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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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王府,大門前。

  高高的戲台上餘音繞樑。

  小花旦唱得投入,眼眸微闔,腳下便是駙馬的人頭。

  戲台四周死一般的安靜。

  戲班子的其他人面如死灰。

  看戲的眾人大氣不敢喘,心頭怦怦直跳。

  大皇子差點從大椅上出溜下來,胖臉上肥肉亂顫。

  王駁岸眼皮狂跳,儘管身居宰相之位也險些亂了陣腳,腳下一個踉蹌。

  那可是駙馬!

  權勢滔天的皇親國戚!

  招呼都沒打,這就給宰了?

  駙馬府的家丁全嚇傻了,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更沒人敢上去收屍。

  場面一度壓抑得令人窒息。

  唯獨雲極,神態自若的站在王府門前,仿佛剛才宰的不是駙馬,而是一隻街邊野狗。

  一場大戲就此結束。

  戲台上的小花旦唱完了最後一句,一睜眼看到腳下的人頭,嚇得尖叫一聲癱倒在地。

  被小花旦的尖叫所驚,看戲的眾人呼啦一聲扭頭就跑。

  這種戲沒人敢看。

  死的是駙馬,誰挨上都得掉成皮,想看熱鬧都得是不怕死的主兒才行。

  轉眼間熱鬧的街巷再度變得冷冷清清。

  雲極對著尚在長街的大皇子與宰相微微一笑,指了指門內,道:「二位,入府一敘吧。」

  說罷也不管兩人答不答應,轉身進了府。

  謝鼎早扔了娃娃頭套,貼著牆根也溜進了極王府。

  雲天在府門外呆愣了半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著駙馬的屍體,這位大皇子追悔莫及,早知道是這麼一出宰駙馬的大戲,說什麼他也不來看吶。

  王駁岸苦笑了一聲,對大皇子道:「天王殿下,咱們進去瞧瞧吧,這齣大戲怕是還沒完呢。」

  雲天無奈,命一眾家丁護衛開路,與王駁岸兩人進了極王府。

  王府里空蕩蕩,有些滲人。

  「宰相可知那少年到底是什麼人,殺駙馬可是掉腦袋的死罪。」雲天邊走邊道。

  「想必王爺也收到了戲票,人家是要演一場大戲,我們不過是觀眾罷了。」說話間兩人來到王府書房門外,王駁岸大有深意的說道:「他到底是什麼人,我想很快會水落石出。」

  書房的門大開著,能看到雲極正端坐在書桌後,一副主人姿態。

  其實王駁岸已經有所猜測。

  膽敢當街斬殺駙馬,又以極王府為自家府宅一般,加上年歲上的相似,多年前死於郁家滅門之案的一個名諱已經呼之欲出。

  深吸一口氣,王駁岸當先走進書房,雲天則小心翼翼的跟在其後。

  「坐。」雲極面帶微笑,伸手示意道:「有請二位幫我驗驗貨,看看這塊玉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罷一塊玉佩在長桌上推了過去。

  「這是……夜明玉!」王駁岸可識貨,一眼認出玉佩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玉,不過此時是白天,沒有月光看不出上面有沒有字。

  「這夜明玉從何而來?你到底是何許人也?」雲天盯著雲極質問道。

  「玉嘛,是襁褓裡帶的,我嘛,來自武國海邊的小漁村,叫雲極。」

  「雲極!莫非你是……」雲天一驚,急忙取出自己的那塊夜明玉,將兩塊玉佩疊在一起。

  夜明玉有個特徵,在月光下可顯現刻於其上的字跡,不過還有一種情況也能看出字跡的存在,那就是兩玉相疊,以玉映玉。

  疊在一起的兩塊夜明玉很快顯現出暗淡的字跡,儘管沒有在月光下清晰,依舊清楚可辨。

  「雲地相接,極言其遠。」王駁岸看出字跡後長吁一口氣,躬身見禮,道:「駁岸見過極王殿下。」

  「你真是四弟?你沒死!」雲天愣了一下,幾步繞過木桌抓住雲極的手腕,上下打量激動道:「你活著就好啊老四,活著就好!這些年為兄一想起你來便傷心欲絕,父皇也是一樣,始終後悔不迭呀……」

  傷心欲絕雲極是沒看出來多少,不過大皇子的舉止卻並不做作,是一種真情流露。


  上街看個戲都要帶著大批高手護衛,可見大皇子此人十分惜命,膽子也不大,此時他敢抓著雲極這個剛剛宰了駙馬的兇手噓寒問暖,說明他沒將雲極當外人。

  至少還有點人情味兒。

  「多謝王兄記掛,我命硬,地府不愛收。」雲極笑道。

  「這是什麼話,分明是四弟洪福齊天,吉人天相!」雲天噓寒問暖:「這些年四弟受苦了,你怎麼沒在霽雲,而是到了武國?」

  一旁的王駁岸咳嗽了一聲,心說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如果當年極王沒逃那麼遠,沒準早被查出來再殺一遍了。

  「想必極王殿下有貴人相助,逃得一難。」王駁岸道。

  「貴人……算是吧,兩個郁府家僕把我帶到武國。」

  想起年幼時被當做父母的郁府家僕,雲極的目光有些暗淡,簡單說了幾句身世便錯開話題。

  雲極道:「駙馬之死,二位應該清楚明白,這人證,勞煩兩位了。」

  王駁岸道:「駙馬私販銷魂煙一案證據確鑿,按律當斬,極王提前動手倒是讓我省了不少手段。」

  這下人都死了,正好結案,王駁岸巴不得極王動手呢,這樣一來他誰也不得罪,落得個有功無過。

  大皇子道:「陳篙此人罪大惡極,早該辦了他!銷魂煙這種毒物可撼動我霽雲根基,萬萬不能留,宰相大人可要查個仔細,將駙馬的黨羽連根剷除!」

  王駁岸道:「兩位王爺放心,這件案子在下定當全力為之,不過……」

  見宰相面有難色,大皇子不悅道:「不過什麼,你可是當朝宰相,難不成還有誰是你不敢動的嗎。」

  王駁岸道:「的確有一位我動他不得,天王您想,銷魂煙的配製雖然不算複雜,但那忘憂草可絕非尋常之物,據我所知忘憂草可用作煉丹,而國師正是此道高手,這兩者之間,怕是關聯匪淺。」

  大皇子驚道:「國師……莫非他給父皇煉製的丹藥中也有銷魂煙?」

  霽雲國主常年臥榻,以丹藥吊命,這一點皇子們十分清楚,如今宰相道出銷魂煙與國師的關聯,大皇子暗驚不已。

  國師在國主面前說一不二,深得器重,又能煉製出續命仙丹,老國主甚至將其當做了活神仙,地位比幾位皇子都高,如果銷魂煙真與國師有關,以王駁岸的宰相之位真就難以動得了人家。

  「不僅銷魂煙,或許當年被滅族的郁家也有國師大人的功勞呢。」雲極此時開口,目光漸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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