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伢！你有點太虛了！
「不怎麼收？」
在江國茂莊重而憂心目光的注視下，江宏安只是淡淡一笑，臉上並沒有江國茂預想中的慌亂。
「爸！沒事的！我心裡有數！」
怕老江同志想太多，江宏安給了充滿信心回應。
江宏安很清楚，就剛剛老江同志最後那句話，很明顯就是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刻意委婉之後的說法。
三表叔原話說的，肯定就是——不收。
對這個說法，江宏安倒也並不例外。
現階段，不說石橋這邊的收購站，就連縣裡的藥材收購站，因為政策上剛放開零散收購，公眾的在這方面的認知，還並不深，可以說還比較冷僻。
收購的藥材種類，也並不多。
縣裡的藥材收購站和鄉鎮的藥材收購點真正火熱起來，其實得等明年，隨著各地的中醫院建起來以及南邊粵省那邊的銷售渠道打開之後……
隨著藥材收購品類大幅度擴大，藥材收購大量提升，收購價連續漲價，一部分人憑藉賣中藥掙著錢了之後，隨著跟風者越來越多，才算是真正火爆起來的。
不過江宏安記得很清楚，作為道地產區的黃精，肯定是在收購品類中的。
至於三表叔之所以會說不收，江宏安猜測可能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就是他聽錯或者是記混了。
至於第二種情況嘛，或許他是沒記錯也沒聽錯，但藥材收購站不收的，僅僅是他所知道的那個人或者是那些人的黃精而已。
而不是……所有的黃精！
關於中藥材的收購標準。
在這個草莽、野性十足的年代。
不說三表叔、江國茂這種門外漢，也不說那些販賣藥材為生的採藥客，就連一些半桶水的藥工也說不清道不明。
真正要解釋起來，也確實很費功夫。
但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每個藥材收購站和收購點，都有著自己的收購標準的。
而又因為這個年代無論藥材站還是收購點，甚至是國營藥鋪，都相當缺乏熟練的、能獨立進行多種藥材炮製的藥工師傅。
所以除了極少的幾類特殊品種，他們會收未經炮製的鮮藥，其他絕大多數藥材，他們是不收鮮藥的。
黃精，恰巧就屬於後面一類。
鮮黃精不耐儲藏，易脫水減量，且炮製難度高。
就是江宏安曾經工作的那個號稱全地區前三的國營藥材鋪，也是在十年之後，隨著江宏安帶出了第一批學徒之後，才敢放開大批量收鮮黃精，然後自行進行加工炮製的。
綜合以上情況，江宏安猜測，三表叔這邊大概率是應該聽到或者見過有人去收購點賣鮮黃精，然後被拒收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就認為收購點不收了。
這就屬於信息和認知的差異。
只是這些事情要真的跟江國茂詳細解釋清楚，還真有些麻煩。
江宏安也就選擇用先前那句最自信也最篤定的話回應了江國茂的擔心。
江國茂這邊，聽著江宏安那自信滿滿的回應，首先就是有些驚訝，隨後仍不免還是擔心，皺著眉頭正還想說什麼。
這時候，謝梅英走了過來，扯著嗓子沖江國茂道：「好了好了！三伢都說心裡有數了，你還想這想那的幹什麼！」
一句話說完，江國茂立即啞了火，眉頭一舒，悠悠然走了。
「唉！你爸就這樣，老覺得什麼都要穩穩噹噹的才行，三伢，你心裡頭別有什麼包袱，儘管放開了手去做，就是收購點不收也沒關係，大不了咱們去縣城賣……」
謝梅英先是給江國茂找補的解釋了一下，隨後便熱情的跟江宏安打起氣來！
「嗯！好的！」
「那就行，你們先收拾著，我幫你們爺倆去做好吃的，給你們明天路上帶著吃……」
……
次日。
江宏安起得要比往常的時候還要早上一些。
完成洗漱後，和江國茂趕著驢車出發的時候，天還是黑蒙蒙的，東面的天邊，依稀只能看到一絲魚肚白。
這年頭，對雞冠嶺上的人來說，趕集是一件相當辛苦的事情。
從嶺上趕到石橋集的這十多里山路，在還沒有客車通車的情況下，完全得靠兩條腿趟，至少要走上兩個半鐘頭。
驢車？
那都是搭貨的！
除了送老人和小孩下山，趕集可沒人坐得起。
表叔家這頭驢，老江家之前已經借用過幾次了，算得上熟悉。
關於這頭驢，江宏安那表叔當年逢人就吹，說是這是名種關中驢。
但這頭驢體型較矮小，肋弓開張偏窄，背凹臀塌，明顯不是以體格高大、體型勻稱著稱的關中驢。
以江宏安曾經去魯省阿城學習炮製阿膠時積累的經驗來判斷，這大抵是一頭血統不是很純的川驢。
川驢體型在驢子中屬於中小型類，缺點是力氣較小，馱物拉車的能力不及關中驢這種大型驢，優點則是耐力和爬山能力強。
從雞冠嶺的情況來看的話，把這驢當做關中驢買了，倒也是誤打誤撞上了。
這頭驢算是正值壯年，這一趟因為被江國茂接了過來，只拉了有兩百多斤糧，三十多斤的黃精，載貨量相較於平常趕集的時候，可少了不少。
再加上，江國茂好面子，借人東西從來不肯讓別人吃虧，這驢昨天牽回來後不僅扯了最好的秸稈喂，後邊又用高粱混著穀子加了餐。
架好驢車上路之後，在這黑蒙蒙的天色里走得相當的歡。
江國茂也是想著早點趕到集市，所以走得也是很快，天知道這年頭的人是怎麼練出來的，都五十多歲的年紀了，踩在那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那是健步如飛。
江宏安這些時日也是整天上山下山的跑了，但勉強跟了不到五里路後，就氣喘吁吁跟不太上了。
好在江國茂也是及時看了出來，鞭子抽打在驢子身上，把這有些撒歡的驢子給控得緩了下來。
江宏安這才鬆了一口氣。
提著一口氣，追了上去。
江國茂這邊，先前看著江宏安一直在後邊追的時候，眼神就有些不對。
這時候，看著江宏安好不容易趕上來，大口大口的呼氣，腦門上滿是汗珠。
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轉過身，盯著江宏安上下打量了許久。
那目光，看得江宏安都有些發毛。
就在江宏安忍不住想問上一句的時候，江國茂語重心長的聲音響了起來：「三伢你不是說你會配藥方子嗎？依我來看，你有空撿點藥給自己配個調理的方子吧！
才走這麼會，就喘成這樣，這可不行！
男子漢，力氣和耐勞力都要強，不能虛的！」
在江國茂莊重而憂心目光的注視下，江宏安只是淡淡一笑，臉上並沒有江國茂預想中的慌亂。
「爸！沒事的！我心裡有數！」
怕老江同志想太多，江宏安給了充滿信心回應。
江宏安很清楚，就剛剛老江同志最後那句話，很明顯就是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刻意委婉之後的說法。
三表叔原話說的，肯定就是——不收。
對這個說法，江宏安倒也並不例外。
現階段，不說石橋這邊的收購站，就連縣裡的藥材收購站，因為政策上剛放開零散收購，公眾的在這方面的認知，還並不深，可以說還比較冷僻。
收購的藥材種類，也並不多。
縣裡的藥材收購站和鄉鎮的藥材收購點真正火熱起來，其實得等明年，隨著各地的中醫院建起來以及南邊粵省那邊的銷售渠道打開之後……
隨著藥材收購品類大幅度擴大，藥材收購大量提升，收購價連續漲價，一部分人憑藉賣中藥掙著錢了之後，隨著跟風者越來越多，才算是真正火爆起來的。
不過江宏安記得很清楚，作為道地產區的黃精，肯定是在收購品類中的。
至於三表叔之所以會說不收，江宏安猜測可能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就是他聽錯或者是記混了。
至於第二種情況嘛，或許他是沒記錯也沒聽錯，但藥材收購站不收的，僅僅是他所知道的那個人或者是那些人的黃精而已。
而不是……所有的黃精！
關於中藥材的收購標準。
在這個草莽、野性十足的年代。
不說三表叔、江國茂這種門外漢，也不說那些販賣藥材為生的採藥客，就連一些半桶水的藥工也說不清道不明。
真正要解釋起來，也確實很費功夫。
但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每個藥材收購站和收購點，都有著自己的收購標準的。
而又因為這個年代無論藥材站還是收購點，甚至是國營藥鋪，都相當缺乏熟練的、能獨立進行多種藥材炮製的藥工師傅。
所以除了極少的幾類特殊品種，他們會收未經炮製的鮮藥，其他絕大多數藥材，他們是不收鮮藥的。
黃精，恰巧就屬於後面一類。
鮮黃精不耐儲藏，易脫水減量，且炮製難度高。
就是江宏安曾經工作的那個號稱全地區前三的國營藥材鋪，也是在十年之後，隨著江宏安帶出了第一批學徒之後，才敢放開大批量收鮮黃精，然後自行進行加工炮製的。
綜合以上情況，江宏安猜測，三表叔這邊大概率是應該聽到或者見過有人去收購點賣鮮黃精，然後被拒收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就認為收購點不收了。
這就屬於信息和認知的差異。
只是這些事情要真的跟江國茂詳細解釋清楚，還真有些麻煩。
江宏安也就選擇用先前那句最自信也最篤定的話回應了江國茂的擔心。
江國茂這邊，聽著江宏安那自信滿滿的回應，首先就是有些驚訝，隨後仍不免還是擔心，皺著眉頭正還想說什麼。
這時候，謝梅英走了過來，扯著嗓子沖江國茂道：「好了好了！三伢都說心裡有數了，你還想這想那的幹什麼！」
一句話說完，江國茂立即啞了火，眉頭一舒，悠悠然走了。
「唉！你爸就這樣，老覺得什麼都要穩穩噹噹的才行，三伢，你心裡頭別有什麼包袱，儘管放開了手去做，就是收購點不收也沒關係，大不了咱們去縣城賣……」
謝梅英先是給江國茂找補的解釋了一下，隨後便熱情的跟江宏安打起氣來！
「嗯！好的！」
「那就行，你們先收拾著，我幫你們爺倆去做好吃的，給你們明天路上帶著吃……」
……
次日。
江宏安起得要比往常的時候還要早上一些。
完成洗漱後，和江國茂趕著驢車出發的時候，天還是黑蒙蒙的，東面的天邊，依稀只能看到一絲魚肚白。
這年頭，對雞冠嶺上的人來說，趕集是一件相當辛苦的事情。
從嶺上趕到石橋集的這十多里山路，在還沒有客車通車的情況下，完全得靠兩條腿趟，至少要走上兩個半鐘頭。
驢車？
那都是搭貨的！
除了送老人和小孩下山，趕集可沒人坐得起。
表叔家這頭驢，老江家之前已經借用過幾次了，算得上熟悉。
關於這頭驢，江宏安那表叔當年逢人就吹，說是這是名種關中驢。
但這頭驢體型較矮小，肋弓開張偏窄，背凹臀塌，明顯不是以體格高大、體型勻稱著稱的關中驢。
以江宏安曾經去魯省阿城學習炮製阿膠時積累的經驗來判斷，這大抵是一頭血統不是很純的川驢。
川驢體型在驢子中屬於中小型類，缺點是力氣較小，馱物拉車的能力不及關中驢這種大型驢，優點則是耐力和爬山能力強。
從雞冠嶺的情況來看的話，把這驢當做關中驢買了，倒也是誤打誤撞上了。
這頭驢算是正值壯年，這一趟因為被江國茂接了過來，只拉了有兩百多斤糧，三十多斤的黃精，載貨量相較於平常趕集的時候，可少了不少。
再加上，江國茂好面子，借人東西從來不肯讓別人吃虧，這驢昨天牽回來後不僅扯了最好的秸稈喂，後邊又用高粱混著穀子加了餐。
架好驢車上路之後，在這黑蒙蒙的天色里走得相當的歡。
江國茂也是想著早點趕到集市，所以走得也是很快，天知道這年頭的人是怎麼練出來的，都五十多歲的年紀了，踩在那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那是健步如飛。
江宏安這些時日也是整天上山下山的跑了，但勉強跟了不到五里路後，就氣喘吁吁跟不太上了。
好在江國茂也是及時看了出來，鞭子抽打在驢子身上，把這有些撒歡的驢子給控得緩了下來。
江宏安這才鬆了一口氣。
提著一口氣，追了上去。
江國茂這邊，先前看著江宏安一直在後邊追的時候，眼神就有些不對。
這時候，看著江宏安好不容易趕上來，大口大口的呼氣，腦門上滿是汗珠。
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轉過身，盯著江宏安上下打量了許久。
那目光，看得江宏安都有些發毛。
就在江宏安忍不住想問上一句的時候，江國茂語重心長的聲音響了起來：「三伢你不是說你會配藥方子嗎？依我來看，你有空撿點藥給自己配個調理的方子吧！
才走這麼會，就喘成這樣，這可不行！
男子漢，力氣和耐勞力都要強，不能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