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符籙
待何御和蘇明子正趕路時。
另一邊。
雪中激鬥,拳劍爭鋒。
林一川劍指前方,虎嘯震耳欲聾。猛虎躍起的一瞬間,宛若壓下了一片天穹,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雪屑撲面而來,帶著腥風血氣。林一川雙目微眯,腳下一點,迅速錯開虎爪的正面攻勢,揮劍一划。一記「迴風斬」便斬向猛虎的前腿。
劍光寒芒閃爍,竟在猛虎粗壯的前腿上拉出一道血痕。然而虎皮厚實,這一劍並未傷及筋骨。猛虎落地後猛然轉身,尾巴如巨鞭掃來,林一川後退不及,只能側身抬臂硬擋。這一擊仿佛山石砸落,他整個人被擊退三步,左臂隱隱作痛,掌中長劍差點脫手。
猛虎低吼一聲,前腿微曲,後肢猛蹬,撲殺再次而至。林一川深吸一口氣,感氣境真氣在經脈中迅速運轉。他手中劍招一變,劍鋒在虎爪即將襲至的一瞬間挑刺而出,以巧力將猛虎這一撲卸向一側。猛虎重重砸在雪地上,掀起一片冰雪,它巨大的身軀滑行了一丈有餘,但迅速翻身,再次躍起。
林一川心中暗驚:「這畜生的力量比凡獸強出數倍,速度也快得離譜。若不是修士,恐怕早就被它撕成碎片了!」
猛虎怒吼連連,雙爪如兩柄巨刃,在空氣中劃出呼嘯的破空聲。林一川見狀,劍招由攻轉守,每一次劍鋒都堪堪擋住虎爪的劈砍,但虎爪上的力量透過劍身震得他雙臂發麻。
他逐漸有些體力不支,劍招難敵。
林一川已與猛虎糾纏多時,寒氣入體,呼吸間吐出的熱氣逐漸模糊了視線。他額上隱隱見汗,體內的靈氣已然消耗過半,每次運轉真氣都變得愈發滯澀。他抬眼看向猛虎,發現它雖然受了幾處皮外傷,卻絲毫未顯疲態,反而愈戰愈勇。
「不能再拖了。」林一川心中暗道,「再耗下去,我體力和靈氣耗盡,必死無疑!」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住體內的疲倦,劍勢一轉,由守轉攻,直接迎向猛虎的撲擊。猛虎見狀,雙爪直撲而下,林一川矮身避開,旋即順勢近身,揮劍橫斬虎腹。這一劍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和靈氣的調動,終於劃開猛虎堅韌的皮毛,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猛虎吃痛,仰天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一尾掃來,直取林一川胸膛。他已避無可避,只能硬生生擋下這一擊。伴隨著骨頭錯位的悶響,他整個人被掃飛出去,重重砸在雪地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半跪在地上。
林一川喘息著,握劍的手因脫力而微微顫抖,但目光卻依舊堅定。他低聲咬牙:「畜生……今日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猛虎眼中凶光閃爍,似乎並未因為傷口的劇痛而退卻,反而更添狂暴!!它伏下身子,再次蓄勢,整個身軀猶如一張拉滿的弓弦,仿佛下一瞬間便會撲殺而來。
寒風刺骨,積雪染血,劍與虎爪的對峙再次拉開序幕……
周長元早已躲在一塊巨石後,瞪著戰鬥的場景,臉色如紙。他握著石頭邊緣的手指用力到發白,卻依舊止不住顫抖。眼看猛虎與林一川纏鬥不休,劍爪交鳴,寒風中夾雜著鮮血的腥氣,他心中直呼:「這猛虎怕是成精了!這除魔司的探官也不過如此,看起來隨時會死在那畜生爪下!若真如此,這事兒可如何了結?」
周長元的腦袋裡亂成一團,既有恐懼又有算盤。他喉嚨里乾澀得像是卡了把沙子,心中怒罵:「這林探官能耐不見得多大,非要來青川瞎查什麼!可要是他真死了,咱這衙門的責任怕也難逃——不對,萬一他查出點什麼,尤其是我那帳簿有問題的事兒,可真就毀了!不過話說回來,他要死了這猛虎不也沒得人收拾了?!」
忽然間,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他的目光往山腳瞄去,那裡正是小六子方才口中丟下箱子的方向。他咽了口唾沫,心頭微微打鼓:「那銀子箱子若是被林一川發現,便是我周長元的命根子沒了!管它老虎還是探官,得先保住我的東西再說。」
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見林一川與猛虎依舊糾纏不休,戰鬥餘波如風雷滾滾,但顯然沒人注意到自己。他當即咬牙,腰一低,貓著身子,悄無聲息地繞過戰場,悄悄向小六子丟棄銀箱的方向摸去。
他的雙腿雖發軟,但貪念和恐懼交織成了一種奇異的勇氣,讓他挪動著腳步,不顧鞋底在積雪上留下的濕痕。他時不時回頭看看猛虎與林一川戰鬥的方向,見沒有目光追來,便一面小跑一面心裡盤算:「林一川一個初入感氣境的修士,打贏了也是重傷,怕是撐不了多久。這畜生也不是什麼妖異之物,我一會兒若銀子到手,便說猛虎發狂咬人,與我官衙毫無干係——總能圓過去。」
周長元越跑越快,臉上竟帶了幾分輕鬆的冷笑。他在心中自我安慰:「再怎麼說,我可是堂堂青川知縣,做事向來滴水不漏。那除魔司也好,猛虎也罷,能耐再大,也未必能查到我頭上。」
然而,他的腳步在離銀箱藏匿之處不到三丈時突然一滯。積雪中另一道異常深的爪痕赫然映入眼帘,那痕跡之大,仿佛在無聲警告他:再往前,便是未知的兇險。
這是……?難道還有另外的野獸?
周長元下意識吞了口唾沫,心中慌亂,卻又不甘。他四下張望一番,壓低聲音對自己說道:「不不……都說一山不容二虎,那畜生它在另一邊和林探官打得不可開交。不會有其他野獸的情況吧。大不了抓了銀子趕緊跑,誰能攔我?」
……
另一頭。
林一川退至一棵歪脖老樹旁,肩頭染血,氣息不穩。他胸膛劇烈起伏,手中長劍因顫抖而閃著微光。他雙眼死死盯著那頭猛虎,心中已經明白:這頭畜生有強大道韻加身,僅憑自己的第一重感氣境,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再這樣下去,命都得搭在這裡。」他心念電轉,隨即將劍插回劍鞘,騰出一隻手,從懷中摸出三張符籙。
這些符籙皆是由上等黃紙繪製而成,紙面光滑如綢緞,細看竟隱隱泛著金色流光。符身上靈紋密布,字跡遒勁如刀削,透著一股肅穆之意,每一道紋路都仿佛蘊藏著天地的力量。符籙中央一道粗大的「火」字蒼勁飛揚,仿佛隨時會燃起熊熊烈焰。
「這是我從師父那裡討來的火麟符,」林一川此刻心裡有一絲慶幸,「雖是三重境修士所能煉製的高階符籙,我使用威力僅有煉製者的三成,但勝在能由低境界修士催動,對付這頭畜生,應該足夠了。」
他回憶起師父曾經的叮囑,煉製這種符籙需取天炎石作墨,鳳凰木之漿為引,配以烈焰草粉末為催化,耗費精氣神在特定的靈陣中繪製而成。製作困難,成本極高,連師父也不過勉強畫出五張。他這幾張符籙,還是厚著臉皮磨了幾個月才拿到手的。
林一川將符籙夾於雙指間,閉目凝神,體內靈力涌動而出,順著指尖注入符籙之中。符籙表面的金光陡然亮起,那「火」字如被點燃,燃燒起赤紅的火焰,化作一道熊熊光影。
林一川冷喝一聲:「去!!」
隨著他手腕一揮,符籙上的火焰猛地竄出,騰空化作一頭咆哮的火焰麒麟,麒麟四蹄踏地,焰浪翻滾,猶如一頭真正的上古靈獸降世。麒麟甫一出現,便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聲音如雷霆滾過山野,震得積雪從樹枝間簌簌落下。
猛虎被這氣勢所懾,雙眼瞪圓,竟在原地僵了片刻。然而麒麟早已大步踏前,巨大的火焰爪印凌空壓下,宛若烈焰化成的天地囚籠,將猛虎牢牢鎖定。
火光乍起,將後山映得通明如晝。冰雪融化。猛虎怒吼連連,卻無法逃脫麒麟的壓制,被逼得連連後退,身上焦黑之痕遍布,原本兇猛的氣勢瞬間減弱!
「再來!!」
林一川咬緊牙關,渾身肌肉緊繃,仿佛下一瞬便要崩斷。他再次抽出一張符籙,指尖輕顫,注入為數不多的靈力,符籙頓時光芒大盛,耀眼的赤紅如炙日般刺目,照亮了整片後山。
「火麟符,去!!」
符籙上的靈紋燃燒得更加猛烈,靈氣迸發中,符身開始劇烈震顫,仿佛要掙脫林一川的掌控。火焰麒麟再次顯現,卻比上一隻更加龐大,足足高出兩倍,周身火焰凝練得猶如實質,每一步落下都如隕石墜地,激起震耳欲聾的爆響。
麒麟昂首長嘯,聲浪如同驚雷滾動,震得積雪從山頂簌簌而下,整個山林像被掀起了一層雪霧,天地之間瞬間變成了一片迷濛的白紅交織之境。
麒麟邁步沖向猛虎,所經之處,積雪瞬間蒸發成白霧,裸露出的土地竟被燒得焦黑。幾棵百年老松樹被火焰波及,樹幹咔嚓斷裂,轟然倒地,火光映得雪地一片赤紅,宛若修羅場。更有一些未倒的樹木,被火焰灼燒得焦枯,枝葉噼啪作響,猶如狂風掃蕩中的悲鳴。
猛虎被這威勢逼得後退,它怒吼著躍上了一塊巨石,避開了麒麟的正面衝擊。然而麒麟猛然轉身,四蹄用力一踏,火焰擴散開來,瞬間將猛虎包裹,猛虎一聲悲鳴,被烈火的炙烤聲淹沒,連同周圍十丈之內的積雪融化,燒出炙熱的岩土!
可謂是:
火麟怒嘯赤炎騰,
一符焚盡九霄風。
四蹄烈焰破山嶽,
萬物皆消烈焰中。
火光所過之處,宛如破壞的洪流肆虐,曾經寧靜的後山坡,此刻已然滿目瘡痍。
見時機成熟,兩隻火麒麟左右包抄,圍住猛虎,然後撲上去的半空中爆炸自身。爆炸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將周圍的一切都轟飛!
不過威能來的快去的也快。符籙靈力消退於天地,然後硝煙散盡,只留下癱倒的猛虎和焦黑的土地。
林一川大口喘著氣,額頭滿是汗水,寒冬的冰冷與烈焰的灼熱交織,讓他的身軀有種被撕裂的錯覺。他的手掌因靈氣注入過多而微微顫抖,虎口已然發麻,連握住下一張符籙都有些困難。
手中的最後一張符籙垂下,卻遲遲沒有再激發。他的目光緊盯著前方戰場,只見那巨大的猛虎橫臥在地,身軀一動不動。
這猛虎的身上滿是焦黑的燒痕,毛皮大片脫落,露出下方肌肉焦枯的紋理,散發著難聞的焦臭氣息。它的一隻利爪彎曲得不成形,顯然已被火麒麟的最後一擊徹底摧毀。碩大的頭顱歪斜在地,眼眸緊閉,曾經桀驁不馴的生機全然不見。
林一川微微皺眉,依舊不敢放鬆。他知道,這頭猛虎雖看似死亡,卻可能還有最後的反撲。凡間的猛獸尚且如此,更別說這隻身具靈氣的異種。
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站直,眼前卻陣陣發黑,意識也有些模糊。儘管如此,他的手仍然死死握住佩劍,身體稍有異動,便會立刻提劍刺出。
「不能大意……不能放鬆……」他心裡一遍遍告誡自己,但腦中卻有些恍惚,甚至生出幾分茫然,「這畜生……真的死了嗎?」
林一川微微喘息著,眼角餘光忽然捕捉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他本能地抬起頭,只見雪幕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走來,懷中還抱著一個沉重的箱子。
此人不是周長元又是誰?
林一川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緊緊抱住的箱子上,眉頭倏地皺起。他很快意識到,這箱子並不普通。它的木板被包裹了一層蠟質,角落處隱約有些銀線紋飾,那分明是為存放貴重物品而特製的箱櫃。
周長元也看到了林一川,整個人僵住。他的眼神瞬間閃爍不定,嘴唇顫了顫,似乎在醞釀著什麼解釋,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林一川何其人也,一眼看穿了周長元的計劃和幕後安排!
「周長元,你究竟在幹什麼?」他疲憊卻暴怒的聲音不高,卻每一個字都壓得人喘不過氣,「猛虎當前,百姓性命堪憂,你身為一鎮父母官,不想著保護百姓,卻滿心想著自家的財物?」
周長元的臉色蒼白,強作鎮定道:「林大人,這、這是……後山官庫里的帳冊和銀兩,剛才突遇猛虎,我擔心受損,特意帶上它保管。」
「帳冊和銀兩?」林一川冷笑一聲,壓下喉嚨里翻湧的血腥味,聲音低沉卻透著寒意,「這般慌亂,帶著這些『帳冊』,你是在辦差,還是在搬家?」
「趁著混亂,想將自己的不義之財運走。想到這青川的百姓,想到自己受傷拼命抵擋猛虎,而這所謂的地方父母官卻貪婪無恥,林一川只覺一腔熱血都湧上心頭。
「如此為官,」他咬牙低語,聲音冷得仿佛雪中刀鋒,「周長元,你該死!」
當林一川正准發難時。
身後卻傳來一股巨力。將原本就耗盡力氣的他拍飛出去。撞到一顆枯木上,吐出鮮血!
「啊!」
接著,是一陣讓他驚詫的虎嘯!
那虎還沒死?!
另一邊。
雪中激鬥,拳劍爭鋒。
林一川劍指前方,虎嘯震耳欲聾。猛虎躍起的一瞬間,宛若壓下了一片天穹,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雪屑撲面而來,帶著腥風血氣。林一川雙目微眯,腳下一點,迅速錯開虎爪的正面攻勢,揮劍一划。一記「迴風斬」便斬向猛虎的前腿。
劍光寒芒閃爍,竟在猛虎粗壯的前腿上拉出一道血痕。然而虎皮厚實,這一劍並未傷及筋骨。猛虎落地後猛然轉身,尾巴如巨鞭掃來,林一川後退不及,只能側身抬臂硬擋。這一擊仿佛山石砸落,他整個人被擊退三步,左臂隱隱作痛,掌中長劍差點脫手。
猛虎低吼一聲,前腿微曲,後肢猛蹬,撲殺再次而至。林一川深吸一口氣,感氣境真氣在經脈中迅速運轉。他手中劍招一變,劍鋒在虎爪即將襲至的一瞬間挑刺而出,以巧力將猛虎這一撲卸向一側。猛虎重重砸在雪地上,掀起一片冰雪,它巨大的身軀滑行了一丈有餘,但迅速翻身,再次躍起。
林一川心中暗驚:「這畜生的力量比凡獸強出數倍,速度也快得離譜。若不是修士,恐怕早就被它撕成碎片了!」
猛虎怒吼連連,雙爪如兩柄巨刃,在空氣中劃出呼嘯的破空聲。林一川見狀,劍招由攻轉守,每一次劍鋒都堪堪擋住虎爪的劈砍,但虎爪上的力量透過劍身震得他雙臂發麻。
他逐漸有些體力不支,劍招難敵。
林一川已與猛虎糾纏多時,寒氣入體,呼吸間吐出的熱氣逐漸模糊了視線。他額上隱隱見汗,體內的靈氣已然消耗過半,每次運轉真氣都變得愈發滯澀。他抬眼看向猛虎,發現它雖然受了幾處皮外傷,卻絲毫未顯疲態,反而愈戰愈勇。
「不能再拖了。」林一川心中暗道,「再耗下去,我體力和靈氣耗盡,必死無疑!」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住體內的疲倦,劍勢一轉,由守轉攻,直接迎向猛虎的撲擊。猛虎見狀,雙爪直撲而下,林一川矮身避開,旋即順勢近身,揮劍橫斬虎腹。這一劍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和靈氣的調動,終於劃開猛虎堅韌的皮毛,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猛虎吃痛,仰天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一尾掃來,直取林一川胸膛。他已避無可避,只能硬生生擋下這一擊。伴隨著骨頭錯位的悶響,他整個人被掃飛出去,重重砸在雪地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半跪在地上。
林一川喘息著,握劍的手因脫力而微微顫抖,但目光卻依舊堅定。他低聲咬牙:「畜生……今日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猛虎眼中凶光閃爍,似乎並未因為傷口的劇痛而退卻,反而更添狂暴!!它伏下身子,再次蓄勢,整個身軀猶如一張拉滿的弓弦,仿佛下一瞬間便會撲殺而來。
寒風刺骨,積雪染血,劍與虎爪的對峙再次拉開序幕……
周長元早已躲在一塊巨石後,瞪著戰鬥的場景,臉色如紙。他握著石頭邊緣的手指用力到發白,卻依舊止不住顫抖。眼看猛虎與林一川纏鬥不休,劍爪交鳴,寒風中夾雜著鮮血的腥氣,他心中直呼:「這猛虎怕是成精了!這除魔司的探官也不過如此,看起來隨時會死在那畜生爪下!若真如此,這事兒可如何了結?」
周長元的腦袋裡亂成一團,既有恐懼又有算盤。他喉嚨里乾澀得像是卡了把沙子,心中怒罵:「這林探官能耐不見得多大,非要來青川瞎查什麼!可要是他真死了,咱這衙門的責任怕也難逃——不對,萬一他查出點什麼,尤其是我那帳簿有問題的事兒,可真就毀了!不過話說回來,他要死了這猛虎不也沒得人收拾了?!」
忽然間,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他的目光往山腳瞄去,那裡正是小六子方才口中丟下箱子的方向。他咽了口唾沫,心頭微微打鼓:「那銀子箱子若是被林一川發現,便是我周長元的命根子沒了!管它老虎還是探官,得先保住我的東西再說。」
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見林一川與猛虎依舊糾纏不休,戰鬥餘波如風雷滾滾,但顯然沒人注意到自己。他當即咬牙,腰一低,貓著身子,悄無聲息地繞過戰場,悄悄向小六子丟棄銀箱的方向摸去。
他的雙腿雖發軟,但貪念和恐懼交織成了一種奇異的勇氣,讓他挪動著腳步,不顧鞋底在積雪上留下的濕痕。他時不時回頭看看猛虎與林一川戰鬥的方向,見沒有目光追來,便一面小跑一面心裡盤算:「林一川一個初入感氣境的修士,打贏了也是重傷,怕是撐不了多久。這畜生也不是什麼妖異之物,我一會兒若銀子到手,便說猛虎發狂咬人,與我官衙毫無干係——總能圓過去。」
周長元越跑越快,臉上竟帶了幾分輕鬆的冷笑。他在心中自我安慰:「再怎麼說,我可是堂堂青川知縣,做事向來滴水不漏。那除魔司也好,猛虎也罷,能耐再大,也未必能查到我頭上。」
然而,他的腳步在離銀箱藏匿之處不到三丈時突然一滯。積雪中另一道異常深的爪痕赫然映入眼帘,那痕跡之大,仿佛在無聲警告他:再往前,便是未知的兇險。
這是……?難道還有另外的野獸?
周長元下意識吞了口唾沫,心中慌亂,卻又不甘。他四下張望一番,壓低聲音對自己說道:「不不……都說一山不容二虎,那畜生它在另一邊和林探官打得不可開交。不會有其他野獸的情況吧。大不了抓了銀子趕緊跑,誰能攔我?」
……
另一頭。
林一川退至一棵歪脖老樹旁,肩頭染血,氣息不穩。他胸膛劇烈起伏,手中長劍因顫抖而閃著微光。他雙眼死死盯著那頭猛虎,心中已經明白:這頭畜生有強大道韻加身,僅憑自己的第一重感氣境,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再這樣下去,命都得搭在這裡。」他心念電轉,隨即將劍插回劍鞘,騰出一隻手,從懷中摸出三張符籙。
這些符籙皆是由上等黃紙繪製而成,紙面光滑如綢緞,細看竟隱隱泛著金色流光。符身上靈紋密布,字跡遒勁如刀削,透著一股肅穆之意,每一道紋路都仿佛蘊藏著天地的力量。符籙中央一道粗大的「火」字蒼勁飛揚,仿佛隨時會燃起熊熊烈焰。
「這是我從師父那裡討來的火麟符,」林一川此刻心裡有一絲慶幸,「雖是三重境修士所能煉製的高階符籙,我使用威力僅有煉製者的三成,但勝在能由低境界修士催動,對付這頭畜生,應該足夠了。」
他回憶起師父曾經的叮囑,煉製這種符籙需取天炎石作墨,鳳凰木之漿為引,配以烈焰草粉末為催化,耗費精氣神在特定的靈陣中繪製而成。製作困難,成本極高,連師父也不過勉強畫出五張。他這幾張符籙,還是厚著臉皮磨了幾個月才拿到手的。
林一川將符籙夾於雙指間,閉目凝神,體內靈力涌動而出,順著指尖注入符籙之中。符籙表面的金光陡然亮起,那「火」字如被點燃,燃燒起赤紅的火焰,化作一道熊熊光影。
林一川冷喝一聲:「去!!」
隨著他手腕一揮,符籙上的火焰猛地竄出,騰空化作一頭咆哮的火焰麒麟,麒麟四蹄踏地,焰浪翻滾,猶如一頭真正的上古靈獸降世。麒麟甫一出現,便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聲音如雷霆滾過山野,震得積雪從樹枝間簌簌落下。
猛虎被這氣勢所懾,雙眼瞪圓,竟在原地僵了片刻。然而麒麟早已大步踏前,巨大的火焰爪印凌空壓下,宛若烈焰化成的天地囚籠,將猛虎牢牢鎖定。
火光乍起,將後山映得通明如晝。冰雪融化。猛虎怒吼連連,卻無法逃脫麒麟的壓制,被逼得連連後退,身上焦黑之痕遍布,原本兇猛的氣勢瞬間減弱!
「再來!!」
林一川咬緊牙關,渾身肌肉緊繃,仿佛下一瞬便要崩斷。他再次抽出一張符籙,指尖輕顫,注入為數不多的靈力,符籙頓時光芒大盛,耀眼的赤紅如炙日般刺目,照亮了整片後山。
「火麟符,去!!」
符籙上的靈紋燃燒得更加猛烈,靈氣迸發中,符身開始劇烈震顫,仿佛要掙脫林一川的掌控。火焰麒麟再次顯現,卻比上一隻更加龐大,足足高出兩倍,周身火焰凝練得猶如實質,每一步落下都如隕石墜地,激起震耳欲聾的爆響。
麒麟昂首長嘯,聲浪如同驚雷滾動,震得積雪從山頂簌簌而下,整個山林像被掀起了一層雪霧,天地之間瞬間變成了一片迷濛的白紅交織之境。
麒麟邁步沖向猛虎,所經之處,積雪瞬間蒸發成白霧,裸露出的土地竟被燒得焦黑。幾棵百年老松樹被火焰波及,樹幹咔嚓斷裂,轟然倒地,火光映得雪地一片赤紅,宛若修羅場。更有一些未倒的樹木,被火焰灼燒得焦枯,枝葉噼啪作響,猶如狂風掃蕩中的悲鳴。
猛虎被這威勢逼得後退,它怒吼著躍上了一塊巨石,避開了麒麟的正面衝擊。然而麒麟猛然轉身,四蹄用力一踏,火焰擴散開來,瞬間將猛虎包裹,猛虎一聲悲鳴,被烈火的炙烤聲淹沒,連同周圍十丈之內的積雪融化,燒出炙熱的岩土!
可謂是:
火麟怒嘯赤炎騰,
一符焚盡九霄風。
四蹄烈焰破山嶽,
萬物皆消烈焰中。
火光所過之處,宛如破壞的洪流肆虐,曾經寧靜的後山坡,此刻已然滿目瘡痍。
見時機成熟,兩隻火麒麟左右包抄,圍住猛虎,然後撲上去的半空中爆炸自身。爆炸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將周圍的一切都轟飛!
不過威能來的快去的也快。符籙靈力消退於天地,然後硝煙散盡,只留下癱倒的猛虎和焦黑的土地。
林一川大口喘著氣,額頭滿是汗水,寒冬的冰冷與烈焰的灼熱交織,讓他的身軀有種被撕裂的錯覺。他的手掌因靈氣注入過多而微微顫抖,虎口已然發麻,連握住下一張符籙都有些困難。
手中的最後一張符籙垂下,卻遲遲沒有再激發。他的目光緊盯著前方戰場,只見那巨大的猛虎橫臥在地,身軀一動不動。
這猛虎的身上滿是焦黑的燒痕,毛皮大片脫落,露出下方肌肉焦枯的紋理,散發著難聞的焦臭氣息。它的一隻利爪彎曲得不成形,顯然已被火麒麟的最後一擊徹底摧毀。碩大的頭顱歪斜在地,眼眸緊閉,曾經桀驁不馴的生機全然不見。
林一川微微皺眉,依舊不敢放鬆。他知道,這頭猛虎雖看似死亡,卻可能還有最後的反撲。凡間的猛獸尚且如此,更別說這隻身具靈氣的異種。
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站直,眼前卻陣陣發黑,意識也有些模糊。儘管如此,他的手仍然死死握住佩劍,身體稍有異動,便會立刻提劍刺出。
「不能大意……不能放鬆……」他心裡一遍遍告誡自己,但腦中卻有些恍惚,甚至生出幾分茫然,「這畜生……真的死了嗎?」
林一川微微喘息著,眼角餘光忽然捕捉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他本能地抬起頭,只見雪幕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走來,懷中還抱著一個沉重的箱子。
此人不是周長元又是誰?
林一川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緊緊抱住的箱子上,眉頭倏地皺起。他很快意識到,這箱子並不普通。它的木板被包裹了一層蠟質,角落處隱約有些銀線紋飾,那分明是為存放貴重物品而特製的箱櫃。
周長元也看到了林一川,整個人僵住。他的眼神瞬間閃爍不定,嘴唇顫了顫,似乎在醞釀著什麼解釋,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林一川何其人也,一眼看穿了周長元的計劃和幕後安排!
「周長元,你究竟在幹什麼?」他疲憊卻暴怒的聲音不高,卻每一個字都壓得人喘不過氣,「猛虎當前,百姓性命堪憂,你身為一鎮父母官,不想著保護百姓,卻滿心想著自家的財物?」
周長元的臉色蒼白,強作鎮定道:「林大人,這、這是……後山官庫里的帳冊和銀兩,剛才突遇猛虎,我擔心受損,特意帶上它保管。」
「帳冊和銀兩?」林一川冷笑一聲,壓下喉嚨里翻湧的血腥味,聲音低沉卻透著寒意,「這般慌亂,帶著這些『帳冊』,你是在辦差,還是在搬家?」
「趁著混亂,想將自己的不義之財運走。想到這青川的百姓,想到自己受傷拼命抵擋猛虎,而這所謂的地方父母官卻貪婪無恥,林一川只覺一腔熱血都湧上心頭。
「如此為官,」他咬牙低語,聲音冷得仿佛雪中刀鋒,「周長元,你該死!」
當林一川正准發難時。
身後卻傳來一股巨力。將原本就耗盡力氣的他拍飛出去。撞到一顆枯木上,吐出鮮血!
「啊!」
接著,是一陣讓他驚詫的虎嘯!
那虎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