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靈犀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許伯陽聽出丁福生應該是已經有了什麼安排,這樣看起來確實不是什麼大事情,如此帶人不過就是當個保鏢而已,那不就是和走鏢差不多,當下頷首道:

  「宗正但說無妨,伯陽盡力而為。」

  「好,伯陽既然答應,那我就直說了,我們清寧灣還有一人在三昧山修行,算得上我的孫輩,名叫丁允山,今年年方二十一,凝元八層,之前沒被仙宗選上,遂入了丁家大宗。」

  「前不久我問他天石情況時,順帶就把此事和他說了,前幾日我收到他的回信,信上說是經他斡旋,寒光鎮的文家願意以十枚郁青一個靈犀子的價格,讓出兩個靈犀子給我家。」

  「十枚郁青?那不是一千枚靈石?」

  許伯陽心裡聽得吃驚,看來這靈犀子還真是香餑餑,價格都比得上一把上品的築基法器,最後聽到「寒光鎮」三字時,又忍不住問道:

  「寒光鎮?難道是郁川中部天璣鎮旁邊那個寒光鎮?」

  「不錯!看來伯陽之前和許老爺子去過。」

  丁福生一見他熟悉,心裡愈發放心下來,微笑點了點頭道,

  「老馬識途,輕車熟路,那豈不是更好?」

  寒光鎮在風青鎮東北邊,隔著不知道多遠,已經靠近郁川,許伯陽又哪裡去過,只不過此時他記憶不淺,只記得三年前聽季父許紹華講過罷了。

  此事關係到了清寧灣乃至風青鎮的安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恐怕由不得自身考慮,那寒光鎮還住著一位自家一個堂妹,然後離天璣鎮另外兩個堂弟家也不遠。

  許伯陽心中想著想著,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主意,頓時振奮起來:

  「老馬識途…老馬識途…是了…老爹整天待在家裡悶得慌,再這麼鬱鬱寡歡下去,只怕遲早要出問題,不若趁此機會帶他一起出去走走看看,順便瞧瞧堂弟和堂妹,豈不是好?」

  不過轉念一想,又發覺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按照季父許紹華所說,這寒光鎮是姜家的屬地,看來這文家多半就是姜家屬族,而這風青鎮的東南邊太和、無為兩鎮,是三昧山丁家的屬地,這丁家自家靈犀子缺失,為何不找這一脈相連的兩個鎮子去借人,何必捨近求遠?去求外人?

  難道另有緣故?

  許伯陽一時不得解,想想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既然受人所託,幫人做事,有些事情還是須問明白,否則不知短長,不識輕重,只怕把事情辦砸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當下問道:

  「宗正既然開口,伯陽少不得要走這一趟,只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還望宗正解惑,這左右是互通有無,為何不問問旁邊的太和、無為兩鎮,據我所知,此二鎮不是也在三昧山管轄之下嗎?」

  「這事、這事…自然是有原由…」

  丁福生不想許伯陽立馬發覺其中貓膩,心中暗自訝異,不覺猶豫了兩句,想想似乎又有些不妥,當下咳了一聲,直截了當說道:

  「罷了,伯陽既然應下此事,這家裡的有些事情我還是必須和你說道一下。」

  「伯陽既然知曉太和、無為兩鎮的事情,那想必也知道如今執掌郁川郡的四大家族,沒錯,我三昧山丁家本家,雖然也位列四大家族,但本身是實力最弱,否則也不會才有三昧、太和兩個大鎮,剩下風青、無為都是小鎮。」

  「究其根本,說來不怕伯陽笑話,其實都是內部不和的原因,這太和、無為兩鎮的的確確是三昧山丁家的屬地,但太和鎮的丁獨武、無為鎮的萬樹生,此二人都與我那侄子不和,是故三鎮之間,雖然挨在一起,卻從不往來,不單如此,連凡人之間,都不許往來。」

  此時此刻,許伯陽才茅塞頓開,難怪這些年東南方商道斷了,連青和道都毀了,鬧半天是因為這三人不和的緣故。

  想想不覺有些喟然,就因為三個修士之間有矛盾,這幾十萬人口就得跟著受累,幾十年不興往來,這是什麼荒唐世道!

  丁福生見許伯陽默默無語,還道他不信,又連忙解釋道:

  「這太和鎮的丁獨武,也是仙宗弟子,修為高深,已是築基後期修為,但此人行事乖戾,手段殘忍,常常違抗丁家命令,完全是一個聽調不聽宣的主,唯有我丁家老祖,那位丁家的黃庭羽士才給幾分面子。」

  「但又因為他駐守這個太和鎮範圍太大,東面臨著東海,與南面又與南淮郡一同連著南黎,所以位置頗為重要。」

  「他這些年將太和管得不錯,還算安穩,不曾有過差池,對此他一人獨斷專行,割據太和的事情,仙宗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丁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另外這與太和相連的無為鎮,為萬家管轄,家主萬樹生,實力只在築基初期,但卻是其它的情況,此人名為丁家在冊的客卿,實際上卻是凌家的人,凌家勢力在仙宗如日中天,與荀家不遑多讓,對此丁家也只能放任不管。」

  「伯陽,萬家此事我不便多說,這郁川四大家族盤踞郁川多年,家中老祖多是仙宗前輩,各家族中也都有多人在仙宗上修行,關係盤根錯節、複雜難辨,這其中蠅營狗苟之事,太多。」

  「你此番出去,只消記住,若遇凌家事可避,若遇荀家事可讓,若遇姜家事則可不避不讓。」

  許伯陽默默頷首,想不到只是一個郁川郡,一個郁川仙宗,這裡面水深若淵,泥沙俱下,背地裡有這麼多齷齪事情,一時間不覺有些感懷。

  「不過這些都是大家族之間的爭鬥,想咱們這小鎮之間,平素倒也沒有那麼多計較,關係也不一定全是我所說這般,說到底大家終歸是在郁川仙宗的治下,小打小鬧可以,但如果公然生亂,挑釁仙宗權威,卻是誰家都不敢做的事情。」

  「所以伯陽大可放心,此去雖不能說是一路坦途,但畢竟在青神境內,一般不會有什麼太大危險。」

  許伯陽走鏢多年,哪會不知道這些道理,他只是擔心如果搞不清楚狀況,別又惹了什麼大家族,惹了什麼黃庭羽士前來,萬一碰到個比漆扶靈還不講理的高修大能,把自己抓去仙宗那就麻煩了。

  此時情況基本搞清楚,心中再無太多顧慮,遂考慮起事情本身來,當即點了點頭,又問道:

  「宗正所說,伯陽大致明白,不過還有幾點不明,還請宗正指點。」

  「就是我這一去一回倒是不難,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去到寒光鎮後,我如何確認文家提供的靈犀子,貨真價實,心有靈犀,這當中可有什麼法子辨認?」

  「據我所知,這測定靈犀之法不是黃庭羽士才能做到?」

  「伯陽果然心細如髮!」

  丁福生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枚精緻小巧的環形白綠玉石,攤在手中,道:

  「不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測定靈犀和測靈犀是兩回事,測定靈犀主要是看靈犀的好與壞,而測靈犀其實不難,只消築基以上,召喚天地靈氣便能感應得到對方有無靈犀,不到築基,也有法子,便是這築基法器【靈犀碧落】!」

  「我傳一套口訣,屆時你將此法器放置在靈犀子眉心紫府之處,便能感知此人有無靈犀。」

  說罷起身將這【靈犀碧落】遞了過來。

  許伯陽伸手接過來,耳邊靜靜聽了丁福生用靈識傳過來的口訣,心中默默背了幾遍,所幸並不複雜,片刻就已經記牢。

  低頭瞧著手中這物,入手溫潤,只見白白綠綠,宛如一個環形墜子,只是沒有掛鏈,忽然想起自己從心月湖那散修身上得了一個類似的玉墜,叫做【靈祇掛墜】,卻是一件凝元期陣法靈器。

  只可惜自己之前按照《天皞道啟常說經疏》裡面的陣啟口訣試過,竟然毫無作用,沒有效果。

  不覺心有所感,當下將【靈犀碧落】收起,拿出那枚【靈祇掛墜】,攤在手心,問道:

  「宗正,我得了一件陣法靈器,卻無法啟動,宗正見多識廣,不知道可否見過此類似的靈器?」

  丁福生一見這玉墜,登時動容,起身拿過去瞧了片刻,奇道:

  「這是我三昧山丁家製作的【靈祇掛墜】,其中暗含丁家獨門術法,口訣和其它的【靈祇掛墜】大相逕庭,有獨到之處。」

  「這件靈器法陣之前貌似破損了一次,不過還能使用兩次,不知道伯陽從何處得來?難道是我那侄子所贈?他沒傳授你陣啟口訣嗎?」

  「什麼?」

  許伯陽心裡一驚,卻不敢出口相問,一時間起了波瀾,這心月湖散修屠殺蘆葦村村民之事,怎地又扯到丁家去。

  想想又忽覺不對,那晚這林懷勝貿然出現,有重大嫌疑,此人之前收了宋長寧的好處,也不知道收了什麼,會不會就是這枚丁家的玉佩?

  那三個散修難道是林家子弟?

  到了此時此刻,許伯陽終於明白了殺死陳家老母的人是誰,還果真是林懷勝!

  丁福生眼見許伯陽沒有回應,面帶慍色,也沒多想,還只道是自家侄子來去匆匆,忘記留下口訣,亦或是丁地魁留下的遺物,落到了他的手上,再加上本身沒那麼多心眼,當下溫言道:「無妨,這口訣我知曉,我傳與你。」


  「多謝宗正。」

  許伯陽暗自吸了一口氣,耳邊聽著丁福生傳授的口訣,心中卻想起那個笑嘻嘻的黑衣漢子,一時間怒火中燒,氣不打一處來。

  只可惜此時已經過去三年多,也不知道陳抱衝出關沒有,日後若有緣碰上,當要告知他此事!

  可為何漆扶靈非要說那三個是散修?難道是林懷勝請來的散修?如此,多半是了。

  許伯陽越想越是惱怒,一時間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可眼下自己區區凝元六層,又怎斗得過築基道士,看來此恨只能埋藏在心裡,日後築下仙基,再來計較。

  思緒迴轉,屏息凝神,又關注起目前之事來,問道:

  「丁宗正,你莫嫌我囉嗦,這護送靈犀子之事,正如同我們之前走鏢販貨,醜話都要說在前面,凡事都可能會有差池,萬一這文家沒有靈犀子,或是他家突然反悔,亦或坐地漲價,到時候我該如何處理?」

  丁福生嘆道:「這還真沒辦法,這本就是求人之事,刀柄在他手上,若是真的談不攏,那只能另想它法了,但願莫要出現此等情況。」

  說罷又低聲叮囑起來:

  「伯陽,你此去還需低調,與文家私下交易即可,不能大張旗鼓,最好能掩人耳目,畢竟文家是個什麼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半路上其他家生個什麼事,也說不準。」

  「如今你已凝元六層,有了靈識,已經可以藉助法器飛行,但帶著兩個孩子高空飛行,只怕還是多有不便,最好還是走陸路來得穩妥些,高來高去,也容易被其他家修士發覺,徒增風險。」

  「此外,文家接頭的人叫文再閒,是文家的少主,屆時你到了寒光鎮的寒山,直接去一處叫做『寒山別院』的地方找他就行。」

  「嗯嗯,我也正有此意。」

  許伯陽點頭道,「不若我就從風青鏢行拉一隻鏢隊,採買一些貨物前去寒光鎮,以鏢隊做掩護,一隻凡人商隊,只怕不易引起修士的注意。」

  「如此甚好。」

  丁福生十分滿意許伯陽這個主意,此去寒光鎮一個多月時間,來回最多三個月,時間倒也還早,小心駛得萬年船,安安穩穩回來便行,眼看所託之事萬全,當下站起身來,準備告辭,忽然又想來了一事,頓了一下,自顧自笑著說道,

  「對了,瞧我這記性,正事差點給忘了。」

  說著從袖中又取出一物,卻是一本巴掌大小的金色文牒,遞了過來,

  「你出門在外少不得會碰到修士,這是你仙宗族屬的身份文牒,我那侄子之前早已吩咐我為你辦妥,只是一直在我清寧灣放著,你此次出去若遇上仙宗前輩盤查,當出示此文牒即可,切莫與之產生衝突。」

  「盤查?」

  許伯陽只手拿了過來,打開一瞧,果然寫著自己的籍貫,身份則是「丁家」,後面則小小地寫著「客卿」二字。

  「還真是丁家把我抄錄進去了!」

  許伯陽瞧著這一份金黃色的仙宗族屬文牒,這材質非木非紙,不知道是何物所做,只怕也是一件小靈器,當下不再多說,就收入了儲物袋中。

  「此外這是此去購買靈犀子的郁青,共計二十枚,你小心收好了,另外還有一百枚靈石,算是你此去的報酬。」

  丁福生從儲物袋中點出靈石交給許伯陽。

  「一百靈石,看來這丁福生比丁天石大方多了。」

  許伯陽展顏一笑,他辛辛苦苦采三個月【春風沂水】才得五十靈石,如今就這麼走一趟就有一百靈石,這足見清寧灣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當下也不墨跡,直接收了。

  「伯陽,那我就在清寧灣靜候佳音,不知道你打算多久出發?」丁福生起身雙手抱拳,準備告辭。

  「最快也得三日之後吧,我還需收拾打整一下。」

  許伯陽站了起來,抱拳拱手。

  他今日又得兩百靈石,既然要出門,尋思還得再去鬼市一趟,採買一些丹藥為宜。

  「好!」丁福生道,「你此去一切小心!我先走一步,等你好消息!」

  「好!丁宗正慢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