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應該叫我哥
她微微地顫動了一下纖長的睫毛，雙眼緩緩睜開，露出了一對明亮而清澈的眼眸。
少女輕輕伸了個懶腰，發出幾聲輕微的呢喃，似飛鳥輕啼，很是悅耳。
隨後坐起身，濃密的秀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那雙明亮的眼眸帶著一絲茫然，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裡。
好像不是昨天睡覺的地方。
完了！
意識到自己醒來的地方有些不對，少女的臉龐騰的一下就變紅了。
老毛病又犯了。
她昨晚明明只是在院落里找了塊乾淨的空地準備湊合過一宿，結果睡著睡著卻擠到人家床上了，還把人給擠下去。
以前跟阿娘睡到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原本好好的睡在一張床上，第二天卻在灶房的米缸里醒來。阿娘還因此老是笑她一個姑娘家沒個睡相。
丟死人了！
她現在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一輩子不被人發現。
少女呆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地板上的花紋，白嫩的小手不安地在身前搓來搓去。
很是侷促，也不說話。
「姑娘，能否解釋一下現在這是怎麼個狀況。」方穆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少女聽了，頭埋得更低了，沉默了許久，輕聲道：
「我…我是來找阿爺的。」
「找阿爺？你是山里來的吧。」方穆若有所思。
「嗯，阿娘讓我來的。」少女的情緒有些低落。
楚人沒這種稱呼，只有山中少民才會用來稱呼父母。
楚山方圓數萬里，地域遼闊，跨越大楚數州。其中囊括了楚州三分之二的地區，只有東北角三分之一的地區屬於平原，而楚人主要生活在這裡。
儘管楚山地域遼闊，但大多是山區，土壤貧瘠、凶獸橫行、人煙稀少、民風彪悍。故大楚官方統一稱其為「楚山蠻」。
這姑娘還是個少數民族。
「可否說下你阿爺名諱，興許我還認識。」
少女低頭不說話，只是從腰間的布包里拿出一封信遞給方穆。
方穆接過信，拆開仔細查看：
「靖川親啟：
自那日揚臨一別，已三十載，別來無恙？君之去，妾心若失，憂思斷腸，未嘗一日忘君。
憶往昔與君共度良辰，笑語盈盈。君執妾手，妾為君歌……（吧啦吧啦）……那年寒冬……（吧啦吧啦）……遂撫養此嬰……亭亭玉立……（吧啦吧啦）……然天有不測……願託付與君……惟願君安，妾心稍慰。
妾雪萍敬上。
永安十三年七月既望。」
大致意思就是少女是被她阿娘撿到並撫養長大，但阿娘不幸因病去世，臨終前想著把少女託付給曾經的老相好。
「你阿娘還挺有文采的。」方穆忍不住讚嘆。
少女聞言小臉一紅。
阿娘和她都不識字，便托村里唯一的老書生代寫信件。本來只是簡單交代幾句，可老書生來了興致非要盡畢生所學好好創作一番。
靖川。
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方穆好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馬上來到床頭的書櫃面前，一通亂翻過後，拿出了一本《燕宮秘史》。
翻到第二頁看到作者那一欄，赫然寫著「靖川」二字。
不是吧。
這麼巧？
方穆有點不信邪，對少女問道：
「可有什麼信物？」
「有的有的。」少女連忙從布袋裡掏出一本封面破舊的書。
方穆接過來一看：《劍宗仙女錄•下卷》，序章左上角還蓋著老登的大印，這玩意兒可不好做假的。
眼前一亮，雙手輕輕撫摩著書皮，陷入了回憶。
想當初他剛穿越到這裡的時候，思鄉過度，徹夜難熬。
而這《劍宗仙女錄》便成為了他每晚抒發思鄉之情必備的良藥。
該書主要講述了清冷劍仙裴靜在天武大陸一步步成長，由弱變強的勵志故事。文辭華麗，引人入勝。
不僅在楚州熱銷，便是在整個楚國乃至整個大陸也頗負盛名。甚至連民風奔放的燕國都將其收錄到《大燕全書•楚州志》，供後世品鑑。
方穆一想到這，便不由得一肚子火。
碧陽的老登！
自己當初求了那麼久的下卷，老登硬是說江郎才盡寫不出來，從此封筆退出江湖。方穆那時還好一陣痛惜。
沒想到下卷在這！碧陽的，哪有人拿這玩意當定情信物的？欺負人家不識字是吧！
照這麼來看，這姑娘是老登相好的養女，自己又是老登收的養子，四捨五入不就等於是一家人嘛！
這奇妙的緣分。
「有，有什麼問題嗎？」少女看著陷入沉思的方穆，小心翼翼問道。
「沒什麼問題。只是我覺得你不用找你阿爺了。」
「為什麼？」少女一臉迷惑，完全摸不著頭腦。
方穆想想還是覺得還是告訴少女真相，讓她有個準備。
「因為他兩年前死了。」
少女聞言情緒有些低落，整理了一下行囊準備離開。
果然還是這樣，早該想到的。
阿娘走了以後，沒有人願意接納她，每個人都像避瘟神一樣躲著她。
她其實哪也不想去，只想永遠陪在阿娘身邊。可那幫人還是太過分了，不僅拆了阿娘的屋子，還將她的一切盡數燒毀。
說是不想沾上晦氣。
那一個個看怪物似的厭惡的眼神，她至今都還記得。
大概阿娘也知道自己死後她會不好過，便托村里唯一識字的老書生寫了封信讓她去沅水縣找阿爺。
儘管她從未見過阿爺，但她還是乖乖地去了，因為那是阿娘的信任的人。在她的世界裡，阿娘是全世界最好的，絕不會害她的，那阿娘信任的人也一定是最好的。
可如今就連最後一個希望也破滅了，她有些絕望，更多的是迷茫。
也許，她不該來到這裡的，她應該一直待在那個地方的，如果不出去，就不會遇到阿娘，阿娘就不會被人叫晦氣，也就不會……
「抱歉，打擾了。」
少女強忍淚水，轉身離開。
「等等。」
方穆見狀，連忙叫住她。
「雖然老登…你阿爺死了，但你還有我啊。」
「你？」少女被他這一弄，有些疑惑，摸不著頭腦。
「我是他兒子，你是他老相好的女兒，我們勉強能算作兄妹。看你的樣子好像比我小，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哥哥，當然也可以叫我本名方穆，以後就在我這待下吧。」
方穆一本正經地說道。
少女面無表情，只是死死盯著方穆的臉。
相貌平平，但目光有些銳利，有些精明算計，還有些猥瑣。
但他的眼神中沒有和那幫人一樣的惡意，很純粹，與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或許，應該，大概，沒有騙她。
那，信他一次？
反正她也不知道何去何從，思考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方穆見少女久久不語，以為自己玩笑開過頭，便連忙道歉：
「不好意思，剛剛只是開個玩笑，可以不用叫的。」
「哥哥。」
清脆婉轉，仿若天籟。
少女輕輕伸了個懶腰，發出幾聲輕微的呢喃，似飛鳥輕啼，很是悅耳。
隨後坐起身，濃密的秀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那雙明亮的眼眸帶著一絲茫然，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裡。
好像不是昨天睡覺的地方。
完了！
意識到自己醒來的地方有些不對，少女的臉龐騰的一下就變紅了。
老毛病又犯了。
她昨晚明明只是在院落里找了塊乾淨的空地準備湊合過一宿，結果睡著睡著卻擠到人家床上了，還把人給擠下去。
以前跟阿娘睡到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原本好好的睡在一張床上，第二天卻在灶房的米缸里醒來。阿娘還因此老是笑她一個姑娘家沒個睡相。
丟死人了！
她現在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一輩子不被人發現。
少女呆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地板上的花紋，白嫩的小手不安地在身前搓來搓去。
很是侷促，也不說話。
「姑娘，能否解釋一下現在這是怎麼個狀況。」方穆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少女聽了，頭埋得更低了，沉默了許久，輕聲道：
「我…我是來找阿爺的。」
「找阿爺？你是山里來的吧。」方穆若有所思。
「嗯，阿娘讓我來的。」少女的情緒有些低落。
楚人沒這種稱呼，只有山中少民才會用來稱呼父母。
楚山方圓數萬里，地域遼闊，跨越大楚數州。其中囊括了楚州三分之二的地區，只有東北角三分之一的地區屬於平原，而楚人主要生活在這裡。
儘管楚山地域遼闊，但大多是山區，土壤貧瘠、凶獸橫行、人煙稀少、民風彪悍。故大楚官方統一稱其為「楚山蠻」。
這姑娘還是個少數民族。
「可否說下你阿爺名諱，興許我還認識。」
少女低頭不說話，只是從腰間的布包里拿出一封信遞給方穆。
方穆接過信，拆開仔細查看：
「靖川親啟：
自那日揚臨一別，已三十載，別來無恙？君之去，妾心若失，憂思斷腸，未嘗一日忘君。
憶往昔與君共度良辰，笑語盈盈。君執妾手，妾為君歌……（吧啦吧啦）……那年寒冬……（吧啦吧啦）……遂撫養此嬰……亭亭玉立……（吧啦吧啦）……然天有不測……願託付與君……惟願君安，妾心稍慰。
妾雪萍敬上。
永安十三年七月既望。」
大致意思就是少女是被她阿娘撿到並撫養長大，但阿娘不幸因病去世，臨終前想著把少女託付給曾經的老相好。
「你阿娘還挺有文采的。」方穆忍不住讚嘆。
少女聞言小臉一紅。
阿娘和她都不識字，便托村里唯一的老書生代寫信件。本來只是簡單交代幾句，可老書生來了興致非要盡畢生所學好好創作一番。
靖川。
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方穆好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馬上來到床頭的書櫃面前，一通亂翻過後，拿出了一本《燕宮秘史》。
翻到第二頁看到作者那一欄，赫然寫著「靖川」二字。
不是吧。
這麼巧？
方穆有點不信邪，對少女問道：
「可有什麼信物？」
「有的有的。」少女連忙從布袋裡掏出一本封面破舊的書。
方穆接過來一看：《劍宗仙女錄•下卷》，序章左上角還蓋著老登的大印，這玩意兒可不好做假的。
眼前一亮，雙手輕輕撫摩著書皮，陷入了回憶。
想當初他剛穿越到這裡的時候，思鄉過度，徹夜難熬。
而這《劍宗仙女錄》便成為了他每晚抒發思鄉之情必備的良藥。
該書主要講述了清冷劍仙裴靜在天武大陸一步步成長，由弱變強的勵志故事。文辭華麗，引人入勝。
不僅在楚州熱銷，便是在整個楚國乃至整個大陸也頗負盛名。甚至連民風奔放的燕國都將其收錄到《大燕全書•楚州志》，供後世品鑑。
方穆一想到這，便不由得一肚子火。
碧陽的老登！
自己當初求了那麼久的下卷，老登硬是說江郎才盡寫不出來，從此封筆退出江湖。方穆那時還好一陣痛惜。
沒想到下卷在這！碧陽的，哪有人拿這玩意當定情信物的？欺負人家不識字是吧！
照這麼來看，這姑娘是老登相好的養女，自己又是老登收的養子，四捨五入不就等於是一家人嘛！
這奇妙的緣分。
「有，有什麼問題嗎？」少女看著陷入沉思的方穆，小心翼翼問道。
「沒什麼問題。只是我覺得你不用找你阿爺了。」
「為什麼？」少女一臉迷惑，完全摸不著頭腦。
方穆想想還是覺得還是告訴少女真相，讓她有個準備。
「因為他兩年前死了。」
少女聞言情緒有些低落，整理了一下行囊準備離開。
果然還是這樣，早該想到的。
阿娘走了以後，沒有人願意接納她，每個人都像避瘟神一樣躲著她。
她其實哪也不想去，只想永遠陪在阿娘身邊。可那幫人還是太過分了，不僅拆了阿娘的屋子，還將她的一切盡數燒毀。
說是不想沾上晦氣。
那一個個看怪物似的厭惡的眼神，她至今都還記得。
大概阿娘也知道自己死後她會不好過，便托村里唯一識字的老書生寫了封信讓她去沅水縣找阿爺。
儘管她從未見過阿爺，但她還是乖乖地去了，因為那是阿娘的信任的人。在她的世界裡，阿娘是全世界最好的，絕不會害她的，那阿娘信任的人也一定是最好的。
可如今就連最後一個希望也破滅了，她有些絕望，更多的是迷茫。
也許，她不該來到這裡的，她應該一直待在那個地方的，如果不出去，就不會遇到阿娘，阿娘就不會被人叫晦氣，也就不會……
「抱歉，打擾了。」
少女強忍淚水，轉身離開。
「等等。」
方穆見狀，連忙叫住她。
「雖然老登…你阿爺死了，但你還有我啊。」
「你？」少女被他這一弄，有些疑惑，摸不著頭腦。
「我是他兒子，你是他老相好的女兒，我們勉強能算作兄妹。看你的樣子好像比我小，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哥哥，當然也可以叫我本名方穆，以後就在我這待下吧。」
方穆一本正經地說道。
少女面無表情，只是死死盯著方穆的臉。
相貌平平，但目光有些銳利，有些精明算計，還有些猥瑣。
但他的眼神中沒有和那幫人一樣的惡意，很純粹，與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或許，應該，大概，沒有騙她。
那，信他一次？
反正她也不知道何去何從，思考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方穆見少女久久不語，以為自己玩笑開過頭，便連忙道歉：
「不好意思，剛剛只是開個玩笑，可以不用叫的。」
「哥哥。」
清脆婉轉，仿若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