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窺門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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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

  丁天石繼續說道:

  「懷山上有七座山峰終年積雪,離風青鎮最近的叫做無涯峰,你今後採氣去那裡便可,記住【山陰夜雪】須夜晚去采。」

  「這【山陰夜雪】暗合【艮山】和【坎水】兩束天道神通,尤為厲害,等你修行至凝元後期『神旺境』之後,便會知曉。」

  許伯陽聽了心頭一動,問道:「敢問道長,不知這後續的『神旺境』,以及築仙基可有什麼須注意之處?」

  丁天石心中暗自哂笑:

  「才開始採氣,就祈望築基,自古人心不足,猶在眼前,也罷,他誤入歧途,這輩子難有築基之命,說了與他,也無甚要緊關係。」

  遂清了清嗓子,開始細細闡述起來:

  「凝元三境,為精滿、氣足、神旺,凝元後期,精滿氣足,煉的乃是『靈識』,道法有述,心有靈犀,紫府有神。」

  「這『神』就是神識的意思,而『靈識』就是神識的一種,唯有煉就『靈識』,日後方能成就『神識』,正所謂靈而成神,也就是這個意思。」

  「而凝元後期的『神旺境』,又俗稱『神元三關』,每一關都極為艱難,耗時費力不說,有時候還白費功夫,不得要領。」

  「至於築基那更是難上加難,縱觀古今修士,多少人折戟沉沙於此,身死道消,數不勝數,而最終能過神元三關、築就仙基之人都是大浪淘沙,少之又少。」

  「神元三關?」

  許伯陽又聽到一個陌生的詞語,心中暗自喟然。

  自小總聽人說,仙途兇險異常,一個不慎生死兩難,如今看來真是諸多玄機,若無前人指引,當真是猶如瞎子過河,一步走錯,萬劫不復。

  「神元三關,指的便是人體之中三處最重要的穴位,此三處穴位在築基之前,必須融會貫通,與天地通靈,方有築基的可能。」

  「而這三個穴位,也是我們道家最重要的三重境界,便是腹下丹田『黃庭』,眉中泥丸『紫府』,以及腦頂百會『青虛』。」

  「道經所述,凝丹田,走泥丸,開百會,說的就是這般道理。」

  許伯陽沒有吱聲,仔細聽著,一字都不敢遺漏,丁天石所述這些在《天皞道啟常說經注》書中並沒有記載,想來還是這本書不全,只有小注的緣故。

  「而『神旺境』最重要的,便是以自己采拮來的天地靈氣,過黃庭、紫府、青虛三關,最終融為自己的靈識與靈力。」

  「這三關看得是人的悟性、命的機緣、天地的靈機種種因素,都是水磨工夫,而且因人而異。

  「有的人可能一年之內便可連破三關,有的人可能十年也無法寸進一關,這個中的玄機,著實不好一概而論。」

  「不過正常仙宗修士,只要不入魔障,一般在十年左右,大致可修得圓滿。」

  「如果順利破了三關,那便可以此天地靈氣引神入元,築下仙基,從此這道天地靈氣便如臂使指,為你所用。」

  丁天石說完這番話,手指輕動,一團黃白色的火焰憑空從他手指出現,火焰簌簌跳動,極為亮眼。

  一瞬間就把整個丁家祠堂的堂前和庭院照得纖毫畢現。

  「此乃【袖中藏火】,為【離火】一道八大仙基之一。」

  許伯陽被他手中的明黃火焰而吸引,瞧了片刻,但覺雙目有些刺痛,倏忽火光一滅,四下再度暗了下來。

  丁天石見許伯陽目中流露出歆羨之意,不由暗自得意,道:

  「道阻且長,你的路才剛剛開始。」

  許伯陽收了心緒,尋思一陣,再次出言問道:「不知道長所說的悟性、機緣、靈機作何解釋?」

  丁天石正在志得意滿之際,嘴上不覺沒了遮掩,侃侃而談:「所謂悟性就是靈犀,道經有載,心有靈犀者得道,靈犀,絳宮也,心竅也。」

  「這天下之人,為何有人可以高高在上,為何有人只能匍匐於地,皆是因為有無靈犀,古讖所說,心有絳宮一點則通,說的正是如此。」

  「你初踏上仙途,意外得了仙緣,不知凡人修仙之艱難,凡人若想修仙,最重要的前置就是靈犀,沒有靈犀,一切無從談起。」

  「所有降生在這個世上的凡人,都會有一定數量獲得靈犀,並通過修煉不同的功法途徑,從而獲得超越凡人的力量。」


  「雖然數量低得可憐,萬中無一,但這也是無數人懷揣的夢想。」

  許伯陽聽得意動,忍不住問道:「如此說來,那我是有靈犀了?」

  「說不準。」

  丁天石笑笑,「這就是除了悟性之外的機緣,方今天下,天道崩塌,萬事萬物早已不能按常理度之,據我所知,如今能讓凡人修仙的途徑至少已經有三條。」

  「第一,天生靈犀者,這個自然不用說,只消開始修煉便可成為修士,而大多都是天賦異稟的當世天才。」

  「天生靈犀者多見於世家仙族,因為血緣的關係,身懷靈犀者交媾,誕下的子嗣大部分都是靈犀子,不過隨著境界越高,孕育難度越大,一般以築基最為適宜。」

  「反之凡人血脈平庸,就會少上許多,不過也並非絕對,正如汪明如之女,我的妻室汪氏她就是身懷絳宮的靈犀者。」

  「第二,仙宗真人賜下機緣,也可以開啟靈犀。」

  「你須明白,並不是所有修士都可以稱作真人,唯有【紫府境】的修士才能當得起如此稱號。」

  「只是聽聞此開啟絳宮之法玄妙無雙,猶如點石成金,但並不是每一次都必定成功,這多半還是跟悟道者的命格有關。」

  「是故,許伯陽,你若不是天生靈犀者,你當知你機緣多好。只可惜測定靈犀之法,只有【黃庭境】的羽士才知曉。」

  「第三,就是仙家聖物『靈犀果』,只消吃下此果,凡人脫胎換骨,可尋長生。」

  「不過此物乃是傳說,我也沒有見過。」

  今夜丁天石心情不錯,不知不覺竟然和許伯陽聊了許多。

  許伯陽默默聽著,並未過多打岔,他知曉機會難得,就不過多給丁天石打擾,讓他暢抒己見。

  直到他閉口不談之後,方才出言謝過,丁天石點頭又道:「時候不早,其它還有何不解,不妨一併說了。」

  許伯陽思索片刻,此時的他初窺門徑,都是摸著石頭過河,除了採氣遇到的困惑,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有什麼要問的,忽忽想起一事,將身後的青元劍卸下來,雙手奉上,問道:

  「道長,這是費家所贈的法劍,只是劍身上有破損,道長可知有甚法子可以修復?」

  丁天石本也是用劍之人,這劍其實他早已注意到,只不過自視清高,不便開口詢問,倒不想許伯陽反而拿了出來。

  他雙手接過細細瞧了,道:「這是築基級別的法器,未損之前算是一把好劍,應是修煉【坎離】一脈的前輩鑄就,不過這煉器之道的繁複,不亞於煉丹,我尚未涉獵。」

  「他日你若有閒暇,可前往江左霧隱鎮心月湖走一趟,湖上有一個仙人市坊,名為『方寸間』,此市坊在青神一地,算得上是首屈一指,除去各路仙宗的店鋪聚集能工巧匠,也有多有能人異士駐紮於此。」

  說罷將劍遞迴來,「你可去碰碰運氣,不過我估摸著就算修復回來,也未必能恢復到之前的威力,而且費用並不便宜,你自行考慮吧!」

  丁天石以術法見長,對於劍道修煉不多,雖然也背著一把築基級別的長劍,但很少使用,多是裝飾用途,畢竟堂堂仙宗築基道士,不背把劍在身上,總感覺少了點氣質。

  是以對於許伯陽這把青元劍,他並沒有起覬覦之心,更何況這是一把殘破之劍,他更不可能看得上眼,之前只不過僅僅因為好奇罷了。

  「是了。」

  丁天石忽然想起一事,在腰間儲物袋上一拍,一枚綠澄澄的玉簡和一個白玉瓶子飛了出來,拿在手中,說道:

  「你既然習劍,我這裡有一道凝元期的劍法,名喚《滄浪劍訣》,是我偶然從一名散修身上所得,不涉及仙宗,靈識封印我已打開,你若瞧得上,可以拿去練練。」

  「另外,說起心月湖,我這裡還有一個采拮靈氣的任務,心月湖南岸有一道天地靈氣名為【春風沂水】,只有每年立春之後,穀雨之前可采,是我上次前往心月湖時接下,只採了一半,你他日若是前往,不妨替我采了,報酬就算五十枚靈石。」

  許伯陽一聽是劍訣,頓時眼前一亮,又聽採氣任務這麼高的報酬,當即二話不說趕緊拿了過來。

  丁天石繼而將採氣入瓶的口訣教了,許伯陽默默記了幾遍,爛熟於心,方才點了點頭。

  丁天石叮囑道:「此事不急,大可等你『氣足境』穩固之後再去,採氣本身不難,不過這心月湖因為有方寸間的存在,是非較多,南岸你不可多待,事情一完,就儘快回來。」


  許伯陽頷首點頭,收好玉簡和玉瓶,心生感激之情,正打算說兩句道謝的話,再抬頭,豈料丁天石已經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句話:

  「好了!此間事了,你回去罷,少則半年,多則一年,我會送來下一次的丹藥。」

  ………

  許家。

  等許伯陽回到家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然而許紹良房中的燈依舊亮著。

  許伯陽推門入他房時,老人孤零零坐在桌前。

  「爹…」

  許紹良跳了一下,從半睡半醒的夢魘中驚醒過來。

  轉回身來,忙迎過來問:「伯陽,怎麼樣?丁家可有脅迫你?」

  但見得許伯陽搖頭之後,許紹良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

  「好好!無事就好!看來這丁家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怖。」

  隨後許伯陽坐下,將自己和丁天石的對話,儘量挑重點說了。

  許紹良聽完沉默了很久,才問道:「伯陽,你真心和爹說說,你是怎麼得的仙途?」

  許伯陽哪敢真心,不得不又一次臨摹了一遍,不過將走鏢換成了打獵,還加上仙人告誡不得泄露的情節。

  「就是四年前還是五年前,你慌慌張張回來那次?」許紹良吃驚問道。

  許伯陽不想許紹良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記得,只得點了點頭。

  許紹良嘆笑道:「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也算你瞞得住,算了,不能說不能說,仙人告誡不能說就不能說,不說了,爹問你,以後這風青鎮你作何打算?」

  「父親。」

  許伯陽正色道,「此事我正想與你商量,如今我已經踏上修行,不能過多羈絆於凡俗,風青鎮的庶務我打算交給父親和汪伯,另外我打算重啟神威鏢行和馬場,讓譚文里來管,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許紹良見他並未放棄汪明如和譚文里,心下稍安,點頭道:「你爹這把骨頭倒也還可以折騰幾年,你放心吧,只要你別與你汪伯心生間隙,這風青鎮我們替你管著。」

  「另外你汪伯那兩個小子汪萬里和汪鵬飛,雖然不堪大用,但管管市集百姓,並無大問題。」

  許伯陽頷首道:「一切但憑父親做主。」

  「只不過少了孝德…」

  許紹良神色黯淡不少,聲音也低沉下來,

  「以後這商行…只怕是周轉不開啊…」

  聽到父親提起胡孝德的名字,許伯陽頓時沉默下來,不覺喉嚨有些發癢,鼻翼發起酸來。

  過得良久,方才啞著嗓子說:「父親…不必擔憂,我在東柯鎮招了兩個鏢頭,身手不錯,一個叫何進肅,一個叫徐展朝,等過過得幾日,我叫人把他倆叫回來給父親瞧瞧。」

  許紹良默默無語,好久才抹了一把淚:「不說了,忙了一夜,你回去睡會兒。」

  許伯陽瞧見老人這般模樣,心裡難受至極,啞啞退下。

  胡孝德…

  這個從小到大,和自己穿一條褲子的笨蛋永遠離開了。

  許伯陽從昨夜到現在甚至不敢去想,一想到淚水就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孝德死得不明不白,這是許伯陽痛恨自己的原因。

  他臨死之前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沒有。

  就這麼突然一下,撒手人寰。

  胡孝德從小就羨慕許伯陽,說他功夫好,人有長得俊氣,辦事情利索,處事情謹慎,但從來沒有誇過自己一句好話。

  他總是默默站在許伯陽的身後,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愛柳春紅,愛得義無反顧,到死估計都不會相信柳春紅和宋長寧有染。

  他活得很純粹,死得有尊嚴。

  至於金光鎮林家,這筆仇,一定要報!

  雖然林家二老已經見了閻王,但是冤有頭債有主,收了好處的人是林家小宗宗正林懷勝。

  這個人的名字,許伯陽記得格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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