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崽子與老壁燈
「王欽？」
「王欽！」
「回神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沉浸在思緒之中的王欽忽然聽到一陣輕柔的呼喚，還不等他收回思緒，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張碩大的面孔。
這麼近的距離，那張臉上的每一寸褶皺，每一塊老人斑，都清晰可見。
王欽雙腿的肌肉瞬間緊繃，爆退而去的衝動被強行抑制住。恭恭敬敬地低下頭，他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意：
「拜見孫長老。」
「欸呀，這不是我們的小天才嗎？」
「不必如此客氣，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跟老夫說。」
「比如這個儲物戒指，老夫住處里就有多的哦，剛好現在晨會結束了，不如跟……」
雖然低著頭看不到孫長老的表情，但是王欽聽著這「叔叔帶你去看小金魚」似的誘拐宣言，便仿佛能幻視出那張老臉上浮現的姨母笑。
這讓他格外後悔昨天後半夜吃得太飽了。
現在晨會已經結束，高台下的弟子們正在有序離場，這一幕讓王欽用餘光瞥見，頓時感覺天都要塌了。
「別走啊你們！「
「回來跟我組一輩子晨會啊！」
「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王欽很想這麼大喊出聲，但最終，他還是從牙縫裡擠出的恭謹的話語：
「謝長老厚愛！弟子不敢奢求，只希望長老賜下丹藥，幫我治療傷勢。」
「我之前修練時貪功冒進，行氣出了偏差，方才與李師兄比斗時又過於逞能，故而落下了嚴重的內傷。」
「除此之外弟子再無它求。」
王欽自認為這番話說得足夠妥帖了，既回絕了孫長老「直接帶他離開」的要求，又為他保留了面子，甚至還不忘給落敗的李德伊找補。
但言辭懇切的話語，卻只換來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
略微抬了抬頭，還未等王欽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老臉上看出什麼端倪，系統的提示彈窗倒是先一步出現了：
【檢測到可供吸收的情緒】
【類型：厭惡-初步】
【來源：孫連峰】
【說明：這小崽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我把他的……】
跟上次一樣，王欽連「說明」中的文字都還沒看清楚，這道可供吸取的情緒便迅速泯滅。緊接著，孫連峰的臉上忽然擠出一絲笑容，重新回歸了「好好先生」的模樣。
「既然王欽你身體有恙，那老夫自當重視。可惜啊，老夫並不精通藥石之屬，就算親自為你診斷也並無大用……」
「這樣吧，那白星穿雲劍你先留著，閒暇之時持著它去丹鼎司求醫即可。彼處的醫師們技藝精湛，必能幫到你。」
王欽聞言，再度低頭感謝，隨後忙不迭地竄下高台，匯入最後一批散場離開的弟子，匆忙離開了傳法堂。
空無一人的殿堂里，孫連峰獨自一人，叉手而立，凝視著數千個空蕩蕩的蒲團。收斂了面上的諂媚笑容之後，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緩緩瀰漫開來。
「吩咐下去，不必貼身跟蹤了，在眠龍殿監視即可。」
「喳！」
三五個面白無須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身後。尖細的應答聲迴蕩在空空如也的傳法堂中，卻沒能傳出去一絲一毫。
……
王欽跟著人流走出傳法堂，臉上雖然還帶著假笑，但實則未發一言。一方面是因為孫連峰勾起了一些沉重的心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跟他身邊的那幫子人完全聊不來。
按照座次的順序，最後一批離開傳法堂的，正是前三排弟子。
看著他們穿金帶玉的華貴打扮，以及衣擺袖口繡著的家族紋飾，周慕雪那好聽的聲音再度迴蕩在耳邊：
「莫要冒犯到前排那些地位不低的同門……」
想著想著，王欽感覺自己的腦殼開始疼了起來，連帶著渾身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起來
「你就是王欽吧？」
一聲大嗓門的搭訕聲，讓王欽的腳步略有停滯。回過神來，王欽看著身側不遠處站著的一位方口闊面的健碩弟子，微微有些驚奇。
還真是巧了，剛剛才想起周慕雪的提醒，眼下又碰到了她提到的人。
「鄭師兄日安，方才晨會之時，你可是坐在李師兄身邊？」
「王師弟真是好眼力，坐在李德伊身邊的，確實是我鄭荊。此番找上王師弟，倒也是有一事相求。」
王欽微微嘆了口氣。
知道麻煩會找上門來，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那不知鄭師兄此番找我，所求何事啊？」
「我只是區區練氣四層的小修士，鄭師兄高門大戶的，我縱然有心幫忙，也怕是力不能及啊。」
言罷，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景象，暗道不妙。
自從鄭荊那聲大嗓門吼出聲之後，他身邊的弟子們便有意識地向一旁靠去，此刻周圍十數丈內除了自己跟鄭荊之外，便只剩兩個灰衣灰袍的老者，正面無表情地瞪著自己。
渾身肌肉再度崩起，王欽暗中凝神，心中的戒備提到了最高。
他打定心思，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自己便先給鄭荊來刀狠的，再一腳把他往遠處踹去，趁著兩個僕役救他的空隙逃之夭夭。
「實在不行，就把情緒點數全加在修為上！哪怕事後被有心人懷疑修為攀升過快，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瞪著鄭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王欽心中暗自發狠。
「哦，也沒啥大事，就是想約王師弟一同學劍，順便請師弟指點一二。」
「實不相瞞，我學劍三載有餘，卻連最基礎的御劍騰空都做不到。」
蛤？
抬手揉了揉耳朵，王欽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一個練氣六層的豪門子弟，來跟我一個練氣四層的草根學劍？
真的沒有什麼誤解嗎？
而且我剛剛可是羞辱性地打敗了你的朋友李德伊欸，把他乃至整個李家的臉面，按在地上踩啊！
結果你轉頭就來請教我了？
你是真不怕李德伊跟你友盡啊！
如果把自己的系統換成「吐槽系統」，王欽懷疑這幾秒鐘他就能收穫至少三位數的點數。
不過鄭荊可沒有王欽那般複雜的心理活動，咧嘴一笑，露出八顆閃亮的大牙，他在自己的衣擺中用力摸索了片刻，然後掏出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堅硬之物。
緊接著，鄭荊一臉鄭重地把此物擺在了王欽的手上。
那是一個……
一個刻著「鄭荊」二字的鐵質飯盒。
？？？
「王欽！」
「回神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沉浸在思緒之中的王欽忽然聽到一陣輕柔的呼喚，還不等他收回思緒，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張碩大的面孔。
這麼近的距離，那張臉上的每一寸褶皺，每一塊老人斑，都清晰可見。
王欽雙腿的肌肉瞬間緊繃，爆退而去的衝動被強行抑制住。恭恭敬敬地低下頭，他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意：
「拜見孫長老。」
「欸呀，這不是我們的小天才嗎？」
「不必如此客氣，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跟老夫說。」
「比如這個儲物戒指，老夫住處里就有多的哦，剛好現在晨會結束了，不如跟……」
雖然低著頭看不到孫長老的表情，但是王欽聽著這「叔叔帶你去看小金魚」似的誘拐宣言，便仿佛能幻視出那張老臉上浮現的姨母笑。
這讓他格外後悔昨天後半夜吃得太飽了。
現在晨會已經結束，高台下的弟子們正在有序離場，這一幕讓王欽用餘光瞥見，頓時感覺天都要塌了。
「別走啊你們！「
「回來跟我組一輩子晨會啊！」
「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王欽很想這麼大喊出聲，但最終，他還是從牙縫裡擠出的恭謹的話語：
「謝長老厚愛！弟子不敢奢求，只希望長老賜下丹藥，幫我治療傷勢。」
「我之前修練時貪功冒進，行氣出了偏差，方才與李師兄比斗時又過於逞能，故而落下了嚴重的內傷。」
「除此之外弟子再無它求。」
王欽自認為這番話說得足夠妥帖了，既回絕了孫長老「直接帶他離開」的要求，又為他保留了面子，甚至還不忘給落敗的李德伊找補。
但言辭懇切的話語，卻只換來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
略微抬了抬頭，還未等王欽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老臉上看出什麼端倪，系統的提示彈窗倒是先一步出現了：
【檢測到可供吸收的情緒】
【類型：厭惡-初步】
【來源：孫連峰】
【說明：這小崽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我把他的……】
跟上次一樣，王欽連「說明」中的文字都還沒看清楚，這道可供吸取的情緒便迅速泯滅。緊接著，孫連峰的臉上忽然擠出一絲笑容，重新回歸了「好好先生」的模樣。
「既然王欽你身體有恙，那老夫自當重視。可惜啊，老夫並不精通藥石之屬，就算親自為你診斷也並無大用……」
「這樣吧，那白星穿雲劍你先留著，閒暇之時持著它去丹鼎司求醫即可。彼處的醫師們技藝精湛，必能幫到你。」
王欽聞言，再度低頭感謝，隨後忙不迭地竄下高台，匯入最後一批散場離開的弟子，匆忙離開了傳法堂。
空無一人的殿堂里，孫連峰獨自一人，叉手而立，凝視著數千個空蕩蕩的蒲團。收斂了面上的諂媚笑容之後，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緩緩瀰漫開來。
「吩咐下去，不必貼身跟蹤了，在眠龍殿監視即可。」
「喳！」
三五個面白無須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身後。尖細的應答聲迴蕩在空空如也的傳法堂中，卻沒能傳出去一絲一毫。
……
王欽跟著人流走出傳法堂，臉上雖然還帶著假笑，但實則未發一言。一方面是因為孫連峰勾起了一些沉重的心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跟他身邊的那幫子人完全聊不來。
按照座次的順序，最後一批離開傳法堂的，正是前三排弟子。
看著他們穿金帶玉的華貴打扮，以及衣擺袖口繡著的家族紋飾，周慕雪那好聽的聲音再度迴蕩在耳邊：
「莫要冒犯到前排那些地位不低的同門……」
想著想著，王欽感覺自己的腦殼開始疼了起來，連帶著渾身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起來
「你就是王欽吧？」
一聲大嗓門的搭訕聲，讓王欽的腳步略有停滯。回過神來，王欽看著身側不遠處站著的一位方口闊面的健碩弟子，微微有些驚奇。
還真是巧了，剛剛才想起周慕雪的提醒，眼下又碰到了她提到的人。
「鄭師兄日安，方才晨會之時，你可是坐在李師兄身邊？」
「王師弟真是好眼力，坐在李德伊身邊的，確實是我鄭荊。此番找上王師弟，倒也是有一事相求。」
王欽微微嘆了口氣。
知道麻煩會找上門來，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那不知鄭師兄此番找我，所求何事啊？」
「我只是區區練氣四層的小修士，鄭師兄高門大戶的，我縱然有心幫忙，也怕是力不能及啊。」
言罷，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景象，暗道不妙。
自從鄭荊那聲大嗓門吼出聲之後，他身邊的弟子們便有意識地向一旁靠去，此刻周圍十數丈內除了自己跟鄭荊之外，便只剩兩個灰衣灰袍的老者，正面無表情地瞪著自己。
渾身肌肉再度崩起，王欽暗中凝神，心中的戒備提到了最高。
他打定心思，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自己便先給鄭荊來刀狠的，再一腳把他往遠處踹去，趁著兩個僕役救他的空隙逃之夭夭。
「實在不行，就把情緒點數全加在修為上！哪怕事後被有心人懷疑修為攀升過快，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瞪著鄭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王欽心中暗自發狠。
「哦，也沒啥大事，就是想約王師弟一同學劍，順便請師弟指點一二。」
「實不相瞞，我學劍三載有餘，卻連最基礎的御劍騰空都做不到。」
蛤？
抬手揉了揉耳朵，王欽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一個練氣六層的豪門子弟，來跟我一個練氣四層的草根學劍？
真的沒有什麼誤解嗎？
而且我剛剛可是羞辱性地打敗了你的朋友李德伊欸，把他乃至整個李家的臉面，按在地上踩啊！
結果你轉頭就來請教我了？
你是真不怕李德伊跟你友盡啊！
如果把自己的系統換成「吐槽系統」，王欽懷疑這幾秒鐘他就能收穫至少三位數的點數。
不過鄭荊可沒有王欽那般複雜的心理活動，咧嘴一笑，露出八顆閃亮的大牙，他在自己的衣擺中用力摸索了片刻，然後掏出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堅硬之物。
緊接著，鄭荊一臉鄭重地把此物擺在了王欽的手上。
那是一個……
一個刻著「鄭荊」二字的鐵質飯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