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禮下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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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開陽用手拍了拍腦袋,緊接著搖頭說道:「你知道手臂粗細的獨臂蝦有多珍貴嗎?這條獨臂蝦至少已經在深海海底的崖縫中生長了八十年!獨臂蝦數量稀少,生長在海底岩石縫隙的最深處,極難捕獲!說實話,若不是跟著魏長老這頓飯沾光,我都有七、八年沒有吃過這麼大小的獨臂蝦了!」

  「竟然還說不好吃?!」

  明開陽鄙夷地搖了搖頭,一副嘲笑元鳴不知好歹糟蹋美味大放厥詞的模樣。

  元鳴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笑道:「每個人喜好的口味不同,興許方才的蟹肉乃是詩月師妹親手所剝的緣故,我竟覺得分外鮮美。再說了,獨臂蝦有這麼稀奇麼?今天在天星樓的住處,我們還吃了一隻這麼粗的獨臂蝦呢。」

  「有這麼粗?!你、你簡直胡說八道!」

  瞅著元鳴兩手虛抱圈起來比劃的手勢,明開陽差一點便要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元鳴摸了摸鼻子,轉首四顧,打量了一下周圍,也沒找到合適的參照物,只得說道:「我哪裡有瞎說了?若論那隻獨臂蝦的粗細程度,我看應該快要趕上詩月妹妹的盈盈細腰了呢!」

  明詩月忍不住低頭輕輕啐了一口,暗呼討厭。

  對方這個比喻好生粗俗!

  可是方才自己怎麼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來給他剝蟹肉吃?今天這是怎麼了?真是……莫名其妙,荒唐的很。

  不過這種感覺……似乎也很有趣呢!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臉紅起來。

  慕晚晴「哈」地一聲,也放下筷子,向元鳴哂道:「簡直胡說八道!居然還有人腰粗細的獨臂蝦?況且你又怎麼知道明師妹的腰身有多細?你這個登徒子、色胚!我看你不是想吃大蝦……你是想吃天鵝肉想瘋了吧?」

  魏杲抬手就在元鳴頭上來了一個爆栗,喝道:「臭小子!你弄到人腰粗細的獨臂蝦也只顧著自己偷吃,怎麼不想著給老夫留一份?哪怕只留一根蝦毛也好啊!蝦毛也得有手指頭粗細吧?給晴丫頭做成鞭子剛好抽死你,讓你丫的再吹牛!你這麼能耐,你怎麼不上天呢?你怎麼不潛入深海崖縫裡去捉人腰粗細的獨臂蝦呢?」

  元鳴呲牙裂嘴地摸了摸腦袋,小聲嘟囔道:「我何需下海去捉?那條獨臂蝦是我早晨在海邊練功時撿到的!」

  「撿到的?!」

  明開陽翻了一個白眼,徹底無語。

  「哈,撿到的?」

  慕晚晴搖頭譏諷道:「就你出門會撿東西?別人都撿不到?真是做夢娶媳婦,盡想好事!你怎麼不出門去撿回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來給我瞧瞧啊?」

  出門撿回一個如花似玉的的美人兒?

  元鳴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大街上撿到的魔教妖女水玲瓏……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實在是忍不住地笑了,喃喃道:「興許是我的人品好吧?我也不知道什麼緣故,總能遇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瞞晴師姐說,其實如花似玉的的美人兒我出門也曾撿到過,只是差一點把命搭上罷了!」

  慕晚晴也跟著徹底搖頭無語,叱道:「我懶得理你,請你以後不要再和我說話!」

  元鳴大感無奈,為什麼每次自己說實話時,卻很少會有人相信呢?

  這時,明萬鈞自客廳外走了進來,落座後先罰酒三杯,表示了方才失陪的歉意。

  「來,魏長老,請再干一杯!」

  「對了,方才我進來時,聽到你們正聊得熱火朝天,說到哪裡了這麼高興?」

  明開陽看了他老子明萬鈞一眼,解釋道:「方才詩月堂妹給元……道友剝了蟹肉吃,然後元道友說比獨臂蝦的味道要好很多,還說我們的獨臂蝦個頭不足,他今天曾在天星樓里吃了一隻足有詩月堂妹腰身粗細的獨臂蝦,還說那是他早晨在海邊撿回來的……」

  聽到明開陽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明萬鈞臉色一沉,喝道:「你這憨貨胡說些什麼?還足有詩月腰身那般粗細的獨臂蝦……這兩者能相比麼?有這麼打比方的嗎?真是荒謬!」

  明開陽耷拉下腦袋,小聲嘟囔道:「這又不是我胡說的……」

  不過,明萬鈞馬上就聽出了重點,轉頭向元鳴似笑非笑地問道:「元小友竟然吃到了我詩月侄女親手所剝的蟹肉?嘖嘖,這等待遇不要說我明萬鈞,恐怕我大兄也不曾享受過吧?你說是不是啊,詩月?」

  燭光掩映下,明詩月臉色更紅,如同侵染了胭脂的月亮。

  她只覺周身發熱,索性藉口出去洗手,起身離席而去。


  明萬鈞忍不住哈哈大笑,樂不可支,說道:「我這侄女從小便嫻靜溫婉,落落大方,我就從來就沒有見過她的窘態,想不到今天她也有害羞的時候,真是有趣。」

  不過說到了獨臂蝦,明萬鈞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樣,又說道:「今天下午,我聽手下的人說,天星樓的侍者在收拾客人吃飯剩下的垃圾時,竟發現了一隻海碗大小的獨臂蝦頭,我起初還以為是他們說笑話,但若是依照這麼推來,那隻獨臂蝦恐怕還真有成年人的大腿粗細了!」

  「海碗大小的獨臂蝦頭?」

  明開陽忍不住大吃一驚,問道,「竟真有這麼大的蝦頭?那它現在何處?」

  「呵呵,此消息早就傳開,轟動一時。漁民們都說此乃神物降世,已經捧了蝦頭前往寺廟裡供奉海神去了!」

  難道這廝說的都是真的?

  明開陽暗暗瞅了元鳴一眼,臉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元鳴摸了摸鼻子,內心暗道:蝦頭煮湯時被公孫杵臼給拿走了,這廝還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吃完東西後垃圾胡亂丟棄,素質奇差。記得當初他去公孫杵臼家裡拜訪時,這廝吃完了狗肉後便將骨頭亂扔,險些還把他給滑倒。

  明萬鈞拍了拍手掌,說道:「沒有吃到成年人大腿粗細的獨臂蝦也不打緊,馬上我們就會吃到一味同樣珍罕至極的主菜!」

  「來,端上來!」

  片刻之後,門外侍者雙臂托著三尺多長的瓷盤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好似手裡的瓷盤有千斤的重量。

  又端上來了什麼好吃的東西?

  「明老弟無需客套,現在席上的佳肴已經吃不下了!你還是通知廚子不要再做了,有好東西可以留到明天再吃嘛!」

  瓷盤擺放在酒席的中央,明萬鈞擺了擺手,說道:「接下來的這道主菜可不一樣,我也是第一次吃到。」

  明萬鈞也是第一次吃到?

  要知道他可是天涯海閣閣主明萬里的弟弟,在南海這片地域,有什麼東西還是他不曾吃過的?

  眾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明萬鈞伸手將瓷盤的蓋子揭了開來,頓時一股香甜馥郁,油膩至極卻又隱隱令人作嘔的香氣瀰漫開來,縈繞在眾人的鼻端。

  細長的瓷盤裡,擺放著一條清蒸的白色大魚。

  這條大魚模樣怪異,魚嘴圓潤狹長,胸鰭和腹鰭突出,竟像是人的四肢一樣。

  這是一條什麼魚?香味如此特別?聞著竟有一股令人內心深處不太舒服的感覺?

  打量片刻後,元鳴瞳孔驟然一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我擦!這不是養在客廳門口碧玉欄杆水池裡的南海神物白海豚嗎?誰能想到方才還在水中悠哉悠哉地游來游去的白海豚居然被炮製一番後端到了酒席上?

  魏杲也發覺了異樣,指著瓷盤向明萬鈞問道:「明老弟,你這是……」

  明萬鈞擺了擺手,拿起餐刀,一刀切下了白海豚的頭顱,盛到魏杲面前的盤子裡,說道:「方才在魚池旁聽到魏長老說之前從來沒有吃過白海豚,嘿嘿,魏長老您不遠萬里遠來南海,為了明氏的事情辛苦奔波,我們明家當然是有求必應,哪裡會讓您留下遺憾?莫說是一隻白海豚,只要我們南海明氏能夠辦到的事情,您儘管開口便是!」

  言罷,明萬鈞眼角一抽,自嘲道:「只是可惜了這條白海豚……它在我明氏山莊生活了有幾十年了吧?如今也算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魏杲停箸,眯起了眼睛,沉思不語。

  他面前的餐盤裡,白海豚豎起的頭顱上,兩隻大大的眼睛正睜得滾圓瞪著席間眾人,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吧嗒」一聲,明開陽面前的酒杯突然掉在地上,他渾身抽搐不止,然後雙手掩住嘴巴,彎腰快步離席而去,差一點沒忍住當場便要吐了出來。

  明開陽從小時候就和這隻白海豚在一起嬉水玩耍,兩者之間積累起了深厚的感情,形同一家人一樣。

  其實不只明開陽,明氏山莊的許多弟子都對這隻白海豚有特殊的感情。

  可是現在,兒時玩伴白海豚竟被當做一盤菜給端了上來?這種情形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明開陽活了這麼大,就屬今天遇到的怪事特別多,荒誕離奇至極,簡直無法想像,足可回味一生。

  魏杲放下筷子,淡淡說道:「都怪老夫貪吃誤事,明老弟的盛情魏某心領。時候不早,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們還是早點去找明閣主簡單商量一番,免得老夫有心事,夜裡睡不著覺。」


  魏杲起身離席,臨走時又回頭看了一眼瓷盤裡的白海豚,搖頭說道:「真是可惜……」

  現在,該走的都已經走了,酒席上還剩下元鳴和慕晚晴兩人,以及盤子裡白海豚的頭顱。

  兩個人,一條魚。

  六隻眼睛,大眼瞪小眼,俱都沉默無語。

  半晌後,元鳴忍不住說道:「既然這白海豚如此珍罕,就連明萬鈞都沒有吃過,要不我們吃兩筷子嘗嘗鮮?」

  慕晚晴搖了搖頭,表情嚴肅,沉聲道:「明家行事,出人意表,義父此次前來南海也不知是福是禍。」

  「師姐放心,但有我在,定當拼命護得你和魏老的周全。」

  慕晚晴淡淡地掃了元鳴一眼,哂道:「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你就不要在這裡說好聽的了!看看方才你那副失魂落魄的醜惡模樣,人家明詩月只不過給你剝了一塊蟹肉而已,餵狗一般,你便魂與身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若是她再向你拋兩個媚眼,還不知道你能幹出什麼醜事來!」

  「不行,我回去後一定要告訴大小姐,她真是瞎了眼!退一萬步來講,即使是為了太平道的傳道大業,那也不能做出這麼一個荒唐的決定呀?況且找誰來傳道不好,非得找你?」

  慕晚晴越想越來氣,忍不住恨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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