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狗血搭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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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禾陪著舅舅到地鐵站,回宿舍的路上想著接下來的路,本以為經過上次鬧後,宿舍里的女孩子們會合力把她趕走,或找由頭陷害她,但並沒什麼事發生,自己的桌子上也沒再看到垃圾,她們也沒找她索賠摔壞的化妝品,沒再趁著她洗澡把她鎖到門外過,也沒在她睡覺時大聲放音樂,大家像是忽略了她的存在,這忽略讓她逐漸鬆弛,只是喬蓓蓓的冷漠中,像夾雜著委屈,讓她感覺自己像似做錯了什麼。

  回到宿舍,洗漱完,她去樓道安全通道打電話,最近在杭州認識的一個做直播的姐姐聯繫上她,想和她合作一起在網上直播帶貨,這姐姐負責出鏡直播,她負責運營,賺的錢五五開,這幾天每天晚上她們都要電話溝通合作細節,這讓她做小商小販這麼久,第一次有種在做一份事業的感覺。

  她本來還在猶豫,想等暑假再開始,但看到舅舅都走投無路去公司上班了,不能再坐以待斃,也覺得機會稍縱即逝,好不容易有人看得起自己,於是決定和這姐姐合作,她們倆合計了一下,直播設備,以及前期的GG推廣,平台保證金,差不多要十來萬,她們決定每人投入一半,這錢她還是可以拿出來的,但這也幾乎是她全部的身家。這幾天她人雖然在學校,卻時時刷著手機找貨源,了解平台機制和算法,每天精疲力竭,剛才跑步也是想讓自己醒神,沒想到遇到了舅舅。

  婷姐在電話里和她商量,看要不要找代運營,有成熟的客服團隊,發貨售後也可以負責,她們只需要負責引流就可以,但姐姐給她說了幾個她聽不懂的詞,如什麼私域流量,她覺得自己不懂的太多,感覺懂了這些,一定會賺到不少錢。

  「下個月我這邊先把帳號開了,先開始播,你就負責客服和流量檢測,後台數據一定要會分析,我們根據粉絲屬性來定位產品……」

  她喜歡聽婷姐講話,因為都是她不太懂的話,按婷姐說的,人無法賺到認知外的錢,她要把未知變為已知,於是婷姐給她推了網上自媒體運營的課程,她想都沒想的交了8888元,覺得是有必要的知識投資。

  掛了和婷姐的電話,已經凌晨,她打了個呵欠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想著今天對舅舅說的那番大言不慚的話,想從淤泥去過雲端的日子的不止她一個人吧,憑什麼是她成功,她強撐著睡意,帶著藍牙耳機聽起課,但腦袋卻閃起剛才舅舅的樣子,並不斷回味,他的眼神滄桑了很多,步子也拖沓了些,她打開沈瑩瑩的微博,翻了一遍後決定親自去會會這個齊非。

  如果舅舅洗脫污衊,證得自己的清白,他可是百萬粉絲的大V,對自己的事業或許會有幫助,她關掉手機,摘掉耳機,想著齊非和沈瑩瑩可能的關係,逐漸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中午,她從學校離開去到了舞蹈學院,天氣越來越熱,她撐著太陽傘,看到旁邊的冰淇淋店,兩個穿的好看的女孩正拿小勺舀著冰淇淋,臉上都帶著愜意的笑,她收掉傘,進到店裡,掃了一眼價目表又出來,迅速閃進旁邊一家小超市買了老冰棍,她一口一口舔著冰,覺得自己花幾十塊錢買顆兩口就能吃完的冰淇淋球,實屬腦袋有坑,但她明明手裡有錢能買的起,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像得了一種捨不得花錢的大病。

  吃著冰棍撐著傘,她去了幾家酒吧,都還沒有營業,於是約上次在網上認識的那個舞蹈學院的女孩,想著看能不能再打聽點別的情況,卻一直沒有回覆,於是一個人懨懨的走在街上,一氣吃掉了三根老冰棍,最終在一家網咖門口停住,她從小到達從來沒有進過網吧,一直以為裡面都是些不務正業的年輕人,現在有了好奇心,也為了打發時間等傍晚的酒吧開門,於是進去開了三個小時,她選擇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下,不安的環顧了下四周,也沒發現這裡有多亂,只是有些男生對著屏幕里的遊戲罵罵咧咧。

  她不知道自己能幹啥,於是點開一部電影開始看,沒看十幾分鐘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但很快被一陣煙味嗆醒,她揉了揉眼,只見旁邊坐了一個男孩,頭髮很亂,臉色蠟黃,眼睛看起來很兇,而且身上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是汗臭結合煙味的味道,她掩鼻看了看牆上貼著的禁菸標識想提醒他不要抽菸,但看著他正打著遊戲,也看著其樣子不好惹,惹不起還躲不起,她決定離開,剛摘了耳機,關了電腦站起來,突然走過來一個男生,拍了拍這個男生的肩膀說:「齊非,就知道你在這,你得趕緊把你的東西從宿舍騰出來,新員工要住。」

  宋小禾聽到「齊非」二字,頓住,然後一屁股坐回去,只見叫齊非的說:「煩不煩,你把我東西放床底下。」

  另一個男生說:「你這麼長時間不去上班了,算自離,離職的員工,是不能再住宿舍。」

  齊非吸了口煙,連看都沒看這男生的說:「誰說我不幹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上班?不會因為那妞的事兒吧……」


  齊非砸了下鍵盤怒喊道:「你他媽的給我滾開。」

  男生訕訕離去,宋小禾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睛滴溜一轉,餘光瞟了一眼男孩,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她繼續戴上耳機看著電影,但腦袋卻高速運轉著,想著怎麼和他套近乎,一個小時後,齊非忽然去吧檯買了一桶泡麵吃起來,看著他有幾分落魄,於是在網上出了筆血點了炸雞,等到了把其中一盒遞到他面前,淡淡一笑說:「帥哥,有滿減,點多了請你吃。」

  齊非抬起眼皮,冷冷的撇了她一眼,然後從頭到腳的掃了她一眼,手臂一掃將外賣盒打翻在地,說道:「把誰當叫花子呢。」

  宋小禾看著地上散落的炸雞,想著點這外賣幾乎是自己兩天的伙食費,她剛才連個冰淇淋球都捨不得買,而卻花了比冰淇淋球更貴的錢買了炸雞請他吃,而他卻不識好歹,她火冒三丈的站起,說道:「你怎麼這麼糟蹋東西。」

  齊非沒理她,她看著外賣盒中還有沒撒出來的雞塊,於是蹲在地上把髒的扔了,乾淨的撿起來,然後埋頭吃起來,等兩盒炸雞一杯可樂下肚,她捂著肚子打著嗝,再也坐不住,於是關了電腦出來,一邊在門口踱步消食,一邊想著接下來怎麼辦,她無論如何要和齊非搭上話,可這個人又不近人情,她坐在網吧門口的台階上,眯著眼看著車流,想著沈瑩瑩怎麼會認識這樣的男生,看著就不像好人。

  忽然,她感覺身後有人,回頭正是齊非,她白了一眼他,故意往旁邊坐了坐,齊非也白了她一眼離開了,宋小禾站起來,看著他的背影,想著若這樣讓他走,就很難再接近他,接近不了他,就不能了解他和沈瑩瑩的關係,不了解他和沈瑩瑩的關係,就不知道沈瑩瑩怎麼死的,舅舅就洗不清了,儘管害怕,但上次在宿舍她已經和惡勢力爭鬥過一次,像似有了些底氣,喊道:「你瞪誰呢?」

  齊非站住,回頭莫名其妙,又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然後充滿嘲諷的說:「吃不了還點那麼多,你才是糟蹋糧食。」

  宋小禾走過去,大聲說:「我樂意。」

  齊非繼續往前走,宋小禾第一次和人搭訕,尷尬到腿軟,但還是厚著臉皮跟上去說:「現在哪家酒吧開著門?」

  齊非回頭打量著她,又是那種從頭到腳的掃視,悠悠說:「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我看上你?看你個大頭鬼。」宋小禾手抓著斜挎包氣懨懨的往前走,忽然腳一扭,順勢又虛張聲勢的摔到了地上,還把手機也摔了,姿勢並不好看,她心疼的看著自己不遠處的手機,以為齊非會過來幫她,但他連看都沒看看的往前走,她準備起身的時候,忽然一位外賣小哥電瓶車的車輪直直的從她手機上壓過去,她登時站起來,朝外賣小哥喊道:「你站住,陪我手機。」

  但外賣小哥的車子絲毫沒減速,她看了下手機,屏被壓碎,心和滴血似的,她現在已經管不了齊非,而是心疼著自己為了面子花了大價錢買的新款手機,大幾千塊錢啊,是她辛苦擺一個月地攤才能賺的錢,在烈日的灼曬下,在憤怒中,她徑直的向齊非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服,怒氣沖沖的問:「你究竟和沈瑩瑩什麼關係?」

  齊非頓住,但這時她因吃太多油膩,又怒火攻心,在路邊哇哇……吐起來,心裡直叫苦,這一吐,又損失大幾十。

  齊非的眼睛湧出一絲焦躁,並沒管宋小禾在一邊嘔的死去火來,甚至都沒想過幫她在旁邊的商店買瓶水,只是冷冷的問:「關你屁事。」說完準備走。

  宋小禾追上去說:「她死了,你難道一點都不傷心嗎?」她故意刺激他。只見齊非轉身,眼神釘子似的釘在她臉上說:「你到底知道什麼?想怎麼樣?」

  宋小禾拍了拍胸口,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店說:「進去聊。」進到咖啡店,仿佛一瞬間鑽進冰箱,煩躁減弱了些,但握著碎屏的手機,宋小禾心裡拔涼拔涼的,她要了杯免費的冰水,在服務員的白眼中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坐下,一個服務員過來說:「掃碼點單哦。」意思是座位不白讓他們坐。宋小禾指了指碎屏的手機,對齊非說:「不會連杯九塊九的咖啡都請不起吧?」

  齊非抬起眼皮,眼裡一絲漠然,但還是拿起手機點一杯咖啡,等咖啡送到,推到她面前說:「你究竟想幹什麼?」

  宋小禾把咖啡推回去,「我喝冰水就可以。」然後認真的說:「我是想了解你和沈瑩瑩什麼關係?她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她知道對於他這種臉上似乎寫著廢話少說的人,還是開誠布公比較好,她也沒有耐心再和他周旋,於是把舅舅因為沈瑩瑩的死,深陷輿論,失業的處境說了。

  想不到齊非卻心不在焉的說:「關我什麼事?」甚至還抖起腿,嘴角洋溢著不屑。


  「我知道我舅舅的事和你沒關係,但沈瑩瑩呢?」

  齊非突然眼裡有了一絲憤怒,問:「你什麼意思?你是覺得沈瑩瑩的死和我有關係?」

  宋小禾長吁一口氣,動之以情的說:「我既然這樣開誠布公的向你說了我的目的,那你是不是應該也有點誠意?沈瑩瑩是自殺的,我只是想了解她自殺的原因,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齊非突然站起,說:「我認識你嗎?憑什麼要對你有誠意?」說完準備走,宋小禾站起來大聲對他後腦勺說:「她是不是喜歡駱嘉池?我看到她的社交網站上都是駱嘉池的信息,還有一些不明就裡的心情微博,好像她真的和駱嘉池認識似的,還有……」她準備打開手機給她看她在網上無意發現的一張瑩瑩和駱嘉池有過同框照,但才想起手機壞了。

  齊非回過頭,突然坐回到椅子上,終於有了談話的態度,說道:「想不到你連這個都查出來了。」

  宋小禾坐好,喝了口冰水,無奈的說:「如果不是因為我舅舅,我哪裡願意管這亂七八糟的事。」

  齊非頓了頓,終於坦露道:「她確實認識那個王八蛋……」

  宋小禾吞了吞口水,專注的望著他,感覺不止馬上能接近真相,有可能吃到一個娛樂圈的大瓜。

  齊非把咖啡推給她說:「我最討厭喝這玩意兒」然後低下了頭,眉頭染上淡淡的傷感,片刻後徐徐說:「就算我說了,你能有什麼辦法?瑩瑩已經死了。」

  「可是她什麼會死?」

  齊非又站起來,冷冷的說:「不要再找我了。」然後再次離開。

  宋小禾追到門口說:「我是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知道她自殺的隱情,孩子究竟是誰的?」

  齊非站在陽光里,渾身似乎散發著對這個世界強烈的不適感,回頭對她說:「有時間纏著我,不如去找駱嘉池,都是他惹得禍。」

  宋小禾則返回咖啡廳坐了很久,直到天黑了下來,才離開,她不死心,感覺齊非肯定知道什麼,如果可以說服他為舅舅發聲,說沈瑩瑩自殺另有隱情,那舅舅就得以清白,但如果沒有證據的把矛頭指向駱嘉池,那她不也是在污衊嗎?她決定繼續以齊非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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