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審判,父怒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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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鵷兒錦襖紅裙,外面罩著一件綠色披風,帽子掀在腦後,頭上還簪著金花,妝扮得像個世家小姐,蹦蹦跳跳進來了,後面跟著鄭娘子和阿翡阿翠。

  杜宗文看向田梁丘,這廝臉上並沒有意外之色,看來這也是他的手段。杜甫慌手慌腳起了身,一把將女兒抱上了身,看了後面的女子一眼便側轉了身,脂粉氣重,想必便是那鄭娘子。

  「姊姊,怎的來了?」杜宗文笑著作揖。

  鄭娘子見老的臉色不好,有些失落,勉強笑道:「客棧說我等招禍,響了五鼓便催著退房,梁崇義兩個昨日下午吃縣衙抬去一直未歸,奴家心裡慌,大妹也鬧著要見阿兄,我想索性搬出來也好。這是有客?」

  「有客!劉一人呢?」

  鄭娘子道:「往萬年縣看梁崇義兩個去了。」杜宗文點頭:「姊姊將大妹往後面歇息,客走了再過來說話。」抱過了杜鵷兒,問她想吃什麼,吩咐阿翡兩個端了,送了進去。

  杜鵷兒下地便攏了食案,歡快得很。鄭娘子卻粘了出來,扯住道:「外面的不是好客吧?」杜宗文道:「姊姊且安心,惡不到哪裡去的!」

  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田梁丘布置得很周到,看來是有備而來,主動權完全在人家手裡,他只有見招拆招,並無成算。杜康安如果摸了出去的話,或許會有意外之望!

  詩聖一杯一杯吃著酒,田梁丘一杯一杯的篩著,都沒有說話。杜宗文出來便向田梁丘問梁崇義、磨勒,他疑心萬年縣是稟了西平王府的意思。

  「一會就見著了。」田梁丘風淡雲輕的道。

  杜甫猛然將酒盞一頓,鼓目嚷道:「公是何意,欲殺我一宅麼?」田梁丘道:「少陵,煌煌天日,朗朗乾坤,我豈敢如此!」杜甫不依不饒,蓬地將案子一拍:「不敢——卻為何圍我宅子?闖我私門?天日何在,王法何在!」鬍子也吹了起來。

  田梁丘肅了臉,朝側虛揖一下道:「奉郡王之命,了杜宗文與花驚定一段仇怨!」話音未了,花金剛就從斷牆處跨了進來,沒幾步就到了階下。杜甫聽人說過這廝,卻沒有見過,見他一襲赤袍,如塔如岳,一時愣住,怒氣都凝成了疙瘩,填堵得氣也難喘。

  「大兄,怎的才來,酒食也涼了!」田梁丘起身相迎,倒也不顯得十分諂媚。花金剛掃了杜氏父子一眼,進來一屁股坐下了,他的右眼還纏著帛帶,也不知瞎了還是沒有。

  「茂陵,聽你的令,我隻身空手來的!」

  田梁丘篩了一大碗酒捧過去,笑道:「好!定不教大兄失望而歸!」杜宗文大口吃著羊肉,笑道:「花大俠可輕脫了,田判官與我阿爺乃故交,今日之宴乃報西渭橋之欺也,這碗酒便有毒,毒殺不了便喚刀斧手出來劈砍,左右要結果了你性命!」

  花金剛酒碗到嘴邊還真怔住了。

  「大兄,絕無此事!」田梁丘流矢道。

  花金剛道:「郡王真箇叫我死,我死也罷!」捧酒仰臉便吃,淋淋漓漓,胸前濕了一大塊。

  杜宗文將手一鼓,道:「好!是豪傑語,是義氣語,稱得大俠之名!只可惜識小義不知大體,敢死而不知該死,終是負了西平王的恩義!」花金剛憤怒,打雷似的吼道:「你他娘嚷什?」

  杜甫變色,他真不知道這小畜生哪裡來的膽勇,到這時節還敢嬉笑怒罵,流矢遞了眼色過去,叫他收斂,真要罵人他這個做阿爺自會開口。

  杜宗文卻不理,戟指怒嚷道:「我他娘嚷你負了西平王恩義!士為知己者死,你可知道?高明之家,鬼瞰其室。你可知道?明白告訴你,我不是看在我嚴阿叔、高阿叔、田阿叔臉上,憐惜西平王今日富貴來之不易,憐惜天下太平致之不易,那日在西渭橋我便應了薛嵩的話,將你下獄!」

  「下獄又怎的?薛嵩還奈得西平王不成?這廝職事也吃奪了!」

  杜宗文搖頭,看著田梁丘道:「我固知西平王要毀在這廝手上,你他娘可知薛嵩身後是誰?」

  「是誰?」田梁丘問道,他還真不知道,說是魏方進用的人可是偏與魏方進扭著來,說是程家相關的可是杜宗文又偏與他扭著來,似乎只是與花金剛有仇怨罷了。

  杜宗文道:「罷了,我得罪不起。阿叔,今日之事怎了?」一是他真怕,二是手裡需要有籌碼。

  「還邀了程二公子。」田梁丘緩聲道,品了一口酒,如今這天下要與西平王為難——敢與西平王為難的也只有東平王了,若是薛嵩背後是安祿山,那麼這廝確實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那不必等了,我寫了休書,兩家已沒了干係!」


  杜甫再次看向了兒子,一臉驚訝,荒唐,豈有如此兒戲之事!

  田梁丘還是要等,大概半個小時後,程震過來了,沒有從人馬,一臉的冷漠。杜宗文沒有喚「阿兄」,起身叫了聲「二公子」。程震也說話,揖了一下,懷中掏出一封書子遞給了田梁丘。

  是休書,田梁丘看了遞還,邀他入座。程震卻道:「宅中多雜事,實在坐不得!」揖了揖,兀自去了。

  田梁丘送人轉身,便揚手叫帶人。很快,梁崇義和磨勒便給抬了進來,兩人似乎都用過刑,坐也坐不起來,磨勒的狀況比梁崇義更壞,張口也艱難。

  「田阿叔,他二人何罪?」杜宗文著惱。

  田梁丘站在堂階上道:「有罪無罪皆須問,梁崇義問過了,無罪。磨勒是安氏之奴,依他所說安氏夫婦乃是死於王去榮一夥之手,你是意外牽入,殺人也被逼反擊,是也不是?」

  「不錯!」

  「既是如此,富平驛中你為何不對縣令說明?」

  杜宗文笑道:「我若說了,縣令也問我要那焚了賊贓奈何?」田梁丘道:「縣令當案,眾目睽睽,賊贓果然焚了,為何說不得?你不說便使人難信!」

  杜宗文冷笑,甩袖在腰後,踱著不說話了,這個還真他媽有道理,清天大老爺會貪這幾貫錢麼,草!

  杜甫一臉驚懼,說實話他都不信,不然住琉璃客棧的錢哪裡來的?

  田梁丘繼續問道:「你見王去榮於花驚定宅中,交不數言,你便已拔刀殺人,是也不是?」目光銳利,似乎知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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