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你我同門
第412章 你我同門
江林並不知曉幾家權貴氏族現在騎虎難下的局面，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回去管。
不是說大乾的人命不值錢嗎，權貴氏族也該好好感受一下才對。
一路順著通道狂奔，周圍的石壁不斷擠壓過來，根本沒有停歇的空隙。
直覺告訴他，只要停下，哪怕有道心支撐，可能都要死在這裡！
前方的光明近在咫尺，奇火的氣息也愈發濃郁。
江林總算稍微鬆了口氣，再次卯足了勁，邁開大步朝前方奔去。
數百米後，眼前豁然開朗，然而當來到通道盡頭，所看到的一幕，卻讓江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眼前一片火紅，那是數之不盡的血色長蛇組成的海洋。
其中最短的也有百米，長的甚至達到千米之巨！
它們的數量多到讓人頭皮發麻，就算再好的視力，也無法穿過那層層迭迭的血色長蛇。
但奇火的氣息，清晰無比。
它就在這裡！
石壁的擠壓仍在持續，江林來不及多想，只能先跳出去。
但跳出的同時，便將逐日弓從背上拿到手裡。
可是看著那無數條血色長蛇，江林完全想像不出，自己該怎麼樣才能把奇火拿到手。
「難怪虛監道的後山無人看管，這裡的恐怖，就算道武境來了也得膽寒！」
江林目光低沉，推算著如果以聖兵箭開路，配合刀法，有幾成勝算。
就在這時，他突然心悸不已，下意識朝著旁邊移開。
一道粗大的光柱從身後的通道射出，不，是數百道光柱同時從那些通道射出。
這些光柱帶著駭人的高溫，如同烈陽被引了進來。
已經能夠控制六千度火焰溫度的江林，在這些光柱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感覺到了難言的劇痛。
待挪到了一處光柱較少的地方，他轉頭看去，卻見自己的肩頭已經消失了一大塊，連骨頭都被削平了。
江林頓時瞳孔微縮，這光柱也太恐怖了，根本沒真正碰到自己，只不過被餘威擦到，就受了傷。
若換成尋常神武境巔峰，恐怕大半個身子都沒了。
無比的灼熱感，在這處空間掃蕩。
數百道光柱從不同的方向射進來，卻又在同一個位置匯聚，而後折射出去。
雖然這光柱可怕至極，但江林卻清楚看到，光柱折射的區域，血色長蛇的速度明顯減緩很多。
有限制作用？
雖然光柱覆蓋了很多區域，血色長蛇速度也的確被限制到。
但江林依然沒有輕舉妄動的打算，只死死盯著前方。
過了許久，光柱驀然消散，化為閃亮的光點，最後逐漸消失。
「大約持續了十息！」
而後，血色長蛇的行動速度也恢復了。
「限制了十三息。」
江林目光閃動，心中暗自思索：「若算上光柱進來的時候，稍微提前一點點，或許能多爭取到兩息時間。」
「十五息嗎……」
凝視著前方不知幾萬還是幾十萬條血色長蛇，江林略微有些猶豫。
十五息的時間，若全力爆發，十里不在話下。
神武境巔峰的速度，當真快若閃電。
但問題是，這不是單純的比奔跑，路途中大量的血色長蛇擋路，有可能會耽誤時間。
必須找到一條最好的路線。
若真發生變故，也需要能夠應對。
視線集中在奇火氣息最濃郁的方向，盯著那一條條血色長蛇，感知力被催動到了極限。
每一條血色長蛇遊動後留下的縫隙，都被清楚感知到。
大腦飛快運轉，計算。
不知過了多久，第二次光柱從數百條通道內射出，而後匯聚，折射。
但直到光柱徹底消散，江林也未曾動彈分毫。
他就像一塊千年頑石，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只緩緩從懷中掏出四顆圓滾滾的丹藥放入口中。
其中兩顆是褚氏給的旭陽丹，可以快速恢復修為。
還有兩顆則是江林自己煉製的高級療傷丹藥，金陽丹。
藥力稍微化開了些許，使得肩頭傷口迅速長出新肉。
而後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身後感受到了無比灼熱的氣息，江林渾身的肌肉都在這一瞬間繃緊。
「就是這次！」
眼前的血色長蛇群，出現了幾乎不可查覺的縫隙。
當刺目的光柱自通道里洶湧噴出，江林的身體也如閃電一般向前方竄去。
他幾乎就是與那光柱緊挨著，劇痛自身體表面不斷傳來，整個人都像要被融化一般。
江林一口咬碎所有的丹藥，金陽丹的龐大藥力化開，朝著全身各處涌去。
而旭陽丹則化作雄渾的玄氣，補充著江林的消耗。
縱然身體被融化，然後修復，再融化，再修復。
這好似永無休止的苦痛，卻沒有讓江林表情變過半點。
目光銳利，緊盯著前方。
血色長蛇的動作減緩，更如他推算的那樣，在後續遊走過程中，不斷出現空檔。
四顆丹藥在體內，如同即將爆炸的火球一樣。
江林已經沒時間去思考其它，視野中，出現了一道青色焰火。
說是焰火，倒不如說一副水墨畫。
它洋洋灑灑，遍及數十米，勾勒出了山川河流，草木禽獸。
【品質不錯的火種（青）（殘缺1/7），可驅散負面效果】
當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江林就知道自己沒找錯。
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限，距離那青色焰火不足百米。
這幾乎是一眨眼的事情，然而當江林即將到跟前，甚至已經伸出手去抓的時候，耳邊卻傳來聲音。
「你來了。」
江林心頭狂跳，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不是好，也不是壞，難以言喻。
剎那間，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他看到的不再是青色焰火，也感受不到灼熱的光柱，更沒有那可怕的血色長蛇。
只有層層迭迭的雲霧繚繞，山峰一般高大的符文，錯落四周。
江林直接丟開手裡的刀，一手握住逐日弓，另一隻手捏住監兵聖兵箭。
雲霧之後的那道身影，讓他心中的奇異感愈發濃郁。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是能把他莫名其妙弄到這裡來的，必定極其強大。
這個世界太危險，江林早已養成只要不熟悉的人，先假定為敵人的原則。
雲霧後的身影如此高大，距離的好似不遠，可哪怕視野的極限，也看不清他的樣貌。
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讓江林幾乎就要鬆手射出一箭。
他有自信，哪怕是道武境，在這一擊之下，也要受創！
然而清冷的眼眸睜開，一根手指點去。
黑白色棋盤於這方天地展開，縱橫各十九條紋路，交織出了三百六十處落點。
而江林，剛好處於其中一個。
那根手指明明沒有點在他身上，可是按下去的時候，附近紋路微微顫動。
江林只感覺手上一輕，卻見無論逐日弓還是監兵聖兵箭，都突兀的消失不見。
他下意識挑起腳尖，卻沒有掃到那把長刀。
低頭看去，腳邊空空如也。
「你我同門，無需驚慌。」
「同門？」江林握緊了拳頭，無論語氣還是神情都充滿懷疑：「你也是鐵匠？」
沒有弓箭，沒有長刀，但他還有一式拳法！
對方的手段再奇異，總不至於連他的拳頭都沒收了。
「我乃虛監道當代道主，郭九行。」
江林聽的一怔，虛監道道主？
道門的名頭，他聽過很多次，還在大陳境地配合宇帥擊殺過玄華道的十幾位山主。
但道主級，卻是頭一次遇到。
雖說自認和虛監道沒有交集，也沒有恩怨可言，但想到朝廷這些日子的攻伐，江林依然心中一凜。
暗想著，莫非真讓自己猜中了。
虛監道不敢打皇帝，要拿自己撒氣？
「昔年道祖與鐵匠祖師爺師出同門，你我自然也算同門。」
江林再次愣了下，這句話倒也聽人說過。
可別人說，和從一位道主口中聽到，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鐵匠祖師爺，竟然真的出自道門！
這不是傳言，而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江林沒有放鬆警惕，沉聲問道：「既然同門，為何將我拘來此處。」
他又看著周圍的黑白棋盤，以及那些紋路，落點。
「還有這手段，為何不撤去？」
清冷的眸子，望著棋盤落點中的江林，聲音並無之前對青衣老者一般淡漠，反而多了一絲煙火氣。
「你可曾想過，掀翻這片天地？」
「你想造反？」江林皺眉，心想看來皇帝陛下要剿滅道門，並非無的放矢。
「我說的天地，並非大乾，而是你順帝讓你看到的那片天地。」
江林愣了下，順帝讓他看的天地，是指那副巨大的地圖嗎？
他心中一動，立刻想到順帝，宇帥，老太監田公公都曾經說過的極遠之地。
當即開口問道：「你說的是極遠之地？為何要掀翻？」
「這裡，不該是這樣。」
「哪樣？」
「無人問津，天地間的螻蟻。」
江林沉默下來，這個說辭，和田公公很相似。
螻蟻，果然是指這裡的人。
但掀翻那片天地，又為了什麼呢？
為了不成為螻蟻？
可既然是螻蟻，又哪來的力量做到這件事。
「你可願與我共赴？」
江林望著那道看不清楚面容的身影，隱約能感受到對方心中廣闊無邊的念想。
那是真想掀翻了這片天地，改天換地的宏願！
可江林還沒有見識過極遠之地，更不清楚為何虛監道道主郭九行要這樣做。
在一定程度上，他覺得這位道主要做的事情，似乎和順帝有些類似。
只不過順帝要的，是保住大乾永無人敢侵犯。
而郭九行要的，是如那神話傳說般的開天闢地。
江林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是一個鐵匠，沒有能力做到你說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何要做這件事。」
「既然是同門，總不至於我不做，便要殺了我。」
「若不殺，且放我回去才是。」
說話時，江林一直盯著那雙眼眸，這是他唯一能看清的。
在那雙眼眸中，他看不到任何情緒的變化，也無從辨別自己說的話，對方如何想。
過了片刻，溫潤之聲再次響起。
「你尚未看到天地之陰暗，並非你之錯。」
「但同門之誼，且多送你一場造化，待來日你想做了，便可來找我。」
黑白棋盤上的紋路不斷波動，落點也在不斷震盪。
從遠到近，從弱至強。
江林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升高，不斷的升高……
數百米，上千米，近萬米。
越過了山頭，連那高大的符文都小了許多。
唯有溫潤的聲音，清晰入耳：「總有一日你會明白，自己究竟在哪裡。」
江林低下頭去，看到了整個符文天地。
那是一塊巨大無比的棋盤，以山脈為連接。
山峰一樣高大的符文，是上面的棋子。
有黑，有白。
「我在棋盤中？」江林握緊拳頭，猶豫著要不要打出去。
他不知道這位虛監道道主所說的造化是什麼，但從對方的語氣來看，似乎真的沒有敵意。
否則他能收走逐日弓和長刀，就算可以對付拳法人世間，也不足為奇。
「同門之誼……」
這時候，江林手裡又重新多了些份量。
轉頭看去，只見逐日弓和監兵聖兵箭，已經回到了手中。
就連那把長刀，都不知何時挎在腰間。
如此奇異的手段，讓江林多少有些確信，這位虛監道道主真沒打算把他怎麼樣。
眼角的餘光在看向腰間長刀的時候，似瞥到了什麼。
江林下意識多看了一眼，而後愣住，緊接著便是駭然之色。
「那是……」
原本巨大棋盤的後方，是延綿數百里的山脈。
不難猜測，那或許就是虛監道的後山。
但是當江林的身軀來到萬米高空，再向下俯瞰的時候，山脈被層層迭迭的紅白之色覆蓋。
之所以駭然的是，在這個位置俯瞰，最靠近棋盤的山峰，幾乎可以說是圓形的。
一汪湖水位於中間，黑色坑洞收縮其中，紅白之色於周邊環繞。
活脫脫是一顆大到難以想像的眼球！
後方的連綿山脈拖拽著，如同血管和神經。
當腦海中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一股難以想像的偉力從下方升起。
它動了。
真如一顆眼球，朝著江林看了過來。
(本章完)
江林並不知曉幾家權貴氏族現在騎虎難下的局面，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回去管。
不是說大乾的人命不值錢嗎，權貴氏族也該好好感受一下才對。
一路順著通道狂奔，周圍的石壁不斷擠壓過來，根本沒有停歇的空隙。
直覺告訴他，只要停下，哪怕有道心支撐，可能都要死在這裡！
前方的光明近在咫尺，奇火的氣息也愈發濃郁。
江林總算稍微鬆了口氣，再次卯足了勁，邁開大步朝前方奔去。
數百米後，眼前豁然開朗，然而當來到通道盡頭，所看到的一幕，卻讓江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眼前一片火紅，那是數之不盡的血色長蛇組成的海洋。
其中最短的也有百米，長的甚至達到千米之巨！
它們的數量多到讓人頭皮發麻，就算再好的視力，也無法穿過那層層迭迭的血色長蛇。
但奇火的氣息，清晰無比。
它就在這裡！
石壁的擠壓仍在持續，江林來不及多想，只能先跳出去。
但跳出的同時，便將逐日弓從背上拿到手裡。
可是看著那無數條血色長蛇，江林完全想像不出，自己該怎麼樣才能把奇火拿到手。
「難怪虛監道的後山無人看管，這裡的恐怖，就算道武境來了也得膽寒！」
江林目光低沉，推算著如果以聖兵箭開路，配合刀法，有幾成勝算。
就在這時，他突然心悸不已，下意識朝著旁邊移開。
一道粗大的光柱從身後的通道射出，不，是數百道光柱同時從那些通道射出。
這些光柱帶著駭人的高溫，如同烈陽被引了進來。
已經能夠控制六千度火焰溫度的江林，在這些光柱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感覺到了難言的劇痛。
待挪到了一處光柱較少的地方，他轉頭看去，卻見自己的肩頭已經消失了一大塊，連骨頭都被削平了。
江林頓時瞳孔微縮，這光柱也太恐怖了，根本沒真正碰到自己，只不過被餘威擦到，就受了傷。
若換成尋常神武境巔峰，恐怕大半個身子都沒了。
無比的灼熱感，在這處空間掃蕩。
數百道光柱從不同的方向射進來，卻又在同一個位置匯聚，而後折射出去。
雖然這光柱可怕至極，但江林卻清楚看到，光柱折射的區域，血色長蛇的速度明顯減緩很多。
有限制作用？
雖然光柱覆蓋了很多區域，血色長蛇速度也的確被限制到。
但江林依然沒有輕舉妄動的打算，只死死盯著前方。
過了許久，光柱驀然消散，化為閃亮的光點，最後逐漸消失。
「大約持續了十息！」
而後，血色長蛇的行動速度也恢復了。
「限制了十三息。」
江林目光閃動，心中暗自思索：「若算上光柱進來的時候，稍微提前一點點，或許能多爭取到兩息時間。」
「十五息嗎……」
凝視著前方不知幾萬還是幾十萬條血色長蛇，江林略微有些猶豫。
十五息的時間，若全力爆發，十里不在話下。
神武境巔峰的速度，當真快若閃電。
但問題是，這不是單純的比奔跑，路途中大量的血色長蛇擋路，有可能會耽誤時間。
必須找到一條最好的路線。
若真發生變故，也需要能夠應對。
視線集中在奇火氣息最濃郁的方向，盯著那一條條血色長蛇，感知力被催動到了極限。
每一條血色長蛇遊動後留下的縫隙，都被清楚感知到。
大腦飛快運轉，計算。
不知過了多久，第二次光柱從數百條通道內射出，而後匯聚，折射。
但直到光柱徹底消散，江林也未曾動彈分毫。
他就像一塊千年頑石，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只緩緩從懷中掏出四顆圓滾滾的丹藥放入口中。
其中兩顆是褚氏給的旭陽丹，可以快速恢復修為。
還有兩顆則是江林自己煉製的高級療傷丹藥，金陽丹。
藥力稍微化開了些許，使得肩頭傷口迅速長出新肉。
而後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身後感受到了無比灼熱的氣息，江林渾身的肌肉都在這一瞬間繃緊。
「就是這次！」
眼前的血色長蛇群，出現了幾乎不可查覺的縫隙。
當刺目的光柱自通道里洶湧噴出，江林的身體也如閃電一般向前方竄去。
他幾乎就是與那光柱緊挨著，劇痛自身體表面不斷傳來，整個人都像要被融化一般。
江林一口咬碎所有的丹藥，金陽丹的龐大藥力化開，朝著全身各處涌去。
而旭陽丹則化作雄渾的玄氣，補充著江林的消耗。
縱然身體被融化，然後修復，再融化，再修復。
這好似永無休止的苦痛，卻沒有讓江林表情變過半點。
目光銳利，緊盯著前方。
血色長蛇的動作減緩，更如他推算的那樣，在後續遊走過程中，不斷出現空檔。
四顆丹藥在體內，如同即將爆炸的火球一樣。
江林已經沒時間去思考其它，視野中，出現了一道青色焰火。
說是焰火，倒不如說一副水墨畫。
它洋洋灑灑，遍及數十米，勾勒出了山川河流，草木禽獸。
【品質不錯的火種（青）（殘缺1/7），可驅散負面效果】
當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江林就知道自己沒找錯。
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限，距離那青色焰火不足百米。
這幾乎是一眨眼的事情，然而當江林即將到跟前，甚至已經伸出手去抓的時候，耳邊卻傳來聲音。
「你來了。」
江林心頭狂跳，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不是好，也不是壞，難以言喻。
剎那間，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他看到的不再是青色焰火，也感受不到灼熱的光柱，更沒有那可怕的血色長蛇。
只有層層迭迭的雲霧繚繞，山峰一般高大的符文，錯落四周。
江林直接丟開手裡的刀，一手握住逐日弓，另一隻手捏住監兵聖兵箭。
雲霧之後的那道身影，讓他心中的奇異感愈發濃郁。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是能把他莫名其妙弄到這裡來的，必定極其強大。
這個世界太危險，江林早已養成只要不熟悉的人，先假定為敵人的原則。
雲霧後的身影如此高大，距離的好似不遠，可哪怕視野的極限，也看不清他的樣貌。
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讓江林幾乎就要鬆手射出一箭。
他有自信，哪怕是道武境，在這一擊之下，也要受創！
然而清冷的眼眸睜開，一根手指點去。
黑白色棋盤於這方天地展開，縱橫各十九條紋路，交織出了三百六十處落點。
而江林，剛好處於其中一個。
那根手指明明沒有點在他身上，可是按下去的時候，附近紋路微微顫動。
江林只感覺手上一輕，卻見無論逐日弓還是監兵聖兵箭，都突兀的消失不見。
他下意識挑起腳尖，卻沒有掃到那把長刀。
低頭看去，腳邊空空如也。
「你我同門，無需驚慌。」
「同門？」江林握緊了拳頭，無論語氣還是神情都充滿懷疑：「你也是鐵匠？」
沒有弓箭，沒有長刀，但他還有一式拳法！
對方的手段再奇異，總不至於連他的拳頭都沒收了。
「我乃虛監道當代道主，郭九行。」
江林聽的一怔，虛監道道主？
道門的名頭，他聽過很多次，還在大陳境地配合宇帥擊殺過玄華道的十幾位山主。
但道主級，卻是頭一次遇到。
雖說自認和虛監道沒有交集，也沒有恩怨可言，但想到朝廷這些日子的攻伐，江林依然心中一凜。
暗想著，莫非真讓自己猜中了。
虛監道不敢打皇帝，要拿自己撒氣？
「昔年道祖與鐵匠祖師爺師出同門，你我自然也算同門。」
江林再次愣了下，這句話倒也聽人說過。
可別人說，和從一位道主口中聽到，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鐵匠祖師爺，竟然真的出自道門！
這不是傳言，而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江林沒有放鬆警惕，沉聲問道：「既然同門，為何將我拘來此處。」
他又看著周圍的黑白棋盤，以及那些紋路，落點。
「還有這手段，為何不撤去？」
清冷的眸子，望著棋盤落點中的江林，聲音並無之前對青衣老者一般淡漠，反而多了一絲煙火氣。
「你可曾想過，掀翻這片天地？」
「你想造反？」江林皺眉，心想看來皇帝陛下要剿滅道門，並非無的放矢。
「我說的天地，並非大乾，而是你順帝讓你看到的那片天地。」
江林愣了下，順帝讓他看的天地，是指那副巨大的地圖嗎？
他心中一動，立刻想到順帝，宇帥，老太監田公公都曾經說過的極遠之地。
當即開口問道：「你說的是極遠之地？為何要掀翻？」
「這裡，不該是這樣。」
「哪樣？」
「無人問津，天地間的螻蟻。」
江林沉默下來，這個說辭，和田公公很相似。
螻蟻，果然是指這裡的人。
但掀翻那片天地，又為了什麼呢？
為了不成為螻蟻？
可既然是螻蟻，又哪來的力量做到這件事。
「你可願與我共赴？」
江林望著那道看不清楚面容的身影，隱約能感受到對方心中廣闊無邊的念想。
那是真想掀翻了這片天地，改天換地的宏願！
可江林還沒有見識過極遠之地，更不清楚為何虛監道道主郭九行要這樣做。
在一定程度上，他覺得這位道主要做的事情，似乎和順帝有些類似。
只不過順帝要的，是保住大乾永無人敢侵犯。
而郭九行要的，是如那神話傳說般的開天闢地。
江林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是一個鐵匠，沒有能力做到你說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何要做這件事。」
「既然是同門，總不至於我不做，便要殺了我。」
「若不殺，且放我回去才是。」
說話時，江林一直盯著那雙眼眸，這是他唯一能看清的。
在那雙眼眸中，他看不到任何情緒的變化，也無從辨別自己說的話，對方如何想。
過了片刻，溫潤之聲再次響起。
「你尚未看到天地之陰暗，並非你之錯。」
「但同門之誼，且多送你一場造化，待來日你想做了，便可來找我。」
黑白棋盤上的紋路不斷波動，落點也在不斷震盪。
從遠到近，從弱至強。
江林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升高，不斷的升高……
數百米，上千米，近萬米。
越過了山頭，連那高大的符文都小了許多。
唯有溫潤的聲音，清晰入耳：「總有一日你會明白，自己究竟在哪裡。」
江林低下頭去，看到了整個符文天地。
那是一塊巨大無比的棋盤，以山脈為連接。
山峰一樣高大的符文，是上面的棋子。
有黑，有白。
「我在棋盤中？」江林握緊拳頭，猶豫著要不要打出去。
他不知道這位虛監道道主所說的造化是什麼，但從對方的語氣來看，似乎真的沒有敵意。
否則他能收走逐日弓和長刀，就算可以對付拳法人世間，也不足為奇。
「同門之誼……」
這時候，江林手裡又重新多了些份量。
轉頭看去，只見逐日弓和監兵聖兵箭，已經回到了手中。
就連那把長刀，都不知何時挎在腰間。
如此奇異的手段，讓江林多少有些確信，這位虛監道道主真沒打算把他怎麼樣。
眼角的餘光在看向腰間長刀的時候，似瞥到了什麼。
江林下意識多看了一眼，而後愣住，緊接著便是駭然之色。
「那是……」
原本巨大棋盤的後方，是延綿數百里的山脈。
不難猜測，那或許就是虛監道的後山。
但是當江林的身軀來到萬米高空，再向下俯瞰的時候，山脈被層層迭迭的紅白之色覆蓋。
之所以駭然的是，在這個位置俯瞰，最靠近棋盤的山峰，幾乎可以說是圓形的。
一汪湖水位於中間，黑色坑洞收縮其中，紅白之色於周邊環繞。
活脫脫是一顆大到難以想像的眼球！
後方的連綿山脈拖拽著，如同血管和神經。
當腦海中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一股難以想像的偉力從下方升起。
它動了。
真如一顆眼球，朝著江林看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