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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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功宴還是鴻門宴無法判斷,畢竟齊司妙打開包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貫昭那張頂著酒糟鼻,皮笑肉不笑的大餅臉。

  集團酒宴中最令人意外的當屬張一丁,過去集團宴會老董派的人都拿腔拿調,少董幫的人又唱又跳氣氛活躍,老董派的叔伯們一個個穩如老狗,范逸濃私下吐槽過多次:「誰不知道他們年輕時候那些破事兒啊,在咱們面前裝什麼二五八萬,別管他們,該跳跳,該喝喝,就氣他們。」

  可是今天張一丁讓眾人見識了什麼叫氣氛活躍,老范董不僅沒有皺眉,還慫恿其他老叔伯們好好玩兒。

  「少主,老大,你不是說給我辦個小型慶功宴嗎?是誰說的,就咱們幾個,行事低調。」齊司妙指著十個圓桌還帶舞台的大廳,抓馬,「這是團建呢?」

  范逸濃不好意思地笑笑,告訴她了個驚天舊聞:「可能就你不知道了,我和我爹握手言和了。」

  齊司妙驚掉下巴,范逸濃摟住她,細講:「張宏可算沒被我爸白派去國外,他知道境外酒店的計劃了,也告訴了我爸,要不是你上上下下給集團通經絡,我和我爸肯定真刀真槍非死即傷。但是你這番時機准,動靜大,他們找我次數就多,我又機靈,趁機配合你,我凡事兒都給他們小讓一步,面子給多了就容易破冰,叔伯們於公於私都不虧,你是不知道最近這倆月開會那風向轉的,舒服。」

  「你暗戳戳利用我?」齊司妙聽明白了,「我是點穴的,把冷硬橫的叔叔們點去你那,你是刮痧的,把他們血脈刮通,我只幹了個材料部的活兒,結果你把集團上下毛都捋順了!」

  「利用你還用暗戳戳?明著用,又不漲你工資。」范逸濃賊兮兮地笑,齊司妙對他豎起大拇指,以退為進這一手范逸濃玩兒的是手拿把掐。

  兩人正在玩兒,沒注意老范董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齊司妙還是怕他的,哪怕現在他慈眉善目像個遛街道的普通大爺。齊司妙想跑,還沒想好藉口,老范董卻先叫住她:「妙妙。」

  齊司妙被雷劈了似的,僵住不動,她從范逸濃的態度里已經能想到老范董對她的印象有所改觀,可她沒想到老范董會因為一件事滿意就高看她,老范董出了名的遠近親疏分得清清楚楚,集團里從稱呼都能聽出來他喜歡誰,齊司妙在日盛十多年,和老范董面對面過千百回,被他這麼親切地稱呼第一次,也是齊司妙最不想答應的一次。

  果然,老范董接下來說的話讓齊司妙如同被雷二次劈中,老范董說:「材料部的事做得漂亮,我和小逸看法相同,你是最合適領導材料部的人,周一的高層會上走一遍流程,就可以發你正式任職的通知了。」

  齊司妙求助地看范逸濃,那邊完全沒反應,甚至高高興興地抓起齊司妙舉酒杯的手和老范董的酒杯重重碰上去,老范董給面子的一飲而盡,老闆都如此了,下屬怎麼敢掃興,齊司妙和著心裡嘩嘩流的眼淚也把杯中酒喝的點滴不剩,范逸濃為了讓她放心,離開前認真地對她許諾:「剛才逗你的,兩部門總監,工資獎金必須漲,開心不得了了吧?」

  開心個大頭鬼!

  齊司妙盯著范家父子挨桌敬酒的背影,哭笑不得,她本想趁著「小型低調」的少董幫內部飯局給范逸濃提自己卸任的事,魏然都同意接盤了,兩邊說好,大團圓結局,多美好的場面,現在什麼情況?高層會還沒開,老范董都沉不住氣地直接告訴她結果,說明他們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早都定好了,高層會什麼也改變不了!

  齊司妙跌坐在座位上,腦子裡生出一台平衡儀,砝碼一摞一摞加在平衡的兩端,左邊是老范董的欣賞,那就不是老范董一個人的欣賞,是老董派整體給她的面子。右邊是少董替她接住的老董派的橄欖枝,她不能拒絕,拒絕就是再次挑起少董幫和老董派的猜忌,不僅得罪老董派,還在少董幫內部臭了,她不能剛飛上天就自斷雙翅啊!可是材料部……那些螺絲、門框、金屬、水泥砂漿……啥也認不清啊!

  再傷感的歌都唱不出齊司妙的悲傷,她大概是喝猛了,頭疼,像站在暗夜被瓢潑大雨瓢潑到頭上一樣慘。齊司妙沒有事業心,她不想忙成錢湘那樣,世界明明多姿多彩,她有點兒小錢就可以玩兒得不亦樂乎,工作占用她遊戲人間的時間,做人還有什麼樂趣?

  痛下殺手!齊司妙恨恨地瞪范逸濃,那邊喝酒的人不經意間轉過臉來,還渾然不知地遠遠給她打了個響指,齊司妙立刻捂住了臉。

  噔噔。

  手指叩桌面的輕淺聲讓齊司妙抬了頭,貫昭正端著酒杯站在桌邊,依舊是皮笑肉不笑的促狹,齊司妙最討厭的嘴臉。

  「恭喜妙妙,馬上就把集團油水第二大的部門收入囊中了。」貫昭不陰不陽地說。

  第二大?齊司妙感到好笑,但她不想和貫昭聊任何事,要不是他死活趕鴨子上架,現在自己不會遇到這不尷不尬的境況,自己都沒找他算帳呢,他還先陰陽上了!

  沒等來回應,貫昭乾脆坐下,語氣中沒有讓人油膩的不適感,卻多了陰沉:「昭哥小看妙妙了,能把兩大油水部門揣到一個人懷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妙妙錢途似錦啊。」

  「那我有問題要請教了。」齊司妙反將他的軍,「油水應該怎麼抽?你會多,教教我,以後要是真能用上,少不了上供你貫總的好處。」

  貫昭這次皮也不笑了,臉色難看:「別裝菜雞,按進總部的時間你比我長多了,貿易部你死死把著,不就是因為帳不能外露嗎?跟著范董我見過不少,公的私的明的暗的,有些是范董故意給下面漏的,有些他知道也權當不知道,人家有錢,吃肉不在乎撒湯,但哥哥我這個位置,難道明知道有鬼不抓嗎?」

  笑話,齊司妙忍不住笑道:「那貫總一定要推我進材料部的原因是什麼?養我這隻鬼讓你抓?哈哈哈……」

  酒勁兒笑沒了,齊司妙被鬥起了深究的興致,面子看來用不著了給了,她直言道:「別說你是你,我都不相信自己能開局天坑活到現在。我,吃吃喝喝的貿易部花瓶,搞不好材料部,搞垮倒是有可能,我去管了,責任在我身上,不管,那幫人把樓拆了,責任還在我身上,可是我就納悶了,誰把這些分散各處的供貨商湊到一起,還告訴他們一個不懂材料的新人要接手?後人不擔前人的責是慣例,有爛尾的部門每個新人都是低調上任,到了我這兒怎麼就東風吹戰鼓擂了?好,不管騙詐嚇哄什麼辦法,牛我吹出去了,責任我擔了,這些人都認準了我,我不處理,他們就讓材料部沒法運營,要是耽誤工程,最大的可能就是我被開除,兩派鬥爭激烈,小范董想保也保不住我,撂挑子材料部的同時,貿易部我也得撒手。接下來老董派的機會就來了,各個做足迎難而上的姿態,少董不占理只能聽老董的。那誰上呢?肯定是最了解兩部門的人,你猜會不會是你貫總?接著,材料部這邊,其實早有人教過我所謂四兩撥千斤的損招,損陰德但效率高,跟過去一樣,糊弄糊弄維住穩,老董派的手順理成章伸進少董幫里,對你來說占住兩個『大油水』的部門不就像探囊取物一樣簡單了麼?」

  「好好說話,什麼叫對我來說?」貫昭急眼了,站起身,手指點了點齊司妙,卻還是憋住了話頭,仰脖悶干手裡的酒,迅速離開宴會廳。

  齊司妙一頓輸出雖然爽,但被貫昭挑起來的氣也不打一處來,她斜睨著貫昭離開的方向,賭氣,姑奶奶不走了,就把材料部的底坐穿,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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