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寫青詞
翰林院的工資太低，日常消費夠，但是若是與好友出去聚餐，那便不夠了。
而且王遠也沒說謊，之前與祖父他們商議的是，準備一千兩的彩禮。
這在鄉下，哪怕是在府城也已經夠高了，但是在京師就有些不夠看了。
就更不用說到時候，擺宴請人等等，一大堆事情要做。
總不能讓靈兒妹妹嫁過來之後，立刻就用嫁妝補貼家用，那樣也太丟人了。
「遠兒，這如何能行？你錢不夠用，和為師說便是，為師先借你一些，之後再慢慢還就行。」
「師父不行呀，若是旁的是也就罷了，我絕對不會和師父客氣的。
但這是娶師父的女兒，這難道還要師父給了嫁妝，還要幫忙給彩禮嗎？這徒兒可不太能接受。
而且我有三成份子在手上就夠了，更何況我要那麼多錢財，有什麼用呢？」
徐璠遲疑了片刻還是點頭了：「既然如此，那為師便買下你手上的份子，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價值幾何，該如何做價呢？」
「便以一萬一成的價格賣吧，師父給我二萬兩白銀就好。」
「不行，這如何能成？雖然還沒有賣出，但也能看出這份子遠不止這點價值。」
「哈哈，沒事師父，我們師徒誰跟誰呀？若不是我真的缺錢，我還想免費送給師父呢。
師父要覺得心裡過不去，以後給靈兒的嫁妝多添些便是了。」
「好。」
～～～～
一晃眼，時間便過去了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新晉的進士們都陸陸續續回來報到了，丁士美自然也是到來了。
而那天，王遠這三個一甲，自然都去了醉仙樓喝酒，算是圓了之前的話語。
在之後三人就各做各的事情，王遠繼續寫他的《狀元筆記》。
林士章做著「偷書」的勾當，樂此不疲的抄著那本《太白詩集》。
至於新來的丁士美，他則每天都是在看書，看的都是珍藏的古籍。
不過平靜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
九月初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翰林院掌事兼國子監祭酒李春芳，下令讓翰林院的所有人，都來翰林院的小廣場集合。
不明所以的王遠三人，迷迷糊糊匯入了大部隊，來到了翰林院靠中的一個小廣場。
王遠這些新晉官員單獨一隊，作為狀元的王遠，自然是一馬當先站在眾人的最前方。
到了此時，王遠總算知道了是什麼事情。
在廣場上，除了李春芳之外，還有一個拿著聖旨的小太監。
這聖旨不是講其他的，而是說一個月之後，十月十五到十月廿三這九天的時間，皇帝要開展羅天大醮。
而羅天大醮時需要祭天，所以皇帝讓眾人每人都寫一個青詞，到時候遞上去給他御覽。
當然也是有獎勵的，不過聖旨沒寫，只寫了一句必有厚賞。
羅天大醮是道教三大醮之一，而且地位很是特殊。
羅天大醮是道教齋醮科儀中最隆重的活動之一。羅天，即諸天，網羅諸天諸地之意。醮，指齋醮儀式，明代以後，道教多以醮代齋。大醮，當指儀式規模。
行儀之目的，是為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聽到宣完聖旨，王遠更是激動的熱血沸騰，若不是不能表現的太過，此時恨不得脫兩件衣服來耍兩圈。
總算是等到了。
王遠還以為嘉靖是改性子了，怎麼沒要求下屬獻上青詞呢？
王遠已經將腦海中，那幾十首青詞背得滾瓜爛熟，就等著皇帝給機會讓他表現表現。
而這封聖旨的出現，就好像在平靜的湖面丟下了一顆石子，牽動無數人的心漣。
誰說翰林院內的官員都不慕名利，實在是因為翰林院沒有立功的機會，這才只能尋求提升自己品格。
………
回到上史殿，王遠笑著對他的兩位同僚說道。
「德斐、邦彥，這次的青詞你們可有什麼想法？」
三人都是新晉官員，也都聽過嘉靖四大青詞宰相的故事，誰能對這事沒有興趣呢？
這不，丁世美露出了一副恭敬的神色，向著北邊抱了抱拳這才說道。
「在下雖然不善青詞，但陛下既已下令，豈能容我拒絕？為陛下寫青詞，實乃在下三生有幸之事。就是不知我的青詞，能否入得了陛下之眼。」
虛偽！
「哈哈，邦彥說的不錯，我們乃是陛下的臣子，為君分憂實乃份內之事！只恨我的青詞造詣不高，恐無法達到陛下的要求！」
三人簡單說了兩句，發現另外兩人都是競爭對手，於是也就不再閒聊，各自坐回案牘之後，苦思冥想了起來。
不過王遠卻已經有了想法，現在思考，也只是在想怎麼寫合理的寫出而已。
至於寫哪首詩？
自然是《己亥雜詩·其一二五》！
九州生氣恃風雷，
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祈天公重抖擻，
不拘一格降人材。
龔自珍的時代是一個風雨飄搖的時代，正是這樣的時代，產生了這位近代史上啟蒙思想家。
他於道光十九年己亥（1839年）辭官南歸，在途中寫下三百一十五首《己亥雜詩》。這首詩是他在路過鎮江時，應道士之請而寫的祭神詩。
這首詩就是典型的青詞，賽玉皇、及風神雷神、禱告萬數。
這首青詞和現有的青詞都不一樣，如今嘉靖朝官員們，大多都是為了討好嘉靖而寫的青詞。
青詞中自然是帶著諂媚、討好的意思，在對待各種神明，那更是匍匐如螻蟻。
王遠也知道應該寫這樣的青詞，因為可以得到嘉靖的欣賞，隨大流肯定是錯不了的。
但王遠知道他要做什麼，以後肯定會寫更多的青詞以討好嘉靖，屆時免不了要被人抹黑成幸晉之臣。
那麼第一步就必須走好，因為第一印象才是最重要的。
王遠若是借著獻青詞的名義，實際卻是藉機勸諫，就會給其他人留下正直的印象。
就像徐階，他就是早年正直，得罪了當時的首輔張璁，如今才能擔任清流領袖。
而只要留下正直的第一印象，之後無論王遠青詞寫的有多討好，那麼旁人也只會認為是王遠在忍辱負重，等待有施展自己抱負的那一刻。
不過這首詩的前兩句，讓王遠有些猶豫，因為前面兩首詩就是在隱喻死氣沉沉、缺乏生氣的政壇。
王遠擔心這句話，會讓嘉靖不喜，不過權衡再三，王遠還是決定用這首詩。
不過改了一個字，將「勸」改成「祈」，稍微好了點。
雖然改了一下，但是本質還是批判性質的。
這些王遠就不考慮了，想要名聲大噪，風險也是要冒的。
而且王遠也沒說謊，之前與祖父他們商議的是，準備一千兩的彩禮。
這在鄉下，哪怕是在府城也已經夠高了，但是在京師就有些不夠看了。
就更不用說到時候，擺宴請人等等，一大堆事情要做。
總不能讓靈兒妹妹嫁過來之後，立刻就用嫁妝補貼家用，那樣也太丟人了。
「遠兒，這如何能行？你錢不夠用，和為師說便是，為師先借你一些，之後再慢慢還就行。」
「師父不行呀，若是旁的是也就罷了，我絕對不會和師父客氣的。
但這是娶師父的女兒，這難道還要師父給了嫁妝，還要幫忙給彩禮嗎？這徒兒可不太能接受。
而且我有三成份子在手上就夠了，更何況我要那麼多錢財，有什麼用呢？」
徐璠遲疑了片刻還是點頭了：「既然如此，那為師便買下你手上的份子，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價值幾何，該如何做價呢？」
「便以一萬一成的價格賣吧，師父給我二萬兩白銀就好。」
「不行，這如何能成？雖然還沒有賣出，但也能看出這份子遠不止這點價值。」
「哈哈，沒事師父，我們師徒誰跟誰呀？若不是我真的缺錢，我還想免費送給師父呢。
師父要覺得心裡過不去，以後給靈兒的嫁妝多添些便是了。」
「好。」
～～～～
一晃眼，時間便過去了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新晉的進士們都陸陸續續回來報到了，丁士美自然也是到來了。
而那天，王遠這三個一甲，自然都去了醉仙樓喝酒，算是圓了之前的話語。
在之後三人就各做各的事情，王遠繼續寫他的《狀元筆記》。
林士章做著「偷書」的勾當，樂此不疲的抄著那本《太白詩集》。
至於新來的丁士美，他則每天都是在看書，看的都是珍藏的古籍。
不過平靜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
九月初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翰林院掌事兼國子監祭酒李春芳，下令讓翰林院的所有人，都來翰林院的小廣場集合。
不明所以的王遠三人，迷迷糊糊匯入了大部隊，來到了翰林院靠中的一個小廣場。
王遠這些新晉官員單獨一隊，作為狀元的王遠，自然是一馬當先站在眾人的最前方。
到了此時，王遠總算知道了是什麼事情。
在廣場上，除了李春芳之外，還有一個拿著聖旨的小太監。
這聖旨不是講其他的，而是說一個月之後，十月十五到十月廿三這九天的時間，皇帝要開展羅天大醮。
而羅天大醮時需要祭天，所以皇帝讓眾人每人都寫一個青詞，到時候遞上去給他御覽。
當然也是有獎勵的，不過聖旨沒寫，只寫了一句必有厚賞。
羅天大醮是道教三大醮之一，而且地位很是特殊。
羅天大醮是道教齋醮科儀中最隆重的活動之一。羅天，即諸天，網羅諸天諸地之意。醮，指齋醮儀式，明代以後，道教多以醮代齋。大醮，當指儀式規模。
行儀之目的，是為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聽到宣完聖旨，王遠更是激動的熱血沸騰，若不是不能表現的太過，此時恨不得脫兩件衣服來耍兩圈。
總算是等到了。
王遠還以為嘉靖是改性子了，怎麼沒要求下屬獻上青詞呢？
王遠已經將腦海中，那幾十首青詞背得滾瓜爛熟，就等著皇帝給機會讓他表現表現。
而這封聖旨的出現，就好像在平靜的湖面丟下了一顆石子，牽動無數人的心漣。
誰說翰林院內的官員都不慕名利，實在是因為翰林院沒有立功的機會，這才只能尋求提升自己品格。
………
回到上史殿，王遠笑著對他的兩位同僚說道。
「德斐、邦彥，這次的青詞你們可有什麼想法？」
三人都是新晉官員，也都聽過嘉靖四大青詞宰相的故事，誰能對這事沒有興趣呢？
這不，丁世美露出了一副恭敬的神色，向著北邊抱了抱拳這才說道。
「在下雖然不善青詞，但陛下既已下令，豈能容我拒絕？為陛下寫青詞，實乃在下三生有幸之事。就是不知我的青詞，能否入得了陛下之眼。」
虛偽！
「哈哈，邦彥說的不錯，我們乃是陛下的臣子，為君分憂實乃份內之事！只恨我的青詞造詣不高，恐無法達到陛下的要求！」
三人簡單說了兩句，發現另外兩人都是競爭對手，於是也就不再閒聊，各自坐回案牘之後，苦思冥想了起來。
不過王遠卻已經有了想法，現在思考，也只是在想怎麼寫合理的寫出而已。
至於寫哪首詩？
自然是《己亥雜詩·其一二五》！
九州生氣恃風雷，
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祈天公重抖擻，
不拘一格降人材。
龔自珍的時代是一個風雨飄搖的時代，正是這樣的時代，產生了這位近代史上啟蒙思想家。
他於道光十九年己亥（1839年）辭官南歸，在途中寫下三百一十五首《己亥雜詩》。這首詩是他在路過鎮江時，應道士之請而寫的祭神詩。
這首詩就是典型的青詞，賽玉皇、及風神雷神、禱告萬數。
這首青詞和現有的青詞都不一樣，如今嘉靖朝官員們，大多都是為了討好嘉靖而寫的青詞。
青詞中自然是帶著諂媚、討好的意思，在對待各種神明，那更是匍匐如螻蟻。
王遠也知道應該寫這樣的青詞，因為可以得到嘉靖的欣賞，隨大流肯定是錯不了的。
但王遠知道他要做什麼，以後肯定會寫更多的青詞以討好嘉靖，屆時免不了要被人抹黑成幸晉之臣。
那麼第一步就必須走好，因為第一印象才是最重要的。
王遠若是借著獻青詞的名義，實際卻是藉機勸諫，就會給其他人留下正直的印象。
就像徐階，他就是早年正直，得罪了當時的首輔張璁，如今才能擔任清流領袖。
而只要留下正直的第一印象，之後無論王遠青詞寫的有多討好，那麼旁人也只會認為是王遠在忍辱負重，等待有施展自己抱負的那一刻。
不過這首詩的前兩句，讓王遠有些猶豫，因為前面兩首詩就是在隱喻死氣沉沉、缺乏生氣的政壇。
王遠擔心這句話，會讓嘉靖不喜，不過權衡再三，王遠還是決定用這首詩。
不過改了一個字，將「勸」改成「祈」，稍微好了點。
雖然改了一下，但是本質還是批判性質的。
這些王遠就不考慮了，想要名聲大噪，風險也是要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