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梁伍梁軫護主就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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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國君主大局既定,鮑叔牙便考慮勸退魯國之事。

  齊桓公問:「朕雖登位,那魯兵將至,如何退之?」

  鮑叔牙道:「趁魯兵未至,宜預止之!」遂遣仲孫湫往迎魯莊公,告以新君已經登位之事。

  魯莊公疑惑不解,問道:「聽說小白已經死了,哪裡來的新君?」

  仲孫湫將前因後果說了,不料魯莊公大怒:「立子以長,孺子安得為君?再說了,孤不能空以三軍而來,就這麼退回去了吧?總得有個說法!」

  仲孫湫只好回報齊桓公。

  鮑叔牙道:「沒什麼說法。不用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兵拒之就是!」

  齊桓公問:「要打嗎?」

  鮑叔牙斬釘截鐵地道:「打!不打,他下不了台階,更不會退兵!」

  鮑叔牙使王子成父將右軍,寧越副之;東郭牙將左軍,仲孫湫副之。抄出魯兵之後,分路埋伏。

  鮑叔牙親率中軍,兵車共五百乘,雍廩為先鋒,準備迎戰魯軍。

  管仲與公子糾一夥認為公子小白已死,再沒有人與他爭奪君位,也就不急於趕路。六天後才到齊國。一到齊國,沒想到齊國已有國君,新君正是公子小白。管仲暗嘆自己不如鮑叔牙棋高一著。

  魯莊公得知齊國已有新君後氣急敗壞,當即派兵進攻齊國,企圖武裝干涉來奪取君位。

  齊桓公也不示弱,雙方在干時會戰。

  干時之戰是魯莊公討伐齊國的戰爭。

  前685年,雍林人殺公孫無知,齊僖公之子公子小白和齊國正卿高傒從小相好,一聽說雍林人殺了無知,就和秘密召公子小白從莒國回來。

  魯莊公聽說無知被殺,也發兵送小白的哥哥公子糾回國即位,而派管仲帶兵堵截住莒國到齊國的路。管仲一箭射中公子小白帶鉤。公子小白咬舌吐血假裝倒地而死,管仲派人回魯國報捷。

  此時,魯莊公已經對管仲的所謂神算不感興趣,譏笑道:「按照你的說法,小白早已被射死了。」憋得管仲直搖頭嘆息。

  魯莊公又道:「先破齊師,城中自然寒膽也!」於是命令在干時就地安營紮寨,不可貿然行動。

  魯莊公營於前、公子糾營於後,相去二十里。

  魯國於是就慢慢地送公子糾回國。

  此時的公子小白已兼程趕回齊國,高傒迎立他為國君,是為齊桓公。

  魯莊公大怒,為助公子糾爭位,於是年秋天,再度領兵攻打齊國。

  齊、魯兩軍在干時相遇,齊軍大敗魯軍。

  魯莊公丟棄所乘戰車,改乘輕車逃回。

  魯莊公同子糾行至干時,得知齊軍出動,正在猶豫不覺,管仲進言道:「小白初立,人心未定。宜速乘之,必有內變。」

  次日一大早,傳來諜報:「齊兵已到,先鋒雍廩索戰。」

  魯莊公遂引梁伍、梁軫率大軍駕戎車而前。

  魯莊公站在車上,大喊:「雍廩,汝給我出來!汝首謀誅賊,求君於我,今又改圖,信義安在?」

  雍廩佯作羞慚,抱頭鼠竄。

  魯莊公命曹沫追趕雍廩。

  忽見雍廩轉轅來戰,不幾合又走。

  曹沫不舍,奮生平之勇,挺著畫戟趕來,卻被鮑叔牙大兵圍住。

  曹沫深入重圍,左衝右突,身中兩箭。

  梁伍、梁軫恐曹沫有失,前去接應曹沫脫身。

  正要回防,忽聞左右炮聲齊震,寧越、仲孫湫兩路伏兵齊起。

  此時,鮑叔牙也率領中軍,如牆而進。

  御手梁伍及車右梁軫持莊公的旗幟,在道旁誘騙齊軍。

  三面受敵,梁伍、梁軫左沖右擋,不能抵擋,漸漸奔散。

  鮑叔牙傳令:「有能獲魯侯者,賞以萬家之邑。」

  軍中大聲傳呼:「活捉魯莊公!活捉魯莊公!」

  魯莊公大驚失色。

  梁伍急忙趕至魯莊公面前,說道:「魯侯莫慌,我來就你!」

  梁伍急取魯侯繡字黃旗,偃之於地。

  梁軫此時也已經到來,撿起魯侯繡字黃旗建於自己的車上。


  梁伍見梁軫將魯侯繡字黃旗建於自己的車上,問道:「你是怎麼回事?」

  梁軫道:「我想誤導齊軍,代替魯侯,你趕快保護魯侯殺出重圍!」

  梁伍馬上急呼:「魯侯快走!」

  魯莊公見事急,跳下戎車,別乘軺車,微服而逃。

  梁伍緊緊跟定,殺出重圍。

  梁軫站在魯侯繡字黃旗的車上,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齊軍副將寧越望見插著魯侯繡字黃旗的車子伏於下道,認為是魯莊公,便麾兵將梁軫乘車團團圍住,接著,其他齊軍也趕來,圍之數重。

  梁軫脫下頭盔露出笑臉道:「我是魯國的將軍梁軫,我們的國君已經走遠了。」

  寧越自知上當。

  梁軫走下戰車,自動讓寧越的士兵綁縛起來。

  此時,鮑叔牙知道齊軍已大獲全勝,便鳴金收軍。

  仲孫湫命將戰車收繳,寧越押著梁軫來見齊桓公。

  齊桓公命將梁軫斬於軍前。

  齊桓公考慮王子成父、東郭牙兩路兵尚無下落,便留寧越、仲孫湫屯於干時,大軍奏凱先回。

  再說魯國這邊,管仲等管轄輜重,在於後營。聞前營戰敗,安排召忽同公子糾守營,悉起兵車自來接應,正遇魯莊公,合兵一處,曹沫亦收拾殘車敗卒奔回,計點之時,十停折去其七。

  管仲道:「軍氣已喪,不可留矣!」乃連夜拔營而起。

  行不二日,忽見兵車當路。乃是王子成父、東郭牙抄出魯兵之後。

  曹沫挺戟大呼:「主公速行,我將戰死於此!」

  曹沫又對梁伍道:「你留下幫助我!」

  梁伍領命,便上前同王子成父廝殺起來。

  曹沫也接住東郭牙廝殺。

  管仲保護魯莊公,召忽保護公子糾,奪路而行。

  雙方廝殺仲,曹沫左膊連中兩刀,仍然刺殺齊軍無數,潰圍而出。

  梁伍被齊軍團團圍住,仍全力拼殺,終於戰死於陣中。

  有追兵眼看追上了魯莊公,魯莊公拔箭射殺追者。

  眼見齊兵不再追趕,管仲教把輜重甲兵乘馬之類,沿途拋棄。

  齊兵只顧搶掠,魯莊公等方才得脫。

  魯軍大敗,公子糾和管仲隨魯莊公只好敗歸魯國。

  齊軍乘勝追擊,進入魯國境內。

  齊桓公為絕後患,讓鮑叔牙給魯莊公寫了一封信,說:「公子糾是齊君的兄弟,不忍殺他,請魯國自己殺他。公子糾的老師召忽、管仲是仇人,請魯國把他們送來,剁成肉泥。如不從命,將要出兵討伐魯國。「

  鮑叔牙補充道:「還要他們交出管仲和召忽。否則齊軍將全面進攻魯國。」

  鮑叔牙遣公孫隰朋先行回臨淄,致書於魯莊公:

  外臣鮑叔牙,百拜魯賢侯殿下:家無二主,國無二君。寡君已奉宗廟,公子糾欲行爭奪,非不二之誼也。寡君以兄弟之親,不忍加戮,願假手於上國。管仲、召忽,寡君之仇,請受而戮於太廟。

  公孫隰朋臨行,鮑叔牙囑之曰:「管仲乃天下奇才,吾言於君,將召而用之,不能讓他死了。」

  公孫隰朋道:「倘魯欲殺之如何?」

  鮑叔牙說:「但提起射鉤之事,魯莊公必信矣。」

  公孫隰朋將鮑叔牙書信交給魯莊公。

  魯莊公看後,即召施伯計議。

  施伯,姬姓,施氏,名字已失考,是施父的兒子,魯惠公的孫子,魯國大夫。

  魯莊公對施伯說:「向不聽子言,以致兵敗。今殺糾與存糾孰利?」

  施伯說:「小白初立,即能用人,敗我兵於干時,此非子糾之比也。況齊兵壓境,不如殺糾,與之講和!」

  魯莊公道:「殺公子糾可以。只是這管仲畢竟是我們的人,再說,管仲的才幹世間少有,這次失誤也不能全怪他,我們殺他沒有理由啊!」

  施伯道:「正是因為管仲的才幹世間少有,他為政的國家必然會富強稱霸。齊國要管仲不是為了報仇雪恨,而是為了任用他為政。假如管仲被齊國任用,將為魯國的大患。可殺死管仲,將屍首還給齊國。」


  齊國使者告訴魯莊公,齊桓公想親自處決管仲,如果不把他活著帶回去在群臣面前施刑示眾,還是沒能達到要求。

  魯莊公新敗,聞齊國大兵壓境,早嚇得心顫膽寒,喃喃地道:「給齊國一個死人,那齊國怎會善罷甘休?」

  魯莊公沒有聽施伯的主張。在齊國壓力下,殺死公子糾。並將管仲和召忽擒住,準備將二人送還齊桓公發落,以期退兵。

  召忽,任齊大夫,為公子糾師傅。少負才名,胸有大志,喜研軍國治理之術,但不得志。齊襄公時,公子糾慕其才華和謀略,聘為師傅,與管仲同輔公子糾,終日伴讀講史不倦。齊國爆發內亂,齊襄公為其堂弟公孫無知襲殺,召忽與管仲陪同公子糾投奔至魯國。

  召忽見公子糾被殺,無比痛心,悲憤交集,為了表達對公子糾的忠誠,對管仲說:「我死了,公子糾可說是有以死事之的忠臣了;你活著建功立業,使齊國稱霸諸侯,公子糾可說是有生臣了。死者完成德行,生者完成功名。死生在我二人是各盡其份了,你好自為之吧。」遂觸殿柱而獻忠。

  後人為了紀念召忽,將他自殺及所葬之地以召忽命名,此地現有召忽村也曾有召忽鎮。召忽墓前有清代安丘籍學者馬長淑立的石碑,上刻「齊召忽墓」四個大字及碑文。召忽旁邊有座摘藥山,南麓有齊召忽墓,東召忽村與西召忽村因此而得名。召忽墓,位於安丘城西南37.5公里、石埠子鎮東召忽村西100米處。該墓封土高約3米,直徑約6米,墓前有清雍正五年進士邑人馬長淑所立墓碑一通,上刻「齊召忽墓」四個大字及介紹召忽生平的碑文。據說他死後,從人把屍體運回葬於此處。其墓原來比較高大,墓碑早已斑駁無字。後魚子溝水浸岸,墓坍塌於河中。於陵故城東有一土堆,人稱老人冢,亦叫召忽墓,未審真偽。召忽家鄉安丘亦有墓,是否衣冠冢,有待考古人員鑑定。少白峰下又有召忽墓,並見諸史志,也是一謎。

  管仲見召忽自殺,甚是悲哀而惋惜,他抱著「定國家,霸諸侯」的遠大理想,請求把他裝入囚車,交給齊桓公處理。

  管仲隨使臣回齊國的路上,生怕魯莊公改變主意,為了讓役夫加快趕路,就心生一計,製成《黃鵠》之詞,教役人歌之。詞曰:

  黃鵠黃鵠,戢其翼,縶其足,不飛不鳴兮籠中伏。

  高天何跼兮,厚地何蹐?丁陽九兮逢百六,引頸長呼兮,繼之以哭!

  黃鵠黃鵠,天生汝翼兮能飛,天生汝足兮能逐,遭此網羅兮誰與贖?

  一朝破樊而出兮,吾不知其升衢而漸陸。嗟彼弋人兮,徒旁觀而躑躅。

  管仲用唱歌給大家解除疲勞為名,教他們唱歌。他們邊走邊唱,越唱越起勁,越唱走的越快,本來兩天的路程,結果一天半就趕到了。

  魯莊公果然後悔:「管仲乃天下奇才,若大用於齊,齊桓公無疑如虎添翼,不如先除掉此患。」

  魯莊公醒悟過來派兵追趕時,早已來不及了。

  管仲仰天嘆:「吾今日乃更生也!」

  自是一路恐慌,最後平安到了齊國。這時,鮑叔牙已經早在齊國邊境堂阜迎接他了。

  老友相逢,格外親切。

  鮑叔牙道:「仲幸無恙!」馬上命令打開囚車,去掉刑具,又讓管仲洗浴更衣,表示希望能輔助齊桓公治理國家。

  管仲對鮑叔牙說:「我與召忽共同侍奉公子糾,既沒有輔佐他登上君位,又沒有為他死節盡忠,實在慚愧。又去侍奉仇人,那該讓天下人多麼恥笑呀!」

  鮑叔牙說:「你是個明白人,怎麼倒說起糊塗話來。做大事的人,常常不拘小節;立大功的人,往往不需他人諒解。你有治國的奇才,桓公有做霸主的遠大志願,如你能輔佐他,日後不難功高天下,德揚四海。無傷也,我們馬上向桓公舉薦你。」

  鮑叔牙遂回臨淄見齊桓公,先吊後賀。

  齊桓公:「何吊也?」

  鮑叔牙曰:「子糾,君之兄也,君為國滅親,誠非得已,臣敢不吊?」

  齊桓公又問:「何以賀寡人?」

  鮑叔牙曰:「管子天下奇才,非召忽比也,臣已生致之。君得一賢相,臣敢不賀?」

  齊桓公:「他射寡人中鉤,其矢尚在。寡人每戚戚於心,得食其肉不厭,況可用乎?」

  鮑叔牙:「人臣者各為其主,射鉤之時,知有糾不知有君,君若用之,當為君射天下,豈特一人之鉤哉?」

  齊桓公:「寡人姑聽之,赦勿誅。」

  齊桓公修援立之功,高國世卿,皆加采邑。欲拜鮑叔牙為上卿,任以國政,鮑叔牙道:「君加惠於臣,使不凍餒,則君之賜也。至於治國家,內安百姓,外撫四夷,勛加於王室,澤布於諸侯,國有泰山之安,君享無疆之福,功垂金石,名播千秋,此帝臣王佐之任,則非臣之所能也。」

  齊桓公促膝而前曰:「當今亦有其人否?」

  鮑叔牙曰:「君不求其人則已;必求其人,其管子乎?臣所不如管子者有五:寬柔惠民,弗若也;治國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於百姓,弗若也;制禮義可施於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於軍門,使百姓敢戰無退,弗若也。」

  齊桓公道:「卿試與來,就是讓寡人叩其所學嗎?」

  鮑叔牙說:「臣聽說,賤不能臨貴,貧不能役富,疏不能制親。君欲用管子,非置之相位,厚其祿入,隆以父兄之禮不可!夫相者,君之亞也。相而召之,是輕之也;相輕則君亦輕。夫非常之人,必待以非常之禮,君其卜日而郊迎之,四方聞君之尊賢禮士而不計私仇,誰不思效用於齊者?」

  齊桓公點點頭:「寡人聽你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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