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盧懷慎,不得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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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8章 盧懷慎,不得不殺!

  「踏踏踏……」

  深邃狹窄的甬道內,響起了腳步聲。

  許華文走在最前列,手持著火把。

  林文旭跟在他身後,努力地想要將來時的路記下。

  可這地下行宮之中的甬道錯綜複雜,岔道連接著岔道,若無詳細地圖,僅憑人腦很難完全記住路。

  許華文瞥眼看了一眼林文旭,笑道:「允文兄,不必勞神記了,此處行宮已被廢棄,像是這樣的地方,我教在荊州之內還有許多處。」

  林文旭輕嘆了一聲,他終於明白為何欽差們帶著如此兵力來荊州剿滅救世教,卻遲遲沒能徹底將救世教從荊州剷除的原因了。

  他不由苦笑:「牧野兄,你本是高蹈遠舉的隱士,為何要與這救世教攪和在一起?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

  許華文嗤笑了一聲:「允文兄,我何來難言之隱一說?一切皆是我心甘情願。」

  「為什麼?」林文旭終於是將困擾自己許久的疑惑當面問出,「你不會不知曉救世教在朝廷眼中乃是心腹之患,冒著殺頭的風險,是為哪般?你若是想要名利,大可來京都投奔我,你我關係,我必會為你引薦老師,自有一番坦蕩前程……」

  許華文面無表情道:「允文兄你說這番話,不覺得可笑麼?」

  「你……你此話何意?」

  「若無我為你準備的仙丹,你如何能敲得開左相的門?又如何能夠拜在左相麾下?」

  許華文停頓片刻,嘆了一聲:「你當我是性情高潔的隱士?但我不是,我非但不是,我比誰都渴望名利。」

  他伸手指著自己的胸膛,對林文旭道:「可我能如何?我空有一身才情,卻是出身奴籍,若非主家憐我天資,收我為養子,我連書都讀不得,更別提考功名。」

  「可真到了京考那一步,麻煩也找上門來。徐州吳家查明我的底細,要我為吳家子弟替考,而吳家背後乃是左相吳庸,我身後主家亦是不敢得罪,答應了下來……可誰問過我的意思?」

  林文旭聽得瞠目結舌:「這……」

  他與許華文幼年便結識,卻是不知曉許華文這身世隱情

  許華文笑容慘然:「自那之後,我便知曉了,這世間法律也好、公道也罷,那都是對貴族的,對世家子的,甚至是對平民百姓……但唯獨不是對我的!」

  「可我能做什麼?也不過是收斂自己心中不甘,裝作那『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的清高樣子,說到底也不過是給自己留一分面子罷了。」

  林文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道:「那也不是你加入救世教的原因!」

  「那你覺得,我為何加入救世教?」

  「我怎會知……」

  許華文壓根沒想從林文旭口中得到一個答案,他自顧自得喃喃道:「為了『滅世自救』?為了去『淨土』?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

  「狗屁都不是!那些教義,愚民信得,我如何會信?」

  他猛地回過頭,看向林文旭,一字一頓重重道:「是因為……利!」

  許華文緩緩抬起手,掌心朝上,攤平手掌。

  下一刻,在林文旭震驚的目光中,許華文的掌心之內緩緩燃起一團藍色的火焰。

  周圍的救世教教徒紛紛跪拜了下來,目光看向許華文手中那團藍色火焰,眼神中充滿了狂熱。

  許華文將手胎近眼前,眼神中多了一絲痴迷,說道:「允文兄,我自幼武道不通,可誰能想到修行救世教的功法,卻能讓我迅速掌握這鬼神般的力量?」

  「救世教給予我的,是對他人可以生殺允奪的地位!」

  「是鬼神莫測的仙法!」

  「是延年益壽的靈丹!」

  「他們讓我……成為一尊神!」

  當林文旭看到許華文眼神中的瘋狂之意時,他便知曉許華文已經深陷泥塘之中。

  他已經沒救了!

  自己要做的不是解救他,而是不要被他拖入這泥潭之內。

  林文旭徹底死了心,不再勸阻,拱手道:「牧野兄,如今你我立場不同,我知曉也是勸你不住,只不過還望看在往日情分上,請你對我與老師……高抬貴手。」


  許華文漸漸收斂了神情,低頭看向在自己面前躬身行禮的林文旭,苦笑道:「允文兄,何必這般說?我之前寫信求援,或許一時心焦,信中語氣急了一些,可我從未想過威脅你。」

  他將林文旭扶起,言辭誠懇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摯友,若非如此,這些年來我為何會將延壽仙丹給你?你可知這一枚延壽仙丹價值多少麼?如今寫信求援,實在是沒辦法之事,但你即便不肯答應幫忙,我也會放你平安離去,你大可當做什麼事都不知曉,回京都城去。」

  聽到這些話,林文旭心中有些將信將疑,但緊皺的眉頭還是舒展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許華文,但誠然如許華文信中所說,見面之後他已是毫無保留得和盤托出了。

  「只不過……」

  許華文話到最後,面色不由遲疑起來。

  林文旭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只不過什麼?」

  見他追問,許華文似是無奈得嘆了一口氣,道:「延壽丹之事,我可發誓不對外人提及。但問題是……此事並不只是你我二人知曉,那東陽郡郡守盧懷慎亦是知曉。」

  「盧懷慎?」

  「不錯,正是此人!」

  許華文不由咬牙切齒了起來:「當年荊州的上下官員各自分潤好處之時,盧懷慎半點沒少,卻不曾想為求自保,卻是跳出來做了人證,更是將這些年來荊州官員與我教聯合的種種事宜記錄了下來,其中便有你老師之名!」

  林文旭聞言一驚:「他怎會知曉老師服用過延壽丹?」

  按理來說,這事不應該被遠在荊州的一個小小郡守知道才對。

  許華文搖頭道:「他並不知曉,但吳黨之中至少半數收受過荊州送去的禮,左相作為吳黨黨魁,豈能撇得乾淨干係?」

  林文旭不由瞪大了眼:「老師……老師從未和我提及過?」

  「救世教在荊州發展這麼多年,若非京中有人暗中『行方便』,豈能將消息瞞這麼久?」許華文直接將他最後的希望撕碎,直截了當道,「或許京中的大官只以為是貪污之類的小事,收了厚禮便順手解決了,但若是盧懷慎手中那本名冊交上去,荊州這把火也便燒到了京都城去!」

  「到那個時候,你且看京中有幾人要人頭落地?左相又是否能獨善其身?」

  林文旭額頭已經是豆大汗珠滾落,他本以為來了荊州之後,只要堵住許華文的嘴便可。

  可如今看來,許華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盧懷慎!

  他一時失了主意:「這可如何是好。」

  許華文直接給了他答案:「很簡單,殺盧懷慎!」

  林文旭咬牙道:「殺了有什麼用?盧懷慎落在凌上將軍手中這麼久了,他手中名冊恐怕早就通過巡天監的渠道帶到了京都城……」

  「不。」許華文搖了搖頭,解釋道,「盧懷慎雖是檢舉有功,可他本身和其他荊州的貪官污吏有什麼區別?你真以為他出淤泥而不染?真是清官,在荊州活不下去,早就死了!這些年別人拿的好處,他半點沒落下,哪怕有個當了貴妃的女兒,當了皇子的外孫,他也必定是要人頭落地!」

  「也正因此,他將手中名冊藏得極好,誰都沒有透露半分,畢竟他只能依靠這份名冊當做談判的籌碼,和朝廷談、和皇帝談,但不會和凌放這樣的武夫談!」

  「所以,那份名冊上的名字還沒有流出去,這是我們的機會。」

  許華文走到林文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充滿了蠱惑:「在盧懷慎入京之前,殺了他,什麼事就都沒有了!」

  林文旭陷入了沉思之中。

  許華文看著林文旭的反應,故意嘆道:「只是想殺盧懷慎,卻也不簡單。如今他在天元郡郡守府內,有巡天監層層保護,我手中雖有一些人可調用,但也不可能沖入天元郡內,當著欽差們的眼皮底下宰了這盧懷慎……」

  「這件事……」

  林文旭突然開口,打斷了許華文的話,抬頭道:「我或許可以想想辦法。」

  許華文並不意外,仿佛這才是他說了這麼多的目的,朝著林文旭拱手拜下:「既如此,愚弟便靜候賢兄佳音了。」

  ……

  林文旭被許華文親自送出了地下行宮,將他送了出來。

  他出來之時,是在一處山洞之內。


  林文旭站在山洞口,回頭看著深邃幽暗的山洞,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但他很快振作精神,朝著山腳下走去。

  山腳下,很快便有人前來迎接。

  「小林學士。」

  這些人,皆是從各個吳黨麾下世家中抽調出來的精銳,或是世家子、或是家中供奉,皆是實力不俗的武者,只不過人數並不多,只在一二百人。

  很快便有人替林文旭送來了一套府兵制服。

  林文旭一邊更換著衣裳,一邊詢問道:「這些日子,天元郡可有隊伍出城尋我?」

  「小林學士,沒有,巡天監里好像不知曉您離開天元郡了。」

  手下的回答,讓林文旭越發感覺到了那巡天監的上將軍凌放,對他們這些馳援荊州的文官的輕視。

  照理來說,他作為左相弟子,哪怕被凌放當成了階下囚,也該叮囑人嚴加看管不是?

  可凌放壓根沒將他放在眼中。

  比起敵視,更讓人生氣的,是徹頭徹尾的無視!

  但林文旭惱怒之餘,卻也有幾分慶幸。

  無視也好,無視方能讓他不被發現地做些事情。

  ……

  天元郡郡守府外,一頂轎子停在了大門口。

  林東誠從轎中下來,正要回郡守府之時,府門對面突然小步跑來一個人影。

  「什麼人?!」

  兩名精壯的護衛立刻持刀上前將林東誠護在身後,朝著來人低喝了一聲。

  可當林東誠看到來人時,卻是一驚,連忙道:「慢!」

  他快步朝著那人走去,不等對方說話,一把攥住了手腕,對身旁手下道:「此人本官認得,莫要聲張,都退下。」

  「是,大人。」

  等到護衛們都退下之後,林東誠拉著對方到了院牆拐角,壓低聲焦急道:「小林學士,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他說話之人,正是離開天元郡數日的林文旭。

  林文旭是跟著外出巡邏的隊伍回來的,如今身上府兵衣裳都未換下,也不知在這郡守府外蹲守了多久,才等到林東誠回來。

  林文旭連忙拱手道:「讓族叔掛念,事情一辦妥,學生便回來了。」

  林東誠忍不住問道:「小林學士去了這麼多天,不知所為何事?」

  「族叔真想知道?」

  「這……若是事關左相之機密,也不必與本官說的。」

  「確實是事關老師……」

  林文旭拉長了聲音,似在遲疑。

  林東誠立刻擺手道:「那就不必開口,本官也只是好奇。」

  林文旭搖頭道:「但事到如今,此事若無族叔,怕是辦不成了。」

  林東誠頓時一怔。

  還不等他細問,只見面前林文旭鄭重其事得行了個大禮,沉聲道:「學生有一番潑天的富貴,欲與族叔共享!」

  林東誠卻不見驚喜,反倒是心中多了幾分疑惑與警惕:「這是何意?」

  「族叔可知曉,老師有大麻煩纏身?」

  「左相?那怎會,左相何等人物?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能讓左相麻煩纏身?」

  林文旭面色嚴肅,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盧懷慎。」

  林東誠愣了許久,旋即變了臉色:「你的意思……是左相與荊州官僚有所勾結?」

  畢竟是臣服官場多年的人精,能夠坐到兵部侍郎的位置,也是心思玲瓏之人。

  也正因此,林文旭只是提了「盧懷慎」這個名字,林東誠便立刻想到了這一點。

  林文旭點了點頭,隨後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族叔可知曉,這幾日我出城,是去見了誰麼?」

  林東誠心中一驚,忙問道:「誰?」

  「救世教,許華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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