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錢從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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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弘正於雅間靜坐,思緒飄飛間,忽見一白衣少年翩然而至。

  金弘不禁微微皺眉,開口問道:「你是?」

  他心中暗自思量,究竟是何方神聖,如此大費周章,精心布局,只為私下與他一會。

  原以為會是某個財大氣粗的大鹽商,又或是江南地界某位權勢在握的官員,卻怎也未料到竟是這般一位青澀少年。

  林瑾穩步上前,儀態優雅,禮數周全地行了一禮:「家父乃是巡鹽御史林如海,我乃其子林瑾。」

  金弘聽聞此言,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那夜在船頭吹笛之人可是你?」

  「不敢相瞞,正是在下!」林瑾見金弘示意他落坐,便不慌不忙地坐在了他的對面,神色鎮定自若,舉止從容淡定。

  「確實有心了,金弘在此謝過!」金弘微微欠身。

  林瑾起身避過,沒有受。

  無論是那日的曲子,還是今日這一連串的安排,都讓金弘滿心歡喜。

  人家如此用心相待,他金弘豈能不領情說罷,想到這裡,他抬眼直視林瑾,問道,「不知找咱家何事?」

  林瑾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回道:「自然是想與金公公商談合作之事。這本該由我父親親自前來,只是金公公也清楚,如今盯著我父親的眼睛,那可是一隻不少,與盯著公公您的相比,絲毫不遜色。」

  金弘輕輕挑眉,那細長的眉毛似兩片柳葉微微上揚,問道:「什麼合作?」

  林瑾不疾不徐,緩緩而言:「今年這江南鹽稅,若依舊按照往常的法子收取,至多不過能收上來三百萬兩銀子罷了。」

  「當然,如今金公公您大駕光臨,依我之見,能收上四百五十萬兩那便是到了極限。」

  林瑾直視金弘,似要將他心底看穿,又接著道,「只是不知皇上要求金公公帶多少銀子回朝?恐怕不止這四百多萬兩吧?」

  金弘心中猛地一緊。他暗自思忖,皇上臨行之前可是千叮萬囑,務必要帶回不低於八百萬兩銀子。

  說是朝廷如今就眼巴巴地指望著這筆錢來整軍備戰,還有那賑災之事以及發放兵餉。

  如今林瑾這般直白地說出,哪怕自己身負皇命而來,竭盡全力也只能收上四百五十萬兩,那剩下的四百多萬兩銀子,可真是愁煞人也,卻又不知從何而來?

  金弘雙眼微微眯起,透著幾分精明與謹慎,說道:「繼續說。」

  林瑾繼續道:「皇上與朝廷如今缺的便是銀子,故而只要公公此次來揚州能帶回足夠的銀子,且數目能讓皇上與朝廷滿意,至於是不是鹽稅,這錢究竟從何而來,我想皇上與朝廷也不會過於較真兒。」

  金弘一聽這話,先是一愣,他心中暗道,皇上也未曾明言這錢非得從鹽稅里出。誰個不知,當下這鹽稅若不進行大刀闊斧的變革,從根本上整治一番,那只能是一年不如一年。

  可皇上既不想大動鹽稅,又心心念念地想從鹽稅里摳出錢來,當真是在為難人。

  思及此處,金弘心中似有一道靈光閃過,莫不是皇上本意壓根兒就不是要改革鹽稅?畢竟如今敢在鹽業里插一腳的,哪一個不是有足以撼動朝堂根基的勢力。

  當今皇上,上頭有太上皇死死壓制,旁邊還有個燕王對那皇位虎視眈眈,此刻絕非是動這些人的好時機。

  如此想來,皇上的本意便是讓他借著這督鹽欽差的名頭來弄錢。只要能把錢給皇上和朝廷籌來,這差事就算是交了!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金弘笑著對林瑾道:「那依林公子之意,這剩下的錢從何而來?」

  林瑾見金弘已然領會了自己的意圖,便道:「公公既擔著督鹽欽差的名號,這錢自然還得從『鹽』上頭出。」

  金弘眼中滿是好奇,問道:「如何從『鹽』上來?」

  金弘自從接到皇上讓他來揚州督鹽的旨意,便在心中謀劃著名來揚州大幹一場。

  他想著能抄幾家大小鹽商就抄幾家,再狠狠地嚇唬嚇唬其餘的鹽商。他估算著即便湊不夠八百萬兩,五六百萬兩總還是能有的,

  到時候或許就能把這差事給應付過去。

  只是到那時候自己還能不能保住這條性命,那些大鹽商背後的人會不會放過他,他早已無暇顧及。

  甚至他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實在是收不上錢來,就乾脆一包砒霜下肚,自行了斷。


  他在這世上本就無親無故,亦無甚牽掛。

  所以他一到揚州,誰的面子都不給,無論是官員還是鹽商,一概不見,就是要讓這些人知道,他可是要來個大開殺戒的,若是不想被抄家滅族,就乖乖地把錢給他送過來。

  也正因如此,那些官員和鹽商才一個個憂心忡忡,如熱鍋上的螞蟻。

  待他後來開門見客,眾人便紛紛前來討好示好。如今聽林瑾的意思,似乎不用他這般大動干戈便可把事情辦妥,他自是好奇不已。

  林瑾見狀,便耐心地為金弘細細講述江南大小鹽商的情況。

  他說道,大鹽商共有六家,而後又將這六家背後的關係一一道來,比如他們所依附的勢力是誰,背後又站著哪些人物。

  並且還點明其中哪幾家可以稍微觸動一下,哪幾家卻是萬萬動不得的,還有哪幾家則是可以大力整治一番的。

  林瑾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公公既以督鹽之名行事,若是一點動作都沒有,難免會引人猜疑,所以該動的地方還是得動一動。」

  金弘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說道:「這六家,咱家怎麼著也得動上一兩家,略作表示,也好堵住眾人之口。」

  金弘仍是滿心疑惑,皺著眉頭問道:「即便抄上一家兩家,也湊不夠八百萬兩銀子呀!」

  八百萬兩!林瑾心中暗自冷笑,當今皇帝這算盤打得可真好。

  這兩年每年的鹽稅不過才三百萬兩,如今卻妄圖一次就從鹽稅里收上去八百萬兩,而且還不想變革鹽稅制度,更不願得罪鹽商背後的那些勢力。

  此刻,林瑾看著眼前的金弘公公,竟莫名地生出幾分同情來。

  皇上分明是把金弘當作一把利刃,用完就扔。

  怪不得只派了一位太監前來,若是真的有心整頓江南鹽業、鹽稅,好歹也得派個朝中的親信大臣來。

  如今卻只遣一太監,顯然只是為了弄錢。至於金弘到底要如何行事,皇上根本就不管,反正到最後肯定會把金弘推出去頂罪。

  林瑾清了清嗓子,問道:「不知金公公可知,咱們現今所食之鹽從何而來?」

  金弘略作思索,便答道:「據咱家所知,可從鹽池鹽湖獲取,亦能於海邊曬鹽,或從鹽井打出滷水,曬煮滷水可得鹽。」

  林瑾微微點頭,說道:「不錯,然這些鹽多有苦味。如今家父已掌握一種新的海鹽生產法子,非但能使原有鹽田產量翻數倍,而且產出之鹽毫無苦味,顆粒更為細小潔白!」

  話未說完,金弘已是激動得站起身來,雙手微微顫抖,忙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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