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集體請罪
李老爺前頭走，後邊李百萬艱難地跟著邁過門檻，走進隆慶眼鏡行院裡。
李老爺頭一次進這個院子，生意人的天性讓他迅速地觀摩了一下大院格局和布排。
嗯，不錯，定然是有明白人指點了風水的，那幾缸蓄水蓮花正好破了火盛之局！
院裡幾個進來買眼鏡的人看到這麼一副模樣的李百萬，都又新奇又吃驚，經過時看著不動神色，剛走出兩三丈就彼此竊竊私語議論起來。
正在正房跟帳房柴先生核對帳目的王謙，一抬頭，從敞開的大門直接迎面看到兩位李老爺一前一後已經走到近前。
這二位他和魯明宇可都拜會過，如今見這麼一番光景，兩人身邊連個僕從都不帶，不禁暗暗吃驚。連忙迎出來，大老遠就抱拳施禮道：「李大善人，李百萬，您二位這是怎麼話說的？」
說著就伸手要去解捆縛李百萬的繩索。李老爺伸手攔住，解釋道：「王掌柜，舍弟一而再觸怒你們大掌柜，實在犯了不可饒恕的錯，李某深感這弟弟沒教好，特意過來給王大掌柜負荊請罪來了，您可別給他鬆綁，這罪他得受著！」
王謙看那李百萬整個頭臉腫脹赤紅，喘氣艱難，肥胖的身軀站著都有點哆嗦，他是真怕這禍一個不小心中風倒在隆慶眼鏡行里，那可真是有理說不清了。於是為難道：
「實不相瞞，我們大小姐上午出去忙了一上午，中午回來沒來得及吃飯就去衙門了，回來又安撫了一番那位受傷老者，如今她剛吃了點東西去歇著了，吩咐我們不是塌天大事別驚動她，您也知道，女子總是嬌弱些。」
王謙在王家做了四十多年，從小看著王琳琅長大，叫習慣大小姐了，如今偶然會順嘴冒出這個稱呼。
李老爺心道我的老天爺，就你們那位大掌柜，還好意思說嬌弱？河間府武學世家的恐怕沒幾個是她對手吧！面上仍舊一派謙和道：
「那正好，先讓大掌柜休息休息，就讓這個不長進的東西跪在這裡等著好了，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大哥，你還是我親大哥不？要出人命啦……」李百萬呼哧帶喘，嘴裡嗚嗚嚕嚕說著，想必身上痛得厲害，就想往李老爺身上靠。
李老爺給他靠得踉蹌兩步，差點沖前栽倒在王謙身上，不由心頭火起，反身一巴掌抽在弟弟膘肥肉厚的左肩膀上，「啪」的一聲脆響，李百萬又是一陣張嘴痛嚎，李老爺手心也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家裡五個兒子七個閨女，下面又已經七八個孫子外孫，沒有一個讓他這麼操心的，就是這麼一個比他晚出生一刻鐘的弟弟，這輩子讓他操碎了心。
他要是也能像這夯貨張開嘴巴就嚎該多好！可是他還得替他擦屁股！真得罪了宮裡貴人，不止他大江南北若大家業盡數毀於一旦，一家老小三十來口人命都夠嗆！
常言道民不與官斗，他這近三十年為了做生意巴結了多少大小官員，要是真指望那個一表三千里的宮裡表姐，那可真去喝西北風了！
隆慶侯，那是什麼人，這兩年他早聽說了，這位別看沒有官職，也就一個不能傳承的流爵，那可是皇上、太子身邊的紅人！宮裡太后、皇后、周貴妃哪個不對他青眼相加？甚至人家還是太子伴讀！將來太子登基了，他的前途簡直不可限量！他這二弟簡直瘋了，得罪這麼個人！
李老爺想著，心裡那一難受和煩惱，不由就帶在了面上，他苦巴巴地對著王謙施禮，誠懇道：
「王掌柜，咱們都是做生意的人，你們來到平遙縣，但凡有用得著我李淳泉的，無有不幫忙的，不管我這二弟多麼不懂事，當哥哥的都得替他托底承受，王掌柜，你們大人有大量，別和這個蠢東西一般計較，咱們隆慶眼鏡行的所有損失，那位受傷老者的所有賠償，都由我李淳泉來出，但求王大掌柜能消消氣，咱們攜手一起把這生意都做好。」
李老爺的話剛落音，就聽見大門口有人大聲叫：「爹，我來了！」
李老爺一聽就是自家四兒子的聲音，回頭一看，就見李季由手裡拿著根馬鞭，身後跟著一串赤裸著上身捆成肉粽子的人，有一個居然臂膀前胸刺青連成片，肌肉虬結壯實，看著還挺唬人！
李百萬也轉過身來看到這一幕，他忽然就嘿嘿樂了：「你們哥幾個，怎麼這麼主動，都找過來了？得，咱們一個沒跑了，全齊活了！」
周圍聚攏了越來越多的人，李老爺瞪著自己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糟心兒子，還不等他說話，李季由遙功道：
「爹，我去二叔家拉了一車好東西，替他賠給人家大掌柜，好讓人家早點消消氣，放過他！」說著還衝他家二叔擠擠眼道：「二叔，你就甭謝我了，咱們倆誰和誰呀！」
邊說邊還伸長脖子左右張望，看了半天又問王謙：「掌柜的，您家那位大掌柜呢？請她老人家清點一下這些東西，看看夠不夠賠償的，不夠我再去我二叔家拉去！」
他這一出現簡直搭了一台戲班子，周圍氣氛一下就給他炒熱鬧起來。
人群中對著那四個高低胖瘦不一的赤膊男人指指點點議論調笑不已。
李老爺不由伸手在臉上搓了兩把，心底有些無奈。
這個四兒子人靈活、鬼心眼子多，就是特別能鬧騰，走哪兒都得拎著，一個看不住就喜歡搞點事，也不欺負人，就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這種孩子也夠讓人頭疼，你說還找不到合適理由說他，他那裡有八百個回嘴的理由等著你。
他們李家今天這笑話真鬧大了，全縣城都能出名了，李大老爺這四十幾年的老臉吆！
「爹，怎麼沒見著王大掌柜呢！」李季由手裡拿著根纏起來的馬鞭，順著排成隊的四個赤膊下人，挨個捅了捅：「精神點，知道不？別給你們老爺丟人，好漢做事好漢當，好好站直溜，等著大掌柜出來給你們說說做人的道理！」
他這兒說著，人們聽到幾聲悶悶的「嗚汪……嗚汪」的叫聲。
合著，門口又有兩個下人用木棍抬著一隻被捆住四蹄，纏住嘴的大狼狗走進來！
李老爺頭一次進這個院子，生意人的天性讓他迅速地觀摩了一下大院格局和布排。
嗯，不錯，定然是有明白人指點了風水的，那幾缸蓄水蓮花正好破了火盛之局！
院裡幾個進來買眼鏡的人看到這麼一副模樣的李百萬，都又新奇又吃驚，經過時看著不動神色，剛走出兩三丈就彼此竊竊私語議論起來。
正在正房跟帳房柴先生核對帳目的王謙，一抬頭，從敞開的大門直接迎面看到兩位李老爺一前一後已經走到近前。
這二位他和魯明宇可都拜會過，如今見這麼一番光景，兩人身邊連個僕從都不帶，不禁暗暗吃驚。連忙迎出來，大老遠就抱拳施禮道：「李大善人，李百萬，您二位這是怎麼話說的？」
說著就伸手要去解捆縛李百萬的繩索。李老爺伸手攔住，解釋道：「王掌柜，舍弟一而再觸怒你們大掌柜，實在犯了不可饒恕的錯，李某深感這弟弟沒教好，特意過來給王大掌柜負荊請罪來了，您可別給他鬆綁，這罪他得受著！」
王謙看那李百萬整個頭臉腫脹赤紅，喘氣艱難，肥胖的身軀站著都有點哆嗦，他是真怕這禍一個不小心中風倒在隆慶眼鏡行里，那可真是有理說不清了。於是為難道：
「實不相瞞，我們大小姐上午出去忙了一上午，中午回來沒來得及吃飯就去衙門了，回來又安撫了一番那位受傷老者，如今她剛吃了點東西去歇著了，吩咐我們不是塌天大事別驚動她，您也知道，女子總是嬌弱些。」
王謙在王家做了四十多年，從小看著王琳琅長大，叫習慣大小姐了，如今偶然會順嘴冒出這個稱呼。
李老爺心道我的老天爺，就你們那位大掌柜，還好意思說嬌弱？河間府武學世家的恐怕沒幾個是她對手吧！面上仍舊一派謙和道：
「那正好，先讓大掌柜休息休息，就讓這個不長進的東西跪在這裡等著好了，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大哥，你還是我親大哥不？要出人命啦……」李百萬呼哧帶喘，嘴裡嗚嗚嚕嚕說著，想必身上痛得厲害，就想往李老爺身上靠。
李老爺給他靠得踉蹌兩步，差點沖前栽倒在王謙身上，不由心頭火起，反身一巴掌抽在弟弟膘肥肉厚的左肩膀上，「啪」的一聲脆響，李百萬又是一陣張嘴痛嚎，李老爺手心也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家裡五個兒子七個閨女，下面又已經七八個孫子外孫，沒有一個讓他這麼操心的，就是這麼一個比他晚出生一刻鐘的弟弟，這輩子讓他操碎了心。
他要是也能像這夯貨張開嘴巴就嚎該多好！可是他還得替他擦屁股！真得罪了宮裡貴人，不止他大江南北若大家業盡數毀於一旦，一家老小三十來口人命都夠嗆！
常言道民不與官斗，他這近三十年為了做生意巴結了多少大小官員，要是真指望那個一表三千里的宮裡表姐，那可真去喝西北風了！
隆慶侯，那是什麼人，這兩年他早聽說了，這位別看沒有官職，也就一個不能傳承的流爵，那可是皇上、太子身邊的紅人！宮裡太后、皇后、周貴妃哪個不對他青眼相加？甚至人家還是太子伴讀！將來太子登基了，他的前途簡直不可限量！他這二弟簡直瘋了，得罪這麼個人！
李老爺想著，心裡那一難受和煩惱，不由就帶在了面上，他苦巴巴地對著王謙施禮，誠懇道：
「王掌柜，咱們都是做生意的人，你們來到平遙縣，但凡有用得著我李淳泉的，無有不幫忙的，不管我這二弟多麼不懂事，當哥哥的都得替他托底承受，王掌柜，你們大人有大量，別和這個蠢東西一般計較，咱們隆慶眼鏡行的所有損失，那位受傷老者的所有賠償，都由我李淳泉來出，但求王大掌柜能消消氣，咱們攜手一起把這生意都做好。」
李老爺的話剛落音，就聽見大門口有人大聲叫：「爹，我來了！」
李老爺一聽就是自家四兒子的聲音，回頭一看，就見李季由手裡拿著根馬鞭，身後跟著一串赤裸著上身捆成肉粽子的人，有一個居然臂膀前胸刺青連成片，肌肉虬結壯實，看著還挺唬人！
李百萬也轉過身來看到這一幕，他忽然就嘿嘿樂了：「你們哥幾個，怎麼這麼主動，都找過來了？得，咱們一個沒跑了，全齊活了！」
周圍聚攏了越來越多的人，李老爺瞪著自己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糟心兒子，還不等他說話，李季由遙功道：
「爹，我去二叔家拉了一車好東西，替他賠給人家大掌柜，好讓人家早點消消氣，放過他！」說著還衝他家二叔擠擠眼道：「二叔，你就甭謝我了，咱們倆誰和誰呀！」
邊說邊還伸長脖子左右張望，看了半天又問王謙：「掌柜的，您家那位大掌柜呢？請她老人家清點一下這些東西，看看夠不夠賠償的，不夠我再去我二叔家拉去！」
他這一出現簡直搭了一台戲班子，周圍氣氛一下就給他炒熱鬧起來。
人群中對著那四個高低胖瘦不一的赤膊男人指指點點議論調笑不已。
李老爺不由伸手在臉上搓了兩把，心底有些無奈。
這個四兒子人靈活、鬼心眼子多，就是特別能鬧騰，走哪兒都得拎著，一個看不住就喜歡搞點事，也不欺負人，就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這種孩子也夠讓人頭疼，你說還找不到合適理由說他，他那裡有八百個回嘴的理由等著你。
他們李家今天這笑話真鬧大了，全縣城都能出名了，李大老爺這四十幾年的老臉吆！
「爹，怎麼沒見著王大掌柜呢！」李季由手裡拿著根纏起來的馬鞭，順著排成隊的四個赤膊下人，挨個捅了捅：「精神點，知道不？別給你們老爺丟人，好漢做事好漢當，好好站直溜，等著大掌柜出來給你們說說做人的道理！」
他這兒說著，人們聽到幾聲悶悶的「嗚汪……嗚汪」的叫聲。
合著，門口又有兩個下人用木棍抬著一隻被捆住四蹄，纏住嘴的大狼狗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