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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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事中卻道:「景川侯,你若是存心為百姓著想,大可以把災情上報給州府,讓朝廷減免賦稅即可,

  「你口口聲聲做善事,實則侵吞田地!」

  曹震氣急,道:「受災僅三百多畝,你讓我跑到州府上報?而且還得年年去報,你以為我們武將,像你們只會耍嘴皮子的言官一樣清閒嗎?!」

  「景川侯!任你說破天去,侵吞百姓田地也是事實!」

  這個給事中向朱元璋行禮道:「微臣懇請陛下處置這等枉法官員!」

  朱元璋看向戶部尚書,問道:「趙勉,你可知曉此事?」

  趙勉出列,行禮道:「回稟陛下,微臣慚愧,並不知曉。」

  朱元璋又問道:「那濠州曹震老家村莊的田畝數量,可對得上?」

  「這個……這個要查一查魚鱗冊,才能知曉……」

  趙勉低著頭,眼睛一凝,道:「戶部的田畝數量,記載的非常詳細,很快就能查到……」

  朱元璋眉頭微皺,不悅道:「現在就查!」

  趙勉著急忙慌的招呼戶部的幾位同僚,趕緊查起帳目。

  大殿中靜悄悄的,文武官員都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就有了結果:「回稟陛下,景川侯濠州老家的小河村,確實少了三百四十畝田地!」

  朱元璋盯著曹震道:「景川侯,你還有何話說?」

  曹震頓時無言以對,

  他從來都沒有否認過百姓「投獻」的事,雖然是出於扶住鄉鄰的一片好心,可按照大明律,確實算「侵吞」!

  「陛下,末將覺得按照大明律治罪景川侯,有失公允!」

  大將軍藍玉出列道:「景川侯確實是一片善心,而且從未得利,怎麼能判定為侵吞呢!」

  穎國公傅友德也求情道:「是啊陛下,景川侯都是為了鄰居百姓,如果被判罰,實在令人寒心……」

  魏國公徐輝祖心裡感激曹毅那晚的仗義出手,有報答之心,

  也求情道:「景川侯此乃無心之失,還請陛下開恩!」

  其他幾位武將,也紛紛站出來為他求情。

  如果這樣都能夠被判定為侵占田地的話,那他們有多少人屁股是乾淨的?

  朝廷裡面有多少官員,沒有接受百姓的投獻?

  只不過數量有多有少罷了!

  真要追究起來,很多人都得受罰!

  可是戶科給事中卻道:「請陛下按照大明律,處置景川侯!」

  朱元璋道:「楊靖,你是刑部尚書,侵占田地該如何處置?」

  楊靖宇從班次里走出來,行禮道:「回稟陛下,按照大明律,盜耕他人田地,一畝以下笞三十,每五畝加一等,罪止杖八十。荒田減一等,強者各加一等,系官者各加二等,徒二年……」

  朱元璋盯著他,問道:「那你說說,景川侯那三百多畝地,該怎麼判?」

  「這個……」

  楊靖動了動嘴唇,躊躇了一下,這才鼓足勇氣說道:「回稟陛下,按照景川侯所說,那三百多畝地是被大水沖毀,泥漿漫灌的田,那麼就屬於荒田……」

  「而且景川侯出於一片善心,並未從中獲利,並非存心侵占,因此……或許徒刑可免……」

  楊靖看了一眼朱元璋,斟酌了一下,試著道:「微臣覺得當杖百八十,罰俸一年……」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武將們的反對。

  雖說按照大明律,已經屬於輕判了,可律法難道是為朝廷大員制定的嗎?

  別搞笑了!

  尤其是皇帝信賴的朝廷重臣,只要不大奸大惡,不弄的人神共憤,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而杖八十,已經是非常重的判決了!

  所以即便是文官,也有不少人眉頭不展,眼睛不時看向刑部尚書楊靖。

  你這樣搞,這是打破潛規則啊!

  讓我們以後怎麼接受「投獻」?

  這不是斷人財路嗎!

  所以面對武將的求情,雖然文武不對付,他們卻沒人站出來反駁。

  朱元璋眼神微微眯起,臉上帶著三分冷峻,道:「來人!把景川侯帶出去!打八十杖!就在殿外打!另罰俸一年!」


  「陛下……」

  大將軍藍玉,和各位武將們想要開口求情。

  「不必再說了!」

  朱元璋大手一揮,根本不想再聽。

  曹震被罰,心裡極不痛快,可是朱元璋已經下了旨意,他也不再多說。

  「微臣領旨!」

  說完,就自己邁步走往殿外。

  朱元璋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煩躁。

  抬頭看了一眼慶童,稍作猶豫,在不經意間眉毛微挑。

  慶童立即領會,不動聲色拿起朱元璋的茶杯,就退了下去。

  來到一側,從小火爐上取來茶壺,一邊倒茶,一邊對小太監耳語幾句,這才端著茶杯走到朱元璋身旁。

  ……

  「曹總旗,您快去謹身殿吧。」

  曹毅閒來無事,正在武樓旁邊徘徊,就聽到有小太監呼喊。

  「去謹身殿?做什麼?」

  小太監忙道:「景川侯被人彈劾,要打八十大板……」

  「什麼?!」

  曹毅一聽,頓時火起!

  趕緊快步朝謹身殿奔去。

  離得很遠,曹毅就看到自己的老爹正趴在凳子上受刑。

  「住手!」

  曹毅趕緊查看曹震傷勢,只見他身穿單衣,因為被打,額頭上流下汗水,肩背處被血水滲透,殷紅一片。

  執行杖打的是錦衣衛指揮使蔣瓛,見他來到,立即說道:「曹公子別急,我們有分寸,都是皮外傷!」

  曹毅知道他只是執行者,而且已經手下留情,不好追究,可心裡終究膈應。

  曹震抬起頭來,見是自己的兒子,忍住背上的疼痛,皺眉道:「誰讓你來的?你來幹什麼!」

  曹毅見他雖然氣喘,可中氣依然很足,這才稍稍安心。

  問道:「打多少板子了?」

  蔣瓛回答道:「打了六十……」又湊近一點道:「不得不打出點傷給人看,曹公子見諒……」

  曹毅也懂得打板子的門道,要往實處打,恐怕二十板子都能要人命!

  曹毅見自己的父親只是破皮滲血,自然也不好為難他。

  便道:「剩下的先別打,等我見了陛下再說!」

  蔣瓛之所以打得輕,就是有人知會,所以當即點頭答應道:「曹公子請便,我們等著就是了。」

  曹震怕自己的兒子闖禍,趕緊道:「你幹什麼,我受罰是應該的!不讓你管!」

  「爹,你就等著吧!」

  曹毅沖蔣瓛拱了拱手,朝大殿快步走去。

  此時大殿當中,群臣還在議事。

  只不過氣氛相當微妙。

  「陛下,景川侯曹震之子,宮中殿前侍衛曹毅,前來求見。」

  朱元璋道:「曹毅?讓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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