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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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是那怪物的克星,他們沾之即著,一路燒下來燃油仍有餘量,人們已經沿著通道深入遺蹟數百米,路在一處天坑前到了頭,這裡已是遺蹟的核心地帶,位於黑色石塊穹頂下的巨大空間,望向漆黑的穹頂,上面竟密布點點星光,那是無數鑲嵌其上的明珠和寶石發出的,透過微弱的光,能隱約看到懸浮在天坑中間的巨大平台,上面是一座破敗的古城。

  只有一條狹窄的石路通往平台,人們亦步亦趨跟在趙建國身後走了十多分鐘終於登上平台,四面城牆已變成斷壁殘垣,曾經金碧輝煌的宮殿蒙上厚厚的灰,亭台樓閣倒塌成一堆堆塵土,無數死狀悽慘的屍骸橫陳在大街小巷上,更有些像是被野獸生生撕碎了似的一塊兒塊兒從街頭一直到街尾。

  城中心的建築也倒塌了,只剩數十根圓柱立在基座上,它們斷裂的長短不一,上面滿是昆蟲蠶食的孔洞,宮殿宣室裸露在石階上,遠遠看去半米多高的黑色石塊就立在宣室中央。

  人們攀上瓦礫磚塊堆砌的殘骸,到了這座城的最高點,這才看清,那哪是什麼石塊兒,那具乾屍表情猙獰蜷縮在地上,身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毛,幾乎不可辨認的軀幹和枯枝融為一體。一隻手還保持著掙扎姿勢,想要掙脫束縛。看

  來他就是壁畫上的城主了,也是此次任務的目標,趙建國把槍遞給彭詩語,掏出包中的工具和塑封袋開始取樣。

  古城的各個角落忽明忽暗的閃現著綠色螢火,那是屍骸身上寄生枯枝發出的光,神火煉體的副作用恐怖如斯,竟能把人變成這種怪物。班納站在人群邊上,看著滿城的螢火竟有些失神,不知為何問了句周圍巡邏的隊員。

  「你們看見王剛了嗎?」

  「他啊......」

  人們還沒回答,城中的螢火驟然亮了起來,一具具屍骸在枯枝的牽引下竟緩緩向宮殿移動。轉頭看向彭詩語,她和趙建國仍在對屍體取樣。

  「你們得快點了,那些東西活躍起來了。」班納說著又抄起噴火槍。

  趙建國用手術刀刮擦著屍體身上的組織並熟練地用鑷子夾下一塊塊殘片放到不同的器皿中,刀已經割到了屍體掙扎的手上,那完全不像是人類的手,指尖上長出如鋼鐵般質地的利爪,竟刺穿了手掌死死攥著,幾乎鑲進了枯枝中。

  手掌處的縫隙里隱約有血紅的光芒閃動。他用鑷子柄捅到已經乾枯的手心中,撬開一道縫隙慢慢夾出那塊散發紅光的石頭,遞給身後的彭詩語仔細端詳起來。

  「這似乎不是寶石。」彭詩語透過手電的微光看著寶石內部流動的紅色液體和其中上下盤旋的金色絲線說。

  「是某種生物結晶體?」趙建國說。

  「可能是神火煉體之後產生的某種結晶......」

  話音剛落,背後傳來咔咔的骨質摩擦聲,城主屍體枯枝上的螢火緩緩亮起,黑毛像水草似的慢慢蕩漾舞動起來,它藉由寄生物活過來了。城市中爬行的怪物速度驟然快了,他們像是完全甦醒,扭動著殘肢發出悚然的咔嚓聲尖嘯著沖向宮殿,如此多的數量火槍根本不能抵擋,班納只得轉身叫上人們快逃。

  噌!噌!噌!響亮的金屬震動聲響起,城主扭曲的手已將利刃從掌中抽離出來,斜著從下方刺向趙建國心窩。班納自覺從沒有過這麼快的速度,腦海中剛有了衝過去的想法,身體早已行動了,他抽出腰間的匕首從數個身位外衝到屍骸前方,揮刀猛地向下劈砍,那節手臂還未揮動多遠便被砍掉到地上。

  「你怎麼......怎麼做到的。」彭詩語驚魂未定的說。

  「別說了,快逃!」班納拉上彭詩語向著來時的路跑去,嘴裡嘟囔著。「我們一定都能活著出去的。」

  宮殿四周傳來隆隆巨響,屍群更加狂躁了,他們甚至從懸崖下方攀爬追趕人們,嗖的一聲,一條枯藤從山崖下抽出,死死纏住彭詩語腳踝。她果斷把身上的樣本背包套到班納脖子上,自己卻被拽了下去,死命扒住崖邊蹬著腳下的枯枝。

  「撐住,別鬆手!」班納趴在地上攥緊她的手腕吼著。

  「你快走,這樣我們都逃不出去。」枯枝已經順著腳踝刺進她體內,她臉色煞白滿眼血絲,幾乎是哭著說:「別管我了,把東西帶回去,一定要把東西帶回去!」

  「別說了,別說了......」班納用盡全力氣向上拉著彭詩語。

  「好好活著,把東西......帶回去。」彭詩語幾乎昏死過去,反覆說著這幾句話。

  恍惚之間,班納像是出現了幻覺,眼睜睜看著彭詩語墜向深淵深處,被涌動的枯枝吞沒。如同砂礫歸於大漠,水滴沒入滄海,生命真是脆弱啊。


  但他確信一點,他還沒鬆手,反覆把腦袋砸向地面驅散那些幻覺,鮮紅的血混著泥水浸濕了胸口,他仍死命的拉著彭詩語。穹頂的石塊嗖嗖的向地面墜去,擦著他們身邊刺穿了深淵下的怪物,

  班納猛地一用力拽起了她,飛似的向出口的裂隙跑去。隨著整座城市的屍骸暴走,穹頂和建築再也經受不住摧殘轟然崩塌,他喘著粗氣奔跑著,終於,在幽暗盡頭,光出現了。龐大的氣浪卻將他掀飛,光芒再次消散,整個世界都暗下來了,漫天黃沙和塵埃從盆地底部噴涌而出,傾覆了整個遺蹟......

  「成功了,我們都活著出來了......」班納單手撐著身體在沙面上慢慢向前挪動,直到腦袋頂到硬物。

  那是一雙灰色高幫徒步鞋,艾爾博特拿起他身旁的背包,單手揪起他的腦袋。

  「謝謝你們,幫我拿到這東西。」

  「快......攔住他。」班納虛弱的耷拉著眼皮說。

  「你在和誰說話?看看你自己吧,班納。」

  幾塊遺蹟上傾倒的黑色石條斜插在一旁,它們被打磨的如此光滑,清晰地能看見人影,班納半跪著看著石條上的自己,那少年逐漸長出濃密的胡茬,髮絲變得有些花白,雪亮的眼睛逐漸發黃,臉上生出條條皺紋。

  他哭著趴在沙地上,無能的嚎叫著,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天王剛死在了洞口,趙建國被暴起的怪物刺中要害,他沒能拉起彭詩語,任由她墜向黑暗深淵了,其他幾名隊員也死在了沙暴中。

  只有艾爾博特是真實的,他搶走了血石和殘骸,讓他在死亡之海自生自滅。這筆帳被他記在了磷火身上,他非要搗毀這邪教不可,這份執念一直撐著他戰鬥到今天。

  睜開眼,臉上的淚水已經幹了,醫療器械正滴滴的發出聲響,他慢慢坐起,拔掉身上的針管和其它儀器,拉開抽屜拿出煙點燃了。

  「對不起,我沒辦法......」他目光渙散的嘟囔著,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平復了好久才用手機給威爾遜發了條消息,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任務失敗,我需要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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