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開門聲
下定決心救下程佳靜，蘇郁反倒覺得安心，可能她一直在找一個理由讓自己這麼做，她已經體會過一次失去朋友的剜心之痛，實在無法對程佳靜的遭遇置之不理。而且，如果程佳靜的死真的會促成黑洞行者的穿越，黑洞行者很可能還會襲擊程佳靜，這也是她找到黑洞行者的機會。趁著黑洞行者還無法按照心意穿越，蘇郁要先行動起來。其實她的心中還有一個隱秘的想法，她實在期待見到程佳靜承諾的，不犧牲任何一個弱者的地方。
雖說蘇郁下定決心阻止程佳靜在元宵燈會上被踩踏致死，但引起踩踏事件的人姓誰名誰，到底為什麼引發的事件，蘇郁卻完全想不起來。因為死傷人數眾多，這是當時很轟動的一起事件，但蘇郁也只是走馬觀花掃了一眼新聞，否則也不會第一次見到程佳靜就感覺眼熟，現在才想起在新聞里見過她的照片。新聞里對兇手的動機本就是一筆帶過，她就算記住那幾十個字也找不到嫌疑人。
當然，她也可以通過阻止程佳靜參加元宵燈會阻止她去世，但離大學城的元宵燈會還有半年，她現在告訴程佳靜絕對不要在半年後出現在元宵燈會上也太奇怪了。難道她要眼巴巴的在這裡等過半年，她絕不可能滯留這麼長時間。
當晚蘇郁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夢見自己租住的老舊的一戶式。五層的小樓她住五樓，陽台的窗戶正對比小樓高上二十層的建築，除了下午三到五點，絕大多數時間客廳像現在一樣陰沉不見光，棚頂有因天台漏水而形成的灰色霉斑。地上扔著一堆火車玩具，沙發上摞著好厚的髒衣服，空氣中一股奶和水果發酵的甜膩酸澀味道，還有一一的哭聲的迴蕩。
一一的哭聲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找遍了沙發上、茶几下、柜子里，甚至跑到洗手間裡，掀開了馬桶蓋。哪裡都找不到她的一一。一一的哭聲越來越大，她的心中一陣抽痛，耳朵里響起了轟隆轟隆的聲音，越來越大，漸漸蓋過了一一的哭聲。
不要蓋過！
蘇郁一下子醒了，她感覺肩膀冰冷有千斤重，脖子也是一樣，壓根無法輕易地扭動，她落枕了。她慢慢地直起上身，房間好暗空氣好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卻引起了一陣接連的咳嗽，肺部的空氣被擠壓出去，她開始眼冒金星，耳邊仍舊迴蕩著經久不息的轟隆聲，她掀開身上的被子，被子也好重，連帶著她的手腕都感覺疼。她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珊瑚絨厚睡衣，她只能緩慢且凝滯的移動。
蘇郁想到一種可能，她抓起床頭的手機。上面顯示時間2016年2月15日，8:57。
她在夢裡再次穿越了，夢裡她因找不到一一而感到焦灼，別的什麼也沒感覺到。蘇郁從上鋪爬下來，明黃色的窗簾換成了厚厚的灰色遮光窗簾，她拉開窗簾，窗外零星飄了幾粒雪砂，落在地上立刻就化了，地面洇濕了，留下一點點黑色的印記。
咯咯咯……
聲音是從她身後傳來的，她宿舍的門框像是被壓扁的易拉罐一樣變形了，不堪壓力的門發出砰的一聲，被擠出了門框，一個毛絨絨臭烘烘的灰色毛團擋在了門口，從那條來回擺動的巨大短粗尾巴，蘇郁看出它是巨大化的老鼠。幸好是尾巴對著她，否則她就要看無限放大的老鼠臉了。
灰色的巨大身體開始緩緩震動，尾巴像引信一般開始燃燒，身體在慢慢化成黑色的灰燼，在它的身體大概消失到只到蘇郁的小腿時，她踩著身體的殘骸沖了出去，燃燒的黑煙遮擋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拼命往前跑去，她看到了金沙一般的頭髮在她的面前飄蕩。
「喬安娜！」
喬安娜聽到她的叫聲，身體停頓了一下，在半空中滑動的手卻加快，空中再次出現了褶皺一般的裂口，裂口中一片漆黑，卻有星星點點點綴其中，喬安娜再次消失在那片浩瀚的星海中，沒有回應她的呼喚。
蘇郁有好多話想問喬安娜，但喬安娜沒有給她機會，她感覺露出的雙手和脖頸好冷，上海的冬天就是如此，溫度勉強在零度以上，寒氣卻會從毛孔一點點滲入骨頭，軀體的移動變得凝滯，有時連思考也被剝奪。蘇郁回到了房間，房間裡的一切恢復了原狀，只是比外面暖和好多，除了加絨的遮光窗簾，羅芳苓把她的薄被換成了厚棉被，棉被上還搭了一層鵝絨被，椅子上放了雙層的坐墊和靠墊，地上的電熱風剛熄滅沒多久，裡面的熱管橘色還未淡去。
蘇郁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去查看攝像頭錄到的內容，攝像頭的內存卡最多保存15天的內容，如果沒有將裡面的內容及時拷走，再錄下的內容就會覆蓋最前面的內容。
讀卡器運行的很緩慢，看著屏幕上圓形的加載符號，蘇郁的內心萬分焦灼，手臂也不自覺地發抖，她害怕看見十五天間她仍舊在宿舍里正常生活，只是上床睡個覺她就穿越了，她不會掌握任何有關穿越的線索。距離元宵燈會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她什麼都沒準備，怎麼阻止程佳靜的死？
比這還讓人恐懼的是被黑洞行者劫持走的一一也度過了半年。孩子長得很快，如果一一在她身邊，已經能含混地叫她媽媽了，再過三四個月，一一就能學著走路。黑洞行者那個傢伙能耐心教一一見到的每一樣東西叫什麼嗎？能在一一跌倒時陪在她身邊鼓勵她站起來嗎？那是只有身為媽媽的自己才能做到的事！她太清楚孩子如何成長了，因為羅芳苓就是如此養育的自己，她甚至還清楚記得她摔倒時磕到桌角，羅芳苓抱住她，一腳踢在桌子上說「桌子壞」。
蘇郁的心口一抽一抽的，她絕不原諒奪走一一的黑洞行者，別管他是為什麼穿越，有怎樣的能力，她一定要奪回她的一一，誰也別想阻止她。
攝像頭根本沒有拍到蘇郁，準確來說是誰都沒拍到，只有一間空蕩蕩的宿舍，從天蒙蒙亮到天黑，房間裡的東西擺設都沒有變過。蘇郁又是加速又是拉進度條，前兩天房間裡都沒人，她乾脆拉到了昨天的錄像，她剛開始播放就聽見有人用鑰匙開門。
雖說蘇郁下定決心阻止程佳靜在元宵燈會上被踩踏致死，但引起踩踏事件的人姓誰名誰，到底為什麼引發的事件，蘇郁卻完全想不起來。因為死傷人數眾多，這是當時很轟動的一起事件，但蘇郁也只是走馬觀花掃了一眼新聞，否則也不會第一次見到程佳靜就感覺眼熟，現在才想起在新聞里見過她的照片。新聞里對兇手的動機本就是一筆帶過，她就算記住那幾十個字也找不到嫌疑人。
當然，她也可以通過阻止程佳靜參加元宵燈會阻止她去世，但離大學城的元宵燈會還有半年，她現在告訴程佳靜絕對不要在半年後出現在元宵燈會上也太奇怪了。難道她要眼巴巴的在這裡等過半年，她絕不可能滯留這麼長時間。
當晚蘇郁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夢見自己租住的老舊的一戶式。五層的小樓她住五樓，陽台的窗戶正對比小樓高上二十層的建築，除了下午三到五點，絕大多數時間客廳像現在一樣陰沉不見光，棚頂有因天台漏水而形成的灰色霉斑。地上扔著一堆火車玩具，沙發上摞著好厚的髒衣服，空氣中一股奶和水果發酵的甜膩酸澀味道，還有一一的哭聲的迴蕩。
一一的哭聲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找遍了沙發上、茶几下、柜子里，甚至跑到洗手間裡，掀開了馬桶蓋。哪裡都找不到她的一一。一一的哭聲越來越大，她的心中一陣抽痛，耳朵里響起了轟隆轟隆的聲音，越來越大，漸漸蓋過了一一的哭聲。
不要蓋過！
蘇郁一下子醒了，她感覺肩膀冰冷有千斤重，脖子也是一樣，壓根無法輕易地扭動，她落枕了。她慢慢地直起上身，房間好暗空氣好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卻引起了一陣接連的咳嗽，肺部的空氣被擠壓出去，她開始眼冒金星，耳邊仍舊迴蕩著經久不息的轟隆聲，她掀開身上的被子，被子也好重，連帶著她的手腕都感覺疼。她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珊瑚絨厚睡衣，她只能緩慢且凝滯的移動。
蘇郁想到一種可能，她抓起床頭的手機。上面顯示時間2016年2月15日，8:57。
她在夢裡再次穿越了，夢裡她因找不到一一而感到焦灼，別的什麼也沒感覺到。蘇郁從上鋪爬下來，明黃色的窗簾換成了厚厚的灰色遮光窗簾，她拉開窗簾，窗外零星飄了幾粒雪砂，落在地上立刻就化了，地面洇濕了，留下一點點黑色的印記。
咯咯咯……
聲音是從她身後傳來的，她宿舍的門框像是被壓扁的易拉罐一樣變形了，不堪壓力的門發出砰的一聲，被擠出了門框，一個毛絨絨臭烘烘的灰色毛團擋在了門口，從那條來回擺動的巨大短粗尾巴，蘇郁看出它是巨大化的老鼠。幸好是尾巴對著她，否則她就要看無限放大的老鼠臉了。
灰色的巨大身體開始緩緩震動，尾巴像引信一般開始燃燒，身體在慢慢化成黑色的灰燼，在它的身體大概消失到只到蘇郁的小腿時，她踩著身體的殘骸沖了出去，燃燒的黑煙遮擋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拼命往前跑去，她看到了金沙一般的頭髮在她的面前飄蕩。
「喬安娜！」
喬安娜聽到她的叫聲，身體停頓了一下，在半空中滑動的手卻加快，空中再次出現了褶皺一般的裂口，裂口中一片漆黑，卻有星星點點點綴其中，喬安娜再次消失在那片浩瀚的星海中，沒有回應她的呼喚。
蘇郁有好多話想問喬安娜，但喬安娜沒有給她機會，她感覺露出的雙手和脖頸好冷，上海的冬天就是如此，溫度勉強在零度以上，寒氣卻會從毛孔一點點滲入骨頭，軀體的移動變得凝滯，有時連思考也被剝奪。蘇郁回到了房間，房間裡的一切恢復了原狀，只是比外面暖和好多，除了加絨的遮光窗簾，羅芳苓把她的薄被換成了厚棉被，棉被上還搭了一層鵝絨被，椅子上放了雙層的坐墊和靠墊，地上的電熱風剛熄滅沒多久，裡面的熱管橘色還未淡去。
蘇郁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去查看攝像頭錄到的內容，攝像頭的內存卡最多保存15天的內容，如果沒有將裡面的內容及時拷走，再錄下的內容就會覆蓋最前面的內容。
讀卡器運行的很緩慢，看著屏幕上圓形的加載符號，蘇郁的內心萬分焦灼，手臂也不自覺地發抖，她害怕看見十五天間她仍舊在宿舍里正常生活，只是上床睡個覺她就穿越了，她不會掌握任何有關穿越的線索。距離元宵燈會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她什麼都沒準備，怎麼阻止程佳靜的死？
比這還讓人恐懼的是被黑洞行者劫持走的一一也度過了半年。孩子長得很快，如果一一在她身邊，已經能含混地叫她媽媽了，再過三四個月，一一就能學著走路。黑洞行者那個傢伙能耐心教一一見到的每一樣東西叫什麼嗎？能在一一跌倒時陪在她身邊鼓勵她站起來嗎？那是只有身為媽媽的自己才能做到的事！她太清楚孩子如何成長了，因為羅芳苓就是如此養育的自己，她甚至還清楚記得她摔倒時磕到桌角，羅芳苓抱住她，一腳踢在桌子上說「桌子壞」。
蘇郁的心口一抽一抽的，她絕不原諒奪走一一的黑洞行者，別管他是為什麼穿越，有怎樣的能力，她一定要奪回她的一一，誰也別想阻止她。
攝像頭根本沒有拍到蘇郁，準確來說是誰都沒拍到，只有一間空蕩蕩的宿舍，從天蒙蒙亮到天黑，房間裡的東西擺設都沒有變過。蘇郁又是加速又是拉進度條，前兩天房間裡都沒人，她乾脆拉到了昨天的錄像，她剛開始播放就聽見有人用鑰匙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