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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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伯陽沒想到汪明如竟然直接拒絕了,一時有些意想不到。

  在他看來,風青鎮的丁家和東柯鎮的費家應該是同一個級別,最多費家高些,但應該也高不到哪裡去。

  汪明如之女嫁得可是丁家長房,還是仙家修士,這小小丹藥應該就是舉手之勞,沒想到汪明如說的這般艱難,可是費家為何出手如此闊綽。

  難道那個鬼市不是費家的?

  「伯陽,這幾年你居功至偉,但這些事情汪伯本不該瞞你,但事關仙家之事,多知道一些,就多一分風險,所以你還是少知道為好。」

  眼見許紹良臉色沉沉,張口要唾罵,汪明如使了一個眼色,讓他不要多嘴,繼續說道,

  「但今日之事,你汪伯不說,只怕你心懷芥蒂,實不相瞞,這些仙家丹藥不是尋常修士能得,還落不到我家那位女婿身上,他也只不過是聽從安排,甚至你去鬼市,也是專門有人安排了,這其中種種,你…可明白?」

  許伯陽聽得咋舌,臉色發白,隨即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如芒在背,無怪乎自己在東柯鎮出入鬼市多次,一次危險都沒有碰到過,原來都是有人暗中張羅了。

  他忽然想起了那紫衣少女,只怕身份也不一般,如此說來,這鬼市恐怕不只是費家而已,背後還有更恐怖的勢力。

  「不過,紹良,你我不用多說,之前我和你提的那件事情,你家若是同意,我汪明如就是跪在女婿面前,也幫你家求來此物。」汪明如忽然對許紹良開口。

  許紹良面容一動,想不到汪明如舊事重提,還在許伯陽面前提起,心裡頓時叫苦不迭:

  「伯陽這孩子終歸是少年氣意,不識人心之叵測,這倒好,反被這老傢伙將了一軍,這是要拿我家在火上烤啊!」

  果然,許伯陽眼前一亮,問道:「汪伯,你我二家何須多言,只要家父腿疾能治,我替父親同意便可。」

  「哈哈哈!」

  汪明如大笑一聲,眼含笑意不絕,

  「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你同意只怕是不行!」

  「你、你說什麼?」

  許伯陽吃了一驚,臉上有些發燙,回頭瞧見父親低頭不語,又只見汪明如含笑晏晏,登時發覺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伯陽,你今年已滿十七,早該行嫁娶之事,光大許家門楣,我有一親侄女,正是家中明珠,年方二八,談不上沉魚落雁,但也是花容月貌,若是你家不嫌,可願結下這門親事?」

  汪明如不緊不慢,低頭喝了口茶水,言詞之間卻寸步不讓,步步緊逼而來,

  「伯陽你孝順心意,汪伯瞧在心裡,若是遂了這門親事,這枚生骨丹就算是我個人對你家的賀禮,至於親事,自然會在鎮上風光辦了,該許的嫁妝一樣都不會少,以後這靈秀浦也是你許家說的算!」

  許伯陽終歸是年輕了,一個不慎反倒被弄了騎虎難下,他如今已踏入仙途,本來就存了鴻鵠之志,豈能輕易草草結親,平白授人以柄。

  再說,如今和汪家更近一步,未必是好事,雖然眼下附庸,但抽身也不是太難,可一旦沾上血親,再想置身事外可就難了。

  誰知道是福是禍?

  令人頭疼的是,偏偏此事還不好回絕,如今寄人籬下,如此斷然拒絕怕是冷了兩家情誼,今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了。

  汪明如自有他的算盤,他為何敢與許家二人交心交底,為的就是將二人綁上船。

  如今他年歲大了,在丁家面前獨木難支,這二人這些年勞心勞力,忠勇可嘉,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但外人終歸是外人,又怎會有沾上血親的自家人好用。

  還有既然選擇讓許伯陽知道了丁家背後的還有更大的勢力,說白了為的就是告訴父子二人,他許家已經和汪家、丁家捆在了一起,知道越多,自然要承擔越多,不若再進一步,徹底上了船。

  沒有付出哪有回報,這天下不都是這個理,不是娘胎裡帶來,又哪裡有白來的富貴?

  許紹良眼瞅著許伯陽呆呆坐著,咳了一聲,張口說道:

  「大兄,你看要不這樣,這商隊還要走,生意也還要做,伯陽剛剛接手,比不得跟在我身邊時候,這走鏢啊,都是鈍刀子割肉,一切還需要好好打磨。」

  「我這一把年紀,這條腿治或者不治,其實都沒啥意思,不如再放他兩年,等他這鏢走得堂堂正正,再讓他回來,該幹什麼幹什麼。」


  許紹良這話說滴水不漏,從兩家根本利益出發,既沒有傷了汪明如的面子,也沒有明確答應下來這門親事,模稜兩可,隻言片語就把事情往後推了兩年。

  至於兩年後,那又是另外一說,兩年後誰知道這汪家又是什麼光景,到時候就算沒辦法,也不見得人家姑娘就等的。

  如花似玉的年紀,又有幾個兩年?

  「呵呵!紹良用心良苦,是啊,這商隊丟不得!」

  汪明如哪瞧不出許紹良心思,但話已至此,若是再得勢不讓,未免有些難看,當下頷首道:「還是以生意為重,那就依紹良意思。」

  許伯陽暗自鬆了一口氣,瞧著許紹良和汪明如似是而非的話語,對剛剛自己的貿然索取,有些後悔,心中暗道:

  「這薑還是老的辣,常言道知子莫若父,所言非虛!」

  「紹良,那個…譚師傅怎麼樣?接洽了嗎?」

  汪明如索性轉了話題,免得兩家難堪,開口問問譚文里的情況。

  「沒問題,譚師傅今日還在我家中,伯陽也見了,這不商隊剛回來,我尋思著先讓夥計們休整幾日,過得兩日再請譚師傅過來。」許紹良說了他的打算。

  「嗯,如此也好,譚家與我家也是故交,他的武藝也不差,你有空多帶帶他。」汪明如頷首吩咐道。

  隨後汪明如又和許紹良聊了些商隊後續的事情,待到華燈初上,許紹良眼見時間差不多,遂告了辭。

  在回家的路上,爺倆騎著馬一前一後,均是默默無語。

  過得許久,許伯陽方開口道:「爹…」

  「路上莫說閒話。」許紹良低低開口。

  待到回了家,天已經黑了,許紹良點了油燈,方才坐定道:

  「今日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了,這汪明如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他說問他那女婿多半是託詞,東柯鎮那條商道的事情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干,該招人招人,該買馬買馬,只是別太過招搖,更不要去鎮上觸那姓宋的霉頭。」

  「明白了,爹。」許伯陽垂首道。

  許紹良冷冷道:「今夜這事你無需介懷,這事情你求不求那枚丹藥他都要說,只不過正好讓他借題發揮罷了。」

  「爹沒那麼大本事,一輩子都跟著他汪明如,到老了兒子還要被他拿捏,就只能爭取這兩年時間,你若心有不甘,自己好生把握。」

  「既然定下這兩年之約,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兩年後要麼你娶他家侄女,要麼咱家就沒了活路。」

  「爹,恐怕不至于于此…」許伯陽未曾想到。

  「哼!」

  許紹良眯著眼睛,直直說道:

  「你還看不明白?那譚文里擺明就是汪明如留的後手,兩年後你若是不娶他家侄女,他即刻廢了你我,譚家取而代之!」

  「咱家知道他汪家、丁家多少事情,此事還涉及仙家,你若不肯入他汪家,他能留你活在世上?」

  「你不知道,汪明如身體不行了,他沒有退路,此番他不綁你上船,以後他怕有變故!」

  「你不要覺得這商隊無足輕重,這背後不知道捆著多少人的利益!」

  「爹,我不想一輩子寄人籬下!」

  許伯陽說出心聲。

  「爹明白!」

  許紹良扭頭望著自己的兒子,沉聲道,

  「伯陽,爹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雄心壯志,但你能有此志向,爹替你高興,但是凡事不是順嘴打哈哈,自身得有這個實力!」

  「兩年之後,你如果沒有能和汪明如叫板的能力,你最好給我滅了心中的想法,乖乖娶了他汪家的女人,我家尚有條活路!」

  許伯陽低頭悶悶應了,眸子盯著那油燈火光閃爍不定,手中不覺攥緊拳頭,心中的火焰愈發熾烈起來。

  「兩年之後,我定要汪家不敢行逼迫之事!」

  許伯陽的底氣自然是踏上了仙途,但他自己清楚,眼前的自己不過是剛剛摸到第一步台階的登山者,一切還需要時間,此刻離不得汪家,還好父子同心,沒有讓汪明如的算盤打響。

  可惜只有兩年時間。

  許伯陽明白自己時間緊迫,心中已經不再執著於許紹良的腿,一切應該以儘快修行為主。


  他明白只消證得仙道,眼下的窘迫情況不過就是小孩過家家,頃刻就能應聲而解。

  今夜雖然有些貪功冒進,至少並不是一無所獲,不但坐實了生骨丹的實際作用,還知曉了丁家背後和費家、甚至是鬼市都有著千絲萬縷的勾連。

  這對他下一步的行動,有著莫大的好處。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儘可能的在這兩年內,通過一次次的走鏢來獲取更多的靈石,走進那腦海中的宮殿去換取更多更好的修煉資源!

  修煉再修煉,直至汪家不敢再逼迫自己!

  回到房間後,他迅速取了靈石,走到塌上,盤膝打坐,閉目凝神。

  他心中有諸多不解和想法,需要去腦海宮殿中尋找答案!

  恍惚之後,雲開霧現,那一片星辰滿布、宮殿羅列的黑暗世界再度出現。

  燈火通明的地方,還是那兩座宮殿,並沒有因為自己進入凝元期而產生變化。

  許伯陽有些失望,停了片刻,瞧著【財帛宮】的燈火,快步走上雲階。

  趙靈官好說話些,【道衍宮】那位,他輕易不敢去招惹。

  從那日兌換到《天皞道啟常說經注》之後,這半個多月,許伯陽再也沒進來過,一來自己好不容易才入門,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攪蠻纏,給兩位靈官留下不好印象,二來自己身上靈石不多,估摸著也換不到什麼東西,還是好好修煉,穩紮穩打為宜。

  今日進來,一是自己已經進入了凝元期,正式踏上了修士的漫長征程,進來瞧瞧說不定有不一樣的變化,二是確實有必要打聽打聽修煉上的問題。

  結果第一個想法已經破滅。

  「喲嚯!不錯,凝元了!」

  趙靈官負手眯眼,饒有興致瞧著殿下這位年輕人。

  許伯陽還是恭恭敬敬地躬身拱手,道了一聲:

  「趙靈官好!」

  「好小子,這才過了幾天,又有十五枚靈石了!」

  趙靈官捻著鬍子,眼珠子一轉,已經發覺許伯陽身上的靈石,不禁有些訝異,問道:

  「你入仙宗了?」

  見許伯陽莫名搖了搖頭,趙靈官方才鬆了口氣,沉下臉來,道:

  「小子,之前本官就告訴過你,不能和任何人提及此地之事,別怪本官沒好心再提醒你,你現在就是一隻螻蟻,千萬不能入任何仙宗,若是讓人發現你身上的秘密,你死無葬身之地!你若不信,大可去試試!」

  這話語從趙靈官口中吐出,卻字字猶如悶雷般在許伯陽耳邊炸響,震得他身心搖晃,渾身發顫。

  許伯陽心驚膽戰,臉上面無血色。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最深處的秘密,他言聽計從,連父親許紹良都不敢告訴,又豈敢和旁人說,可如今踏入了仙途,日後竟然連仙宗都不能進,可見牽連之大,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許伯陽思慮片刻,心中疑惑更加濃厚,但趙靈官赫赫聲威之下,不敢多問,連忙點頭如搗蒜。

  「嗯,孺子可教,日後你證得道果,自然會明白一切。」

  趙靈官滿意頷首,又問道,

  「怎麼?又想兌換道德?」

  「不是,靈官大人,我有些疑問,想請大人幫忙解惑。」

  許伯陽定了定身心,方才開口道。

  「好!念在你初登大道,本官可以免費回答你三個問題,以後每回答一個問題,需要一枚靈石。」趙靈官撫掌道,

  「這是【財帛宮】的規矩!」

  許伯陽心中大喜,總算占到點便宜,當下道:「多謝大人,那我現在可以問了?」

  「可以!不過你最好想好再問,你現在還剩下兩個免費的問題。」

  趙靈官眸子露出狡黠之色,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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