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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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快快放開本吏!」

  「私自販馬皆是晉書佐居中聯絡,與本吏毫無干係。」

  又是晉書佐。

  郭解早就從衛廣口中,得知淮南國的晉書佐一直逗留在柳市的市肆客舍,心中猜測,多半是此人勾連萬子孟販馬。

  他皺起眉頭,暗道私自販馬一事極為棘手。

  門下書佐相當於市兩辦,市委辦公室和市政府辦公室的秘書科秘書,身處權力中樞,對接市高官、市長等五人小組的工作。

  唯一的忌憚,不知道晉書佐攜帶多少擅長劍術的淮南國遊俠兒。

  一旦出手。

  萬萬不能放跑晉書佐。

  必須賊殺於柳市!

  亭佐妻和兒子聽到溷軒傳來的痛呼聲,嚇得面無人色,臉色慘白,縮在一起不停的瑟瑟發抖。

  哪裡還有半點兇悍的樣子。

  只希望一身皂衣的郭解,不要對母子二人動手。

  「姊婿。」

  義縱拖著死狗一樣的亭佐,欣喜不已的走回來,黑衣又紅了一些:「這是晉書佐和萬子孟來往的信牘,就藏在馬廄的枊上掛的篼內,甚是嚴密,若不是他親口說出來,誰能想到重要的信牘,藏匿在屋外。」

  他拖著亭佐的皂衣領口,扔在踏碓附近,與妻兒縮在一起。

  亭佐的髮髻散亂,皂色幘滑落,一臉的驚魂未定,大口呼吸,喘息著來之不易的空氣。

  恍惚間,亭佐都快覺得自己承受不了折磨,死在義縱的手裡。

  甚至有一種不如死了的念頭。

  義縱竟然用秦代的酷刑鑿顛折磨他。

  如果不是及時說出尺牘藏在何處,亭佐的腦袋硬生生被義縱用鐵累和榫(sun)頭貫穿。

  亭佐像是溺水過後,救上岸的人,貪婪呼吸著空氣。

  郭解接過來沾染血跡的尺牘,攤開仔細查看:」信牘內只是尋常的來往,沒有涉及私自販馬流入劉姓諸侯國一事,做不得數,仍需其他的信牘,證實晉書佐和萬子孟勾連在一起,把邊郡的河西馬運送到淮南國。」

  即便酷吏趙禹做事習慣是疑罪從有。

  也要有個疑。

  沒有疑,酷吏趙禹不可能直接抓人。

  何況還涉及淮南國的門下書佐。

  「你藏有別的信牘?」

  義縱扭過臉去,盯著亭佐說道:「好啊,竟敢誆騙本吏,不說出實情,再次對你動用鑿顛的酷刑,就不是一點點慢慢鑿進去,直接用鐵累狠狠砸在榫頭上,一次鑿穿你的腦袋。」

  榫頭是榫卯中的榫。

  榫卯結構,榫是凸起,卯是凹陷。

  義縱隨身攜帶一個鐵製的榫頭,配上衡器鐵累,隨時可以進行秦代的酷刑鑿顛。

  「不......不要......」

  亭佐滿臉的驚恐:「小吏從沒騙過郭亭長,販馬給淮南國是大罪,萬子孟怎會把罪證留在小吏的手中,這封藏在篼內的信牘,還是趁著萬子孟不在旗亭,偷偷拿走,以便日後當個後手,免得萬子孟藉口發徭役,把小吏送到邊塞,半路隨便找個賊殺小吏。」

  任何人爬的越高,越是愛惜羽毛,抹去以前的污點。

  萬子孟擔任霸陵尉,曾經私自販馬給淮南國就是一個很大的污點。

  晉書佐抹不去,也不敢抹,為了拔擢,甚至還要與他繼續狼狽為奸。

  亭佐不同。

  對於霸陵尉來說,只是一個旗亭的少吏。

  隨便找個發徭役的藉口,就能輕鬆抹去知曉萬子孟私自販馬的亭佐。

  只剩萬子孟、晉書佐知曉此事。

  亭佐不得不防,偷偷拿走一封信牘,用來威脅擔任霸陵尉以後的萬子孟。

  「這可如何是好。」

  衛廣看一眼日頭,心緒略顯焦急:「當前是早食(8:15~9:00),距離亭卒過來送茭草馬料,不足兩個時辰,需要儘快想個良策,不然,此次過來就會功虧一簣,不能梟首柳市的旗亭長萬子孟,唉,柳市萬家在長安的名氣頗大,錯過今天的機會,著實可惜。」


  亭卒將會在日中(11:15~12:00)過來送茭草馬料。

  亭佐瞧見衛廣一臉的焦急,暗自一喜,心道終於知道害怕,他也能躲過一劫。

  誰知。

  衛廣害怕倒是害怕了。

  不是害怕被發現。

  是害怕不能族誅了柳市萬家。

  這......

  亭佐一臉的無言,心裡更是一顫,老老實實縮在原地,不敢生出一點的異心。

  「無妨。」

  郭解盯著被嚇到亭佐,笑道:「雖說你我手中沒有萬子孟和晉書佐往來的書信,但是手中有亭佐,長安都亭的許多案牘公務,皆是亭佐代為處理,你去配房找來一冊木牘,交給亭佐寫一封私自販馬的信牘。」

  衛廣、義縱幾人恍然。

  心中直呼還是兄長的腦子好用。

  沒有信牘。

  有亭佐在旁邊。

  直接交給亭佐一冊簡牘,當場寫一封信牘。

  就有了萬子孟勾結晉書佐,私自販馬的罪證。

  酷吏趙禹所需的疑也就有了。

  「不可!」

  亭佐大驚:「偽造書信是重罪,小吏不敢,也不能偽造萬子孟和晉書佐私自販馬的信牘,還請郭亭長放過小吏一馬,別讓小吏偽造書信。」

  關於偽造書信,漢律有著專門的律法。

  為偽書者,為城旦春。

  也就是說偽造書信的人,處以黥刑,然後送去城旦春。

  亭佐只要偽造了信牘,就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亭佐,變成長安獄的刑徒,如何能夠承受的住。

  另外,亭佐一家沒少欺負鄰里,魚肉市肆,沒有官寺亭佐的一層官衣,過去被他們一家欺負的里民,肯定會狠狠的報復回去。

  下場極為悽慘。

  「呵。」

  郭解冷笑一聲,二尺劍的劍鞘指著隸妾的屍體說道:「你兒子強行玷污隸妾,致使隸妾身亡,可是斬首棄市的大罪,你不想偽造信牘也行,本吏立即帶著你妻和你兒子回到長安,交給張湯上吏。」

  亭佐的臉色一白。

  郭解繼續說道:「你妻撞見兒子殺人以後,沒有去官寺揭發,試圖在院子內挖坑掩埋,你也穿著一層官衣,應該知道是什麼罪過。」

  漢律對於幫忙挖坑的畜生父母,不是關押幾年那麼簡單,判處的刑罰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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