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全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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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曉棠進門後一句話沒說,開始收拾地上垃圾,折騰十幾分鐘後才坐在了翎上身側,與她裹起了同一條毯子。

  倒是孔翎上先開口,「別說你又要結婚了。我受不了這個。」

  「當然不是,我可不會那麼倉促。」她打量翎上的神色,「倒是你,神隱什麼,天下男人那麼多,你偏要為一個騙子傷神?」

  提及金百祿,孔翎上便沉默,垂著眼,孟曉棠掰過她的臉,仔細看看,瘦了許多,黑眼圈很重,「你現在看起來像40歲。」

  「不奇怪,本來就奔四了。」

  「你不照顧好自己,哪個男人會要你。」

  「我好不好,都不會有人要我。」孔翎上苦笑,「他跟我在一起,只是解悶兒罷了。」

  「他這麼說?!」曉棠的聲音當即高了八度。

  「我猜的,不然他找我幹嘛,吳小姐雖然病態,但還很漂亮,原來他也喜歡漂亮的,找我只是因為我正常。」孔翎上掉下眼淚,現在的她脆弱不堪,推一把就會倒在地上,她問曉棠,「你經歷過的最大謊言是什麼?」

  孟曉棠想了想,「比起你這個,我聽過的謊言都不算什麼,無非是愛和不愛,我現在聽這些話題都覺得幼稚,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孔翎上的眼淚再次掉下來,被曉棠抹去,她感覺自己真可憐,「是不是選擇權總在男人手裡,他可以兩個都喜歡,也可以都不要,或者要一個,不要另一個,讓每個都難受」。

  她滿是疑惑的看向曉棠,「你有這麼多感情經歷,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呢?女人在感情里怎麼這麼弱勢。」

  孟曉棠嘆氣,起身跑去廚房拿出罐裝酒,與翎上一人一瓶,「我要是能回答你這個問題,恐怕我早就擺弄明白賀嘉禮了。」

  「你們離婚是為了柴米油鹽還是他人品不行。」

  「兩個加在一起,才是結果,單論都能原諒,人無完人,我知道自己也不夠好。」

  「你能允許你的男人跟其他女人?」

  「就像你不久前接受吳小姐在金百祿身邊一樣。」

  「那時候我以為是在救她的命。」

  「現在呢?」

  「是她在救金百祿的命。」孔翎上把自己理解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孟曉棠驚訝的扶著胸口,手心冰冷,「這些事絕對不能對楊寧說。」

  「我知道,」翎上嘆息,覺得愧疚無比,好像殺人跑路一般忐忑,「我也騙了楊寧,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以咱們家的基因,能做成人都很難得了。不過跟他分手也沒什麼,畢竟你也沒付出自己,這點也划算了。」

  「如果真的以身相許了,或許我也能像吳小姐那樣理直氣壯?是不是一旦有了明確關係,女人就會變嘴臉,有底氣要對方負責,付出的感情只算情緒誘導,根本不值錢?可我還是很傷心,比付出了身體還傷心。」孔翎上有氣無力的說著,擠出一抹艱難的笑容,手裡握著酒罐,卻一口沒喝,「豆豆還好嗎,我半個月沒見過他了。」

  「好得不得了,每天都要跟姥爺在一起,我這個媽媽都要排在後面。」

  「真好呀,至少我們家的孩子是快樂的。」

  「等他再大一點,就要教他做好人,做好男人。」

  「祝你成功。」孔翎上與她碰杯,「今晚你要回去嗎」。

  「不,我陪你睡。」姐妹倆縮在客廳,像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般,相互依偎著睡去。

  「我要換個皮囊,會不會更招人喜歡?」翎上雙手交叉,枕在頭下,在黑暗裡睜著眼。

  「那等人家不喜歡你的時候,你還有沒有這幅皮囊的力氣去打人,可以為自己出氣?」

  她們咯咯的笑起來。

  可儘管有孟曉棠在,孔翎上依然沒有恢復精神,她像一棵被折掉根部的花朵,不再有向上生長的能力。

  那晚她問曉棠,楊寧曾問過的那個問題,關於夢想與人生的。

  曉棠困的已經要睡著,臉上帶笑容,含糊不清的說,「有夢想的人也未必過的好,我看少琢磨才能過的舒服。」

  她翻了個身,便睡熟了。

  孔翎上整夜失眠,連續幾天渾渾噩噩。

  就這樣在家裡呆了接近十天,在她幾乎要靠生命的自愈力走出失戀的陰影時,金百祿上門來了。


  他與她一樣,都瘦了很多,不成人樣般的憔悴。

  「我能進來嗎?」

  他很緊張,好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出現,手背上是那晚被孔翎上撓出的傷口,結痂已經褪去,有道白色的印記,他現在的摸樣一如初見時的禮貌與疏離,孔翎上對這點最不解,他們明明曾是那麼親密的關係。

  「你還來幹嗎?」

  她堵在門口,心中起伏不定,原本以為處理好的情感又再次沸騰起來。

  「我想跟你解釋清楚。」他的眼神滿是悲哀與懇求。

  「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孔翎上怕自己面對他一退再退,便『砰』的關上了門。

  她在屋內來回踱步,焦灼難耐,腦子裡始終浮現出剛剛金百祿的可憐摸樣,她出了一身虛汗,抓心撓肝的想知道,他找她想要說什麼。

  可孔翎上終究是個女人,女人在感情問題上喜歡擺姿態。

  她堅持拒絕他。

  為了打發難熬的時間,她把家裡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卻吃不下幾口,轉手又把飯菜塞進冰箱,然後坐在地板上,抱著腿發呆。

  天色黑了下來,手機里孟曉棠打來電話,卻只響了一聲,便斷了,翎上回撥過去,無人接聽,她還以為是曉棠撥錯了電話。

  可是忽然,她看到手機湧入的幾條程序設定的求救簡訊,是來自孟曉棠的號碼。

  她沒想過孟曉棠會把自己設為緊急聯繫人。

  她再次回撥曉棠的電話,已經關機了。

  孔翎上意識到問題,蹭的起身,衝出家門,推開門的瞬間,便撞到了人,金百祿竟然還沒走,就呆呆的站在門口,等了一個下午。

  「你?」

  「我想你一定會出門的。」金百祿用無比柔和的眼神望著她。

  孔翎上怔然又感動,坐著他的車,去王爸爸家找曉棠。

  王爸爸家竟然沒鎖門,家中四處狼藉,像是被搶劫過,曉棠的手機就落在地上,屏幕已經碎裂了。

  孔翎上在屋內轉了兩圈,沒找到人,心急如焚。

  此時,隔壁家的鄰居,一個顫巍巍的老奶奶才打開了家門,有些害怕的指指外面,「吶,剛剛那個特別漂亮的姑娘,被他男朋友和他爸爸綁著出去了...這是為什麼呀。」

  孔翎上的腦子嗡的一聲響,感覺天旋地轉,無意中看到地上有個小證件,上面寫著三個字:釋放證。

  王爸爸竟然是坐過牢的,看上面的日期,他才出獄沒多久就來了慶城,並且準確的找到了曉棠。

  他們並不是偶遇,可怎麼會這樣....

  金百祿已經報了警,可孔翎上現在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她想到了一件事,曉棠幾天前曾說過,她要跟男朋友坐船去看海,那個人是導遊,有內購的優惠價格,可以只花一半的錢便可以環海旅行,就是這幾天的事兒。

  他們已經買好了船票。

  金百祿立即開車到了碼頭,與孔翎上找了一圈,什麼都沒看到,在她泄氣無望之時,孔翎上忽然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

  是豆豆!

  孔翎上一艘艘船仔細聽著,終於在一艘中型小艇里的船艙里看到了豆豆被綁著,旁邊是昏迷的孟曉棠,她的額頭上有血跡,正一滴滴的往下流。

  金百祿不由分說,拿起船上的滅火器,砸開了船艙玻璃,此時那個相親男與王爸爸聽到聲響,從另一艘船上下來,孔翎上已經紅了眼,奪過滅火器與他們廝打起來。

  她一邊打一邊罵,金百祿被相親男打倒在地,對方顯然練過,非常有招式,一看便是老江湖了。

  王爸爸哪裡是打架的人,已經被孔翎上打的頭破血流,可是相親男轉身起來,便來對付翎上,他毫不手軟,幾招之下,便要她手腕骨折,跪倒在地。

  曉棠被孔翎上吃痛的叫聲喚醒,在艙里虛弱的叫著她,姐姐,姐姐,救我們。

  好在金百祿報警及時,警察在船要開走之時迅速到了碼頭,救下了他們。

  王爸爸與相親男直接被扣走。

  曉棠他們自然被送入了醫院急診。

  每個人的心都亂糟糟的,沒人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

  這個晚上,曉棠本來要與父親商量去環海旅行的事兒,他們熱火朝天的聊著要去哪裡拍照,吃什麼,給豆豆買什麼好玩的。


  王爸爸樂的合不攏嘴,一副享受天倫之樂的做派,他多喝了幾杯,睡在沙發上,曉棠想帶爸爸一起去看海,打算偷偷給他買船票,給他驚喜,便在父親睡著後,翻箱倒櫃,找他的證件。

  這一翻,便看到了他坐過牢的證據,和他的另一個手機。

  是那個舊手機,他初遇曉棠時用的那個,他的手機從沒丟過。

  王爸爸一直在對她撒謊。

  手機里有好多條簡訊,其中一個名字讓曉棠害怕,王爸爸竟然與豪哥有著聯繫,在豪哥進去坐牢後,竟然還與他在外面親近的助理有個計劃,

  報復孟曉棠。

  豪哥言出必行,絕不要曉棠好過。

  他們計劃著,要把曉棠與豆豆賣到東南亞去,用以償還王爸爸欠下的一大筆賭債,和李慧芳曾經欠下的,豪哥的一筆錢。

  豪哥在進了監獄後,對孟曉棠的恨意與日俱增,恨她不愛他。

  本來找到王爸爸是為了給曉棠一個驚喜,可在豪哥發生巨大變故後,王爸爸成了他給曉棠的留下的噩夢。

  那位豪哥的助理得了豪哥的一些家產,答應為豪哥完成報復孟曉棠的心愿。

  王爸爸幾年前因為騙保入獄,現在出獄後又得到了豪哥上門送錢的買賣,儘管是賣了女兒,可也沒什麼嘛,他本來對女兒就沒什麼感情。

  孟曉棠驚呆了,恐懼的把手機塞回原處,可王爸爸已經醒來了呀,他終於露出了真面目,給了女兒一個巴掌,輕鬆的把豆豆關在了衣櫃裡。

  然後坐下抽根煙,給與曉棠相親的那個男人打電話,說計劃露了,她發現了,你快來吧。

  他們本打算要在過幾天環海旅行時,悄無聲息的把曉棠騙走,但現在時間也來不及了。

  曉棠要跑出去,被王爸爸拎起的花瓶砸到腦袋,她哭著縮進角落,「你不是我的爸爸嗎?」

  「是,沒錯啊,不管我在哪裡,你在哪裡,我永遠都是你的爸爸。你既然認我是你的爸爸,是不是得聽爸爸的話?」

  「你要對我做什麼?」孟曉棠的眼淚與額頭上流下的血水糊住了她的臉,她不停的發抖。

  「我生了你,你就得孝順我。」王爸爸笑的陰氣森森,緩緩說著。

  孟曉棠哭的泣不成聲,她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場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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