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偶遇蕭影公，一朝如龍門。
上海灘大戶人家唱堂會，請來了眾多名角兒，趙琅玉見識到了大上海十里洋場，深刻意識到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去了之後，慶升班開始響排，準備演出一場大戲，王慶升心想，攢底（位置靠後演出，分量較重）不成，開鑼唱唱帽兒戲（位置靠前演出，分量較輕）還是很有希望的。
寫頭（戲班的外交人員）來了，
「老闆，今天咱們本來能是唱帽兒戲的，可是人家就要唱那麼幾場。人家也說了，錢不少給，但咱們要唱，就得破班兒（分班演出），得給人家跨刀。」
眾人吆喝著。
「行吧，錢給了就行...」
「行什麼行。」
王慶升並不是不想唱，而是因為眾人的吆喝觸動了王慶生的威嚴，王慶生要找補這個威嚴，最後還是同意了。
玉桃花在戲班是台柱子，但是在上海灘，這些名角兒一聚，玉桃花還要給人家跨刀，是千般的不爽，但又是萬般的無奈，誰都憑本事吃飯，自己技不如人，又能怎麼樣？
寫頭來到了玉桃花的化妝間，
「台柱子，今兒咱們用私方箱還是管中（私房箱指個人自己準備的衣服，管中箱是指公用的服裝，一般公用的服裝質量稍差）？」
「一個跨刀，還值得用私房。」
「咱就用管中。」
「我給你說，你別不樂意，你知道給誰跨刀嗎？」
「誰呀？」
「文印全，咱包頭（旦角兒）的大角兒。」
「文老闆啊，那...咱們用私箱。」
「好。明兒咱拉場（排練）。」
「唱哪出？」
「《大登殿》。您來代戰公主。」
「我默默戲。你走吧。」
「琅玉呀，好好伺候你師父。」
「誒。」
寫頭走後。趙琅玉轉向了玉桃花
「師父，那個文老闆很厲害嗎？」
「當年我學藝的時候，我師父就給我講過文老闆，我師父說，三個他，也比不上文老闆。文老闆開始收女徒，我師父才要的我。今兒，有幸見到文先生，我得好好看看老先生的風采。」
「師父，您喝水。」
「這壺沒人碰過吧？」
「沒人，師父。這把壺，每天我都帶在身上。我每次給您喝的水，都先倒出來一小杯，自己試試，我的嗓子沒事兒，才敢給您喝。」
「琅玉，你別記恨師父，將來你要是到了師父這個年齡，你也不會教自己的徒弟。」
「給你一塊大洋。你去給師父我準備幾個蘋果，明兒給師傅帶著。」
「師父，您不是不吃蘋果嗎？」
「平時師父不吃，那是在濟南，我知道啥時候開鑼，我知道啥時候喝水，明天喝少了，發聲不好聽，喝多了，身上不好看。用蘋果才能保持好嗓子跟身段兒。嗓子是咱的命。嗓子沒了，命也就沒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
趙琅玉出去買了蘋果，準備伺候著師父上台的行頭，買蘋果，跑路跑的急了，一把撞在了一個衣著長衫、頭戴禮帽、面目慈祥、身材中等的人懷裡，蘋果全部掉在了地上，蕭影公倒在了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土，
「老先生，對不起，剛才我走的太急了，您消消氣，對不起，對不起。」
趙琅玉一個勁兒地向蕭影公鞠躬，此時身旁的隨從揪過來趙琅玉，
「小丫頭片子，趕著投胎呀。信不信老子我...」
「老三，不得無禮。」
「老爺。」
「和一個小丫頭爭鬥，你可真有出息。」
「是，老爺。」
「小姑娘，你是做什麼的？」
「戲班兒唱戲的。」
「買這蘋果，恐怕是要上台用的吧。」
「是，我師父說是上場用的。」
「你是學什麼行當的？」
「旦角兒。」
「你師父的招子（眼睛）可不太亮。」
「老人家，您剛才說他無禮，您現在，當著我的面兒說我師父招子不太亮，是不是也是無禮。」
蕭影公一捋自己的鬍子，「呵呵」笑了兩聲。
「小姑娘，你這是在討好你師父吧，你師父肯定沒教過你真本事，所以你才護著你師父，你師父高興了，才會教你一點兒，我說的不錯吧？」
趙琅玉猶豫了。
「要你管。你沒事兒了，我接著去買蘋果。」
「小姑娘，我這裡有。我分給你點兒。」
「那好吧，你分給我點兒。」
蕭影公吩咐老三把車上的幾個蘋果都給趙琅玉，趙琅玉接過蘋果，道了謝就想走，蕭影公拉住趙琅玉。
「小姑娘，你是在今天唱堂會這兒嗎？」
「沒錯。」
「你上不上台啊？」
「上又怎麼樣，不上又怎麼樣。幹嘛問東問西的？」
趙琅玉抱著蘋果就走了，蕭影公還是一旁捋著鬍子，不住地點頭微笑。
玉桃花去和文印泉響排（響排也稱兩合成。指由伴奏參加的排練，不穿服裝，不化裝。是演員，伴奏兩家合排。）之後，才得知，文印泉才只是唱到壓軸，玉桃花十分好奇，
「誰來唱大軸呢？」
趙琅玉伺候著師父上台，在後台撩開出將入相的帘子，遠遠地望著師父和文印泉，看到了豪華的舞台，觀眾的歡呼雀躍，更加精湛的藝術，讓趙琅玉更加有了想要成為大角兒決心。
過了一會兒，後台的人來告訴趙琅玉，戲班缺人手，最後一場是《定軍山》，演諸葛亮的演員有了突發情況，讓趙琅玉臨危受命，頂上一場。
趙琅玉開始學習如何表演諸葛亮，扮上了妝容，後台的人集體讚嘆道，
「驚為天人。」
趙琅玉長相清榮俊秀、稜角分明、英氣十足，別看是女孩兒，扮老生是天生的本錢。趙琅玉上台就一句唱，
「遣將哪有激將能。」
一句不起眼的唱，居然是贏得了滿堂彩。
一場戲，不到三分鐘，讓趙琅玉徹底喜歡上了這個舞台。
卸了妝，回到了玉桃花的身旁，
「你到哪兒去了。」
「人家說，人手不夠，讓我扮一個諸葛亮。」
玉桃花伸手打了趙琅玉一個耳光。
「你媽的，還挺得意，扮個諸葛亮，就不給師父倒水了。」
「師父，我錯了。這是買蘋果剩下的錢。」
「自己拿著吧。」
拿了一個蘋果，出去洗了洗，遞給玉桃花，
「師父，現在不能喝水，你先吃一個蘋果吧。」
「我不吃。」
一下打掉了趙琅玉手中的蘋果，這時候門外有人來了，
「這是大老爺給小姑娘的賞錢，讓小姑娘買點兒吃的、穿的。」
玉桃花用了一個凌厲的眼神，讓趙琅玉身體打顫，
「接著吧。」
顫顫巍巍地接過來兩塊大洋，看了看玉桃花，玉桃花面無表情，這才把大洋收起來，放在口袋裡。
「讓你買吃的，咋就揣起來了？」
「師父，當初我家裡把我賣給了王老闆，掙了錢，回去得給他。」
「婊子養的，真他娘的喪良心，走，師父給你花，看他個王八蛋能咋樣。」
拿起了隨身攜帶的包，奪過來趙琅玉手中的錢，披上了坎肩兒，
「琅玉，走。」
玉桃花帶著趙琅玉去買了一些上海小吃，又給趙琅玉買了一件絲綢衣服。
「謝謝師父。」
「謝什麼，這是你掙得錢，走吧。」
趙琅玉清楚，花的錢遠超過兩塊大洋，自己的師父除了管教的嚴，不肯教戲，其餘的還是對趙琅玉很好的。
「你買的東西怎麼不吃啊？」
「我想帶回去給我貴全師父和我姐姐，還有我爹娘跟哥哥。」
「那你可拿好了。貴全兒還真有福氣。」
回到了山東濟南，趙琅玉找到了貴全，給了貴全一包點心，
「師父，這是我從上海帶回來的，你嘗嘗吧。」
「誒。」
貴全一口一口地品嘗著師徒情誼的香甜，截然不同的是，又給了姐姐趙蓮一包點心，雖然趙七坤、孫美環只吃了一塊兒，但是大多數還是被無賴的趙長吞進了肚子，趙蓮也只吃了一塊兒，一口一口嚼著對重男輕女思想的忿恨。
玉桃花還是不教趙琅玉唱戲，但是膝下無子的王慶升要納妾了。
去了之後，慶升班開始響排，準備演出一場大戲，王慶升心想，攢底（位置靠後演出，分量較重）不成，開鑼唱唱帽兒戲（位置靠前演出，分量較輕）還是很有希望的。
寫頭（戲班的外交人員）來了，
「老闆，今天咱們本來能是唱帽兒戲的，可是人家就要唱那麼幾場。人家也說了，錢不少給，但咱們要唱，就得破班兒（分班演出），得給人家跨刀。」
眾人吆喝著。
「行吧，錢給了就行...」
「行什麼行。」
王慶升並不是不想唱，而是因為眾人的吆喝觸動了王慶生的威嚴，王慶生要找補這個威嚴，最後還是同意了。
玉桃花在戲班是台柱子，但是在上海灘，這些名角兒一聚，玉桃花還要給人家跨刀，是千般的不爽，但又是萬般的無奈，誰都憑本事吃飯，自己技不如人，又能怎麼樣？
寫頭來到了玉桃花的化妝間，
「台柱子，今兒咱們用私方箱還是管中（私房箱指個人自己準備的衣服，管中箱是指公用的服裝，一般公用的服裝質量稍差）？」
「一個跨刀，還值得用私房。」
「咱就用管中。」
「我給你說，你別不樂意，你知道給誰跨刀嗎？」
「誰呀？」
「文印全，咱包頭（旦角兒）的大角兒。」
「文老闆啊，那...咱們用私箱。」
「好。明兒咱拉場（排練）。」
「唱哪出？」
「《大登殿》。您來代戰公主。」
「我默默戲。你走吧。」
「琅玉呀，好好伺候你師父。」
「誒。」
寫頭走後。趙琅玉轉向了玉桃花
「師父，那個文老闆很厲害嗎？」
「當年我學藝的時候，我師父就給我講過文老闆，我師父說，三個他，也比不上文老闆。文老闆開始收女徒，我師父才要的我。今兒，有幸見到文先生，我得好好看看老先生的風采。」
「師父，您喝水。」
「這壺沒人碰過吧？」
「沒人，師父。這把壺，每天我都帶在身上。我每次給您喝的水，都先倒出來一小杯，自己試試，我的嗓子沒事兒，才敢給您喝。」
「琅玉，你別記恨師父，將來你要是到了師父這個年齡，你也不會教自己的徒弟。」
「給你一塊大洋。你去給師父我準備幾個蘋果，明兒給師傅帶著。」
「師父，您不是不吃蘋果嗎？」
「平時師父不吃，那是在濟南，我知道啥時候開鑼，我知道啥時候喝水，明天喝少了，發聲不好聽，喝多了，身上不好看。用蘋果才能保持好嗓子跟身段兒。嗓子是咱的命。嗓子沒了，命也就沒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
趙琅玉出去買了蘋果，準備伺候著師父上台的行頭，買蘋果，跑路跑的急了，一把撞在了一個衣著長衫、頭戴禮帽、面目慈祥、身材中等的人懷裡，蘋果全部掉在了地上，蕭影公倒在了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土，
「老先生，對不起，剛才我走的太急了，您消消氣，對不起，對不起。」
趙琅玉一個勁兒地向蕭影公鞠躬，此時身旁的隨從揪過來趙琅玉，
「小丫頭片子，趕著投胎呀。信不信老子我...」
「老三，不得無禮。」
「老爺。」
「和一個小丫頭爭鬥，你可真有出息。」
「是，老爺。」
「小姑娘，你是做什麼的？」
「戲班兒唱戲的。」
「買這蘋果，恐怕是要上台用的吧。」
「是，我師父說是上場用的。」
「你是學什麼行當的？」
「旦角兒。」
「你師父的招子（眼睛）可不太亮。」
「老人家，您剛才說他無禮，您現在，當著我的面兒說我師父招子不太亮，是不是也是無禮。」
蕭影公一捋自己的鬍子，「呵呵」笑了兩聲。
「小姑娘，你這是在討好你師父吧，你師父肯定沒教過你真本事，所以你才護著你師父，你師父高興了，才會教你一點兒，我說的不錯吧？」
趙琅玉猶豫了。
「要你管。你沒事兒了，我接著去買蘋果。」
「小姑娘，我這裡有。我分給你點兒。」
「那好吧，你分給我點兒。」
蕭影公吩咐老三把車上的幾個蘋果都給趙琅玉，趙琅玉接過蘋果，道了謝就想走，蕭影公拉住趙琅玉。
「小姑娘，你是在今天唱堂會這兒嗎？」
「沒錯。」
「你上不上台啊？」
「上又怎麼樣，不上又怎麼樣。幹嘛問東問西的？」
趙琅玉抱著蘋果就走了，蕭影公還是一旁捋著鬍子，不住地點頭微笑。
玉桃花去和文印泉響排（響排也稱兩合成。指由伴奏參加的排練，不穿服裝，不化裝。是演員，伴奏兩家合排。）之後，才得知，文印泉才只是唱到壓軸，玉桃花十分好奇，
「誰來唱大軸呢？」
趙琅玉伺候著師父上台，在後台撩開出將入相的帘子，遠遠地望著師父和文印泉，看到了豪華的舞台，觀眾的歡呼雀躍，更加精湛的藝術，讓趙琅玉更加有了想要成為大角兒決心。
過了一會兒，後台的人來告訴趙琅玉，戲班缺人手，最後一場是《定軍山》，演諸葛亮的演員有了突發情況，讓趙琅玉臨危受命，頂上一場。
趙琅玉開始學習如何表演諸葛亮，扮上了妝容，後台的人集體讚嘆道，
「驚為天人。」
趙琅玉長相清榮俊秀、稜角分明、英氣十足，別看是女孩兒，扮老生是天生的本錢。趙琅玉上台就一句唱，
「遣將哪有激將能。」
一句不起眼的唱，居然是贏得了滿堂彩。
一場戲，不到三分鐘，讓趙琅玉徹底喜歡上了這個舞台。
卸了妝，回到了玉桃花的身旁，
「你到哪兒去了。」
「人家說，人手不夠，讓我扮一個諸葛亮。」
玉桃花伸手打了趙琅玉一個耳光。
「你媽的，還挺得意，扮個諸葛亮，就不給師父倒水了。」
「師父，我錯了。這是買蘋果剩下的錢。」
「自己拿著吧。」
拿了一個蘋果，出去洗了洗，遞給玉桃花，
「師父，現在不能喝水，你先吃一個蘋果吧。」
「我不吃。」
一下打掉了趙琅玉手中的蘋果，這時候門外有人來了，
「這是大老爺給小姑娘的賞錢，讓小姑娘買點兒吃的、穿的。」
玉桃花用了一個凌厲的眼神，讓趙琅玉身體打顫，
「接著吧。」
顫顫巍巍地接過來兩塊大洋，看了看玉桃花，玉桃花面無表情，這才把大洋收起來，放在口袋裡。
「讓你買吃的，咋就揣起來了？」
「師父，當初我家裡把我賣給了王老闆，掙了錢，回去得給他。」
「婊子養的，真他娘的喪良心，走，師父給你花，看他個王八蛋能咋樣。」
拿起了隨身攜帶的包，奪過來趙琅玉手中的錢，披上了坎肩兒，
「琅玉，走。」
玉桃花帶著趙琅玉去買了一些上海小吃，又給趙琅玉買了一件絲綢衣服。
「謝謝師父。」
「謝什麼，這是你掙得錢，走吧。」
趙琅玉清楚，花的錢遠超過兩塊大洋，自己的師父除了管教的嚴，不肯教戲，其餘的還是對趙琅玉很好的。
「你買的東西怎麼不吃啊？」
「我想帶回去給我貴全師父和我姐姐，還有我爹娘跟哥哥。」
「那你可拿好了。貴全兒還真有福氣。」
回到了山東濟南，趙琅玉找到了貴全，給了貴全一包點心，
「師父，這是我從上海帶回來的，你嘗嘗吧。」
「誒。」
貴全一口一口地品嘗著師徒情誼的香甜，截然不同的是，又給了姐姐趙蓮一包點心，雖然趙七坤、孫美環只吃了一塊兒，但是大多數還是被無賴的趙長吞進了肚子，趙蓮也只吃了一塊兒，一口一口嚼著對重男輕女思想的忿恨。
玉桃花還是不教趙琅玉唱戲，但是膝下無子的王慶升要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