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赤印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陳紹寒坐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的街巷,這裡晚上人並不多,倒也安靜的很。幾天內亂糟糟的事又在腦海里炸開了,昨天神秘人給自己的書他已經看過了,表面上那就是一本普通的小說集,而他說的那番話倒是跟小說集裡的《命運之路》主題有點契合,當翻到那頁時,透過陽光,紙張下的水印分外明顯,一串串英文短句下蓋著八組卦象。

  周易他可沒讀過,這八組卦象還要對照著書本才能一一辨識,分別是:天澤履、雷水解、澤火革、地雷復、火風鼎、天雷無妄、地山謙、火天大有,而這些卦象什麼意思他更搞不懂了。

  他歪頭看著窗外的街燈和遠處步行街上零星的人流有些犯困,忍不住眯著眼睛,想補上一覺。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他驚得差點摔到地上,迷迷糊糊的按下接通鍵。

  「怎麼樣,記下那組卦象了嗎。」

  「你到底是誰?」陳紹寒頓感脊背發涼,他跑出店門環視四周,生怕有人在暗中窺視。

  「我在磷火要抓你的時候出現肯定讓你懷疑,但你要相信我,我可都是為你好。」他這話語氣倒很像家裡長輩。

  「別扯了好嗎,你不就是磷火的人?」

  「哈哈。既然你不信,那我就給你提個醒,他們今晚就要襲擊花顏的小據點,趕快逃吧。」電話被掛斷,反覆嘟嘟的響著。

  「喂!」

  陳紹寒沖回廚房,正撞見從密室里出來的花顏。

  「你看這槍怎麼樣,大口徑,特別......」他拿著AK-100突擊步槍的手忽然變為瞄準姿勢,直指陳紹寒背後的玻璃櫥窗。

  陳紹寒慢慢回頭看去,門外幾隻行屍一瘸一拐的走著,猛然看向甜點屋裡的花顏,它們揮舞利爪踹開店門沖了進來。花顏隨即開火,子彈透過粉碎的玻璃櫥窗轟擊在行屍身上,把他們擊退了數米,這姑娘的槍法依舊狠辣,幾乎槍槍爆頭。

  但那也只是擊退罷了,它們沒有像新海大廈的行屍一樣被擊斃,扁平的彈頭不斷從行屍血肉里退出,散落在地上,腐壞的筋肉在被槍擊之後數秒內就迅速癒合,它們恢復行動,再度衝殺過來。

  這已經不再是普通的行屍了,而是更高階的尖兵,作為行屍的變種,它們能抵禦更強的精神攻擊,抵抗甚至免疫部分槍械的傷害,看來需要換種攻擊方式了。

  「步槍沒用!」花顏吼著說:「地下室有刀,快去拿來!」

  「好!你撐住!」陳紹寒拉開密室大門,迅速拿起牆上掛著的太刀,又拿了架子上的手雷,沖回廚房。

  花顏打光彈夾,把槍扔向行屍,直接抽出陳紹寒遞過的刀,衝著它們劈砍過去。她的動作迅速而精準,每一次揮刀都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練習,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銀白色的閃亮軌跡,準確無誤地命中尖兵的要害部位。

  隨著一個個尖兵倒下,腳下堆積起了越來越多的殘骸和屍塊,新海大廈的場景再現了,然而,這次怪物的動作已不再遲緩,儘管她如此勇猛,尖兵的數量卻似乎沒有盡頭,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湧入小店。

  花顏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但眼神依舊堅定,沒有絲毫退縮。她踩著一塊塊砍下的殘骸,將敵人壓制到店門口,創造出一個臨時的安全區域。即便如此,她也清楚,如果援兵不至,這樣的車輪戰遲早把人耗死。

  她扔掉砍鈍了的刀,喘著粗氣搶過陳紹寒的手雷,拔掉拉環和安全夾,扔到門口的屍群中,又迅速拽著陳紹寒躲進後廚。轟!爆炸引起的氣浪把集群的尖兵掀飛了很遠,也炸出一條通路,她一手拎著喵喵一手拽著陳紹寒殺出重圍,向街角方向跑去。

  哐!哐!隨著地面一陣陣劇烈的震動,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街角,剩餘的零星尖兵也察覺危險潰逃了。那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即使在尖兵之中也是異種,它有兩層樓那麼高,巨大的身軀就像一座移動的小山,人形的身體像被剝了皮似的,滿是傷口和血液凝固後形成的痂,仿佛每一寸肌膚都經歷過極端的痛苦與折磨。

  它的身體結構怪異,不似尋常類人尖兵,背部突兀地長出了第三支血紅色的手臂,如同某種畸形的觸手,不斷揮舞著,似乎能輕易撕碎一切。其手腳異常發達,末端長滿了尖銳的白色骨刺,給人一種兇猛且不可阻擋的感覺。

  怪物的頭部與龐大的身軀形成鮮明對比,它只有一個常人大小的腦袋,面部特徵扭曲,眼睛裡像是燃燒著深紅色的火焰,充滿了狂怒與殺意。它大張著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鋒利牙齒,發出刺耳的吼叫聲,那聲音充滿了原始的野性和無盡的憤怒。不等兩人反應怪物掀起一大塊店面殘骸砸了過來。


  「跑!」花顏吼著和陳紹寒往反方向跑,卻還是被怪物扔來的殘骸擊中,倒在地上。

  「起來啊!」陳紹寒身上也被殘骸刮出了數道半厘米多深的口子,他死命拖著花顏遠離步步緊逼的怪物。

  以那怪物的速度不該這麼慢下來才對啊,莫非是作為掠食者想玩弄獵物這種心理,但它眼神不對,那雙血紅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警覺,聚焦在陳紹寒背後,他回頭看去,連橫就在身後不遠處。

  「抱歉,我來晚了。」連橫走到兩人身前說:「你們先休整一下,我解決它。」

  陳紹寒心說師兄那是怪物啊,你來就有用了嗎,趕快跑路吧!花顏卻忽然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連橫周身被一團灼熱的氣息籠罩,熱量散發到午夜微涼的空氣中,讓整條小巷也變得火熱。是異能赤印神威,發動時無邊怒意自炎域深處襲來,將施術者化為不可逾越的戰場主宰,強化施術者自身體魄,大幅提升力量及精神抵抗,以純粹的武力粉碎敵人。

  連橫把外套扔到一旁,露出紮實的肌肉,本來白皙的皮膚迅速變紅,顯現出一道道暗紅色紋理,宛如熾熱的火焰在身上舞動。他飛速撲到怪物面前踢出一腳,怪物單手格擋另外兩隻手迅速攻擊,他卻輕鬆後跳躲過了這一擊,看來這是佯攻用來試探怪物的靈敏度和力度。

  怪物似是也察覺到了,繼續甩出另一隻手砸了過來,這次連橫卻不躲了,肌肉力量爆發,雙手抵出成功抵擋住怪物攻擊。連橫的每一步似乎都計算得恰到好處,他不僅用力量,更用智慧在與怪物周旋。隨著戰鬥的加劇,他開始注意到怪物的攻擊模式,每當它準備發力時,都會有一定的預兆,利用這一點,他預判並躲避了怪物的多次攻擊。

  在一次迴旋踢被怪物擋住後,連橫藉助反彈之力,騰空而起,單腿凌空劈下,怪物怒吼著格擋,卻被那力道震得向後退了幾步。連橫不給它喘息的機會,落地瞬間便是一個翻滾,來到怪物的側身,一記兇猛的肘擊狠狠砸到太陽穴上,頭顱本就是它的弱點,這一擊更打得他頭部偏斜,反應開始變得遲鈍。

  隨後他的拳頭、踢擊、肘擊和膝擊不斷落在怪物的身體上,短短几套招式竟隱隱有戳腳彈腿、大小洪拳等武術的影子,而且能如此熟練發揮自如,絕不是用於表演的花架子,這是多年練武才能做到的。

  反觀怪物身上的白色骨刺卻全然傷不了他,他的肉身如同堅硬的鋼鐵,無法被輕易穿透。在一次次重拳猛擊下,怪物的骨刺甚至出現裂痕,它終於感受到了恐懼,不斷哀嚎著,後退著,試圖逃離這個可怕的對手。

  然而,連橫並沒有給它任何逃脫的機會,他全力使出一記前手直拳轟擊到了它的面門上,沉悶的聲音在街道中迴響,仿佛是死神的鐘聲在宣告著怪物的末日。

  怪物血肉模糊的皮膚塌陷下去,出現一個巨大拳印,隨後重重倒下,再也無法起身。他站在倒下的怪物身旁,胸口起伏著,呼吸逐漸平穩,拳頭上怪物的血跡被他灼熱的體溫燒到氣化,巷子裡的熱浪開始逐漸散去。

  手撕怪物啊,陳紹寒驚的不知是先謝連橫救命之恩還是先拍馬屁說他神拳無敵所向披靡。但他什麼話都沒說,大腿上傷口的刺痛感傳來,觸摸那道半厘米深的傷口,皮膚燙得嚇人,再仔細一看原本咧開的口子竟然已經癒合了大半,這種情況從沒在他的身體上出現過,莫非這就是自己的異能?

  可這有些站不住腳,從了解的資料來看幾乎所有異能者的體魄都異於常人,大部分都有著極強的身體修復能力。連橫也注意到了他身體的變化,心說這種詭異的恢復速度,莫非是異能再生?

  「我已經聯繫了其他探員,他們稍後過來。」連橫撿起地上的外套穿上說:「陳紹寒留下處理現場,花顏你先去我那兒休息。」

  十幾分鐘前辦事處收到警報,磷火對花顏的據點動手了,他們應該是奔著手簿里的任務計劃書來的,可以說花顏小隊是力量最薄弱的單位,磷火找准機會派出了大量尖兵和行屍,打算把他們兩人連同任務書一同拿下。連橫說的處理現場一方面是為了回收花顏遺失的手簿和地下室里的電腦,一方面則是回收據點剩餘的裝備。

  大概半小時後,一輛銀色金杯麵包車從街頭駛來,張師傅搖下車窗,車內放的是牡丹之歌,他摘下墨鏡說:「老闆,上車。」

  陳紹寒扶著花顏上了麵包車,抓過喵喵遞給她說:「你的傷沒事吧,不用去醫院嗎?」

  「輕傷,不用了,連橫那裡有藥。」花顏摟緊喵喵,關上車門,伴著牡丹之歌遠去了。

  「師兄,你這種戰力在學院算不算最強精銳了。」陳紹寒說。


  「普普通通,我只是三級異能者。接著處理現場吧,一會兒善後小組會過來進一步處理。」

  「哦,是新海大廈廣場上讓人短暫失憶的那支小隊嗎。」

  「嗯。」

  不知不覺,天邊出現了魚肚白,店面基本被打掃乾淨,善後小組清除了目擊者記憶後,給店門釘上一層藍色塑料幕牆,然後快速離開,陳紹寒同連橫打了招呼,去一條街外公交站旁的愛心餐車買些早餐。

  「老闆,麻煩來兩份豆漿和漢堡,分開裝。」

  「你也買早餐,好巧。」公交站牌旁的張允哲有些驚訝的說。

  張允哲忽然發聲著實把陳紹寒嚇了一跳,剛剛這裡分明沒人的,這傢伙是在蹲他嗎?即便如此他還是嬉皮笑臉的回應。

  「哎?這不是張歌王嗎?」他輕輕用拳頭錘了張允哲手臂一下說:「怎麼起這麼早,才不到五點。」

  「實習單位有急事。而且最近有件相當麻煩的事,睡不好。」

  「怎麼?失戀了?」

  陳紹寒心說:呦,瓜從天降啊。他接過豆漿和漢堡付了錢,滿是血絲的眼睛裡放著光。

  「嗯......這可比失戀嚴重,但和你說說也沒關係。」張允哲吃光了一份食物,一手拿著另一份,他語氣帶著幾分自嘲說:「我妹妹喜歡上我了,前幾天還和我告白。」

  「哇哦,老兄,你沒逗我吧。」陳紹寒瞠目結舌,「近親結婚是犯法的吧,您這讓我想起一個詞,德國骨科。」

  「不是親兄妹,我媽和他爸是五年前結的婚,而且我們之前就認識。」張允哲立即澄清事實,並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說:「她的告白太突然了,我也有些弄不清是什麼情況。」

  「原來是這樣,那互相喜歡的話還挺好,結婚了家裡的財產不會外流,也不用考慮家長今後的養老問題,不是兩全其美。」陳紹寒斜眼壞笑看著張允哲比了個贊的手勢。

  「情況真像你說的這樣就好了,唉。」

  「你家就在這附近?」陳紹寒岔開話題,他抓著半個漢堡吐字含糊不清。

  「恩,皇甫嘉園。」張允哲指著遠處的黃色高樓說:「你家不是在欣禾小區,來這邊幹什麼呢。」

  「也是實習的單位有點事。」

  ......

  他們寒暄了好一陣才互相道別,張允哲說是還要等車,目送著陳紹寒走向一條街外的甜點屋,直到他淡出視線。一輛白色寶馬車緩慢駛來,車窗搖下,開車的女孩睡眼惺忪不斷打著哈欠說:「你今天怎麼了,大早上的折騰我來接你!」

  「當然是有任務嘍,你抱怨什麼,我可是剛下班。」張允哲麻利的坐上副駕駛座位,他把裝食物的紙袋輕輕放在女孩身旁說:「作為補償,給你買的早餐。」

  「哇,這麼好,那咱們去哪兒?」女孩的聲音很溫柔,她點開碎屏的蘋果手機開始導航。

  「54處本部。」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