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日游 夜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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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日游 夜遊

  「那如果周玄在明江府,請風先生務必除掉他。」

  井燈改變不了風莫言的想法,便不再強調「任何地方都要殺掉周玄」。

  「那是自然,對了,井燈老師,莫庭生,你安排得怎麼樣了?」

  風莫言作為拐子的二號人物,很關注莫庭生的動向。

  「「光陰」已經將他送走。」井燈說道:「這次明江府忽然對拐子發動奇襲,也有我們的責任,當然,主要還是周玄,他太聰明了,殺了柳神,破解了光陰之神的偷天換日局,捕捉到了飢餓的蹤影。」

  「周玄我會解決的,拐子堂口被奇襲,也是遲早的事情,無傷大雅,

  我們拐子在明江府的布局,已經完成,只要等待時機發動就好,

  莫庭生莫先生,是這場大局發動的關鍵,他不容有失。」

  風莫言一再強調莫庭生,井燈並不理解,

  她和拐子的合作程度很深,也知道這些年,拐子一直在謀劃復仇,但她從來都認為拐子的主導,是堂主風先生,從來沒往莫庭生的方向去想,

  如今,明江府三大堂口發動了對拐子的閃擊,拐子生死存亡之時,

  風莫言才與她做出了交易——他可以去殺周玄,但前提是井燈背後的小姐,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莫庭生。

  這時,井燈才知道莫庭生對於拐子有多重要。

  「風先生,為什麼三炷香的莫先生,如此重要?」

  「所有人都認為明江府乃至井國,是神權至上,天神、神明是至高的統治者,

  但我與莫先生都認為,真正的力量,是普通的老百姓,千千萬萬的老百姓,才是井國力量的根基,

  莫先生,能操控這股力量,也是我們拐子復仇的根本。

  在這個角度來講,莫先生,才是拐子的一號人物,我……不過是個打手而已。」

  「您可不是打手……」

  井燈想出言討好風莫言,對方卻不再搭理他,大步的進了劇場的後台。

  風莫言是個拐子,但曾經也是個說書人。

  他對講書這件事,極認真。

  作為劇場名聲最大的說書人,風莫言當然有自己單獨的更衣室,登台講書前,他會在更衣室里抽上一隻雪茄,靜靜的休息一陣。

  今日,他沒有休息,

  風莫言點上了茄,從寫字桌的抽屜里,拿出了個剪報本,翻開後,細細看了起來。

  本上的剪報,內容全是《白眉大俠》的書梁子。

  這套書梁子,只有八篇,

  周玄講的《白眉大俠》在周家班火爆之後,便有些人將書梁子整理出來,投到了報社。

  登報後,《白眉大俠》先在平水府火爆了起來,然後又在明江府火爆。

  風莫言在發現這篇書後,十分喜歡,便剪成了豆腐塊,經常翻看。

  「師弟的福份太夠了,人到晚年,竟然找了個這麼好的徒弟,周玄若是能拜到我的門下,我也得跟老四一樣,躺著發呆都咧著嘴笑。」

  走江湖的,徒弟半個兒,老么徒弟便是兒,但若是衣缽傳人嘛——親兒子都比不上。

  「周玄呀周玄,我太欣賞你了,可你為什麼要踩進明江府這趟渾水呢?」

  風莫言搖了搖頭,用雪茄的火口燎著剪報本的紙頁。

  橘色火苗,在本子上歡騰起來。

  「燒掉了,我才能沒有雜念的殺你。」

  風莫言嘆著氣。

  「拐子退出平水府,是我給老四面子,

  你周玄殺了春夢,壞了拐子的生意,我沒有殺你,是我惜才,

  你和獠鬼屠掉了整個仵作堂口,我不殺你,是我和老四一樣,也將你當成了「說書人」的衣缽希望,

  但這一次,你動了我們的復仇計劃……我不得不出手了。」

  風莫言將已經燒得焦黑的剪報本,扔進了垃圾桶里,出了更衣室,登台講書去了。

  ……

  「弟弟,今天家裡的祖樹長勢特別好,樹冠遮住了半條街。」


  「那我大師兄豈不是要好好摸摸祖樹?」

  周玄想起了余正淵的「小詩」——周家班的早上白茫茫,大樹小樹像姑娘……

  祖樹變得如此巨大,那不成了大師兄口中的超大姑娘?

  「大師兄哪有你說的那麼壞,不過他一直都端著碗,蹲在樹下瞧祖樹。」

  「師父呢?師父最近兩天,還打瞌睡嗎?」

  「不怎麼打瞌睡了。」

  「哦,我最近才知道,師父打瞌睡不是香火不穩,他應該是在領悟夢境法則。」

  周伶衣聽到此處,笑意盎然,說道:「弟弟出息了,對於井國走陰拜神的隱秘,比我了解得還多。」

  「哪有……姐姐才是我心裡的第一高手。」

  「你就沒變過,嘴真甜。」

  「姐姐,我這兩天吧,想清楚了,等井國所謂的亂世平息之後,你就不用守著祖樹了,咱們姐弟一起,去井國到處逛一逛,在明江府看電影,去黃原府撐木筏,去雪原府爬輪轉雪山,

  我們倆的足跡,踏遍大江南北。」

  周伶衣先是聽得歡喜,但聽著聽著,心裡卻多了幾分傷感,

  這麼多年,哪有人向她講過這麼爛漫的想法。

  要是弟弟早幾年來井國,也許姐弟倆已經踏上週遊井國的旅途,

  那時候日子多好啊,

  她不用守著祖樹,可以隨便遊山玩水,

  現在嘛?

  「我靜候那唯美生活的到來,希望那一天,我們姐弟倆,都還活著。」周伶衣的話語有些沉重。

  「不光活著,還要活得精彩。」

  ……

  周玄收了線,調整調整心情,

  店裡,小福子已經睡下了,

  雲子良和趙無崖正耍著新唱機。

  周玄前些天訂的箱式唱機終於送到,還附帶贈送了現在最紅歌星的唱片。

  老雲高興得像個三百歲的孩子,邊聽邊擦,把唱機的箱體,擦得比皮鞋還亮堂。

  趙無崖對聽歌沒什麼興趣,但師祖爺爺非要拉著他聽,他實在無奈,只能陪著聽,還得想著詞兒去夸歌星。

  唉,被迫營業!

  「喲,老雲,耍上新玩具了?」

  周玄走到雲子良身邊。

  雲子良咧著嘴,純真的笑,指著唱片說:「這個女歌星,唱得跟古玲一樣好聽,你說這都是什麼年代,怎麼這麼多會唱歌的人?」

  唱機里還放著歌。

  「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你想看……」

  周玄聽著歌聲,頓時覺得很熟悉,便拿過了唱片瞧,頓時便樂了,說道:「原來是白光。」

  白光是周玄推薦給大都會的歌伶,

  古玲對白光很滿意,要為白光組建爵士樂隊,現在樂隊還沒組好,已經給白光灌唱片了。

  「白光有前途。」

  周玄將唱片放下,一巴掌拍在雲子良的背上,說道:「老雲,不要沉迷於這種靡靡之音,我問你,如果有人以藏匿氣機的方式,藏在東市街,那該怎麼找到他。」

  「怎麼找?沒法找!」

  雲子良說道。

  「為什麼?」周玄問。

  雲子良講道:「這東市街啊,就是一個巨大的風水陣,氣息一旦遮掩,連尋龍堂口的法器都找不出來,這陣是誰布下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陣布得極有水準,比我的水準高。」

  「還能比你有水準?你可是曾經的第一尋龍天師。」

  「哎呀,那都是虛名,山外青山……」

  「樓外青樓?」趙無崖接了一句。

  「……」雲子良。

  「崖子,你別嘴欠。」周玄又問道:「既然是風水陣,那催動它不就行了嗎?」

  「哪能催得動?」雲子良說道:「尋龍天師關於風水的手段,就好比是一把鑰匙,風水陣就是一把鎖,

  我們的鑰匙,只能開我們自己的鎖,哪能開人家的?除非,有一把鑰匙,和原本的鑰匙有點相近,才能啟動一部分的風水陣。」


  講這話的時候,雲子良是背對著趙無崖的,同時朝周玄擠眉弄眼。

  當即,周玄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東市街的風水,曾經動過,雲子良當時還去瞧了熱鬧,瞧見刺青惡鬼彭虎,被一棵突然長出來槐樹給撐爆了。

  所以,雲子良知道這東市街的風水陣是有鑰匙的。

  同時,老雲還知道,這把鑰匙就在翠姐的身上。

  「老雲也知道翠姐就是崖子找的東山狐娘。」

  周玄才發現老雲太雞賊了,他看穿了翠姐的身份,卻藏著不講。

  「不過也合理,我能從翠姐身上的狐狸毛,猜出翠姐的身份,老雲沒理由瞧不出來。」

  但是,老雲怎麼知道動東市街風水的人,就是翠姐呢?

  周玄想到此處,一拍腦袋,

  趙無崖奉了尋龍堂口的命令,來東市街找東山狐娘,多半是和「風水」有關係的。

  尋龍緝捕、東山狐娘、東市街風水陣啟動,其實是可以串成一條線。

  「老雲啊老雲,你才是狡猾的狐狸。」

  周玄走到店門口,瞧見翠姐家的店鋪已經熄了燈火。

  「明天一早去找翠姐。」

  人家睡得香,自己上去就敲門,實在不道德。

  「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晚。」

  周玄便回了店裡。

  雲子良和趙無崖正嘮著磕。

  「小徒弟,祖師有句話想問你。」

  「您問。」

  「尋龍堂口怎麼也算人才濟濟吧,為什麼派你來東市街找狐娘,你有什麼特質,能肩負如此重要的使命?」

  雲子良很費解。

  趙無崖不好意思的說道:「師祖爺爺,我不跟你吹牛,在尋龍堂口的時候,我的羅盤是最靈驗的。」

  周玄、雲子良:「……」

  他倆想了一陣,緩過勁來了,因為趙無崖的羅盤是個「慫羅」,旁邊高手多了,比誰都靈,指針轉起來像電風扇似的,

  但是,如果周遭沒有高手,這面羅盤,那叫一個躺平摸魚。

  尋龍堂口裡高手多,羅盤的表現便出乎了他們意料,但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他們滿心期待的羅盤,現在成了搞笑擔當、摸魚高手。

  三人又聊過一陣,趙無崖犯困,要回老畫齋睡覺,他剛打開店門,門口亮起了兩盞車大燈。

  一輛卡車停在了周玄門口。

  一位穿西服的中年人,下了車,進了店,朝周玄打著招呼:「小先生。」

  「你是?」

  「哦,我是骨老會的學者,姓付,叫付頂。」

  「付老師。」

  「在您面前不敢稱老師,您叫我小付就行。」付頂指著門外的車說道:「小先生,血井人腦就在車裡,我現在就讓他們卸車。」

  「哦,送血井人腦的啊,卸車吧,你們順帶幫個忙,幫我把血井人腦搬到二樓去。」

  一樓是做生意的門店,裡頭擺血井人腦,客人進來了,多瘮得慌?

  血井人腦,就是四個血井通靈人的大腦。

  「好嘞。」

  付頂踱步到門外,沖卡車上的人喊:「卸車,把血井人腦搬到二樓。」

  卡車的車門打開,

  下來六七個精壯的骨老漢子,從卡車上搬下來一個巨大的橡木箱子,然後,漢子們拿了撬棍,對著箱子一頓操作。

  巨大橡木箱子打開了,裡面又是一個鉛制箱子,付頂拿了鑰匙開箱門。

  「大箱套小箱?擱這兒套娃呢?」

  周玄見這操作,有點忍俊不禁。

  「小先生,血井人腦的感知力太強,要運送出來,需要層層封鎖他們的感知,不然,怕在無意中,人腦會污染到無辜的老百姓。」

  周玄覺得有道理,

  血井人腦在絕望恐懼中爆發的聲音,能嚇瘋柳神的腳,感知力非同反響。

  「那你們拆吧,我等著。」周玄點了支煙,才抽兩口,側頭瞥了瞥趙無崖:「崖子,你不是睡覺去嗎?擱這站這幹啥?給我的血井人腦站崗?」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我瞧瞧熱鬧。」趙無崖擠出了五個字,

  而雲子良,甚至連歌都不聽了,托著茶壺,蹲門口瞧骨老會卸箱子。

  周玄:「……」

  什麼樣的祖師,就有什麼樣的徒弟,合著尋龍一脈,各個都是村口大媽,有點風吹草動的熱鬧就愛扒著看?

  封鎖血井人腦的箱子,一共有六層,骨老們一頓忙活,終於掏出了裝著人腦的水箱。

  「給小先生扛二樓去。」付頂指揮完,才笑著對周玄講:「小先生,水箱裡是福馬林溶液,人腦要定期換溶液,往後,我們會定期過來幫你換溶液。」

  「不用那麼麻煩,你把配方寫下來,我自己找藥廠定就行。」

  周玄覺得骨老那麼大本事,還是得干點正事,天天開著車,給自己水箱配溶液,這不浪費社會資源嗎?

  再說了,藥廠專業的工人,換溶液不比骨老強?

  「小先生真是心疼我們。」

  付頂拿出了記事本,要給周玄寫配方,忽然,店裡,傳出了一陣尖銳的嘯叫。

  店裡的玻璃、房門都跟著顫動,聲勢很恐怖。

  「哎喲。」

  付頂知道這聲音是血井人腦發出來的,立馬就往屋裡走。

  他一進屋,便瞧見,四個人腦,在水箱裡暴躁的遊動,一邊游,一邊發出嬰兒啼哭的尖銳聲響。

  扛箱子的骨老們,都手捂著耳朵,一臉痛苦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人腦突然就應激了?」付頂有些害怕血井人腦的聲音,不敢往屋裡走,

  在他慌亂之時,一隻寬大的手按在他肩膀上:「人腦可能不喜歡去二樓,問題不大。」

  付頂一回頭,便瞧見周玄站在他身後,緊接著,他又瞧見周玄竟然大步往水箱的方向走去。

  「小先生,那人腦很恐……恐……咦……這麼聽話嗎?」

  付頂就瞧見,周玄站在水箱邊,將手放在箱壁上,人腦乖巧的頂著水箱壁,想要與周玄的手碰觸,

  它們此時安靜、祥和,沒有任何的暴戾之氣。

  「人腦,你們已經回到家了,井子在等你們。」周玄輕輕的呢喃了一聲後,對付頂說道:「辛苦付老師了,水箱就放這兒吧。」

  尚在驚愕之中的付頂,回過神,連忙說道:「謝謝小先生,謝謝小先生。」

  說完,付頂連忙帶著其餘骨老上了卡車,和周玄再次告別之後,離開了東市街。

  車上,付頂還在回憶著剛才的場景,對身旁的同伴言語道:「沒道理啊,血井人腦一旦處於應激的狀態,需要李老師那樣的香火高手才能強行安撫,

  就李老師,還得安撫好幾個鐘頭呢,小先生只是將手放在水箱上面,血井人腦便安靜了,

  奇怪啊。」

  「付老師,也沒什麼奇怪的,你最近又不是沒聽到風聲,連畫家、樂師,都拿小先生當貴客,這樣的人物,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

  「也是……也是……」

  ……

  付頂等人離開後,周玄回過頭,對趙無崖說道:「崖子,你是回去睡覺,還是接著瞧熱鬧?」

  「切,我這樣的人……當然要瞧熱鬧。」

  趙無崖理直氣壯,嘭的一聲,站在店裡將門關住。

  周玄則繞著水箱走著,

  走了兩三圈後,水箱裡的四個大腦,忽然震顫了起來,震得周圍的水體,以極快的頻率上下跳動。

  他們似乎在發出一種人耳聽不到的超高頻率聲波。

  這種聲波愈演愈烈,整個水箱裡的水體,都仿佛沸騰了一般,不停的冒著大泡。

  「啪!」

  「啪!」

  水箱被聲波震得開始出現裂紋,最開始只是一兩條,幾個瞬息後,像被鐵捶敲裂了一般,轟然炸開。

  「噫!」

  一種喜悅的尖嘯聲,在淨儀店裡傳開。

  雖然是尖嘯,但聲音很柔和,並不刺耳,四個人腦,扯開了他們之間連接的血管,像是四頭大魚,在空中洄游。


  一邊尖嘯,一邊遊動,將小小的淨儀鋪,游成了滄海般的恢弘感覺。

  這場景,讓趙無崖都忍不住咂舌:「靠,好震撼啊,這熱鬧沒白瞧。」

  四個人腦遊動了一陣後,又以周玄為中心,繞著他游。

  他們四個的感知,全數涌到了周玄的身體裡。

  周玄原本就是感知力最強的血井通靈人,現在又有了血井人腦的加持,

  他的感知,抵達了超高的巔峰。

  極強大的感知,簇擁在周玄的身體裡,他也忍不住仰頭,發出了一聲尖嘯。

  隨著嘯聲,周玄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柔軟,他的視角在不停的上升、上升,

  他看見了明江府的百樂門,霓虹閃爍,

  他看見了明江府的明江,泛著渾濁浪花,

  他看見了東市街如同一架棺材,橫置於大地之上。

  「噫。」

  周玄的尖嘯還在持續,他的視角還在明江府的天空上飄揚,

  忽然,

  他聽到了一陣聲音,聲音很熟悉,正是司玉兒。

  司玉兒問道:「你是誰?」

  「我是周玄。」

  「周大哥。」司玉兒的聲音,也在明江府上飄蕩,她欣喜的問道:「怎麼是你的聲音?」

  「你聽得見得我聲音?」

  「嗯。」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周玄問道。

  「我在洗澡啊。」

  司玉兒很果斷的說道。

  她話音一落,周玄的視角又變了,他看見了一個霧氣蒸騰的盥洗室里,司玉兒正在享受著泡泡浴。

  而司玉兒則在霧氣中,瞧見了一雙眼睛,這雙詭異的眼睛,並沒有讓她恐懼。

  從眼睛投出的目光中,她瞧得出來——眼睛是周玄。

  「周大哥,我洗澡呢。」

  「玉兒,我發現了……」

  「發現什麼了?」

  「你慷慨且富有。」

  「討厭。」司玉兒掬了一捧水,朝周玄的眼睛潑去。

  「別急著討厭,我啥也沒看見,除了泡泡就是霧。」

  周玄愉快的笑了笑,停止了尖嘯,收回了目光。

  此時,周玄的視角又變得正常,繞著他的四個人腦,已經不在現實之中,他們已經進入了神啟秘境,圍繞著緋月、城隍道觀溯游。

  城隍道觀內的眼睛們,感受到了血井人腦的回歸,都投去了喜悅的目光,

  唯獨觀主的眼睛,帶著十二分的怨毒——血井人腦,憑什麼也聽周玄的?

  他的怨毒,惹得血井中其餘的眼睛很不爽,紛紛又用目光形成的鞭子,瘋狂的抽打著觀主。

  ……

  「原來感知力到了某個極限,竟然是這樣的風景。」

  周玄滿心歡喜的瞧著自己。

  「小周,你剛才發生什麼了?瞧你一直在叫。」雲子良問。

  「老雲,我眼睛剛才飄到天上去了,我能看到整個明江府,對了,司玉兒,她也是血井通靈人,她也能聽見我的聲音,還能和我交流。」

  周玄有些激動,語言也顯得有些錯亂。

  雲子良一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說道:「這種感知力,已經是九炷香的級別了,這叫神遊天外,人間九炷香、天穹之上的神明,也就這個水準。」

  「我都到這個層次了?」周玄哪想到血井人腦的作用竟然這麼大,又問道:「神遊天外之上,還有更高的感知力層次嗎?」

  「有。」

  雲子良說道:「按你剛才訴說的景象,叫夜遊,能觀測天地之貌,若是你的感知力,還能再進一步,叫日游。」

  「日游與夜遊有什麼區別?」周玄問道。

  「你這到給我問到了。」雲子良說:「日游的感知力,天穹之上最厲害的神明級才有,古籍里記載得也少,從只鱗片甲的記錄來看,大概是你靈魂日游之時,能有實體,能碰觸現實,而不是像夜遊這般縹緲。」


  「你們血井通靈人,真是逆天的變態。」

  雲子良越想越氣,憑什麼二炷香火的人,便能夜遊?

  「要說你小子變態也就算了,但那個司玉兒,也不過四炷香火,她竟然能聽到你夜遊的聲音,

  血井通靈人都是變態。」

  周玄朝雲子良壞笑著說:「老雲,先別急著羨慕,我還有一台血井人腦還沒到呢。」

  「壞了,讓你小子裝到了。」

  雲子良也才想起來,周玄捕捉到飢餓後的獎勵,不是一台血井人腦,而是兩台。

  黃原府的那台,不日便能到貨。

  「二炷香火,感知能抵達日游之境,世道變了,變得我看不懂了。」

  雲子良戲謔歸戲謔,但他打心眼的替周玄高興。

  「師祖爺爺,你能教我日游夜遊嗎?我也想學。」

  「費踏娘什麼話,你師祖也不會啊。」

  雲子良嘆著氣,說道:「我最巔峰的時候,離夜遊還有一步之遙,若是過幾天,真能瞧瞧日游之景象,那還真有點趣……活了三百年,這種怪事我也是頭一次見,

  血井通靈人啊,怪不得被各方勢力覬覦,被各種各樣的怪人當成食物,感知力的天賦,過於誇張。」

  「往後血井通靈人,不會那麼挨欺負了。」周玄端起了茶杯,咕咚了一口茶水,說道:「血井會,要換個會長了。」

  周玄剛才的尖嘯,能被司玉兒聽到,那就能被其餘的血井通靈人聽見。

  只是血井通靈人,除了司玉兒以外,大多都謹慎如狐,沒有與周玄進行交流。

  「但是,只要我多夜遊幾次,一定會有血井通靈人聯繫上我,我能夠組織更加安全的血井會,我也能治好血井通靈人的瘋症,我還能找到沒有入會的血井通靈人。」

  對於掌控血井會,

  周玄曾經的興趣不大,

  但現在,般若佛國虎視眈眈,他需要更多的耳朵、眼睛、感知力,組成一張井國從未出現過的血井會網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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