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沈杏山
沈杏山是上海崇明島人，十五六歲即來到上海灘闖蕩，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來，他從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赤佬。一躍成為上海灘名震江湖的大佬，既在於他的為人八面玲瓏，做事心狠手辣，也在於他把握住了兩次重要的機會。
一次是民國二年（1913年），英租界招考巡捕，當時的沈杏山，還是個不起眼的雜貨鋪學徒，卻果斷地把握住時機，東拼西湊地搞了100塊大洋，連夜送到英租界公董局的一位英籍董事手上，才得以成為一名最底層的軍裝巡捕。
十幾年來，他靠著不斷地賄賂上司和廣撒金銀，一步步地混成了英租界巡捕房資格最老、地位最高的華人探目，手下也有了十幾個便衣巡捕。
至於後來法租界的黃錦榮，什麼華巡總探長，跟他比，除了名頭好聽一點兒，有他資歷老嗎？有他在洋人面前玩兒得轉嗎？有他這樣一統英租界的煙土掙得多嗎？
他第二次把握的機會就是民國五年（1916年），經過軟硬兼施，讓所有英租界內的煙館老闆低頭，乖乖地把英租界內煙土的運輸權拱手奉上。
隨之而來的，自然是滾滾不盡的白花花的大洋。
這之前的英租界，煙館遍地，哪個幫派都要在裡面分一杯羹，每月只交一點點的常例，哪會能行？
要不是他說服了英租界的警察處長，要不是他聯合了季雲卿等勢力，打了一批，殺了一批，哪會有現在英租界煙土業的繁榮，哪會有源源不斷的大洋進帳，既讓英國人滿意，也讓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們滿意。
這一切，全是他沈杏山的功勞，全是他運籌帷幄，敢打敢拼，才有了現今大八股黨響亮的名號，才有了他上海灘江湖大佬的赫赫威名和滾滾錢財。
可是最近，沈杏山很生氣，他生氣了，後果必然就很嚴重。
法租界黃錦榮那個小赤佬，竟然敢派弟子杜岳生搶了他的煙土，杜岳生這個小癟三，在他面前，算個什麼東西。
前兩年，有一次在一家舞廳，杜岳生正要帶著兩個紅舞女出台，正好他沈杏山過去，看到兩位紅舞女的臉蛋兒和身材還不錯，還不是一句閒話，杜岳生就乖乖地把舞女讓了出來，而且還對他點頭哈腰的。
可現在，一個小小的杜岳生，竟敢瞄上了他英租界的煙土生意，搶了他沈杏山的煙土，不給他和黃麻皮一點兒顏色看看，他們就要開染坊了。
結果，他只是動了動嘴，黃錦榮、杜岳生那些門人弟子的賭檔、妓院，端掉的端掉，查封的查封，把那幫小赤佬嚇得屁滾尿流，不少人還跑到他這兒，給他通報黃錦榮、杜岳生的消息。
至於英租界的那些煙館老闆，現在也不敢吭聲，只等著看兩虎相爭的結果。
呵呵，跟我斗，黃錦榮，杜岳生，你們還嫩了點兒。
沈杏山一邊喝著早餐攤兒上的餛飩，一邊恨恨地想著。
「什麼？讓我先回去，不行，三娃子，我要留在這兒，和你們一起干。」土狗堅定地說道。
東方旅館中，冉洪正在勸土狗和蔣大純一起，帶著常金橋一家先行離開。
常金橋最終決定，帶著老婆孩子一家四口一起到辰都去，冉洪自是一口答應，這樣明顯更有利於他留在辰都長期工作。
冉洪的想法是，由土狗和蔣大純，帶著常金橋一家先行坐船到漢口，等他們三人行動完後，坐最近的一班輪船，趕到漢口與他們匯合。
「土狗，你咋楞個倔呢，我說的很清楚，這兒不需要那麼多人，你先帶人離開，是為了整個行動考慮。」冉洪對土狗，也不好話說的太重。
一旁的葉五爺幫腔說道：「土狗，你相不相信三娃子的腦袋，別個腦袋比你靈光一百倍，連我都聽他的安排，你娃是不是要搗亂？」
土狗跟隨葉五爺已久，早就形成了條件反射，聞言只好無奈地答應下來。
冉洪把土狗叫到一邊，將身上所有的錢，留了300塊錢急用，其餘的，一併交給了他保管。
同時交給他的，還有幾套西服，以及冉洪前兩天特意去買的五塊歐米茄手錶。
冉洪的打算是，自己一塊，劉大爺一塊，刁二爺一塊，劉文會一塊，劉文龍一塊。
出來一趟，總要給這幾位帶點東西。
至於老漢兒冉茂林，冉洪也買了許多糖果點心等上海本地出品的土產。
土狗看到冉洪買的東西，驚叫道：「糟了，我光顧著給自己搞了套西裝，都忘了給家裡和小妹兒買點東西。」
冉洪不客氣地說道：「你娃是功臣，沒看到我買了那麼多，到時給你分點兒就是了，你現在馬上去十六鋪碼頭，找顧掌生顧老闆，就說杜先生叫你來拿船票，杜先生早和他說好了。」
第二天上午，冉洪與葉紹堂、賈耀武把土狗、蔣大純及常金橋一家送上了開往漢口的輪船。
「根據我倆這幾天的跟蹤觀察，沈杏山的行動還算規律，他住在廣東路附近的一個石庫門小院兒，家裡有五口人，他，他老婆，兩個女娃子，一個傭人。
一般早上八點多出門，門前會有兩個帶槍的便衣巡捕等他，出門就在家門口的一個早餐攤兒吃早飯，然後到英租界中央巡捕房上班。
午飯後，一般就出了巡捕房，有時候，會檢查檢查幾條街上巡捕巡邏的情況，有時候，會去一家叫做『小揚州』的浴池洗澡，但下午三四點鐘，必定要趕到一家『太白茶樓』，我估計，那是他們大八股黨的一個窩點。
晚上，他一般會和一些巡捕或是江湖中人喝酒，到九十點左右回家。
難辦的是，他只要出來，身邊總會跟著兩名帶槍的巡捕，這倆人每天早上在他門口等他，白天一直跟著，知道把他送回家。
所以，要想不動搶就幹掉他，難度非常大，可響了槍，就算把三個人全乾掉，肯定也會驚動巡捕房，咱們到時候會非常被動。」
跟蹤了五六天後，葉紹堂、賈耀武第一次向冉洪說起了沈杏山的活動規律。
二十多年來，他從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赤佬。一躍成為上海灘名震江湖的大佬，既在於他的為人八面玲瓏，做事心狠手辣，也在於他把握住了兩次重要的機會。
一次是民國二年（1913年），英租界招考巡捕，當時的沈杏山，還是個不起眼的雜貨鋪學徒，卻果斷地把握住時機，東拼西湊地搞了100塊大洋，連夜送到英租界公董局的一位英籍董事手上，才得以成為一名最底層的軍裝巡捕。
十幾年來，他靠著不斷地賄賂上司和廣撒金銀，一步步地混成了英租界巡捕房資格最老、地位最高的華人探目，手下也有了十幾個便衣巡捕。
至於後來法租界的黃錦榮，什麼華巡總探長，跟他比，除了名頭好聽一點兒，有他資歷老嗎？有他在洋人面前玩兒得轉嗎？有他這樣一統英租界的煙土掙得多嗎？
他第二次把握的機會就是民國五年（1916年），經過軟硬兼施，讓所有英租界內的煙館老闆低頭，乖乖地把英租界內煙土的運輸權拱手奉上。
隨之而來的，自然是滾滾不盡的白花花的大洋。
這之前的英租界，煙館遍地，哪個幫派都要在裡面分一杯羹，每月只交一點點的常例，哪會能行？
要不是他說服了英租界的警察處長，要不是他聯合了季雲卿等勢力，打了一批，殺了一批，哪會有現在英租界煙土業的繁榮，哪會有源源不斷的大洋進帳，既讓英國人滿意，也讓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們滿意。
這一切，全是他沈杏山的功勞，全是他運籌帷幄，敢打敢拼，才有了現今大八股黨響亮的名號，才有了他上海灘江湖大佬的赫赫威名和滾滾錢財。
可是最近，沈杏山很生氣，他生氣了，後果必然就很嚴重。
法租界黃錦榮那個小赤佬，竟然敢派弟子杜岳生搶了他的煙土，杜岳生這個小癟三，在他面前，算個什麼東西。
前兩年，有一次在一家舞廳，杜岳生正要帶著兩個紅舞女出台，正好他沈杏山過去，看到兩位紅舞女的臉蛋兒和身材還不錯，還不是一句閒話，杜岳生就乖乖地把舞女讓了出來，而且還對他點頭哈腰的。
可現在，一個小小的杜岳生，竟敢瞄上了他英租界的煙土生意，搶了他沈杏山的煙土，不給他和黃麻皮一點兒顏色看看，他們就要開染坊了。
結果，他只是動了動嘴，黃錦榮、杜岳生那些門人弟子的賭檔、妓院，端掉的端掉，查封的查封，把那幫小赤佬嚇得屁滾尿流，不少人還跑到他這兒，給他通報黃錦榮、杜岳生的消息。
至於英租界的那些煙館老闆，現在也不敢吭聲，只等著看兩虎相爭的結果。
呵呵，跟我斗，黃錦榮，杜岳生，你們還嫩了點兒。
沈杏山一邊喝著早餐攤兒上的餛飩，一邊恨恨地想著。
「什麼？讓我先回去，不行，三娃子，我要留在這兒，和你們一起干。」土狗堅定地說道。
東方旅館中，冉洪正在勸土狗和蔣大純一起，帶著常金橋一家先行離開。
常金橋最終決定，帶著老婆孩子一家四口一起到辰都去，冉洪自是一口答應，這樣明顯更有利於他留在辰都長期工作。
冉洪的想法是，由土狗和蔣大純，帶著常金橋一家先行坐船到漢口，等他們三人行動完後，坐最近的一班輪船，趕到漢口與他們匯合。
「土狗，你咋楞個倔呢，我說的很清楚，這兒不需要那麼多人，你先帶人離開，是為了整個行動考慮。」冉洪對土狗，也不好話說的太重。
一旁的葉五爺幫腔說道：「土狗，你相不相信三娃子的腦袋，別個腦袋比你靈光一百倍，連我都聽他的安排，你娃是不是要搗亂？」
土狗跟隨葉五爺已久，早就形成了條件反射，聞言只好無奈地答應下來。
冉洪把土狗叫到一邊，將身上所有的錢，留了300塊錢急用，其餘的，一併交給了他保管。
同時交給他的，還有幾套西服，以及冉洪前兩天特意去買的五塊歐米茄手錶。
冉洪的打算是，自己一塊，劉大爺一塊，刁二爺一塊，劉文會一塊，劉文龍一塊。
出來一趟，總要給這幾位帶點東西。
至於老漢兒冉茂林，冉洪也買了許多糖果點心等上海本地出品的土產。
土狗看到冉洪買的東西，驚叫道：「糟了，我光顧著給自己搞了套西裝，都忘了給家裡和小妹兒買點東西。」
冉洪不客氣地說道：「你娃是功臣，沒看到我買了那麼多，到時給你分點兒就是了，你現在馬上去十六鋪碼頭，找顧掌生顧老闆，就說杜先生叫你來拿船票，杜先生早和他說好了。」
第二天上午，冉洪與葉紹堂、賈耀武把土狗、蔣大純及常金橋一家送上了開往漢口的輪船。
「根據我倆這幾天的跟蹤觀察，沈杏山的行動還算規律，他住在廣東路附近的一個石庫門小院兒，家裡有五口人，他，他老婆，兩個女娃子，一個傭人。
一般早上八點多出門，門前會有兩個帶槍的便衣巡捕等他，出門就在家門口的一個早餐攤兒吃早飯，然後到英租界中央巡捕房上班。
午飯後，一般就出了巡捕房，有時候，會檢查檢查幾條街上巡捕巡邏的情況，有時候，會去一家叫做『小揚州』的浴池洗澡，但下午三四點鐘，必定要趕到一家『太白茶樓』，我估計，那是他們大八股黨的一個窩點。
晚上，他一般會和一些巡捕或是江湖中人喝酒，到九十點左右回家。
難辦的是，他只要出來，身邊總會跟著兩名帶槍的巡捕，這倆人每天早上在他門口等他，白天一直跟著，知道把他送回家。
所以，要想不動搶就幹掉他，難度非常大，可響了槍，就算把三個人全乾掉，肯定也會驚動巡捕房，咱們到時候會非常被動。」
跟蹤了五六天後，葉紹堂、賈耀武第一次向冉洪說起了沈杏山的活動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