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弱智光環
翌日。
定榜日總結依然在青山腳下召開。
陽光稍稍褰層箔，秋色徐徐殿畫圖。
天邊白雲，腳下黃葉。
白潔早早站立在小山崗上，看著青山腳下的弟子們聚集。
她清楚學宮的畢業流程。
學宮外門七年後，弟子們可以選擇留在學宮，或者離開學宮赴外履職。
合歡宗許多客卿，便來自學宮。
白潔深深吸氣，自言自語道：「雖然是來解決合歡宗的歷史恩怨的，但是要有禮貌，不能口出狂言，見到人要問好，實在沒什麼可聊的就談天氣……」
——她有一種緊張，畢竟即將面對當世最強。
「當世最強啊……」她仰頭望著天空，「如果他長絡腮鬍，身如鐵塔，胳膊能跑馬，是個外表粗魯內心細膩的大叔……噫~」
她搖了搖頭。
差一點，眼睛就要變成粉色了。
白潔心驚膽戰，清空腦袋裡的幻想。
——不行不行，就算徐仙童真的長成這樣，也不能淪陷……合歡宗與「當世最強」的恩恩怨怨該了結了！
她沒有見過徐仙童，江湖上許多人都沒有見過徐仙童，但徐仙童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有人說，徐仙童煉僵蠱，是個三頭六臂的妖魔；有人說，徐仙童是花花公子，玉面郎君；也有人說，徐仙童從不露臉——據說他出生時，都是背朝著接生婆出生的。
白潔只當個笑料聽了。
——不過，她確實對徐仙童的樣貌感到好奇。
此時，誠恕殿忽然飛出幾道人影，其中最顯眼的一道人影背身飄出，看上去極滑稽。
白潔皺了皺眉頭。
——這誰啊？
一看就是怪角……早聽聞學宮怪人多，不料第一天便見了一個。
「又是一年金秋十月！」那人用低沉的嗓音開口道，「我們齊聚此地……」
氣泡音，低音炮，像是柔光水滑的貂皮。
裊裊娜娜，好像《蒹葭》中后妃的歌兒，又像秦淮河上的唱《遊園驚夢》的紅角兒，嗓子好像抹了蜜，潤得白潔踉蹌一步。
她腳下不穩，扭了一下靠在身邊白樺樹上。
——有的時候，人的情感像是六月天，娃娃臉。
心火燃燒，不需要燃料，不需要火引子，只需要一個念頭。
什麼念頭？
女孩的心動？合歡宗的千年悲哀？還是想像出的郎君面容？
什麼猛漢柔情，什麼玉面郎君，什麼當世最強？
比不得這一聲「金秋十月」。
白潔頓時兩顴鮮紅，眼睛燒得像兩團黑火，彎著身腰柔柔的看著那人，她只覺得誠恕殿牆上的紅色好像火燒了起來，明晃晃燒得漫山遍野，那白衣人髮簪上那幾枚金梅花，便像火星子般，跳躍了起來。
她一雙眼睛像兩丸黑水銀在那人身上溜轉著，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射出了逼人的銳光，
四周仿佛笛子和洞蕭都鳴了起來，笛音如同流水，把靡靡下沉的蕭聲又託了起來——這是幻覺。
愛如火~
很神奇吧？一見鍾情？
……
徐仙童對下方眾弟子正講著掌門寄語，又心分兩用，關注著對面山上的那個人。
他很清楚，那就是合歡宗的人。
——只是他想不清楚，那人進又不進，退又不退，這是何故？
徐仙童索性不理她：「我宣布，本屆第一人，為山堂首徒柳序！」
啪啪啪啪——
場下掌聲雷動，沒有人敢不鼓掌。
因為柳序站在台上——他是個暴脾氣，誰鼓掌了他記不清，誰沒鼓掌他一清二楚。
過去七年，敢不鼓掌的都被他決鬥過……所以現在沒人敢不鼓掌。
柳序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
他有點尷尬，卻還要頻頻揮手致意。
徐仙童站立原地沒有動——若是其他宗門，掌門此時會站到柳序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繼續加油。
但學宮不一樣，徐仙童從不會站到別人身前。
所以，
他便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看著台下像木偶般假裝狂熱的弟子。
——嘶，好無趣。
這個時候，應該有弟子跳出來，大吼一聲：「柳序也配當第一，第一為何不是我？有黑幕，有黑幕……」
然後柳序反手一巴掌：「你也配狗叫？」
然後那人道：「什麼？你竟敢打我？大家跟我一起上！」
一番激戰，柳序孤身打趴眾人。
最初挑釁那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問：「你……你為何變得這麼強。」
柳序頓時用敬仰的目光看著自己：「都是掌門教得好……」
徐仙童想到這裡，爽得不行。
嗯，
手有點癢，想掐一個《降智光環》了。
徐仙童蠢蠢欲動，但用神識掃過台下弟子們清澈又愚蠢的眼神，頓時不忍心下手了。
——可是真的好想看這種場面。
嘶……
他忽然靈機一動，看向那片小山崗。
……
白潔就這般靜靜地看著他，她已經很滿足了。
歲月靜好。
任他白駒過隙，歲月如梭，白潔只想這樣看著他。
——只是！
忽然一陣瘋狂的嫉妒湧上心頭，她猛地看向那個正在接受褒獎的弟子。
他憑什麼能接受那人的褒獎？
為什麼得到關心的不是我？
她的面色頓時冷冽下來，眼睛裡如墨暈般染上血紅色。
嫉妒令她心如刀割。
痛，太痛了！
她根本忍受不了這般痛苦，便乘風而起——她是紫府修為，只一瞬間，便到青山腳下，柳序身前。
「呦呦呦。」她掃視一圈，眼神如捕獸夾一般，咬死在柳序臉上，「學宮還有心情開表彰大會呢？」
她的聲音不大，卻如高山九幽般陰冷。
台下掌聲頓時安靜。
柳序一愣：「你是……」
徐仙童見這一幕得意洋洋——人前顯聖的好戲開場了。
柳序啊，這是我教給你的第一課！
白潔根本不在意外人說了什麼，只是盯著徐仙童的背影……她出身合歡宗，與紅塵相關緊密，只看背影便知人心事。
她看得出，徐仙童很高興。
——為什麼高興。
因為我出現了！
白潔自然而然的，以「昨天我看見了一隻雞，今天我生病了，所以看見雞就會生病」的邏輯得出結論。
——他為什麼因為我出現而高興？
因為他喜歡我。
論證完成！
白潔頓時抱著人來瘋的勁頭，繼續對柳序施壓：
「我是合歡宗聖女白潔，字清淨——我是來找你們學宮算帳的。
「合歡宗與學宮歷代交好，我倒是想問——學宮破壞合歡宗設施的，到底是誰？你知道嗎？」
她獰笑著，伸手去掐柳序的臉。
定榜日總結依然在青山腳下召開。
陽光稍稍褰層箔，秋色徐徐殿畫圖。
天邊白雲，腳下黃葉。
白潔早早站立在小山崗上，看著青山腳下的弟子們聚集。
她清楚學宮的畢業流程。
學宮外門七年後，弟子們可以選擇留在學宮，或者離開學宮赴外履職。
合歡宗許多客卿，便來自學宮。
白潔深深吸氣，自言自語道：「雖然是來解決合歡宗的歷史恩怨的，但是要有禮貌，不能口出狂言，見到人要問好，實在沒什麼可聊的就談天氣……」
——她有一種緊張，畢竟即將面對當世最強。
「當世最強啊……」她仰頭望著天空，「如果他長絡腮鬍，身如鐵塔，胳膊能跑馬，是個外表粗魯內心細膩的大叔……噫~」
她搖了搖頭。
差一點，眼睛就要變成粉色了。
白潔心驚膽戰，清空腦袋裡的幻想。
——不行不行，就算徐仙童真的長成這樣，也不能淪陷……合歡宗與「當世最強」的恩恩怨怨該了結了！
她沒有見過徐仙童，江湖上許多人都沒有見過徐仙童，但徐仙童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有人說，徐仙童煉僵蠱，是個三頭六臂的妖魔；有人說，徐仙童是花花公子，玉面郎君；也有人說，徐仙童從不露臉——據說他出生時，都是背朝著接生婆出生的。
白潔只當個笑料聽了。
——不過，她確實對徐仙童的樣貌感到好奇。
此時，誠恕殿忽然飛出幾道人影，其中最顯眼的一道人影背身飄出，看上去極滑稽。
白潔皺了皺眉頭。
——這誰啊？
一看就是怪角……早聽聞學宮怪人多，不料第一天便見了一個。
「又是一年金秋十月！」那人用低沉的嗓音開口道，「我們齊聚此地……」
氣泡音，低音炮，像是柔光水滑的貂皮。
裊裊娜娜，好像《蒹葭》中后妃的歌兒，又像秦淮河上的唱《遊園驚夢》的紅角兒，嗓子好像抹了蜜，潤得白潔踉蹌一步。
她腳下不穩，扭了一下靠在身邊白樺樹上。
——有的時候，人的情感像是六月天，娃娃臉。
心火燃燒，不需要燃料，不需要火引子，只需要一個念頭。
什麼念頭？
女孩的心動？合歡宗的千年悲哀？還是想像出的郎君面容？
什麼猛漢柔情，什麼玉面郎君，什麼當世最強？
比不得這一聲「金秋十月」。
白潔頓時兩顴鮮紅，眼睛燒得像兩團黑火，彎著身腰柔柔的看著那人，她只覺得誠恕殿牆上的紅色好像火燒了起來，明晃晃燒得漫山遍野，那白衣人髮簪上那幾枚金梅花，便像火星子般，跳躍了起來。
她一雙眼睛像兩丸黑水銀在那人身上溜轉著，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射出了逼人的銳光，
四周仿佛笛子和洞蕭都鳴了起來，笛音如同流水，把靡靡下沉的蕭聲又託了起來——這是幻覺。
愛如火~
很神奇吧？一見鍾情？
……
徐仙童對下方眾弟子正講著掌門寄語，又心分兩用，關注著對面山上的那個人。
他很清楚，那就是合歡宗的人。
——只是他想不清楚，那人進又不進，退又不退，這是何故？
徐仙童索性不理她：「我宣布，本屆第一人，為山堂首徒柳序！」
啪啪啪啪——
場下掌聲雷動，沒有人敢不鼓掌。
因為柳序站在台上——他是個暴脾氣，誰鼓掌了他記不清，誰沒鼓掌他一清二楚。
過去七年，敢不鼓掌的都被他決鬥過……所以現在沒人敢不鼓掌。
柳序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
他有點尷尬，卻還要頻頻揮手致意。
徐仙童站立原地沒有動——若是其他宗門，掌門此時會站到柳序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繼續加油。
但學宮不一樣，徐仙童從不會站到別人身前。
所以，
他便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看著台下像木偶般假裝狂熱的弟子。
——嘶，好無趣。
這個時候，應該有弟子跳出來，大吼一聲：「柳序也配當第一，第一為何不是我？有黑幕，有黑幕……」
然後柳序反手一巴掌：「你也配狗叫？」
然後那人道：「什麼？你竟敢打我？大家跟我一起上！」
一番激戰，柳序孤身打趴眾人。
最初挑釁那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問：「你……你為何變得這麼強。」
柳序頓時用敬仰的目光看著自己：「都是掌門教得好……」
徐仙童想到這裡，爽得不行。
嗯，
手有點癢，想掐一個《降智光環》了。
徐仙童蠢蠢欲動，但用神識掃過台下弟子們清澈又愚蠢的眼神，頓時不忍心下手了。
——可是真的好想看這種場面。
嘶……
他忽然靈機一動，看向那片小山崗。
……
白潔就這般靜靜地看著他，她已經很滿足了。
歲月靜好。
任他白駒過隙，歲月如梭，白潔只想這樣看著他。
——只是！
忽然一陣瘋狂的嫉妒湧上心頭，她猛地看向那個正在接受褒獎的弟子。
他憑什麼能接受那人的褒獎？
為什麼得到關心的不是我？
她的面色頓時冷冽下來，眼睛裡如墨暈般染上血紅色。
嫉妒令她心如刀割。
痛，太痛了！
她根本忍受不了這般痛苦，便乘風而起——她是紫府修為，只一瞬間，便到青山腳下，柳序身前。
「呦呦呦。」她掃視一圈，眼神如捕獸夾一般，咬死在柳序臉上，「學宮還有心情開表彰大會呢？」
她的聲音不大，卻如高山九幽般陰冷。
台下掌聲頓時安靜。
柳序一愣：「你是……」
徐仙童見這一幕得意洋洋——人前顯聖的好戲開場了。
柳序啊，這是我教給你的第一課！
白潔根本不在意外人說了什麼，只是盯著徐仙童的背影……她出身合歡宗，與紅塵相關緊密，只看背影便知人心事。
她看得出，徐仙童很高興。
——為什麼高興。
因為我出現了！
白潔自然而然的，以「昨天我看見了一隻雞，今天我生病了，所以看見雞就會生病」的邏輯得出結論。
——他為什麼因為我出現而高興？
因為他喜歡我。
論證完成！
白潔頓時抱著人來瘋的勁頭，繼續對柳序施壓：
「我是合歡宗聖女白潔，字清淨——我是來找你們學宮算帳的。
「合歡宗與學宮歷代交好，我倒是想問——學宮破壞合歡宗設施的，到底是誰？你知道嗎？」
她獰笑著，伸手去掐柳序的臉。