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刀尖上的蛋殼.
喵！
午後，陽光慵懶。
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下斑駁的碎影。
牌坊街隔了幾個巷口，一間破落的院子。
院門口，有粗獷的交談聲。
貓的耳朵是很敏銳的，在夜裡哪怕是很細微的聲響也逃不過他的耳朵，更何況現在是大白天，那不加節制的粗獷聲浪，吵的人耳朵生疼。
於舟艱難的抬起眼皮子，他實在是太困了，昨晚不知道是哪來的野貓，在屋頂上打群架喵喵叫的吵了一整晚，吵的人睡不著，連帶著貓也睡不著，只好白天趴在樹梢上補覺了。
於舟眯著眼睛，睡眼惺忪的用如今的毛爪子撥開幾片樹葉，視野穿過樹葉的間隙，就看見陸爸站在院子門口。
——因為穿的是一件袍服，袖子寬大的緣故，陸爸習慣性的把雙手插進袖子裡，這會看起來頗有幾分文人的氣質。
家裡有一間書房，陸爸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把自己關在屋裡寫點什麼。
於舟曾經有幸拜讀過陸爸寫的一篇日記，一篇百來字的日記，能挑出兩三個錯別字和一兩個用拼音替代的字。
就是這樣的人，上次家裡來客人，於舟就蹲在燒茶用的紅泥小火爐邊上睡覺，竟聽見有人稱他為老師。
寫著「藏餅居士家」門牌下，靠放著一根用來掃大街的竹子製成的大掃把，距此三兩步開外的牆角根，蹲著一位蓬頭垢面的年輕人，從穿著打扮上看，這位年輕人或許是山上某座宗門外出歷練的弟子。
落魄少年夾起幾根麵條，一口嗦下，一邊吃，一邊說道：「以前啊，也有人這樣為我煮麵。」
少年想起了，以前在山門裡，那時雖落魄，可娘親經常下麵條給他吃。
而這話，在陸爸耳朵里，就像在說一位非他不可的姑娘，最後弄丟了的感慨。
陸爸冷哼一聲，他可不認為眼前這位毫不起眼的落魄少年，有這樣的福氣：「你呀，就像我家那隻發情的貓，就應該被抓去絕育，省的夜半擾人。你還是想想，怎麼不餓暈在別人家門口比較實在！」
落魄少年點點頭，將碗裡的最後一滴湯汁倒進嘴裡，尤未滿足的將碗筷舔了一遍，很誠懇的雙手捧著碗筷交還給陸爸，又看見滿庭的落葉，想起暈倒前，陸爸好像就是在掃院子的。
少年作揖道：「這是我吃過的，除了娘親下的麵食之外，最好吃的湯麵了。危難之中，一飯之恩，無以為報，且待我將這庭院掃淨，便去替前輩將家中小貓絕育。」
嗯？
於舟圓眼一睜，忽然就不困了，精神奮外抖擻，看個熱鬧的功夫，把自己的蛋蛋看沒了？
「餅爹，你該不會真要把我賣了吧？」
於舟爬到樹梢的末端，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聽的更仔細一點。
「不必了吧。」
陸爸有點尷尬，他應該怎麼向這位少年解釋，自己並不是真的要將那隻貓抓去絕育，而是一種比喻，「這多麻煩你呀，再說一碗中午吃剩的湯麵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一點都不麻煩，要是前輩見過小貓發情痛苦的模樣，就不會這樣想了。在下識得一些草藥，也讀過幾本醫書，此事大可放心交給我便是。」
要不要這麼耿直？
陸爸見少年態度誠懇，畢竟盛情難卻，再說給小貓絕育，雖然對小貓來說道理上有點說不過去，但是留著這一兩厘讓它去禍亂江湖，還吵得自己睡不著，就很不應該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女兒說魚粥是只大色貓，問具體原因就是不說。
總不會有人以身入局，去污衊一隻貓吧？
於是，就沒怎麼再推託了，「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啊？這也是沒辦法的嘛，這也是為了它好。」
我丟！
你大爺的，敢情割的不是你的蛋蛋，老子對小母貓不感興趣好不！
於舟是一隻貓，但曾經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來到了這個與故鄉極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有著仙術道法與科技真理的世界，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被陸爸、也就是餅爹收留，成了家裡的一員。
於舟一直是一個很沒有想法的人，或者說他一直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討厭仙俠王朝的沉疴陋習，也討厭都市生活的燈紅酒綠，憧憬江湖的快意恩仇殺伐果決，二者兼得又討厭他的不夠純粹……
哪怕自己變成了貓，對貓這種生物，也沒有多出一份好感，談不上喜歡，說不上討厭，既沒有認同，也沒有否定。
於舟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有時也會覺得自己可笑，覺得自己矯揉造作，有時也會驚訝於別人為什麼會那麼的有想法，而自己好像生來就只會人云亦云，無病呻吟，真是可笑的，仿佛活成了背景板，但這不就是普通人會有的迷茫，面對未來與諸多不確定的茫然無措嗎？
在變成貓之前，他也只不過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年，有些人面臨升學，有些人初入社會，有些人嘗到了生活的苦楚，那種孤立無援的窘迫，不是每個少年都會有的嗎？
這又怎麼能怪他呢？
不是嗎？
當危機再次來臨，這一次仿佛攻守易型了。
狸花貓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長的帥，不挑食，能幹架，愛賣萌，當的了家貓，經的起流浪，沒事的時候，常乾的就是拋棄主人，自己去流浪，有點良心的，偶爾還會回來看看自己的主人死了沒。
「是時候了！」
自從變成貓之後，於舟也變的和貓一樣的神經質了，總覺得紗窗外的風景分外的妖嬈，一有機會就喜歡到外面溜達，偶爾遇到幾隻不講理的貓，還要停下來和它干架。
別看於舟的小身板不咋樣，洋洋兮古城裡，到處都有於舟的事跡。
是時候拋棄主人，獨自流浪了。
於舟從樹梢上跳了下來，身體下蹲，後腳跟發力，跳上黃泥院牆，沿著青苔密布的院牆，一路小跑，陸爸和落魄少年還沒有任何察覺，就見一道雜色的閃電，對著兩人的臉龐各自一腳。
「去你大爺的，割蛋蛋，你咋不割自己的？」
午後，陽光慵懶。
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下斑駁的碎影。
牌坊街隔了幾個巷口，一間破落的院子。
院門口，有粗獷的交談聲。
貓的耳朵是很敏銳的，在夜裡哪怕是很細微的聲響也逃不過他的耳朵，更何況現在是大白天，那不加節制的粗獷聲浪，吵的人耳朵生疼。
於舟艱難的抬起眼皮子，他實在是太困了，昨晚不知道是哪來的野貓，在屋頂上打群架喵喵叫的吵了一整晚，吵的人睡不著，連帶著貓也睡不著，只好白天趴在樹梢上補覺了。
於舟眯著眼睛，睡眼惺忪的用如今的毛爪子撥開幾片樹葉，視野穿過樹葉的間隙，就看見陸爸站在院子門口。
——因為穿的是一件袍服，袖子寬大的緣故，陸爸習慣性的把雙手插進袖子裡，這會看起來頗有幾分文人的氣質。
家裡有一間書房，陸爸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把自己關在屋裡寫點什麼。
於舟曾經有幸拜讀過陸爸寫的一篇日記，一篇百來字的日記，能挑出兩三個錯別字和一兩個用拼音替代的字。
就是這樣的人，上次家裡來客人，於舟就蹲在燒茶用的紅泥小火爐邊上睡覺，竟聽見有人稱他為老師。
寫著「藏餅居士家」門牌下，靠放著一根用來掃大街的竹子製成的大掃把，距此三兩步開外的牆角根，蹲著一位蓬頭垢面的年輕人，從穿著打扮上看，這位年輕人或許是山上某座宗門外出歷練的弟子。
落魄少年夾起幾根麵條，一口嗦下，一邊吃，一邊說道：「以前啊，也有人這樣為我煮麵。」
少年想起了，以前在山門裡，那時雖落魄，可娘親經常下麵條給他吃。
而這話，在陸爸耳朵里，就像在說一位非他不可的姑娘，最後弄丟了的感慨。
陸爸冷哼一聲，他可不認為眼前這位毫不起眼的落魄少年，有這樣的福氣：「你呀，就像我家那隻發情的貓，就應該被抓去絕育，省的夜半擾人。你還是想想，怎麼不餓暈在別人家門口比較實在！」
落魄少年點點頭，將碗裡的最後一滴湯汁倒進嘴裡，尤未滿足的將碗筷舔了一遍，很誠懇的雙手捧著碗筷交還給陸爸，又看見滿庭的落葉，想起暈倒前，陸爸好像就是在掃院子的。
少年作揖道：「這是我吃過的，除了娘親下的麵食之外，最好吃的湯麵了。危難之中，一飯之恩，無以為報，且待我將這庭院掃淨，便去替前輩將家中小貓絕育。」
嗯？
於舟圓眼一睜，忽然就不困了，精神奮外抖擻，看個熱鬧的功夫，把自己的蛋蛋看沒了？
「餅爹，你該不會真要把我賣了吧？」
於舟爬到樹梢的末端，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聽的更仔細一點。
「不必了吧。」
陸爸有點尷尬，他應該怎麼向這位少年解釋，自己並不是真的要將那隻貓抓去絕育，而是一種比喻，「這多麻煩你呀，再說一碗中午吃剩的湯麵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一點都不麻煩，要是前輩見過小貓發情痛苦的模樣，就不會這樣想了。在下識得一些草藥，也讀過幾本醫書，此事大可放心交給我便是。」
要不要這麼耿直？
陸爸見少年態度誠懇，畢竟盛情難卻，再說給小貓絕育，雖然對小貓來說道理上有點說不過去，但是留著這一兩厘讓它去禍亂江湖，還吵得自己睡不著，就很不應該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女兒說魚粥是只大色貓，問具體原因就是不說。
總不會有人以身入局，去污衊一隻貓吧？
於是，就沒怎麼再推託了，「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啊？這也是沒辦法的嘛，這也是為了它好。」
我丟！
你大爺的，敢情割的不是你的蛋蛋，老子對小母貓不感興趣好不！
於舟是一隻貓，但曾經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來到了這個與故鄉極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有著仙術道法與科技真理的世界，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被陸爸、也就是餅爹收留，成了家裡的一員。
於舟一直是一個很沒有想法的人，或者說他一直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討厭仙俠王朝的沉疴陋習，也討厭都市生活的燈紅酒綠，憧憬江湖的快意恩仇殺伐果決，二者兼得又討厭他的不夠純粹……
哪怕自己變成了貓，對貓這種生物，也沒有多出一份好感，談不上喜歡，說不上討厭，既沒有認同，也沒有否定。
於舟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有時也會覺得自己可笑，覺得自己矯揉造作，有時也會驚訝於別人為什麼會那麼的有想法，而自己好像生來就只會人云亦云，無病呻吟，真是可笑的，仿佛活成了背景板，但這不就是普通人會有的迷茫，面對未來與諸多不確定的茫然無措嗎？
在變成貓之前，他也只不過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年，有些人面臨升學，有些人初入社會，有些人嘗到了生活的苦楚，那種孤立無援的窘迫，不是每個少年都會有的嗎？
這又怎麼能怪他呢？
不是嗎？
當危機再次來臨，這一次仿佛攻守易型了。
狸花貓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長的帥，不挑食，能幹架，愛賣萌，當的了家貓，經的起流浪，沒事的時候，常乾的就是拋棄主人，自己去流浪，有點良心的，偶爾還會回來看看自己的主人死了沒。
「是時候了！」
自從變成貓之後，於舟也變的和貓一樣的神經質了，總覺得紗窗外的風景分外的妖嬈，一有機會就喜歡到外面溜達，偶爾遇到幾隻不講理的貓，還要停下來和它干架。
別看於舟的小身板不咋樣，洋洋兮古城裡，到處都有於舟的事跡。
是時候拋棄主人，獨自流浪了。
於舟從樹梢上跳了下來，身體下蹲，後腳跟發力，跳上黃泥院牆，沿著青苔密布的院牆，一路小跑，陸爸和落魄少年還沒有任何察覺，就見一道雜色的閃電，對著兩人的臉龐各自一腳。
「去你大爺的，割蛋蛋，你咋不割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