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羌人戰馬
如今漢中都督區雖然名義上包括漢中、武都二郡，然而西邊的武都郡乃至陰平郡都是三不管地帶。
武都郡和陰平郡位於益州的西北部，東臨漢中，北連隴西四郡，是氐族人和羌人的聚居地，其中武都郡隸屬雍州，陰平郡則歸於益州管轄。
自曹操攻占漢中，收復張魯之後，武都陰平二郡便歸屬於曹魏。戰後曹操考慮到兩地距離劉備地盤太近，因此命杜襲、楊阜、張既等人將兩郡百姓大量強遷至關中和隴右。這一過程不過兩三年時間，兩郡便已是人煙稀少十室九空。
當劉備取得漢中之戰勝利後，曹操退回長安，自此曹劉劃秦嶺而治。
雖然武都郡和陰平郡名義上屬於曹魏，但曹魏並未在兩地駐兵，而對於這片人少糧稀的荒原野嶺，劉備也索然無味，所以並沒有派兵攻占。
因此武都和陰平也就成了三不管地帶，渾如兩家軍事緩衝區。
當然，相比於陰平，其實武都郡中部的河池縣地帶有一塊不小的山間平原，倒是一處不錯的駐軍屯田之地。只是還是那句話，兩郡人煙稀少，形同雞肋。
相比於這兩塊雞肋，漢中過去同樣被曹操強遷去大量人口，直到現在經過前兩年的人口南調北遷，如今漢中人口已達二十萬，且大多都是荊州遷徙而來的人。
但即便這樣，漢中人口也就堪堪相當於張魯時代的一半，任由大片土地空閒，這隻有等日後鄧艾上任開展屯田事宜了。
而武都郡是將來北伐的必經之路，但此刻若是占領，又食之無味，所以大漢如今也就占領了靠近漢中的沮縣，作為拱衛漢中的軍事屏障之一，而鎮守此地的正是已故馬超從弟，平北將軍馬岱。
諸葛壽勒馬於沔水東岸，望西邊群山印射藍天，幽然而嘆：「武都多山，人煙稀少，哎~食之無味也。」
左側身著戎裝，一臉肅穆的馬岱則持馬鞭指向西方群山：「軍師有所不知，武都漢人雖被遷走無數，但羌、氐部族尚有不少，我朝缺少戰馬，而族兄於羌人中素有威信，正可通過彼輩購買馬匹，只不過數量不多罷了。」
諸葛壽眼前一亮，他此行正有此意。
雖然武都、陰平二郡的羌人氐人大多漢化，屬於半農耕半放牧狀態，但羌人部落也會去隴西、甚至去涼州貿易，而馬超可是羌人心中的神威天將軍。雖然馬超已經病逝，但神威天將軍的餘威尚在，若能通過羌人從中牽線搭橋，說不得還真能搞一些雍涼之地的戰馬。
「那不知君岳這不多......是多少？」
馬岱表字君岳，年四十有一，兩撇八字鬍，一看就是位西北漢子，他見諸葛壽與一旁張慕都投來期待的目光，略顯尷尬的摸了摸馬鬃。
「這......不怕軍師說笑，去歲共收了不到五百匹。」
一聽竟然有幾百匹，諸葛壽是又驚又喜：「如此倒是極好啊，那具體多少？」
馬岱表情怪異，像是被什麼卡住了喉嚨一般，尷尬而笑：「呵~這，一......一百六十三匹。」
「啊！」張慕瞠目結舌：「一百六十三匹將軍這也敢說成不到五百？某以為我家少主臉皮已天下無敵，沒想到將軍亦是此道高手啊！」
「汝個黑廝~給我滾！」
諸葛壽頓時大怒，於馬上抬腳便踹向張慕，可這黑廝早有準備，跑的那叫一個賊快！
這黑煞貓頭鷹特麼屬鸚鵡的吧？嘛一張破嘴四處漏風，我有這麼厚顏無恥嗎？
隨即諸葛壽苦笑看來，他知道古人打仗為了震懾敵軍，都喜歡虛報軍隊人數，有一萬就詐稱五萬，有五萬就敢詐稱二十萬，若是十萬兵馬那就必須得號稱個百萬天兵！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馬岱竟然連在購馬數量上也玩起了詐稱，如此看來倒的確比自己要臉皮厚些呀。
「如此一歲不足兩百之數，恐怕還不夠彌補軍中折損，可是曹魏管控嚴格，羌人難以販來戰馬？」
馬岱亦頷首嘆息：「哎~也不盡然，主要羌人也想自家留用，而賣給我朝的多是些略次的戰馬。據末將所知，羌人各部落中，戰馬絕不在千匹之下，即便是小部族亦有數百匹，且有的大部族甚至還有一些種馬。」
種馬，就是沒有閹割過的優良公馬，專門用來配種所用。而涼州甚至西域的馬販售馬，皆是販賣閹割後的公馬。
因為戰場上的戰馬通常是被閹割過的馬，又稱為『騸馬』，並非公馬或者母馬。
騸馬在古代戰場上優勢明顯，首先性格溫順，容易馴服，能節省訓練的時間與精力。其次騸馬不會因發情期影響戰力，並且體型較大，能夠承載更多裝備，增強騎兵戰力。
若是沒有閹割的公馬，雖然在力量上更具有優勢，但由於性格剛烈，難以控制，所以不大適合用於裝備騎兵。
當然，若是能馴服公馬，或者公馬天生與你親近，那自然最好，不過一樣要避開發情期......
而他胯下龍駒照夜白·富貴便是公馬，也就是最優良的種馬。但馬的繁殖能力並沒有貓狗的強，即便讓富貴『馬不停蹄』日夜春天，也無濟於事，且越是龍駒寶馬對伴侶的要求就越高，即便送一群馬『媳婦』，人家還不一定看的上。
至於母馬，則在戰場上戰鬥力相對較弱，更適合繁殖與運輸。
諸葛壽立時恍然，原來不是羌人搞不到戰馬，而是人家留著好的自己用，將次等的賣給他們，果然雞賊！
「若加些錢糧呢？」
馬岱蹙眉思量：「或許能稍微多些，但絕不會多出多少，哎~若是雍涼在我手，我朝又何愁戰馬？」
諸葛壽亦嘆息一聲。
這便是蜀漢的尷尬之處，只益州一隅之地，根本不產戰馬。矮小川馬倒是不少，可能勉強做騎兵用的，用千里挑一來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想了想，尋思著：「那羌人可有最想要的？比如糧食、蜀錦、食鹽......？」
不等他說完，馬岱便苦笑著拍了拍腰間佩劍：「鐵，精鐵，最好是打造好的兵器。」
聽到兵器，諸葛壽直接閉嘴。
蜀漢以鐵強國不假，與蠻夷親善也不假，但鐵絕對是國家嚴格管控的戰略物資，又豈能拿去賣給羌人。
忽然間，他望見沔水附近的零星軍屯田地，似是想到什麼，遂一拍大腿露出笑容！
「有了，羌人刀耕火種，農具頗為落後，何不用曲轅犁換馬？」
「曲轅犁！」
馬岱立時驚醒：「軍師這麼一說，某倒是想起，年初參狼羌與宕昌羌等部來此交易時，望見我軍屯田所用之曲轅犁，便找末將想購置些新犁。然此犁精妙乃利農神器，末將豈敢擅自售賣，便拒絕了羌人。」
蜀漢確實禁止售賣曲轅犁，而如今所用的曲轅犁都是由郡縣統一發放，沮縣這的犁自然是由漢中太守府調撥，馬岱確實沒有售賣的權利。
不過曲轅犁製作並不困難，魏吳遲早會偷學去，況且為了與吳國關係考慮，前次鄧芝出使時還主動送去了曲轅犁，這可把孫十萬給樂壞了。
與其等到大家都使用曲轅犁，倒不如趁現在還算稀罕，發揮些餘熱，用來換馬。
「戰馬乃軍國之器，亦不可不重。過些時日吾將返回成都將此事稟明家父，屆時自有文書送往漢中太守府趕製新犁。在此之前還需君岳費心，聯繫羌人可以戰馬換取曲轅犁。至於這易價嘛，先往高了報。」
馬岱生於西涼，擅長騎兵作戰，又豈能不愛馬？
見諸葛壽開了口，可以用犁換取戰馬，他已大喜過望。
「末將明白，定不辱使命。」
武都郡和陰平郡位於益州的西北部，東臨漢中，北連隴西四郡，是氐族人和羌人的聚居地，其中武都郡隸屬雍州，陰平郡則歸於益州管轄。
自曹操攻占漢中，收復張魯之後，武都陰平二郡便歸屬於曹魏。戰後曹操考慮到兩地距離劉備地盤太近，因此命杜襲、楊阜、張既等人將兩郡百姓大量強遷至關中和隴右。這一過程不過兩三年時間，兩郡便已是人煙稀少十室九空。
當劉備取得漢中之戰勝利後，曹操退回長安，自此曹劉劃秦嶺而治。
雖然武都郡和陰平郡名義上屬於曹魏，但曹魏並未在兩地駐兵，而對於這片人少糧稀的荒原野嶺，劉備也索然無味，所以並沒有派兵攻占。
因此武都和陰平也就成了三不管地帶，渾如兩家軍事緩衝區。
當然，相比於陰平，其實武都郡中部的河池縣地帶有一塊不小的山間平原，倒是一處不錯的駐軍屯田之地。只是還是那句話，兩郡人煙稀少，形同雞肋。
相比於這兩塊雞肋，漢中過去同樣被曹操強遷去大量人口，直到現在經過前兩年的人口南調北遷，如今漢中人口已達二十萬，且大多都是荊州遷徙而來的人。
但即便這樣，漢中人口也就堪堪相當於張魯時代的一半，任由大片土地空閒，這隻有等日後鄧艾上任開展屯田事宜了。
而武都郡是將來北伐的必經之路，但此刻若是占領，又食之無味，所以大漢如今也就占領了靠近漢中的沮縣，作為拱衛漢中的軍事屏障之一，而鎮守此地的正是已故馬超從弟，平北將軍馬岱。
諸葛壽勒馬於沔水東岸，望西邊群山印射藍天，幽然而嘆：「武都多山，人煙稀少，哎~食之無味也。」
左側身著戎裝，一臉肅穆的馬岱則持馬鞭指向西方群山：「軍師有所不知，武都漢人雖被遷走無數，但羌、氐部族尚有不少，我朝缺少戰馬，而族兄於羌人中素有威信，正可通過彼輩購買馬匹，只不過數量不多罷了。」
諸葛壽眼前一亮，他此行正有此意。
雖然武都、陰平二郡的羌人氐人大多漢化，屬於半農耕半放牧狀態，但羌人部落也會去隴西、甚至去涼州貿易，而馬超可是羌人心中的神威天將軍。雖然馬超已經病逝，但神威天將軍的餘威尚在，若能通過羌人從中牽線搭橋，說不得還真能搞一些雍涼之地的戰馬。
「那不知君岳這不多......是多少？」
馬岱表字君岳，年四十有一，兩撇八字鬍，一看就是位西北漢子，他見諸葛壽與一旁張慕都投來期待的目光，略顯尷尬的摸了摸馬鬃。
「這......不怕軍師說笑，去歲共收了不到五百匹。」
一聽竟然有幾百匹，諸葛壽是又驚又喜：「如此倒是極好啊，那具體多少？」
馬岱表情怪異，像是被什麼卡住了喉嚨一般，尷尬而笑：「呵~這，一......一百六十三匹。」
「啊！」張慕瞠目結舌：「一百六十三匹將軍這也敢說成不到五百？某以為我家少主臉皮已天下無敵，沒想到將軍亦是此道高手啊！」
「汝個黑廝~給我滾！」
諸葛壽頓時大怒，於馬上抬腳便踹向張慕，可這黑廝早有準備，跑的那叫一個賊快！
這黑煞貓頭鷹特麼屬鸚鵡的吧？嘛一張破嘴四處漏風，我有這麼厚顏無恥嗎？
隨即諸葛壽苦笑看來，他知道古人打仗為了震懾敵軍，都喜歡虛報軍隊人數，有一萬就詐稱五萬，有五萬就敢詐稱二十萬，若是十萬兵馬那就必須得號稱個百萬天兵！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馬岱竟然連在購馬數量上也玩起了詐稱，如此看來倒的確比自己要臉皮厚些呀。
「如此一歲不足兩百之數，恐怕還不夠彌補軍中折損，可是曹魏管控嚴格，羌人難以販來戰馬？」
馬岱亦頷首嘆息：「哎~也不盡然，主要羌人也想自家留用，而賣給我朝的多是些略次的戰馬。據末將所知，羌人各部落中，戰馬絕不在千匹之下，即便是小部族亦有數百匹，且有的大部族甚至還有一些種馬。」
種馬，就是沒有閹割過的優良公馬，專門用來配種所用。而涼州甚至西域的馬販售馬，皆是販賣閹割後的公馬。
因為戰場上的戰馬通常是被閹割過的馬，又稱為『騸馬』，並非公馬或者母馬。
騸馬在古代戰場上優勢明顯，首先性格溫順，容易馴服，能節省訓練的時間與精力。其次騸馬不會因發情期影響戰力，並且體型較大，能夠承載更多裝備，增強騎兵戰力。
若是沒有閹割的公馬，雖然在力量上更具有優勢，但由於性格剛烈，難以控制，所以不大適合用於裝備騎兵。
當然，若是能馴服公馬，或者公馬天生與你親近，那自然最好，不過一樣要避開發情期......
而他胯下龍駒照夜白·富貴便是公馬，也就是最優良的種馬。但馬的繁殖能力並沒有貓狗的強，即便讓富貴『馬不停蹄』日夜春天，也無濟於事，且越是龍駒寶馬對伴侶的要求就越高，即便送一群馬『媳婦』，人家還不一定看的上。
至於母馬，則在戰場上戰鬥力相對較弱，更適合繁殖與運輸。
諸葛壽立時恍然，原來不是羌人搞不到戰馬，而是人家留著好的自己用，將次等的賣給他們，果然雞賊！
「若加些錢糧呢？」
馬岱蹙眉思量：「或許能稍微多些，但絕不會多出多少，哎~若是雍涼在我手，我朝又何愁戰馬？」
諸葛壽亦嘆息一聲。
這便是蜀漢的尷尬之處，只益州一隅之地，根本不產戰馬。矮小川馬倒是不少，可能勉強做騎兵用的，用千里挑一來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想了想，尋思著：「那羌人可有最想要的？比如糧食、蜀錦、食鹽......？」
不等他說完，馬岱便苦笑著拍了拍腰間佩劍：「鐵，精鐵，最好是打造好的兵器。」
聽到兵器，諸葛壽直接閉嘴。
蜀漢以鐵強國不假，與蠻夷親善也不假，但鐵絕對是國家嚴格管控的戰略物資，又豈能拿去賣給羌人。
忽然間，他望見沔水附近的零星軍屯田地，似是想到什麼，遂一拍大腿露出笑容！
「有了，羌人刀耕火種，農具頗為落後，何不用曲轅犁換馬？」
「曲轅犁！」
馬岱立時驚醒：「軍師這麼一說，某倒是想起，年初參狼羌與宕昌羌等部來此交易時，望見我軍屯田所用之曲轅犁，便找末將想購置些新犁。然此犁精妙乃利農神器，末將豈敢擅自售賣，便拒絕了羌人。」
蜀漢確實禁止售賣曲轅犁，而如今所用的曲轅犁都是由郡縣統一發放，沮縣這的犁自然是由漢中太守府調撥，馬岱確實沒有售賣的權利。
不過曲轅犁製作並不困難，魏吳遲早會偷學去，況且為了與吳國關係考慮，前次鄧芝出使時還主動送去了曲轅犁，這可把孫十萬給樂壞了。
與其等到大家都使用曲轅犁，倒不如趁現在還算稀罕，發揮些餘熱，用來換馬。
「戰馬乃軍國之器，亦不可不重。過些時日吾將返回成都將此事稟明家父，屆時自有文書送往漢中太守府趕製新犁。在此之前還需君岳費心，聯繫羌人可以戰馬換取曲轅犁。至於這易價嘛，先往高了報。」
馬岱生於西涼，擅長騎兵作戰，又豈能不愛馬？
見諸葛壽開了口，可以用犁換取戰馬，他已大喜過望。
「末將明白，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