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帶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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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帶飛

  風吹殘雲,遠處戰場上的戶體還未拾乾淨,一大隊人馬從西面趕來,

  趕到了紹荊關。

  為首的是個中年男子,並未披甲,穿的是一身布衣,頜下三縷長須,面容清瘦。

  他騎的是一頭似馬非馬、似鹿非鹿的座騎,頭上有盤虱的椅角,四條腿又瘦又長,通體鮮紅。這是驪獸,耐力極佳,速度也快,即使是再崎嶇的山路,奔跑起來,坐在它背上也像是如履平地一般,只是驪獸性格高傲,輕易不能被馴服。

  布衣男子也沒有韁繩,驪獸像是懂他心意一般,奔到紹荊關前便停下,

  眼看關門不開,它竟是唻了一口。

  相比於座騎的高傲,布衣男子反而顯得很謙和,向城頭守軍喊道:「顧元帥可在?還請通報,屈濟之救援來遲,還請見諒。」

  他姿態謙卑,仿佛官位不高。

  但在他身後的兵馬,卻幾乎全是異人,有渾身肌肉都壯碩如山的,有整個頭都是一張血盆大口的,有細得像麻杆一樣但隨看光線變化而時隱時顯的這些異人個個神情桀驁不馴,但看向屈濟之時,眼神中卻很服氣。

  這一隊異人兵馬過來,早有眺人遠遠望到,並把消息遞給了顧北溟。

  對此,顧北溟很重視。

  雖然紹荊關一戰,屈濟之沒有在瑞軍進攻前帶著異人軍隊及時趕到,但顧北溟知道那是因為他們被拖住了,能夠在今日趕到已是超出他的預期。

  「沒想到屈公如此熱忱,顧某怠慢了啊。

  顧北溟故作驚嘆狀,當即讓顧繼澤、顧經年隨他一起出關去迎。

  然而,一回頭,他卻發現顧經年並不在顧繼澤身邊。

  「十一呢?」

  「他說有兩個朋友要接,先行離去了。」顧繼澤應道。

  顧北溟當即皺眉,不悅道:「這小子,我行我素,一點不守規矩。」

  「父親,十一弟畢竟從未在軍中待過,情有可原。」

  「走吧,莫讓屈公久等了。」

  離紹荊關十數里的少陘山上,裴念與張小芳抬頭看著天空,只見一道人影漸漸在天空顯現,揮舞著火翅,緩緩落在她們身前。

  空氣熾熱了些。

  顧經年凌空而立,道:「瑞軍暫敗,退了數里,我們可以入關了。」

  裴念回頭東望,只見大漠無垠,遠處的長河與天色交融。

  這一入紹荊關,她便離開故土,成了叛國去家之人了。

  「走吧。」

  裴念走近顧經年,忍著他的熾熱,背過身,讓他環住自己的腰。

  張小芳見狀,愣了一下。

  「來。」裴念道:「他帶我們飛過去。」

  「我—能行嗎?他抱得動嗎?萬一掉下去了?

  「不會的。」

  張小芳還是有些扭捏。

  她這兩日已經漸漸信了顧經年就是阿丑,但還是不習慣。她熟悉親近的終究是那個醜陋的、讓她覺得相處自在的阿丑,而眼前的顧經年哪怕就是阿丑,那也是他的另一個階段,易容也好,被通緝也罷,都是那般的俊朗、耀眼——還有兩隻翅膀。

  總之,她相處得沒那麼自在。

  不自在是一回事,現在身處這個高山之上,想要不飛走也不可能了,為難著,張小芳還是走向顧經年。

  「好燙。」

  她把頭髮紮起來,背過身,感覺到顧經年攬住了她的腰。心中頗為抗拒,只好與自己說「這是阿丑,這是阿丑」。

  下一刻,腳步離開了地面,她頓時緊張了起來,雙手一下就捉住顧經年那環在她腰上的手臂。

  他們飛起來了。

  一開始很熱,那一對火翅散發出的炙熱氣息讓她覺得自己要被烤焦了,

  很快,顧經年調整了方向,讓她與裴念面對著前方。

  越飛越高,風越來越大,拂過他們的臉龐,終於吹散了那炙熱的氣息,

  溫度變得舒服起來。

  「啊!」

  張小芳終於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可因為飛得太高,風很快將她的聲音吹散,沒有人能聽到,讓她覺得天地廣闊,全屬於她一個人,

  她感到無比的自由。

  顧經年忽然晃了一下,像是要抱不住她,她嚇了一跳,身子一顫,幾乎魂飛魄散,連忙緊緊地拽著他。

  待感到背部貼到了他的身體,才頓覺安心。這種極致驚嚇過後的安心,

  卻又帶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喜悅。

  原來這就是飛翔的感覺。

  顧經年越飛越快,越飛越快。

  張小芳想喊他慢些,可他並不理會。

  直到忽然「嗖」地一聲,有一桿標槍從斜上方飛過,她艱難地回過頭一看,再次吃了一驚。

  兩個長得像雞又像人的東西,撲騰著五彩斑斕的翅膀正在向他們追來嘴裡還哇哇大叫著什麼,不時從身後拔出一根標槍投擲。

  顧經年臉色絲毫未變,開始上下左右騰挪閃躲,有時裴念已被抱到了左邊,張小芳的一雙腿還在右邊。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了前方的關城,有雍軍士座跨著飛禽走獸來接應,驅趕了追在他們身後的怪物。

  就在張小芳鬆一口氣的時候,裴念忽然大喝了一聲。

  「小心!」

  破風聲響,但根本看不見有東西飛來。

  裴念猛地一推顧經年,他們在天空翻過身。

  一支冰箭這才顯現出來,恰好與斜刺來的一根標杆相撞,竟是瞬間冰出了一面冰牆來。

  來不及看是誰射出這種箭,就在顧經年側身之際,裴念已脫離了他的於,摔了下雲張小芳大驚失色,下一刻,耳畔就是烈烈風聲。

  「啊!

  顧經年正在以可怕的迅速向地面撞去。

  那下面是一片亂石鱗的山崗。眼看裴念就要摔死在山崗之上。

  顧經年想要救她,但似乎要直接撞上去了。

  就是這眨眼的一剎那,顧經年一把樓起了裴念,

  手臂重重擦在亂石上磨過,露出了白骨,可他終於是帶著裴念飛起,飛過了這片亂石崗。

  他們重新飛起,落在了關城上,周圍是士卒們的歡呼。

  張小芳感到環在腰間的那隻手已經鬆開。

  她回頭看去,見顧經年背上的火翅已經熄了下去。

  可她心裡對於這次飛翔的特殊記憶卻是難以磨滅,不由暗想到,要不是她是個配不上顧經年的鄉野村姑,換作旁的姑娘,由他這般帶著飛一次,真的很容易喜歡上他吧?

  轉頭向裴念看去,卻見裴念臉色平淡,似乎並沒有對顧經年有特別的悸動..-然後,張小芳才想起來,他們本來就是一對情侶。

  此事說來也奇怪,作為這些日子最親近顧經年與裴念的人,張小芳常常會忘了這兩人間的關係。

  「十一!」

  顧經年才落地,顧繼澤就匆匆趕了過來,開口準備說正事,卻見了一旁的裴念,於是一抱拳,道:「想必這位就是裴姑娘?」

  「是。」

  「你捨身相救我十一弟,這份恩情,顧家不會忘。」顧繼澤笑了笑,一拍顧經年的肩,又道:「他往後若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首先不同意。」

  裴念不知如何回答,遂只是略略點頭。

  見狀,張小芳不由暗付,就是自己這個村姑在這種情況下也知道該應一句「多謝兄長」之類的話,這位裴姑娘還真是天生冷臉。

  略作寒暄,顧繼澤便對顧經年道:「隨我去見屈公。」

  「那是誰?」

  「屈公你都不知?」顧繼澤有些訝異,道:「他是雍國名臣,官任散騎常侍、東宮司業,此次雍國大軍東征,他任行軍司馬,統籌軍需事務,你莫看他官職不高,卻隨侍天子左右,與太子感情深厚。他在雍國名望很重,當年雍國一改封禁異人的國策,讓異人與凡人共存,便是他一力主張,使雍國軍力大增,因此雍軍中的異人將領絕大多數對他心服口服。」

  說到這裡,顧繼澤猶覺難以用語言形容出屈濟之在雍國的地位。

  顧經年卻已有了大致的感受,道:「他是儲相?」

  「是,但又不僅是儲相。」顧繼澤道:「親自到居塞城說服父親歸順雍國的人是他,東征主帥的人選原本定的旁人,是他一力舉薦,才讓父親不受監督,全權統兵。父親說過,他平生所見官員,最有能力促使中州一統者便是屈濟之。」


  「哦。」

  「你本該與父親一起去迎他的,一會過去,務必好好解釋一番。」

  「為何?」

  顧繼澤微微一滯,無奈道:一「要在雍國為你謀前程,屈濟之這種天子近臣的一句話,有極大的作用。」

  「我並不想謀前程。」顧經年隨口答道。

  他這次來雍國,只有兩個目的,一是聯絡到同伴,做好去沃野的準備;

  二是把顧北濱捉回瑞國,換回顧採薇母女。莫說屈濟之這種雍國官員,就是雍國天子在他面前,他也無意應對。

  但顧繼澤一定要拉他去赴宴,也只好過去。

  甫一入宴,坐在顧北溟身旁案子上的中年男子便站起身來,以頗為親切友好的目光看向顧經年:含笑點頭「元帥有麒麟兒啊———哦,失言了,顧十一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

  只這一個「鳳」字,可見他對顧經年的事跡已十分了解。

  「鄙人屈濟之。」

  屈濟之接著便自報了家門,看向裴念,若有深意地道:「裴緝事想必聽說過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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