上打個盹，洗腳洗臉就在醫院的水龍頭沖一下。那時無論是我家還是整個社會生活水平都比較差，更何況我家還在鄉下，辛苦自不必說，終身難忘。辦完出院手續，陽光忽然明媚起來，我的心情也隨之敞亮起來，仿佛尋求革命真理多年未果的青年突然踏入解放區。父親問我，想吃點什麼。我豪情萬丈地一揮手，去GG酒家。這家酒家，是當時縣城唯一的酒店，剛剛開張幾個月。我只聽同學說過進出那裡的人是如何的有錢如何的大官，裡面有酒有菜是如何地豪華氣派。傳說中的人間天堂，一定得去。可一介窮教書匠的父親也沒有進過這類高級場館。我倆怯怯地走進去，由於還未到午飯時間，裡面幾乎沒人，只是在結帳窗口有個穿白大褂的中年婦女。為了我這個兒子的願望，父親狠狠心掏出當時他月工資的百分之一——五角錢要了一碗麵條。在等麵條的當口，我把飯店打量了一番，真是漂亮，我心裡直感嘆。地坪不是泥地，都是用小塊青磚鋪就的；四五個就餐間都用毛玻璃圈起隔開的，互相看不到，當然我是在廳堂里也看不到裡面究竟有哪些成設、豪華到什麼程度，只能通過其中一間門未關嚴的縫裡看到八仙桌和長條凳的一角……2009.4.26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