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可卿送香
九月初，江南鹽稅收繳之事拉開大幕。林如海忙得不可開交，索性歇宿於巡鹽御史衙門，許久未曾回林府。
而督鹽欽差金弘金公公，更是親率百餘名禁軍，威風凜凜地坐鎮巡鹽御史衙門，現場督陣。
就連江南總督以及揚州府那些暫無緊要差使的各級大小官員，也都齊聚巡鹽御史衙門協辦事務。
皆因鹽稅繳畢之後，緊接而來的便是三年一度各地鹽引的派發。
雖說各家鹽引早在年初便已被上面瓜分確定，可在當下情形，鹽商們最懼怕的便是朝廷對鹽引有所變動，故而此次鹽稅收繳尚算順遂，鹽商們也都表現得頗為積極。
與此同時，林瑾、黛玉、秦可卿等人則乘船前往姑蘇。
緣由是九月底姑蘇院試即將開考，林瑾要前去備考應試。
秦可卿的老姑來信稱要派人來接她，然考慮到林瑾兄妹的姑蘇之行，且香菱母親封氏已有消息，香菱亦要同往姑蘇，於是幾人便結伴同行。
揚州與姑蘇相距並不遙遠，舟行兩日便抵達。
姑蘇碼頭處，林家老宅的僕人早已等候多時。
秦可卿不願住進老姑家中，便托林瑾在姑蘇城購置了一進宅子。
她家人丁稀少，僅父親與兄妹相伴，待父親辭官歸姑蘇，所帶僕人亦不會多，一進宅子足以安居。
隨秦可卿歸來的，有一位婆子、兩個丫鬟、一位管事與兩個小廝。
秦可卿既非未出閣的閨閣小姐，林瑾便派人護送她們主僕去往新買的宅子。而林瑾兄妹與香菱則回了林家姑蘇老宅，族中長輩早已在老宅相候。
次日，林瑾攜黛玉前往林家祖墳，為黛玉之母賈敏燒紙上香。
林瑾與黛玉緩緩步入祖墳之地，四周靜謐得唯有風聲輕拂。
林瑾面色凝重，先行一步，在賈敏墓前恭敬地擺上祭品，而後點燃香燭。
黛玉蓮步輕移，眼眶已然泛紅，盈盈淚光在眸中打轉。她輕輕蹲下身子，將手中的紙錢緩緩放入火盆，那火苗瞬間吞噬了紙錢，化作裊裊青煙飄散空中。
黛玉款步趨近母親墳塋，四周幽寂更襯其哀傷。她眼眸盈淚，波光似亂潭，幽深得揪人心弦。
「母親，女兒來探您了。」開口時，聲音仿若被哽，輕顫著，字字皆自心底最柔軟且痛處艱難而出。
自母親別後，黛玉的天地仿若失了暖陽。往昔回憶如潮，母親的暖懷、慈目、軟語，此刻皆成刺心針芒。
憶起病中母親的徹夜守護，委屈時的疼惜撫慰，畫面清晰卻遙不可及，遙得令她心碎成片。
「自您離去，女兒思念無盡，每念往昔疼愛，心痛難捱。」
黛玉終難抑悲戚，淚若決堤，簌簌滾落，須臾濕了衣衫前襟。雙肩微顫，瘦弱身於風中孤零無助，如遭風雨摧折的嬌花，岌岌欲墜。
她靜立於此，唯余對母親的無盡眷戀與深悲。
林瑾見狀，心中酸楚，忙上前輕聲安慰：「妹妹莫要太過哀傷，母親在天之靈定不願見你如此悲戚。我定會護你周全，此後日子，我定讓你開開心心，再無煩憂。」
他的聲音堅定而溫和，目光中滿是疼惜與寵溺。
等到林瑾上完香，在賈敏墳前默默佇立，心中暗暗道：「林夫人，您放心，我會一輩子照料黛玉，護著她！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定要她此生歡愉。」
言畢，奇異之事發生，他所上之香迅速燃盡，香菸筆直衝向天際，仿若一條通天之柱。
一旁的黛玉見此情景，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滿是驚奇，林瑾也似覺這是賈敏在天有靈，知曉了他的心中言語。
且說秦可卿到了宅子後，即刻吩咐眾人打掃收拾，又趕忙修書給父親，告知已平安抵達姑蘇城，一切順遂。
隨後，遣人送帖子至老姑府上，言明登門拜訪之期。
秦可卿這般行事，意在表明自己並非前來依附求助，亦非孤女投親，不過是尋常走親訪友罷了。
這日，她收拾好禮物，正欲前往拜訪老姑一家，奶嬤嬤前來通報：「林姑娘來了！」
秦可卿聞之，忙迎出門去，見著黛玉，臉上綻出笑意，問道：「林妹妹怎的來了？」
黛玉親昵地挽著她的手，笑道：「想秦姐姐了呀，好幾日不見，心裡頭惦記著，便來瞧瞧。」
秦可卿笑嗔道：「就知道你這小嘴兒會貧，你若想見我，我日後天天往你們府里跑，直跑到你見我就厭煩為止。」
兩人又說笑打趣了幾句，黛玉方道：「我是怕姐姐初到姑蘇城，人生地不熟，有些舊人舊事已物是人非，怕有那不長眼的衝撞了姐姐，所以特來探望。」
實則是林瑾將秦可卿老姑家的情形告知了黛玉。
秦可卿的老姑乃其父秦業的堂姐，嫁入官宦人家趙家。
這趙家在姑蘇城往昔也算中等人家，祖上曾出過一位三品大員。然近年來子孫不肖，無人能在官場立足，全府幾房之人皆靠祖業過活，境況江河日下。
且那老姑如今已不再當家。林瑾擔憂秦可卿貿然拜訪，不明就裡而吃虧，畢竟香菱父母的遭遇便是前車之鑑。
秦可卿見黛玉這般言語，心中自是知曉其好意，感激道：「妹妹有心了，我已明了，無妨事。我如今有了防備，便不懼。」
「況且我本意亦非依附老姑，父親多年未歸姑蘇，許多事他未必知曉，我亦不會全然依他之意行事，那家究竟如何與我並無大礙，我不過是略作拜訪，走動親戚罷了。」
秦可卿一到姑蘇，便令管家去打聽老姑趙家之事，這兩日已探聽得八九不離十，暗自慶幸未盲目投奔。
她此次帶回的家產財帛頗為豐厚，若貿然行事，恐陷入困境難以脫身。
黛玉見秦可卿已有主見，便不再提及此事，兩人又敘了些話。得知秦可卿打算今日拜訪後，黛玉便告辭離去。
臨行前，秦可卿略帶羞澀地托黛玉轉贈林瑾一個香包，道：「這裡頭裝著些香丸。」
「我聽父親說，那貢院考場內氣味難聞，令人難以忍受，便備了這香丸，以備不時之需。」
黛玉接過香包，輕嗅了嗅，笑道：「兄長就喜這味兒，秦姐姐真是有心人，我定會轉交兄長，他定會歡喜。」
言罷，黛玉登上馬車回林府。
然馬車之上，黛玉臉上初時的笑容已然消逝，只愣愣發呆。
一旁的雪雁瞧不得自家姑娘這般模樣，忍了半晌，終是忍不住道：「姑娘，您若將這香包交予少爺，那您熬夜做的香包可怎生是好？您不是應允少爺，要親手給他做的麼？」
而督鹽欽差金弘金公公，更是親率百餘名禁軍，威風凜凜地坐鎮巡鹽御史衙門，現場督陣。
就連江南總督以及揚州府那些暫無緊要差使的各級大小官員，也都齊聚巡鹽御史衙門協辦事務。
皆因鹽稅繳畢之後，緊接而來的便是三年一度各地鹽引的派發。
雖說各家鹽引早在年初便已被上面瓜分確定，可在當下情形，鹽商們最懼怕的便是朝廷對鹽引有所變動，故而此次鹽稅收繳尚算順遂，鹽商們也都表現得頗為積極。
與此同時，林瑾、黛玉、秦可卿等人則乘船前往姑蘇。
緣由是九月底姑蘇院試即將開考，林瑾要前去備考應試。
秦可卿的老姑來信稱要派人來接她，然考慮到林瑾兄妹的姑蘇之行，且香菱母親封氏已有消息，香菱亦要同往姑蘇，於是幾人便結伴同行。
揚州與姑蘇相距並不遙遠，舟行兩日便抵達。
姑蘇碼頭處，林家老宅的僕人早已等候多時。
秦可卿不願住進老姑家中，便托林瑾在姑蘇城購置了一進宅子。
她家人丁稀少，僅父親與兄妹相伴，待父親辭官歸姑蘇，所帶僕人亦不會多，一進宅子足以安居。
隨秦可卿歸來的，有一位婆子、兩個丫鬟、一位管事與兩個小廝。
秦可卿既非未出閣的閨閣小姐，林瑾便派人護送她們主僕去往新買的宅子。而林瑾兄妹與香菱則回了林家姑蘇老宅，族中長輩早已在老宅相候。
次日，林瑾攜黛玉前往林家祖墳，為黛玉之母賈敏燒紙上香。
林瑾與黛玉緩緩步入祖墳之地，四周靜謐得唯有風聲輕拂。
林瑾面色凝重，先行一步，在賈敏墓前恭敬地擺上祭品，而後點燃香燭。
黛玉蓮步輕移，眼眶已然泛紅，盈盈淚光在眸中打轉。她輕輕蹲下身子，將手中的紙錢緩緩放入火盆，那火苗瞬間吞噬了紙錢，化作裊裊青煙飄散空中。
黛玉款步趨近母親墳塋，四周幽寂更襯其哀傷。她眼眸盈淚，波光似亂潭，幽深得揪人心弦。
「母親，女兒來探您了。」開口時，聲音仿若被哽，輕顫著，字字皆自心底最柔軟且痛處艱難而出。
自母親別後，黛玉的天地仿若失了暖陽。往昔回憶如潮，母親的暖懷、慈目、軟語，此刻皆成刺心針芒。
憶起病中母親的徹夜守護，委屈時的疼惜撫慰，畫面清晰卻遙不可及，遙得令她心碎成片。
「自您離去，女兒思念無盡，每念往昔疼愛，心痛難捱。」
黛玉終難抑悲戚，淚若決堤，簌簌滾落，須臾濕了衣衫前襟。雙肩微顫，瘦弱身於風中孤零無助，如遭風雨摧折的嬌花，岌岌欲墜。
她靜立於此，唯余對母親的無盡眷戀與深悲。
林瑾見狀，心中酸楚，忙上前輕聲安慰：「妹妹莫要太過哀傷，母親在天之靈定不願見你如此悲戚。我定會護你周全，此後日子，我定讓你開開心心，再無煩憂。」
他的聲音堅定而溫和，目光中滿是疼惜與寵溺。
等到林瑾上完香，在賈敏墳前默默佇立，心中暗暗道：「林夫人，您放心，我會一輩子照料黛玉，護著她！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定要她此生歡愉。」
言畢，奇異之事發生，他所上之香迅速燃盡，香菸筆直衝向天際，仿若一條通天之柱。
一旁的黛玉見此情景，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滿是驚奇，林瑾也似覺這是賈敏在天有靈，知曉了他的心中言語。
且說秦可卿到了宅子後，即刻吩咐眾人打掃收拾，又趕忙修書給父親，告知已平安抵達姑蘇城，一切順遂。
隨後，遣人送帖子至老姑府上，言明登門拜訪之期。
秦可卿這般行事，意在表明自己並非前來依附求助，亦非孤女投親，不過是尋常走親訪友罷了。
這日，她收拾好禮物，正欲前往拜訪老姑一家，奶嬤嬤前來通報：「林姑娘來了！」
秦可卿聞之，忙迎出門去，見著黛玉，臉上綻出笑意，問道：「林妹妹怎的來了？」
黛玉親昵地挽著她的手，笑道：「想秦姐姐了呀，好幾日不見，心裡頭惦記著，便來瞧瞧。」
秦可卿笑嗔道：「就知道你這小嘴兒會貧，你若想見我，我日後天天往你們府里跑，直跑到你見我就厭煩為止。」
兩人又說笑打趣了幾句，黛玉方道：「我是怕姐姐初到姑蘇城，人生地不熟，有些舊人舊事已物是人非，怕有那不長眼的衝撞了姐姐，所以特來探望。」
實則是林瑾將秦可卿老姑家的情形告知了黛玉。
秦可卿的老姑乃其父秦業的堂姐，嫁入官宦人家趙家。
這趙家在姑蘇城往昔也算中等人家，祖上曾出過一位三品大員。然近年來子孫不肖，無人能在官場立足，全府幾房之人皆靠祖業過活，境況江河日下。
且那老姑如今已不再當家。林瑾擔憂秦可卿貿然拜訪，不明就裡而吃虧，畢竟香菱父母的遭遇便是前車之鑑。
秦可卿見黛玉這般言語，心中自是知曉其好意，感激道：「妹妹有心了，我已明了，無妨事。我如今有了防備，便不懼。」
「況且我本意亦非依附老姑，父親多年未歸姑蘇，許多事他未必知曉，我亦不會全然依他之意行事，那家究竟如何與我並無大礙，我不過是略作拜訪，走動親戚罷了。」
秦可卿一到姑蘇，便令管家去打聽老姑趙家之事，這兩日已探聽得八九不離十，暗自慶幸未盲目投奔。
她此次帶回的家產財帛頗為豐厚，若貿然行事，恐陷入困境難以脫身。
黛玉見秦可卿已有主見，便不再提及此事，兩人又敘了些話。得知秦可卿打算今日拜訪後，黛玉便告辭離去。
臨行前，秦可卿略帶羞澀地托黛玉轉贈林瑾一個香包，道：「這裡頭裝著些香丸。」
「我聽父親說，那貢院考場內氣味難聞，令人難以忍受，便備了這香丸，以備不時之需。」
黛玉接過香包，輕嗅了嗅，笑道：「兄長就喜這味兒，秦姐姐真是有心人，我定會轉交兄長，他定會歡喜。」
言罷，黛玉登上馬車回林府。
然馬車之上，黛玉臉上初時的笑容已然消逝，只愣愣發呆。
一旁的雪雁瞧不得自家姑娘這般模樣，忍了半晌，終是忍不住道：「姑娘，您若將這香包交予少爺，那您熬夜做的香包可怎生是好？您不是應允少爺，要親手給他做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