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見一見雲停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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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見一見雲停將軍

  秦聞晝那一處位於東城修遠街的宅子,到了今日已然灑掃出來了。

  昨夜住了客棧的陳執安與白間去西城做完了大事,這才悠哉悠哉來了這宅子裡。

  這是一處兩進的宅子,位於東城繁華之地,只是內里的陳設、造景頗有些老了,想來已經歷經了些年頭。

  院中景色有些寡淡,不過只有一處院子,院子裡種了許多梨樹。

  據白間說,之所以種下這許多梨樹,是因為秦大都御的母親早些年間十分愛吃懸天京的酥梨,又喜歡親養,這才在院中種了這麼多梨樹。

  到了秋日,正是梨樹結果的日子,北方的酥梨狀如葫蘆,果皮潔白,吃起來汁水豐富,又頗為鮮甜。

  陳執安與白間,各自摘下一顆梨,逛了逛這園子。

  然後從九間屋子裡各自選定了一間。

  白間住在西面,陳執安住在東面,倒也各不打擾。

  只是昨日為北寅馬開門的那位老僕,卻已然不在了。

  白間說那老僕很久之前就已經跟隨秦大都御,正是因為這老僕,早年間秦大都御的母親才能夠脫離華清秦家,前來這懸天京,等候參軍入伍的秦聞晝。

  只是這些都已成過往。

  秦大都御的母親早已經病逝。

  這老僕人卻還陪伴在秦聞晝身旁。

  於是這偌大的宅子,不過只剩下兩人一馬。

  陳執安對於白間與他同住一宅,心中倒是沒有什麼牴觸的。

  這白間看起來好像大病三年,馬上就要斷氣一般。

  可偏偏一身修為極為恐怖,尤其是神蘊控物之法尤為強橫,甚至不曾顯化神相,就能夠輕易以一根飛針制服兩位南海褚家的門客。

  有他在此,對於陳執安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懸天京中想殺他的人可不在少數,這些人物出手,前來殺陳執安之人修為往往碾壓陳執安。

  比如之前的齊天沖也好,這一次的趙瓊山也好,若非陳執安底蘊深厚,換做其他人,只怕屍體都已經腐爛了。

  白間頗有些奇怪,只要陳執安無事相請,基本整日都在房中睡覺,似乎要睡到天荒地老。

  陳執安倒也樂得清閒。

  幾日時間過去,他除了騎一騎那北寅馬之外,便只是安然修行,消化先天胎宮中的先天之氣。

  在此期間,屈君回又送來了一個乾坤袋,乾坤袋中有三樣東西。

  一塊石頭,一根看似尋常的雜草,以及一節木頭。

  這三樣東西並非凡物,各自蘊含著一道先天之氣。

  陳執安將三道先天之氣種入崑崙澤,任憑他們緩慢增長,想著等到他徹底消化了第一道先天之氣,再用玉京之氣催熟其中一道先天之氣,最好能夠將第二道先天之氣推到青綠級別,就能夠繼續引氣入體,踏入先天二重。

  可惜崑崙澤中陳執安種下了四株五禪花,每日需要消耗許多崑崙靈氣。

  再加這三道先天之氣。

  陳執安不敢過分耗費更多的崑崙靈氣,以免自己的意識、身體都扛不住。

  時間悄然而去,轉眼便來到七月二十九日。

  這一日並無什麼特別的,白間依然在睡覺,陳執安依然在修行。

  只是過了晌午之後,陳執安忽然收到一張請帖。

  他這才知會白間一聲,出了這宅子。

  陳執安特意騎上了北寅馬,馬蹄聲噠噠,朝著南城而去,一路來了南城一處園林中。

  這一處園林在東城最東邊,園林中景致悠然,精緻古樸,卻並無招牌,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別院。

  北寅馬被僕人牽了下去,陳執安則跟隨一位管事,一路到了後院。

  那後院裡,兩人正在等候。

  此二人都為女子。

  其中一人是一位女冠,身穿白色道袍,臉上敷著輕紗,頭髮也束成道髻,配上道冠,看不清面容,唯獨露出一對桃花眼,光從這雙眼睛便知道這女冠倒是頗為年輕。

  而另外一位女子則十分出眾,她身姿高挑,腰肢勁瘦,身著一身玄色束袖長衣,就著銀線勾勒的雲紋和飛鶴圖案,看起來英姿颯爽。


  而她的面容卻稱得上極美,雙眸明亮如星,鼻樑高挺,薄唇不點而朱。

  「陳先生。」

  那位英氣女子見陳執安來了這臨水的亭中,轉過身來,主動開口。

  而那女冠也同樣轉過身來,朝陳執安行禮。

  陳執安回禮,那英氣女子道:「我門下商賈恰好買到陳先生的七彩畫,我這位朋友名叫郁素,頗為喜歡陳先生的七彩畫,這也就成了她的機緣。

  勞煩陳先生,為我這位好友作畫。」

  前些日子,陳執安與鄭玄澤、陸竹君一同在北城門口與褚岫白、魏靈玉爭鬥,打壞了許多百姓的生計。

  陳執安索性就隨意在城門口找人賣出一幅畫。

  直至今日,買畫的那一名商賈這才寫信邀約,讓陳執安來這別院作畫。

  對於陳執安而言,畫一幅畫稱不上難,尤其是在自己拿了那商賈六千兩銀子之後。

  他在小亭之外支起畫架,鋪上畫布,又排出足足四根畫筆來,就要為那女冠作畫。

  那女冠猶豫一番,終究摘下臉上的輕紗。

  陳執安抬頭看去,頓時覺得十分驚艷。

  這女冠容顏極為出彩,宛如精雕細琢的玉雕,完美無瑕。

  杏眼桃腮,唇紅齒白,眉如新月,氣質清雅,再加上那一身素白的道袍,飄然如同一位天上仙人,又有如畫中仙子,令人見之忘俗。

  就連見過玲瓏公主、朧月皇妃美貌的陳執安,見了這女冠,都不由驚訝於她的容顏。

  只是他踏入這別院之前,腦海中早已觀想南流景,提防可能遭遇的暗算。

  南流景光輝照耀下,令他的思緒無比清明,不至於因為這女冠容貌而失態。

  他便就此在畫布上打上底色,繼而開始作畫。

  油畫工序頗多,作畫向來緩慢,小亭中一時間顯得頗為安靜。

  直到陳執安在打好底色的畫布上最先勾勒出這女冠高挺的鼻樑。

  女冠旁邊那位頗為英姿颯爽的勁裝女子,卻忽然開口問道:「陳先生,據說你自蘇南府前來懸天京之後,即便名聲大噪,坊間對你七彩畫開價高達一幅數千兩銀子,可你卻從未賣出過一幅畫。

  今日這幅畫,反倒是你所畫的第一幅畫……我門下管事又說六千兩銀子,你只拿了三千兩,另外三千兩由他盡數賠付給了北城城門處的百姓。

  倒是令人敬佩。」

  女子開口,那女冠眼中也不由閃過一道異彩。

  陳執安一邊畫畫,一邊實話實說道:「陳某也不過是受他人之舉所染,城門口的百姓因為我等幾人與他人爭鬥,致使房屋、商鋪倒塌,物品損壞,生計被累。

  與我一同的兩人掏空家底都要賠償,所以我心中感動於他們的俠氣,所以才賣掉了一幅畫,也算是保住了那些百姓的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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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受人所染,對於這懸天京而言,已經算是極為高尚的人了。」英氣女子嘴角露出笑容,道:「我名為李歸晚,自太涿府而來,先生可曾聽過我的名字?」

  陳執安畫筆一頓,又搖頭說道:「陳某聽過太涿李家,卻未曾聽過小姐的名字。」

  陳執安沒有聽過李歸晚的名字,那位女冠似乎覺得有些意外。

  李歸晚卻並不糾纏,話鋒一轉,又詢問說道:「陳先生以為,聖人與宋相那青龍鑒、陸吾鑒,可否能夠改變什麼?」

  李歸晚忽然詢問執印之事,陳執安卻並不覺得有何意外。

  太涿李家乃是大虞六姓之首,在大虞無數世家中,除了皇室以外位列第一,底蘊深厚無比。

  執印這樣的大事,如此龐然大物又怎會視若無睹?

  這李歸晚突然現身,想來應當就是為了陸吾鑒而來。

  「聖人與宋相既然立下這一職位,想來這大小執印應當是有用的,也應當能夠改變一些世家風信……倘若無用,大虞世家為何這般執著於執印之位。」

  陳執安中規中矩回答。

  李歸晚卻緩緩搖頭:「天下絕大多數世家想要執印,只是為了讓這一職位形如擺設,讓聖人與宋相的謀劃無法落地罷了。

  陳先生,其實那陸吾鑒落在有些人手中便有用,落在陳先生手中只怕並無什麼用處。」


  陳執安畫筆流暢的畫出那女冠的眼眸:「嗯?願聞李小姐高見,陸吾鑒究竟落在何人手中算是有用,落在何人手中又算無用?」

  李歸晚仰起頭來,坦然說道:「執印之位上若是我李歸晚端坐其中,便算是有用,可若是陳先生得此高位,恐怕就無用了。」

  陳執安並不急著與她爭辯,繼續畫畫。

  李歸晚又說道:「我與其他世家人物不同,我若執掌陸吾鑒,絕不容許執印之位變作擺設。

  我一路行來二十二年,見了太多世家腐朽,太涿李家乃是大虞六姓中最古老的世家,底蘊最為深厚,自然應該擔負起刮骨療毒之責任,不能放任許多世家人物繼續腐朽。

  而陳先生……你來歷尋常,並無什麼底蘊,宋相在朝野中勢單力薄,只怕給不了你什麼太大的助益,陸吾鑒落入先生手中,恐怕會就此蒙塵,再也起不到它撥亂反正的作用。

  陳先生若是真就不喜歡這腐朽的大虞,其實不應當與我爭奪陸吾鑒,我李歸晚執印,比起陳先生更加適合。」

  陳執安仔細聽著,正想要詢問李歸晚為何更加適合。

  李歸晚便主動說道:「成了大虞執印,單憑陳先生一位孤家寡人,即便有聖人支持,撥下修士,組建班底……

  可大虞修士,絕大多數都是世家人物,出自庶族、寒門的強者四散於大虞四處,有些還在軍中,想要隨意調撥只怕並不容易。

  陳先生覺得,你應當如何調遣這些世家人物?」

  「便算陳先生手段高明,能夠壓服底下的修士,可朝廷撥下的修行資糧乃至銀兩都頗為有限,陳先生可有足夠的底蘊,能夠養活手下的修士?」

  陳執安聽了李歸晚的話,忽而想起白玉京,想起崑崙澤。

  李歸晚又繼續說道:「可我李家不同,我李家在這大虞天下,不知有幾處藥田,不知有幾座藥山,族人門客中煉丹師多不勝數,神通天功無數,破境的天丹同樣不在話下。

  我李家若是組建班底,這班底中的人物必然是大虞最為精銳之輩,所以震懾世家宵小!

  陳先生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陳執安人在作畫,卻並未回答李歸晚的話,只是詢問道:「李小姐以為,那雲停的案子應當何解?」

  李歸晚並不猶豫,回答道:「我聽過一些風聞,若那風聞屬實,盧慈寬確實該死……只是就算他該死,自然還有大虞律法,還有世家族規。

  雲停乃是我大虞朝廷親封的將軍,他卻視法度如無物,自以為他是降妖除魔的俠客,上得枯牢山,血洗了那盧家別院。

  這又如何可取?想要降服妖魔,尚且還有許多辦法,上報朝廷、上報上原盧氏都可以解決問題,可他偏偏要逞一時之快,終究釀出不可挽回的災禍。

  如今有此結果,也算是情理之中。」

  陳執安畫出面容輪廓,又添上數筆修容,卻不再去看李歸晚。

  李歸晚似乎以為陳執安被他說服了,臉上露出些笑容來。

  陳執安卻緩緩搖頭,道:「李小姐,你怎知那雲停在自己動手之前,未曾上報朝廷,未曾上報上原盧氏?」

  「朝廷各級衙門中,世家人物多不勝數……就比如那督察院、京尹府,比如大理寺、刑部,雲停究竟上報朝廷與否,可不能單單看結案的卷宗。」

  「至於上原盧氏……」陳執安終於抬起頭來,目光銳利,直視李歸晚:「倘若這等豪門世家中,借用人命修煉邪功以求造化已經成了尋常之事,倘若這豪門中修行邪功之人多不勝數,那這世家族規又該如何處理此事?那世家的大人物,真就捨得剔除近乎占據身軀一半的腐肉嗎?」

  「又或者……若是那些掌舵之人,同樣練了邪功,又該如何?難道他們也會恪守族規,連自己也殺了?」

  李歸晚神色未動,緩緩搖頭:「陳先生不過只是在猜測,上原盧家何至於此?而且我看過案卷……」

  陳執安笑了笑。

  又是案卷。

  那位女冠好奇的看著二人,不知這二人究竟在爭辯什麼。

  李歸晚低下頭來,思索許久,抬頭:「我覺得案卷是真,陳先生又覺得案卷作假……如此爭辯,倒也辨不出什麼來。」

  「不如你我三人,去見一見這雲停將軍,如何?」

  陳執安忽而抬頭:「大理寺死牢,李小姐也能進去?」

  李歸晚微微仰頭,道:「大理寺卿,乃是我太涿李家的女婿。」

  ps:昨日月票加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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