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叛徒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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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叛徒必死

  林添來到了后街。

  周炎正在吃麵條,大把辣子、香菜,趁著熱乎勁吃的是滿頭大汗。

  「周哥,找到了。

  「柴房床板有暗道,袁佩林就藏在裡邊。

  「暗號:先敲五下重的,再敲三下輕的,反正李涯就是這麼敲的。」

  林添學著在桌子上演示了一下,擺手又要了碗麵條。

  「戲班快散了。

  「我去幹活,你待會通知陸處長。」

  周炎吃完一抹嘴,放下一把厚厚法幣起身準備離開。

  「周哥,你倒是把我的付了啊。」林添喊道。

  「拉倒吧。

  「你跟著小洪爺比老子有錢,沒讓你付就不錯了。」

  周炎瞪了他一眼,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李涯離開柴房回到了戲場,問一旁執勤的米志國:「咋樣,沒什麼異樣吧?」

  「沒有。」米志國恭敬道。

  「今晚也不知道吃了啥,鬧肚子的厲害。

  「我先回去了。

  「小雲仙要散班了,告訴她一聲。

  「想見我的話,就讓她自己打黃包車來我家。」

  李涯故意迷惑米志國,上茅廁可以掩飾自己離開的這段空白時間,省的讓人起疑。

  更多是想到小雲仙散班,又得請她吃夜宵,不禁有些肉疼。

  反正老袁要被接走了。

  以後誰還來這下三濫的地方,鬧哄哄的,一堆下層渣滓吵鬧的厲害。

  至於小雲仙願意來找他。

  有妞白睡,總歸還是比馬奎老婆的照片好使些。

  精打細算了一番後,李涯起身離開。

  「原來是上茅坑了。」

  米志國撇嘴嘟噥了一句,耐著性子等小雲仙散班。

  ……

  後院。

  一身黑衣的周炎翻過院牆,腳步輕盈而迅捷的摸向柴房。

  由於李涯打了招呼。

  柴房很少有人來。

  就連之前住在這的張文順,也不知道床板下還有地道。

  周炎悄悄帶好門,走到床邊,掀開被褥先叩了五下。

  略微停頓了幾秒。

  他又輕輕敲了三下。

  果然,床板底下開始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吱嘎一聲,暗格挪開了。

  一個人腦袋從裡邊探了出來,不耐煩問道:「又怎麼了?」

  周炎舉起油燈,照著他一晃。

  果然是濃眉大眼的袁佩林。

  袁佩林也瞧見了蒙面的周炎,啊的到抽了一口涼氣,直打冷丁顫聲道:「好漢,你,你是什麼人?

  「紅票,保密局、黨通局,還是黑道的?」

  周炎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殺賊的,反蔣的!」

  「好漢!

  「有話好商量,既然不是紅票,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袁佩林吞了口唾沫強作鎮定。

  「無恥之徒,你以為人人像你一樣貪圖榮華富貴嗎?

  「悄悄你這慫樣。

  「我呸!

  「老子之前聽到你那些傳聞,簡直污了耳。

  「就你這種敗類還不如顧順章呢!」

  周炎張嘴一口濃痰吐在了他臉上,手一抖錚亮的短斧豁然而現。

  袁佩林心如刀絞。

  曾幾何時,他追隨伍先生破顧順章,龍潭虎穴無所不往,被譽為組織的脊樑、鐵骨,並一手打造了大半個紅色地下情報網。

  如今,他像倉鼠一樣苟且求活。

  回想往昔,痛不欲生啊。

  深吸了一口氣,袁佩林平靜了下來:

  「我罪該萬死。


  「死之前,還請好漢帶句話,軍統在延城有一個高級情諜,此人極有可能隱藏在組織總部機關內。

  「因為他見過延城一號。

  「對住址、總部會議機關所在地一清二楚。

  「而且,這個人還有特殊渠道,受毛人鳳直接指揮。

  「蔣家父子已經下令毛人鳳,近日要執行定點清除計劃,極有可能轟炸組織機關,尤其是延城一號。

  「李涯今晚押解我去京陵,就是為了對這些地址作最後的甄別、確定。

  「但即便是沒有我袁佩林,他們也可以通過美佬,或者去過延城的記者、進步人士作甄別。

  「事關組織生死存亡大計,還請義士一定轉達。」

  生死之間,袁佩林做出了人生中最後的選擇。

  他已雙手沾滿了同志們的鮮血,再也沒有回頭路。

  惟願心安一點,魂魄能歸故土。

  「嗤啦!」

  周炎雙目一凜,短斧照著袁佩林的脖子揮去。

  噗嗤!

  袁佩林捂著脖子,口中發出模糊的響動。

  「我這一生最恨叛徒。

  「叛徒就該死!」

  周炎一把揪住他的頭髮,單手拎了出來丟在床板上。

  短斧咔嚓補了兩下。

  將袁佩林的頭顱擺在一旁的案桌上。

  然後撕了塊白布。

  以指蘸血,寫下了四個字:「叛徒必死!」

  之所以這樣,緣由很簡單。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王先生死後,斧頭幫解散,周炎上了歲數,早已無昔日的沖天凌雲志。

  刺殺蔣,他是不敢想了。

  但幫紅票鋤奸隊找回士氣,殺殺狗特務的威風,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

  林添吃完面,繞到小巷裡,敲了敲汽車的車窗。

  然後,迅速而去。

  坐在車內的陸橋山沖手下擺了擺手:「去,讓警察局的進戲班子抓人去。」

  「是!」手下領命。

  警察局的探長李冬就在戲園子外邊角落裡抽菸。

  打在巷子裡遇到了洪秘書這位貴人,替柯成武收了屍。

  李冬官運就一路亨通。

  先是代探長轉正。

  有了洪智有的照拂,陸橋山任警務處長時對他不錯。

  現在保密局被踢出警察系統後,新來的警務處長和局長都對他也很關照。

  各路找門子的人絡繹不絕,有洪智有兜底,李冬基本都能吃下來,跟著撈了個盆滿缽滿。

  李冬深知今晚這齣戲,事關洪、陸以及自己的榮華富貴,絲毫不敢懈怠。

  連晚飯都沒吃,就來這附近蹲點了。

  「探長,可以了。」一個心腹走了過來,低聲耳語。

  「走!

  「跟我抓兇犯去!」

  蓄了濃密一字須的李冬手一擺,領著七個手下直奔戲園子。

  「讓開!

  「李探長辦案。」

  幾個手下也很識趣,在前邊威風八面的嗓子開道。

  「喲,什麼風把李探長吹來了?」

  戲班的管事尤達哈著腰迎了上來。

  「我們正在追蹤一個殺人犯,他極有可能趁亂跑進了你們戲院。

  「現在要進去搜查。

  「讓開!」

  李冬雙手整了整腰間的皮帶,吆喝道。

  他這一喊,四下的觀眾紛紛起身,不少膽小的直接就跑了。

  一時間場面亂糟糟的。

  戲子、鑼鼓、嗩吶一應停了下來。

  好好的一齣戲,瞬間給攪黃了。

  「李探長,這短短几天,你們都來搜幾趟了。


  「這麼搞下去我們的生意沒法做了啊。」

  尤達一臉苦水的拱手作揖。

  他順手拿了幾個銀元悄悄塞了過來:「李探長,您辛苦喝杯茶,寬鬆寬鬆一回吧。」

  「寬鬆啥。

  「這可是殺人犯,我看你是要錢不要命。

  「讓開!

  「跟我進去搜兇犯。」

  就這幾個小錢,李冬連看都懶得看,抬手撥開了他。

  「探長大人,我們戲園子是保密局李隊長罩的。

  「他女朋友就是小雲仙。

  「還請你看在李隊長的面子上……」

  尤達見給錢不好使,只能搬出李涯了。

  「既然是李隊長罩的,那我更得搜了。

  「要兇犯藏了進去,半夜行兇殺人,我怎麼向李隊長交代?

  「走!」

  李冬不再廢話,拔出配槍當先往裡走去。

  「哎!

  「這到底是怎麼了,也不知犯了哪門子邪性!

  「最近淨招些牛鬼邪神了!」

  尤達跺了跺腳,搖頭苦嘆道。

  打這個月來,警察、稽查隊三番五次的來不說,班主、張文順也被抓進保密局挨了頓毒打。

  這生意簡直是沒法做了。

  李冬到了後院,先假裝各個房間搜尋了一番。

  然後直奔柴房。

  一推開門。

  昏暗油燈下,袁佩林血淋淋的人頭正擺在案上。

  邊上還有一條白布血字:

  「叛徒必死!」

  李冬扇了扇瀰漫的血腥氣,擺手叫道:「把相機拿來。」

  「哇!」

  旁邊已經有警員衝出門外吐了起來。

  李冬接過相機,把現場拍了下來:

  「收斂屍體,抬往陸軍醫院停屍房,記住要專人看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探視。」

  「是!」

  立即有手下抬了屍體、收好頭顱,收拾了現場。

  ……

  曲終人散。

  吳敬中與洪智有一行人走出了昇平戲院。

  「也不知道那邊的戲怎樣了?」他背著手,邊走邊嘆道。

  洪智有剛要說話。

  就看到城裡有煙花沖天而起,絢麗奪目。

  「成了!」洪智有沉聲道。

  「太好了。

  「先回去等著,你和橋山盯好了。

  「尤其是屍體。

  「不能讓李涯動手腳。」

  吳敬中長舒了一口氣道。

  「明白!」洪智有點頭。

  「今晚終於能睡個好覺了。」吳敬中笑了笑,腳步輕快的上了汽車。

  余、洪二人目送而去。

  「智有,成了?」余則成迫不及待的問道。

  「成了。

  「煙花是我和老周約定的信號。

  「如果沒記錯,這會兒屍體正運往陸軍醫院的停屍間,老陸待會就去拍照,明早頭版就可以見到消息了。

  「到時候李涯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洪智有道。

  「師弟,我就知道你這腦瓜子不白給。

  「明早我再傳你腿法。

  「打今兒起,不藏私全教給你。」

  翠平抬手在他肩膀痛快的拍了一掌。

  「嗚!」

  洪智有臉色一變,悶哼出聲。

  「翠平,你,你悠著點。」余則成連忙皺眉提醒她。

  「對,對不起。

  「我就是太激動了,師弟,你,你還得再練練。


  「有半年功夫,挨拍就不疼了。」

  翠平憨笑道歉。

  「托你的福,還好沒拍腦袋。」洪智有道。

  離開戲院。

  洪智有來到穆府。

  婉秋正在練聲樂。

  大宅子就是好,大晚上跟貓子叫一樣,也不用擔心擾民。

  「今天氣色不錯。」洪智有從後邊抱著她,親了一口。

  「有你滋潤,氣色自然是好。」婉秋滿臉甜蜜道。

  「確定可以滋潤了?」

  洪智有咬著耳朵壞笑。

  「可以。

  「再不滋潤,我這花兒都枯萎了,你這鳥兒該散了。」

  婉秋說話依舊是充滿了詩情畫意。

  「散不了。

  「全世界上哪找你這把好嗓子去?」

  洪智有攔腰抱起她就往樓上跑。

  家裡的媽子、傭人早就見怪不怪,在一旁都偷著樂。

  「討厭,讓人看笑話。」婉秋在他懷裡嬌羞道。

  「誰敢,我明兒就開除她。」

  「討厭,你還沒洗澡,身上臭死了。」

  「管不了了。

  「誰讓你老叫我臭男人的!

  「今天就先臭一回再說。」

  ……

  李涯洗了澡,躺在床上。

  剛拿起周根娣的照片,一想萬一待會小雲仙要來,還是先保存點體力再說,又順手放下了照片。

  他今天心情特別愉快。

  一,總部得到了絕密情報,袁半夜送往總部,一旦確定,或許明天就能聽到延城的人和機關全被炸了個稀巴爛的好消息。

  沒了那些指點江山的神仙們,國軍百萬雄師便可摧枯拉朽平定匪犯。

  天下很快就太平了。

  到時候找個本地豪門小姐,或者總部高官女子結婚,前程順風順水,豈不快活。

  還有一出讓他高興的美事。

  謝若林這結巴玩意,還真是手眼通天,真給他拉來了一車白糖。

  現在就存放在德龍客棧。

  白糖眼下的戰略意義遠勝民生意義。

  轉手就是成倍的掙。

  只是李涯幸福的煩惱來了。

  這一卡車白糖,他不知道賣給誰。

  得儘快出手變現才行啊。

  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最近好運爆棚,肯定是好消息。

  李涯迅速抓起聽筒:

  「我是。

  「什麼?

  「人呢?

  「拉哪去了!」

  「該死!」

  掛斷電話,李涯手忙腳亂的穿起衣服,連髮型都顧不上捯飭,急匆匆的往陸軍醫院趕了去。

  陸軍醫院。

  陸橋山正對著袁佩林的屍體拍照。

  他臉上掛著微笑,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心情無比愉悅。

  沒錯!

  是袁佩林!

  這個揮之不去的噩夢終於散了。

  李涯啊李涯!

  董成死了,建豐來了個疑人要用。

  這回袁佩林死了。

  看他還怎麼用你這個疑人!

  拍了照,他並沒有急著走,待看到李涯從汽車裡走了出來。

  陸橋山才不疾不徐的從另一邊離開。

  直奔下一站。

  津海日報!

  李涯快步來到停屍間,宋飛、高原跟在他的身後。

  袁佩林的屍體上蓋著白布。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掀開了白布。

  袁佩林躺在鐵床上。

  脖子上是斧頭留下的斷口。

  「李隊長,這,這是現場找到的。」宋飛把寫著白布條遞了過來。

  「叛徒必死!

  「鋤奸隊!」

  李涯咬牙切齒的把白布條攢成一團,狠狠摔在了地上。

  袁佩林死了!

  建豐把最重要的事交給他。

  現在全砸手裡了。

  副站長沒戲。

  再算上前兩次的事,指不定真要上軍事法庭了。

  啊!

  他猛地一腳踢在鐵床上,反手一巴掌抽在宋飛臉上:

  「到底怎麼回事?」

  宋飛這一巴掌挨的莫名其妙,捂著臉道:「李隊長,我今晚在辦公室值班,是接到警察局李探長的消息趕過來的。」

  「隊長,人是李冬發現的。

  「他本是去追蹤逃往戲院的殺人兇犯,結果在後院柴房發現了袁先生。

  「據李冬說,他趕到的時候,袁先生已經被人殺了。

  「布條也是現場留下的。」

  高原在一旁回答。

  「除了警察局,還有誰見過他?」李涯問。

  袁佩林的身份是保密的。

  警察局的人不一定知道他是誰。

  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陸處長剛剛來過。」高原道。

  「人呢?」李涯大叫道。

  「就在你來之前兩分鐘,剛走。」高原道。

  啪!

  李涯抬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們這群廢物,為什麼不早點通知我。

  「完了。

  「完了。」

  他頓覺一陣天旋地轉,一手扶牆,一手苦惱的摩挲前額。

  陸橋山知道了。

  等於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相信,鄭介民這會兒已經在床上鼓手拍巴掌,指不定還得品上一杯香檳。

  出了這麼大的事。

  建豐、毛人鳳就是想保他都難。

  功虧一簣。

  一切都完了。

  「把屍體看好了。」

  李涯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回到家,他看到小雲仙站在台階前。

  「涯哥。」

  小雲仙關切的走了過來。

  李涯直接無視了她。

  打開門,啪的一聲關門,回到了屋裡。

  他現在沒心思玩女人。

  不需要女人無用的關心與嘮叨。

  他拔掉電話線,開了一瓶酒,咕咚咕咚猛灌了起來。

  只希望醉上一場,明早醒來,這不過是一場噩夢。

  ……

  翌日。

  李涯醉醺醺的爬起來,宿醉帶來的頭疼、眩暈讓他在衛生間乾嘔了好一陣。

  洗漱完畢。

  換上整潔的西裝,梳好頭髮,他上了汽車直奔站里。

  「號外,號外!

  「紅票叛徒袁佩林喋血鼓樓。」

  「號外,號外……」

  街邊報童扯著嗓子在吆喝著。

  「給我來一份報紙。」李涯摸出把錢,仔細的數了一把法幣,有零有整的遞給了報童。

  「謝謝先生。」

  報童點了錢,遞上報紙。

  李涯打開,頭版就是袁佩林和血字條的照片。

  「可惡!」

  不是夢。

  袁佩林真的被人刺殺了。


  李涯猛錘了一通方向盤,待整理了情緒,他心亂如麻的開車前往站里。

  到了站里。

  陸橋山正捧著咖啡杯站在辦公室門口等著了:

  「李副站長,要來杯咖啡麼?

  「現榨的,保管新鮮。」

  「謝謝。」李涯沖他冷冷一笑,加快走去。

  「啊!

  「真香啊。」身後傳來陸橋山賤兮兮的聲音。

  李涯捏拳頓住腳步,旋即咬了咬嘴角,繼續往前走。

  到了辦公室。

  李涯合手支著下巴,思索到底是哪裡出了漏洞。

  驟然間,他發現哪哪都是漏洞。

  好像整個世界都在與自己為敵。

  人,是怎麼泄露的?

  自己昨晚探訪露了馬腳?

  極有可能是這樣。

  紅票、黨通局要找到,早就殺了,犯不著在這節骨眼上。

  問題,警察局的人怎麼就這麼趕巧。

  袁佩林剛死,他們就去收屍了。

  後腳陸橋山就去了醫院。

  陸橋山是不久前才剛卸的警務處長。

  這是他的人。

  只有一種可能,兇手殺人後,第一時間給陸橋山通風報信。

  甚至兇手就是陸橋山派去的。

  為了副站長一職,此人竟然置黨國利益不顧,簡直無恥至極。

  「高原。

  「去把李冬給我抓來。」李涯下令。

  「李隊長,不太好吧。

  「現在咱們已經沒有警務系統的管轄權了,要抓探長,得經過站長批准才行。

  「要不那邊肯定得鬧。」

  高原道。

  「狗東西,連你都敢唱對台戲了?

  「咱們是什麼?

  「保密局!

  「別說抓探長,就是抓他們局長,又能怎樣?

  「去。

  「把人給我抓回來。

  「抓不到人,我就拿你上電椅。」

  李涯一拍桌,惱火道。

  想當初的軍統何等威風,瑪德,現在抓個小小探長還瞻前顧後的。

  「是!」高原硬著頭皮領命去了。

  李涯叉著腰在辦公室踱步。

  他必須冷靜下來。

  董成死了。

  袁佩林死了。

  他手上兩張好牌,一張沒保住。

  這絕不是某一方能辦到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查找真兇。

  而是要怎麼向站長和總部、建豐解釋。

  怎麼能脫身保全自己。

  正琢磨著,洪智有走了進來:「李隊長,站長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老弟,你來的正好。

  「聽說了嗎?」

  李涯問道。

  「聽說了什麼?」洪智有問。

  「袁佩林死了。」李涯道。

  「早上見報了,這……這是真的?」洪智有有點不敢相信。

  「是真的。

  「昨晚在戲園子被殺的,屍體就停在陸軍醫院。

  「老弟,你腦子好使又是站長的紅人。

  「你給我想個法子,這事咋圓?」

  李涯沒了往日的高傲,目光中少有的現出了慌亂和乞求。

  幫你圓。

  老子沒讓人一刀嘎了你就不錯了。

  「站長這好說。

  「關鍵是北平那邊,還有總部。

  「你這事啊,自個兒求菩薩去吧。」


  洪智有搖頭嘆道。

  兩人到了辦公室。

  洪智有帶上門走了出來。

  吳敬中滿臉陰霾的盯著李涯,一言不發。

  李涯低著頭。

  足足盯了半分鐘,吳敬中抓起報紙甩在了李涯臉上:

  「怎麼解釋?

  「喬家才一大早找我要人,毛人鳳、建豐也找我要人!

  「你告訴我,怎麼給!」

  「站長,我失手了,我全責!」李涯道。

  「你知道就好。

  「我怎麼說來著,早點把這個袁還給北平,或者移交總部。

  「你非得把他當個寶藏著。

  「就那破戲園子哪哪都是人,那是藏人的地方嗎?

  「李涯啊李涯。

  「你簡直比馬奎還要愚蠢、拙劣!」

  吳敬中憋屈了很多天,終於逮著機會了,自然是一通狗血淋頭的臭罵。

  「老師。

  「你得幫我。」李涯抬起頭道。

  「幫你,怎麼幫?」吳敬中冷然問道。

  「你也看到了陸橋山的能量有多大。

  「鄭介民為了扶他做副站長,不惜跟毛人鳳、建豐分庭抗禮,甚至藉故離開了京陵。

  「我要是倒了。

  「站里洪、餘二人資歷不夠。

  「那鄭介民就會有足夠的理由把陸橋山扶上副站長。

  「您這幾次連著打壓他。

  「之前,陸還曾與張四爺密謀刺殺過您。

  「我知道你對洪、余比對我親。

  「我做事愛出風頭,出言時常不遜,惹您老不快。

  「但就算我是條瘋狗,我至少也能替你咬姓陸的一口吧。

  「你看看洪、余,他們現在跟陸橋山稱兄道弟,一旦陸做上副站長,又或者哪天鄭介民把毛人鳳扳倒。

  「他們聯起手來,保密局還有您的位置嗎?」

  李涯看著吳敬中,兔死狐悲的說道。

  吳敬中沉默了。

  他知道李涯在挑撥離間。

  洪、餘二人跟自己是一條心,一根繩上的螞蚱。

  這點李涯挑撥也沒用。

  但陸橋山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當初戴笠要抓自己時,這傢伙可是以站長自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發號施令。

  一旦讓他當上副站長,不見得比李涯更好。

  尤其是這次鄭介民為了保陸橋山,費勁了心機,現在想想,吳敬中也是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得不防啊。

  李涯是建豐的人。

  是克制毛人鳳、鄭介民的一把利劍。

  有他在,毛萬里、毛森想來占座就得掂量掂量。

  同時,鄭介民也會受牽制,哪怕有天真正執掌了保密局,他也得顧忌建豐的存在。

  洪、余是心腹不假,但他們咬不動陸橋山。

  因為他們的靠山是自己。

  能跟陸橋山斗的,也只能是李涯。

  這點也是合吳敬中本來心意的。

  他至始至終就沒想真正的設副站長。

  這就是一個「桃」。

  專門引「壯士」相爭的。

  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牢牢掌控津海站的大局。

  董成、袁佩林接連死在李涯手上。

  李涯會受到什麼處分,吳敬中不知道。

  但副站長一定是沒戲了。

  這已經達到了他要的效果。

  不行。

  得保住李涯這條瘋狗,讓他留下來繼續撕咬陸橋山。

  「李涯,當年在青浦班,你是我看著一手培養起來的。

  「尤其是你師父劉雄,跟我有同生共死的兄弟之情。

  「他視你如子。

  「我又怎麼忍心看你落難。」

  吳敬中語氣緩和了下來,打起了感情牌。

  「坐!」

  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給李涯倒了杯茶。

  喝了口茶,吳敬中盯著李涯道:

  「你就這麼跟總部匯報,就說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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