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畏楠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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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注視著常王二人早已消失的背影,沉默中,嘴角微微上揚,龍生中,眼眸第二次的泛紅。

  「人生自古傷離別,落葉無花空餘枝。」

  感嘆如今多情,而註定無情的戰,王業微笑著回應他的聲音。

  「今時無緣他世續,冬去春來發芽枝。」

  「戰,緣來則聚,緣盡則散,你的道路才剛剛開始,不要太過於留戀往昔。」

  「王叔」

  戰喃喃自語,而後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作為天龍的他,有著發自靈魂深處的驕傲,終有一天,他會離開這裡,打上大荒,去尋找那屬於他的答案。

  他最後的道路,一定會是孤獨而廣闊無垠的大荒。

  「天下沒有真正的長生,但在生命的路程上而言,修道士與普通人相比,卻又有一條交叉的路口,雖或許同行,但在不同的方向到來時,也註定會分道揚鑣。」

  「他們的生命不如我們那樣漫長,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更加珍惜剩下的時光。」

  「天明已經做出他的選擇,往後餘生,他大概會常伴父母身旁,以彌補他這十七年來的思念。」

  「天生,雖沒有機會選擇這條路,可人這一輩子,總要為自己去活著,或許某一天,我們還會再次相聚。」

  「王叔?」

  戰在人世中,十二年的時間教育下,親眼目睹著安思異與自己的長大,也注視著常王二人,由當年的意氣風發,到如今的兩鬢斑白,在回味而無法再次擁抱的時間中,無聲感嘆著,修道士與普通人的無情天塹。

  仙凡有別,是生命的選擇,是道路的交錯,是有情人終將別離的遺憾,是過去,是現在,可不管是修道士,還是普通人,最終都會消亡於歷史的塵埃中。

  在這一刻,戰在情緒的激將中,終於問出了,他一直在意的問題。

  「為什麼不帶常哥與王哥,共同踏上修煉的道路上呢?」

  王業嘆息一聲,他知道,戰一直在糾結著這個問題,他何嘗不想與曾經的故友,永世為伴呢?

  但,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在眾生平等的無情大世中,生命的道路上,有為或無為,人各自安好,有情或無情,月自有圓缺,沒有獨特的人與事,有的只是,不同的選擇罷了。

  「因為,他們沒有選擇這條道路,這並不代表,他們不願意成為修行者,而是他們沒有道心!」

  「眾生平等,天地不會偏愛某個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每個生命都有踏上修煉的權利,但這條路,必須要有道心。」

  「一顆求道之心!」

  「一個生命,想成為修道士,是為了那超越常人的力量?還是因為嚮往道的本身呢?」

  在時間與人世的打磨中,於情於心,終於得到了曾經的答案,可戰卻沉默不語,道,什麼是道?

  從生到死是為道?尋找一個目標,為之奮鬥,無論成敗是為道?

  天地萬物,弱肉強食是為道?成家立業,養兒育女是為道?

  堅定不移貫徹至死的信念!是為道?

  遵從自身的天命,接受自己的平凡,並為之承擔一切,是為道?

  背離自己的命運,打破安逸的牢籠,走向與世獨我的道路,是為道?

  或許這些都是,或許都不是,天地眾生皆苦,每個人生命過程,皆不盡相同,他們命運中的選擇,生命的開始與結束,這段路程中的風景,才是真正的道!

  換句話說,在這條名為道的長河中,生命如魚而行,無論成敗得失與否,皆是他們自己的道。

  道不同,路不同,萬事莫強求,能在隨波逐流中,無愧於心便已是大道。

  可是戰啊,你的道又是什麼呢?或者說,你為什麼而修行?又為什麼而活著?

  難道,你的修行,你的龍生,就只是為了面對曾經的父親,尋找那個答案嗎?

  如此執著於這種生活方式,是否是浪費生命呢?

  想到這裡,戰忽而自嘲一笑,在短暫的思考中,戰回答了他自己的問題。

  當然不是了,因為,這就是戰的選擇!

  「王叔,我明白了!」

  戰不執著於故人的別離,無論願意與否,他都沒有權利,剝奪屬於常王二人的人生,因為,那太過於自私,就像王業所說,人,總要為自己活著!


  相比於戰的傷感,早已熟絡不驚,習慣離別的王業,就顯得無謂了些。

  「戰,你已經滿足了我最開始,定下的所有的條件,現在,我們開始十二年前的交易吧。」

  說著,王業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通訊器,為戰註冊一個帳號,並加入了由龍國特殊事件調查局,所成立的暗網。

  「在這裡面,你可以看到所有的任務,與任務完成的報酬。」

  「縱使你的天資再高,有再大的未來成就,你的所有資源,也只能自己爭取。」

  短暫的時間中,王業教會戰,如何使用現在這個社會的通訊器。

  時代在發展,人世在變革,得益於科技樹的成果,他們這些隱世之人,也應做出改變,時間的洪流滾滾而來,再堅固的磐石也無法阻礙,畢竟,所有的進步,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人類本身的利益。

  「江南道,常洲一帶,近日大學城附近,洛溪新城小區,王姓男子於一天工作結束後,離奇死亡在家中,死狀極慘,卻面帶微笑,疑似詭禍亂世,為保障小區安全,維持陰陽兩道之秩序,現請諸位道友調查。」

  「報酬七千四百八十三薪,共緬!」

  「王叔,這應該,就是我第一個任務吧?」

  在仔細觀察後,戰目光停留在暗網上,最後一則告示,王叔粗略掃過戰的通訊器,而後平靜笑著說。

  「去吧!去找李軍長,他會帶你去的。」

  「好!」

  在應下這個任務後,戰沒有猶豫,立馬轉身向,李昊宇的辦公室走去。

  「等等。」

  望著養了十二年的少年,王業無奈苦笑,縱使在心裡已經重複無數遍,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時,還是忍不住感嘆一聲,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

  「這是我的道兵,畏楠劍!以雷擊棗木,再度重生之芽枝所造,戰,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能成為新一代的天師。」

  在這一刻,王業將他從不曾離身的木劍,贈送於戰,接過王業這至少背了十二年的道兵,感受著並不沉重的木劍,戰重重點頭。

  將它橫掛在後腰,戰再次大步出發,徒留王業,一道孤獨遠去的背影。

  「戰,屬於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希望下次相見,你還是你!」

  王業查看著戰接下的任務,對著空氣,嘆息一聲,喃喃自語。

  以戰現在的境界而言,應當為三境至極,偽步四境,並不算弱了,甚至在年輕一代中,可以說一聲,舉世無二,可他,太過於驕傲。這會影響他之後的修行道路。

  對這顆星球來說,前三境主修肉身,為之後境界打下基礎,修道士們稱之為,求道三境,這個層次,說弱不弱,說強不強,在屍怪一類中,相比於普通人,有著絕對的壓制力,可若對鬼靈虛無之物,必然會陷入有力而無處使的尷尬。

  唯一的處理方式,便是以符籙借天地或前人之威,但很可惜,戰的高傲,讓他不會如此,這也正是,王業嘆息之事。

  中三境,是尋找到自身的道,並為此而踏上旅途,肉身,靈魂,精神,借天地之力感悟自身,謂之得道。

  後三境,是在自己的道路中有所成就,比如,道門弟子,可冠以天師之名,是為成道。

  「十二年,老道傳你九劍奧義,道門五術,是為了讓你走上道門的道路,可即便你,將老道一身,盡數所得。」

  「也終歸未能得道,說來也可笑,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不同人的道,只能由他自身去開拓,自己領悟,才算是你的道。」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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