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最大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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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貪狼部前來和親,狼女下嫁霽雲皇室。

  得知這個消息,雲極想起了天莽商會運送的赤魔羊與焚牛。

  天莽商會本來就是草原人的商會,籌劃多年費盡心力的運送兩種牛羊妖物,必定對霽雲有所圖謀。

  之前雲極猜不出天莽商會真正的目的,此時得知貪狼部的和親事宜,也就徹底明白了來龍去脈。

  貪狼部這是要借和親之事,一舉滅掉霽雲皇室,從而將霽雲的江山抓在手裡。

  這一天,想必貪狼部等待了多年。

  如今,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指的是霽雲國搖搖欲墜,國主時日無多,恰逢一國無君群龍無首。

  地利,指的是腐朽多年的皇城正值守軍最弱之際,以赤魔羊與焚牛當可將皇城一舉覆滅。

  人和,指的是國師與狼女的裡應外合,兩大強者加上天莽商會,顛覆霽雲把握十足。

  貪狼部的謀劃,堪稱完美。

  但百密一疏。

  謀劃的其中一環出了點小問題。

  聽聞看戲,大皇子滿頭霧水,有心追問,人家已經笑而不語。

  乾笑了兩聲,雲天沒話找話道:「四弟的府上人丁稀少,等忙完和親之事,為兄親自為你選些下人丫鬟,一定是手腳勤快嘴巴嚴實的伶俐人……老四啊,你這裡怎麼養了很多牛嗎?」

  雲天其實早想問了。

  不止是他,連王駁岸都滿腹狐疑。

  這二位自從坐進書房就聽著哞哞的牛叫聲不斷,也不知極王府養那麼多牛幹什麼。

  雲極只說愛吃牛肉,也不解釋。

  已過午時,雲天見時間不早了,起身道:「今晚皇宮備下晚宴,宴請貪狼部使者,是老三與狼女的大喜之時,四弟可別去晚了,為兄痴迷看戲,你別騙我,我可等著你說的好戲呢。」

  王駁岸也起身告辭,臨走前大皇子留下他隨身攜帶的令牌給雲極,有此令牌,可穿宮過殿,直入皇宮大內。

  「駙馬之事……」王駁岸猶豫道。

  「派人收斂屍身,下令封口。」雲天做主道:「今天是父皇沖喜的日子,其他事等明兒再說。」

  王駁岸點頭稱是,有天王做主他才好動手辦事,畢竟那是駙馬爺,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將兩人送出府門,雲極先給戲班子結了帳。

  班主開始是死活不肯收錢,跪在地上直磕頭,那小花旦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的哆嗦。

  這位僱主連駙馬爺都敢給砍了,誰還敢收錢吶。

  後來雲極直接把銀票塞給班主手裡,對方才戰戰兢兢的收了錢。

  「唱得不錯,回去歇著吧,記住一點,別多嘴。」雲極笑呵呵的擺了擺手,示意戲班子散去。

  小花旦被人攙下了戲台,臨走前猶猶豫豫,壯著膽子回頭問道:「東家教的戲,以後奴家可否繼續唱下去?」

  小花旦問的是牧妖人的大戲,在她看來這齣新戲實在精彩,學會了就捨不得忘。

  戲班的班主連忙道:「東家若是不喜,我們以後不唱這齣牧妖人了,您說了算,我們聽您的。」

  其實戲班子所有人都期待著能繼續唱這齣牧妖人。

  不僅精彩,最重要的是駙馬之死,如此噱頭稱得上天賜良機,是能讓他們戲班子一炮而紅的大好契機。

  「唱戲沒問題,不過你們得唱全套才行,這場戲可沒完呢。」雲極道。

  「還沒完?牧妖人斬了薄情郎的駙馬爺難道還不是精彩的壓軸戲?」班主驚訝道。

  「駙馬不過是開胃菜,真正的好戲很快會開始嘍。」雲極道。

  班主一聽頓時兩眼放光,追問道:「不知東家這後續的戲碼是什麼,能不能告知我等,我們戲班一定唱全套。」

  「後續啊,估計明天你們就知道了。」雲極道。

  班主雖有遺憾,可不敢再多問,點頭哈腰的退下,帶著戲班子陸續離開。

  小花旦是最後走的,走之前抿著唇,道出一個埋在她心裡多時的疑問。

  「敢問東家,那戲中的牧妖人是真的麼?那可憐的旱魃女也是真的麼?還有惡貫滿盈的駙馬爺,這都是真的麼?」


  「你認為是真的,便是真的,你認為是假的,便是假的,人生如戲,何必分出個真真假假。」

  小花旦聽得稀里糊塗,也不知牧妖人到底是真還是假,待她還想追問,那東家已經闊步而去。

  走出巷子,越過長街,雲極一路打聽,尋到一座荒涼的宅院門前。

  門庭寬敞,看得出是豪門大戶。

  只是冷冷清清,別說住人了,連門外的街上都沒人走,比起極王府的冷清不逞多讓。

  朱漆的大門已然破爛不堪。

  古舊的牌匾結滿蛛網,隱約看得出郁府兩個大字。

  十八年前被滅族的郁家,雖然位於皇城,依舊荒涼成一處無人之地。

  看了眼牌匾,雲極邁步走進這座塵封多年的府宅。

  一隻野貓被腳步聲驚動,渾身鬚毛炸立,朝著外來者發出警告般的叫聲,不過下一刻這隻野貓感知到了什麼,頓時如遭雷擊,趴在牆角不敢動彈。

  雲極緩步走在空蕩蕩的郁府。

  一步一步,宛如踏著時間長河。

  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繁華,下人們穿梭在府邸,丫鬟們忙忙碌碌,後廚熱火朝天,前廳笑聲陣陣。

  書房裡坐著威嚴古板的家主,內宅里住著家長里短的女眷,前院有客人等待,後院有竹林搖曳。

  原本是霽雲第一世家,如今,成了繁華鬧市中的死地,成了野貓老鼠的棲身之所。

  一尊龐然大物轟然倒塌。

  郁家的消亡,又何嘗不在預示著霽雲的命運。

  走過一間間屋舍,雲極的神色平靜而憂傷。

  他知道這座龐大的府邸中,有那麼一間曾經住著剛剛生產的母親和襁褓里的嬰孩。

  母親溫柔的輕撫著嬰兒的臉睱,滿眼愛意。

  嬰孩哭鬧不休,漸漸在溫暖的懷裡睡去。

  夢境裡,一定沒有屠戮……

  郁府後院,遍地荒草,唯獨竹林依舊挺拔。

  雲極將刻著羽毛痕跡的鐵線竹種在了竹林中心。

  挖好坑,填好土,親力親為,滿手是泥。

  拍了拍竹根的泥土,雲極抬頭看去,一點翠綠正從光禿禿的枝頭冒出。

  雖然渺小,終有一天那翠綠會長成一片竹葉,不畏風吹雨淋。

  「娘,兒回來了……」

  「竹已生根,靠天就能活了。」

  「郁府與皇族的恩恩怨怨,我沒興趣,也不想多管。」

  「不過害你的人,我一定會抓出來,然後殺干滅淨。」

  「世上總得有道理不是,沒有道理,怎是人間。」

  「所以我這次回來,報仇,便是最大的道理。」

  竹如墓,祭奠著亡魂。

  竹林里,少年喃喃自語。

  隨著清冷的聲音,層層煞氣從竹林中心溢散開來。

  煞氣無形,將這座古老的府邸籠罩其中,宛如一曲無聲的葬歌。

  郁府內,蟲蟻皆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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